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灯火不灭(大结局)

沙拉古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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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安河,桥头瓦市,牡丹棚子,日场。

    说书先生正说一幕《掌灯英雄传》。

    “说起这掌灯英雄,名唤徐志穹,身形八尺,俊伟非凡,心怀天理,手执明灯,主公道,判生杀,护良善之辈,惩奸恶之凶!

    杀人牙,救苦命之妇,诛逆贼,伸万人之冤,征毛刹,守大宣山河,杀昏君,保社稷之安,

    恶煞临世,万户掌灯,随灯郎爷共镇乾坤朗朗,直教奸邪丧胆,魂飞魄散!”

    台下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钱立牧在台下连声喝彩,时不时还擦擦眼泪。

    赵百娇守在门口,不耐烦道:“这得说到什么时候去?”

    王嫣儿低声道:“《掌灯英雄传》是大活,没有两个时辰下不来场子,你看今天看客这么多,场面这么热闹,这说书先生想收都收不住。”

    “不能等了,一会人就跑了!”

    “陆大夫一会过来,且看他怎么说。”

    不多时,陆延友来了。

    赵百娇道:“陆大哥,你去和钱冢宰说一声,那伙人牙子到了京城,再不动手,人就逃了。”

    陆延友瞪了赵百娇一眼:“你都去千乘国做长史了,怎么还跑来这厢来给我找事做?”

    赵百娇急了:“老陆,莫要不知好歹,若不是得知那伙凶徒又回了大宣,这事情我都懒得管!”

    陆延友叹一声道:“冢宰既是进了勾栏,没事最好别去打扰。”

    王嫣儿道:“这不是出大事了么?人牙子的事情能不管么?”

    赵百娇道:“钱冢宰和你共事多年,以前还是你下属,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看着说书先生下台休息,陆延友抿抿嘴,硬着头皮来到了钱立牧身边,“冢宰大人,赵百娇收到消息,说是那群……”

    钱立牧一笑:“这事我知晓,派人盯着呢,你联络芳华公主,让朝廷派人一并动手,这群人牙子,一个都不能放走。”

    陆延友长出一口气,赶紧去找平章军国重事府,去找何芳。

    何芳不在府邸,此刻她正坐在李七茶坊的雅舍里,等了许久。

    刘佳琦给何芳沏了杯茶:“师姐,别等了,师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袁魏羁拿来一只鸡道:“别光喝茶,吃点东西,师妹,要不你改日再来?”

    张燊轻叹一声道:“我看师妹也是烦闷,不如我唱一曲《上西楼》!”

    刘佳琦捂住耳朵道:“师兄,使不得!”

    何芳嗤笑一声道:“不就是想赶我走么?你有本事便唱,我还偏偏不走!”

    张燊道:“师妹说的哪的话,我哪能赶你走,我就是想真心唱一曲,你且听着,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轰隆一声,雅间的大门突然被踹开。

    一名男子,神情木然,上前摁住张燊开始踢打:“唱,让你特么唱,特么今天非套死你不可!”

    何芳认得此人,这是她道门之祖,混沌分身。

    他今天怎么会来到茶坊?

    还来的这么巧,刚好听到张燊唱曲。

    众人苦苦劝说,这才从混沌手中救下张燊。

    混沌分身来找李沙白,是要看一幅画。

    当年穷奇到底如何把苍龙送到了混沌本尊怀里,混沌分身对这事情一直很好奇。

    据说李沙白把这一幕画了下来。

    蔑十方出来迎客,对混沌分身道:“前辈,我师尊今日当真不在。”

    混沌冷哼一声:“这厮也太难找!”

    蔑十方又对何芳道:“师妹,师尊的规矩你懂,你快要做皇帝了,师尊以后恐怕都不会见你。”

    何芳冷哼一声道:“是我做皇帝还是梁玉瑶做皇帝,这事情还不一定,师尊凭什么不见我?”

    长乐八年,长乐帝正式下诏,定梁玉瑶和何芳同为储君,最终由谁继位,要由长乐帝、苍龙殿、内阁、六部共同决定。

    按照梁季雄的意思,这两个人哪个都不合适。

    何芳和梁玉瑶的修为都超过了七品,甚至还超过了五品。

    长乐帝摇头道:“别再计较修为了,老祖宗,我定了律法,皇帝只能做十年,

    这事有苍龙殿管着,还有判官看着,她们两个谁当了皇帝也不敢出格。”

    五年前,诸神联手击败罪主后,长乐帝下了诏书,正式将裁决判官道定为正道,判官在大宣已经成了合法的存在。

    梁季雄叹道:“这些年,难得百姓日子好过些,陛下为何非要急着退位?”

