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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主宅,精致典雅的大厅内。
孟光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但那表情就像个刺头,一副“你尽管骂,认错算我输”的态度,反正把他爸气得不行。
孟爸爸要活活被这个孽子气死:“打架!还把人打进医院!你那么厉害要不要把我也打一顿!”
“你是不是还觉得你自己很厉害,觉得自己没错?给我拿板子来——老子今天给他点教训,明天他就得给我杀人。”
佣人颤抖地递上一根很长的木板。
孟妈妈在旁边急得不行:“诶,你这都不听咱家孩子解释的吗。”
孟爸爸烦躁地吼:“人家儿子都住医院还要解释!”
孟光还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宋喻看他表哥是不打算把他说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不是的,舅舅,其实今天这事我也有责任。”
他突然出声,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齐齐看向他。
宋喻继续硬着头皮:“今天我也在临水,表哥是为了我才和王北单打架的。”
孟外婆瞪大眼,年纪大了根本接受不了这个刺激:“喻喻,你去临水干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临水就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孟爸爸也皱了下眉:“喻喻你先去睡,不用替这臭小子说话,他什么德行我知道的。”
“不不不,是真的。”宋喻忙道:“舅舅你可以去看监控,是王北单强迫我喝酒,我发消息给表哥,表哥赶过来救我才和王打上的。”
当然,监控是不存在的,王北单躲在包厢里干那些事,怎么会留下证据,监控肯定是早被他们自己处理掉了。
孟外婆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喝酒,他们强迫你喝酒!”
孟妈妈也愣住了,她和宋母关系很好,对宋喻小时候因为一杯酒差点死掉的事也清楚。
一想到自家小姑的儿子在她这差点出事,孟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来,孟光的性子多半是随了她,孟妈妈直接从孟爸爸手里抢过板子:“听到没有!这回我站我儿子!打得好!我觉得他打的还轻了!王北单干的那些破事在景城也不是秘密!这么个禽兽打死就是替天行道。”
孟爸爸本来的惊讶也被老婆这泼辣劲弄没了,愤怒:“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有你这么当妈的?!”
“那你这做爸的就做对了?”
他们鸡飞狗跳吵了起来。孟外婆听的烦躁,重重一拍桌:“滚回房里吵!你儿子都跪地上跪半天了!”
可怜孟市长在外温和儒雅风度翩翩,在家里被两个女人气得活生生自闭,饭都没吃就走了。
孟光被孟妈妈扶着起来,朝宋喻眨了下眼。
吃过饭后,宋喻还是要回外婆那里住。
孟光开车送他。房子外花园里有虫鸣声,夜空纯净,月色皎洁。
孟光在车上没忍住,趴在方向盘上先笑了起来:“够意气,不枉费你哥我豁出命去帮你出气。哎哟我爸那脸色,哈哈哈。”
宋喻扯了下嘴角:“你高兴得太早了,王家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孟光掀了眼皮,满不在乎:“不会善罢甘休又怎样,王北单在包厢里干的事能见人?这事他们不敢宣传出去,只能闷头吃哑巴亏。
他在景城当了那么多年太子爷,做事肯定分寸。能惹的不能惹的,会不会闹大的,心里都清楚。
宋喻:“恩。”
孟光这个时候突然反应过来:“王北单真的逼你喝酒了?”他那时脑热没看清,现在想想,好像有点不对劲。
宋喻笑了下:“没。我当时拿酒瓶想砸他来着。”
孟光:“.......”
片刻后,他大笑起来:“砸的好!”
