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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衡还在分化。
这是陆星泽那个瞬间闪过的念头。
怎么会这样？
空气中并没有颜衡信息素的味道。陆星泽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难道说……
陆星泽：“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颜衡：“我……”
原本想问问陆星泽是不是对江淮有兴趣,要是这样，他就顺着台阶下了。谁知道陆星泽还在等他的标记，这时候再把他往别的Alpha身上推,也不太好不是？
颜衡咽了下喉咙,试探着开口：“我想说……要是我分化得特别慢，没赶上你发情期……”
陆星泽微微一怔,对上颜衡目光,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其实，”陆星泽一顿，却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我发情期没那么严重,没有临时标记也可以。”
颜衡：“？？？”
骗鬼呢？你上次还让我咬你？
陆星泽肯定是在骗他。
说不定陆星泽早就察觉了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
颜衡愈发肯定这个想法。因为陆星泽就是这么个人，这是陆星泽的教养所赋予他的绅士风度。
既然大家心底都明白，并且都愿意当成没发生,那就好办了。
“那就行,”颜衡拍拍他肩膀，没把他刚才说的当真,而是语重心长,“我就是担心我分化慢影响你发情期。要是你有更合适的帮助对象,找别人也行。”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陆星泽的身体变得僵硬。
更合适的帮助对象？找别人也行？
尽管颜衡说要标记他，是在把自己当Omega的情况下。但他至少以为,颜衡对他也是或多或少有感觉的。
然而,晴天霹雳。
“前段时间的话你别放心上,”既然陆星泽已经给了他足够的面子,颜衡觉得自己也该趁这机会一次说清,“我就随口一说。”
只是随口一说……？
“我看那个江淮是个不错的Alpha。”
陆星泽：“……”
“跟你挺合适的，你考虑考虑。”
陆星泽声音略微沙哑：“那你呢？”
“我？”颜衡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我肯定也会告诉你的，将来结婚，你不来我可生你气啊。”
“结婚？”陆星泽神色复杂。
“啊。”颜衡漫不经心点头。
陆星泽微笑：“你不是说，要标记我吗？”
“嗯？”颜衡闷声道，“你不是发情期不严重，不需要吗？”
陆星泽：“没，我开玩笑的。Omega怎么可能不要标记呢？”
“……”刚才的话还来得及收回去吗？
陆星泽不经意间露出后颈：“现在就有点想要了。”
草！陆星泽果然不要脸！
标记到底是没做。陆星泽毕竟不在发情期，让颜衡咬他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一直到机甲大赛当天，颜衡的信息素浓度都在稳步下降。
机甲大赛在帝星广场举行，第一天的比赛是机甲单人对战。陆星泽第一个代表机甲一班上场。
“必须赢。”见陆星泽要上场，颜衡松开揽着他的肩膀，不料话刚说完，脸色却忽然一变。
心悸来得突然，随之而来的是体温升高，冰凉的风吹在身上都像是一种暧昧的抚|摸。
见他脸色不对，陆星泽身子一顿，没有立即起身上：“怎么？”
“没事，忽然胃疼，”听到主持人在报名字，颜衡敷衍道，“你赶紧过去。”
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陆星泽上场。
“好，我尽快结束。”陆星泽说完，起身朝比赛场走去。
听到场下此起彼伏的喧闹声，颜衡轻抿了下嘴唇，起身离开。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颜衡拉开最后一间的门，迅速将门反锁。“啪”的一声，理智的倏地弦崩断。
该死……
怎么这个时候……
分明一直在渴望分化成Alpha，但比赛在即，他却忽然希望自己的分化能够停止。
心跳声越来越明显，脑子里浮现出一个Omega的画面。
是……陆星泽。
同一时间，比赛场。
陆星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优势，毫发无伤赢得了第一场比赛。
然而下来的时候，却发现颜衡的位置已经空了。
“颜衡呢？”他问。
“颜哥去洗手间了。”司纪回答。
洗手间？比赛前颜衡就已经去过一次，怎么这么快又……
回想起自己上场前颜衡的脸色，陆星泽眸光微沉，不知不觉中加快了离开步子。
进入洗手间的刹那，无数浓郁的Alpha信息素扑面而来。在那之中，还夹杂了一丝很淡的……酒酿圆子的味道。
脆弱、无助、兴奋。
……是颜衡的信息素。
陆星泽试着推了一下门。
被锁上了。
“颜衡？”陆星泽贴着门，低声问。
“嗯……”洗手间里传出颜衡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陆星泽的心猛地收紧，顾不上其他，手指骨节轻击门面。精神力以此为支撑点，层层叠叠扩散开，越来越猛烈，汇聚成吞没一切的汹涌海啸。
门锁被硬生生炸开！
洗手间里充斥着的Omega信息素，比任何时候都要甜腻，几乎是一瞬间就勾起了Alpha的本能。
颜衡扶着墙壁的手臂几乎脱力，衣服略有些凌乱，呼吸明显有些不稳定。
陆星泽顺势接过颜衡的身体，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皮肤相触的一刹那，像是一团火滚到了自己身上。
“陆星泽？”
“嗯。”
“陆星泽……”
“我在。”
听到回应，颜衡悬着着心终于放了下来：“我好像……真的要变成Alpha了。”
这一次却没有再得到相同的回应。
陆星泽瞳孔里的颜色越来越深。
机甲大赛还没有结束。他和颜衡一起训练了这么久，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颜衡对这场胜利的渴望，以及这么多年来……颜家对他的期望。
如果这个时候让他知道自己是Omega……
陆星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他身边，一点一点释放开自己的Alpha信息素。
他尽可能控制着自己信息素的浓度，避免被人察觉。
他能感觉到颜衡在自己的信息素压制下，渐渐被安抚。
应该能让颜衡坚持过今天的比赛。
“嗯……”颜衡的脸埋在他胸前，感受着对方信息素带来的舒适感，心里却有些郁闷。
陆星泽一个Omega，信息素怎么……有点像Alpha？
过了很久，陆星泽揉了揉他的头：“好点了没？”
“好多了，”颜衡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冲他笑，“幸好有你在，不然今天完蛋了。就是你那味道……我好像闻不大清。”
“没事就好。”
陆星泽说着，唇边笑容淡了几分。
“以后再闻也一样。”
回到比赛场后，颜衡刚坐下来，后面的林思楠就捂住了鼻子：“你身上Alpha信息素怎么这么重？”
颜衡以为他闻到的是自己的Alpha信息素：“怕了吧？”
林思楠翻了个白眼：“你别骗我，这味道和陆哥的一模一样。老实说，你俩是不是搞上了？”
“刚刚打了一架。”陆星泽不适时宜地出声打断他们。
颜衡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陆星泽，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那样说。
林思楠凑过去和陆星泽说悄悄话：“你们打架干嘛？”
陆星泽淡淡看他：“赛前热身。”
林思楠一脸不信：“陆哥你别骗我，时间这么久，来一发都……”
陆星泽皱眉：“司纪，管好你的搭档。”
林思楠：“……”
上次是你自己说的吻痕，怎么翻脸不承认！
司纪内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天的比赛下来，机甲一班的情况却并不乐观，由于林思楠几人的失误，硬是将陆星泽前期拿下的高分给拉了下来。
台上司纪没发挥好，又输了一局，总分直接被二班超过，回来的时候一直哭丧着脸。
“二班那个姜恺乐太厉害了，我就走了个神，居然被他逼到死角了。”
“怕什么，颜衡还没上呢。”林思楠倒是乐观得很。
“……听你这么一说，我负罪感更重了。”很显然，司纪的良心让他无法把压力转移到颜衡身上。
眼见颜衡上场，林思楠故意给他施加压力：“下场别输啊，输了不是A！”
颜衡挑眉：“也不知道刚刚输得最耻辱的人是谁？”
“那肯定不是我，”林思楠诚恳地说，“颜衡你真没义气，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司纪？”
司纪：“？？？”
关他什么事！
场下喧闹声此起彼伏，除了呐喊声外，还夹杂着无数的质疑。
“这家伙行不行啊？”
“机甲一班还真指望靠他翻身呢？”
“躺平认输吧！”
颜衡步子一顿，挑眉睨向机甲二班的座席，挑衅似地比了个赢定的手势。
全场哗然。
“草！太嚣张了吧！”
“颜哥干掉他们！”
颜衡却不再理会了，刷卡进入驾驶舱，熟练地接通精神力。
载入地图的刹那，只听“砰”的一声，一道粒子炮冲他飞来。
嗯？竟然这么急？
颜衡下意识看了眼对手的名字。
机甲二班，姜恺乐。
这名字在机甲学院也算是小有名字，他早有耳闻。
是个强悍的对手。只不过……心急是被暴露破绽的。
就在粒子炮即将擦过机械臂的那一刻，颜衡推了下操纵杆。
机甲一晃身，轻轻松松避开了那一炮。
时机切到好处，操作精准无比。
姜恺乐完全没料到这个结果，倏地停下了操作，机甲茫然站在原地，引得场下一阵爆笑。