他偏头,眼里满是好奇:“你怎么到305去了,不是透气的吗。”
宋喻想了想,笑:“大概就是,命运让我救人水火惩恶扬善吧。”
*
这件事也确实如孟光所说,在景城没翻出一点水花。
对宋喻来说,唯一的影响就是,孟外婆心有余悸,之后再也不逼他出门了。
宋喻查了一下景城王家,终于知道那种熟悉感怎么来的。《温柔控制》里,那个高中时期疯狂刁难谢绥的富二代,就是王家最小的儿子,王辞。全家上上下下宝贝似的宠着,在景城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有王北单这么一个哥哥带着,王辞很小就开始玩女人玩男人,烂到了骨子里。
在高中的时候就满脑子下流思想,放学后把谢绥锁在教室,想拍他裸.照威胁,运动会的时候,故意在饮料下药,想让谢绥当着全校的面出丑,还有期末考的时候,把谢绥锁在厕所,不让他去考试得到奖学金。甚至后面高考,王辞都想做手脚,让他缺考,毁了谢绥的一生。
宋喻觉得自己不能去想原书的情节,真是自找罪受。
在家无所事事的第三天。
外婆怕他无聊,给他带来了一个同龄的小孩。
那一天从机场接他的司机的儿子,瘦瘦小小,皮肤小麦色的少年,叫马小丁。
马小丁不知道从他爸那里都听说了什么,最开始跟宋喻说话都蚊子似的,好像分贝大一点他就得住医院,还是宋喻后面忍无可忍,警告他后才改的。
马小丁和谢绥居然还是初中同班同学。
宋喻有意多了解一点谢绥,跟他聊天:“就你们班上那个谢绥,初中是怎样的?”
马小丁瞪圆了眼,看起来憨憨的:“少爷你问这干什么?”
宋喻不喜欢这个称呼:“别叫我少爷,你要是实在发自内心敬佩我,就叫我喻哥!”
马小丁挠挠头:“好的少爷,啊不,好的喻哥,你问谢绥的事干什么?”
宋喻一噎,马上灵光一现说:“这人不是景城中考市第一吗,成绩不错,我想和他切磋切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马小丁瞬间肃然起敬,虽然不知道成绩怎么切磋,但还是老老实实,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宋喻。
“谢绥这人吗,我觉得还怪可怜的。他家里应该特别穷,一件衣服能穿三年,洗得发白还继续穿那种,性格特别孤僻,没几个人敢接近他,三年下来一个朋友都没有。”
“本来一开始,也是有人接近他的。毕竟长的好看、成绩又好,当个朋友也不亏。但班上有人和谢绥一个街区,经常就在我们背后说谢绥他妈妈的坏话,讲谢绥妈妈是染了艾滋病跳楼死的,而艾滋可以母婴传播,谢绥多半也有。这下子,班里人都怕了,反正谢绥也从来不主动和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在班上就成了一个透明人。”
“大家做什么都刻意忽视他,老师也是,初中三年,我都没听到谢绥说过什么话。”
“他上课经常睡觉,我听人说,他好像回去都不学习的,到餐馆内打工的。班上有一群爱闹事的,知道他工作的地点,集体去刁难他,大声说着艾滋的事,把谢绥的工作搞没了。谢绥也不说话,压抑着。有一次,我从网吧回来,看到谢绥身上脸上全是血,扶着柱子再吐。”
“他.......”马小丁叹了口气:“应该是跟了群校外的混混吧,帮忙打一架也是有钱的。但这钱,是拿命来换啊。”
宋喻越听脸色越冷,垂眼玩着手机。
马小丁望着天,继续说:“当然,我是觉得那些人在放屁的,艾滋病不是可以随便拿来乱开玩笑的,他们真过分。我想过帮谢绥,但他那人太冷也太难以接近了,跟他说一句话,要半天才能得到一句回复。他大概也不想理我们吧。”
宋喻忽然想起昨晚,那个少年最后的一声沙哑的“谢谢”。
冷笑一下,把手机切到导航页面,输入谢绥说的地址。
宋喻:“不是难以接近。”而是他的出生环境太过恶劣,不曾感受到半点温暖,对善意和温柔,不知所措。
马小丁:“啊?”
宋喻从床上跳下来,“我出门一趟,你就跟我外婆说,我去买书了。”
马小丁:“???”
宋喻停了停,随便编了个理由:“入乡随俗,去买点景城的教材先预习着。”
马小丁:“......”
这年头的富二代,都那么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