“姜恺乐这家伙在干嘛？被吓呆了？”
“啧，不会要输了吧。”
该死的！
姜恺乐的拳头愤恨地砸向了操作台。
他的成绩在机甲学院一向名列前茅，几时被这样嘲笑过？这一切，都tm是这个颜衡造成的！
他恶狠狠地看了眼对面岿然不动的机甲，竟从机械的面庞上读出了一抹淡淡的讽刺。简直就是莫大的屈辱。
但他作战经验丰富，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见颜衡应对从容，立刻调整距离，试图重新建立优势。
不料这回，颜衡却冲了上去，连续几枪稳稳打中他机甲的颈部和头部，在不断拉近的距离里，命中率丝毫不减，直接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报复啊！胆子真大！”
“颜衡好样的！”
赢定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的粒子炮却偏了半分。
怎么回事？！
身体突然一阵疲软，像是木偶被拆了线一样，越发使不上力。皮肤下压了一团灭不掉的火，严重影响着他的判断力。
糟了！这是……
对面的姜恺乐内心大喜。
这绝对是扳回局面的大好机会！
眼看姜恺乐机甲逼近，颜衡一咬牙，本能地打出一道电磁枪，想借着火力冲击拉开双方的距离。
这一枪出枪时间迟了，电磁炮只擦过姜恺乐的机甲臂，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反而损失了原本就紧张的时间，引得台下纷纷议论。
“颜衡怎么失误了？”
“颜衡你行不行啊！输了不是Alpha！”尽管林思楠平时就爱跟颜衡开玩笑，动不动就说他不行，但关系到班级荣誉的时候，可一点不希望颜衡输。
“陆哥，颜哥情况有点不对啊。”就连司纪也为颜衡感到担忧，他和颜衡认识这么多年，就没在颜衡身上见到过这样明显的失误。
陆星泽没有出声，目光始终在江淮最新发来的消息上，脸色阴晴不定。
「殿下，颜少爷的信息素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分化成Omega已经是必然的事情。另外，由于他分化过晚，又是药物导致，他的信息素非常活跃，这段时间随时会爆发。」
台下忽然爆发一阵惊呼，就在姜恺乐开始对颜衡施压时，颜衡密集的炮火竟直接击穿了姜恺乐的机甲！
姜恺乐完全懵了。他只记得颜衡后来的攻势越来越强劲，他有些招架不住，正想调整状态，系统竟然直接宣判他输了？
屏幕上不断回放着颜衡赢下比赛的画面，姜恺乐的机甲就像个小丑一样，被打得手无缚鸡之力。
机甲一班一下追回了十分。
“赢了！”
“颜衡你行的！A爆了！”
“卧槽，比陆哥总分还高一分！”
赢得很漂亮，但只有陆星泽和颜衡自己清楚，刚才那一场赢得有多凶险。
颜衡从驾驶舱出来，身体一阵乏力，本能地伸手扶了下舱壁。体温越来越高，血液都几乎要沸腾起来，伴随着无规律的心悸。
仿佛有一只灼热的手，在不断触探他的底线，将他内心深处埋着的火种全都点燃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喧闹一片，颜衡硬是压下了身体的不适，离开了比赛室。
“就知道你不会输！”司纪早就准备好了汽水，远远就给他抛了过去。
瓶子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颜衡的脸色却一变——他接不住！
刚才在驾驶舱，硬是坚持完了那一场，这会儿再试着抬起手臂，顿觉得疲软无力。
然而汽水瓶在空中划过一条利落的弧线后，却没有响起尴尬砸地的声音。
像是有某种默契般，陆星泽替他接过了抛来的汽水瓶，轻轻一拧就开了。
颜衡喉咙干|涩，接过汽水瓶喝了一口，勉强冲机甲一班的方向招了下手，转而就搂住陆星泽肩膀离开。
陆星泽肩膀一震。颜衡此刻搂着他的手臂，有着不同寻常的滚烫。
等沸腾的人声远去了，颜衡才跟他说：“对了，陆星泽你来得正好，再借我点Omega信息素。”
没有得到回应。
顿了顿，颜衡又说：“总觉得离你近点，就没那么难受了。”
依然没有回应。
颜衡觉得奇怪，停下身看向陆星泽。
天色越来越暗，地平线尽头的夕阳如同溺水般逐渐下沉。
“怎么不说话？”光线太暗，颜衡看不清陆星泽的表情，却觉得他今天异常沉默。
“颜衡。”陆星泽那双深邃的眸子注视着他，眼底压制着他读不懂的情绪，如潮汐般起伏不定。
“怎么？”一抹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颜衡感觉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像一根根针刺进皮肤。
陆星泽收紧了手指，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声音低哑，像是被火灼伤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