    梁季雄想让长乐帝多干几年。

    长乐帝连连摇头。

    “老祖宗,这事情早就说过了,我不想再当皇帝了,我只想要修为。”

    五年前的神战,真把长乐帝吓坏了。

    “老祖宗,你要是肯帮我修行霸道,我感激不尽,你要是不想帮我,我也不勉强你,

    我做判官去,我修画道去,总之我得有修为,至少得有三品修为,不能再让别人吓得抬不起头来!”

    梁季雄连声长叹,不再多言。

    等他离去,林若雪来到长乐帝身边,轻轻为他揉捏肩膀。

    长乐帝借机撒娇,直接躺在了林若雪怀里。

    林若雪温柔一笑,轻语道:“今日坚白书院年考放榜,陛下却不去看看?”

    长乐帝摇头道:“让六姐去了,有些事情也该她接手。”

    ……

    坚白书院之中,梁玉瑶抱着肘子啃得畅快,林倩娘道:“殿下,斯文些,我道门学子都在门外等着。”

    “怕什么?”梁玉瑶冷哼一声道,“你道门学子不吃饭么?”

    在梁玉瑶支持下,林倩娘建立了第一座名家书院——坚白书院,地位和浩然书院相当。

    梁玉瑶今天来,本是为了奖赏年考之中位次前列的学子,结果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还没吃完。

    好不容易等到梁玉瑶下了桌,看着她丰腴的背影,林倩娘低语一句:“桃子比磨盘还大。”

    这句话声音极低,没想到还是被梁玉瑶听见了。

    梁玉瑶回头一笑:“大怎地?羡慕么?有人喜欢!”

    林倩娘嗤笑一声道:“光是大有什么用?你没见过酒窝吧?”

    生宿飘在书院上空,满意的看了看名家弟子,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远处的克宿。

    看着名家书院的气派,克宿心里不是滋味。

    他把杨武叫了过来:“让你招几个弟子,怎么这么费劲?”

    杨武一脸苦涩:“师尊,不是我不卖力气,咱们这道门名号不好往外说!”

    “有什么不好说?”克宿怒道,“名号什么的有什么打紧?关键得看能不能学到真本事!”

    “真本事……”杨武满头是汗,“我说师尊,咱能不能换个日子,我今天真有急事!”

    “不行,等不了!”克宿喝道,“我今天必须看到一名新弟子!”

    杨武无奈,他之前看上了合适的人选,可对方没同意。

    无奈之下,杨武又去找了那人,给他套了个麻袋,带到荒山之中,吊在了树上,问道:“我可是给足你面子了,你入不入我道门?”

    吊在树上的男子骇然道:“你们到底是什么道门,好歹报个名号出来!”

    杨武道:“我们是不阳道!”

    “这名字,却像男儿不济了一般……”

    “你别管名字,且说你入不入门!”

    “我本是来学名家的,你这突然把我绑来……”

    杨武一挥鞭子:“我就问你入不入门!”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男子放声嚎哭。

    “哭!还哭!”杨武又是一鞭子,“我再问你入不入门!”

    ……

    半盏茶过后,杨武笑吟吟对克宿道:“师尊,我又招了一名新弟子。”

    克宿一脸欣喜道:“心甘情愿么?”

    “心甘情愿!”杨武用力点头。

    克宿很是满意:“趁着这势头,你再去招几个弟子。”

    “师尊,今天使不得,我实在有急事。”

    “到底什么急事?”

    “我娘子生孩子!”

    杨武顾不上克宿,一路飞奔回了侯爵府。

    常德才满头是汗,又觉得疼,又觉得慌张。

    残柔星宿在旁不住的擦汗:“妮子,莫怕,第一次都这样!”

    常德才看看残柔星宿道:“祖师,你生过么?”

    “没生过!”残柔星宿摇摇头,她至今还弄不清楚常德才到底是什么状况。

    陈顺才也弄不清楚,他见杨武回来,问道:“你到底吃了什么丹药?”

    杨武道:“这里边学问多了,我先去看看娘子。”

    见了杨武,常德才狠狠拧了他一下:“天杀的,这都怨你,怎么就能让我怀上!”

    陈顺才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是呀,曲乔都怀不上,常德才怎么可能怀上!”

    这是什么道理?

    其实这主要是童青秋的药好。

    韩笛在院子里哭丧着脸道:“改日我也去找童大哥拿几副药吃!”

    洪华霄在旁嗤笑一声:“你吃药有什么用,有男人疼你么?我去拿几副药倒还合适,祖师,用不用给你也弄一副药去?”

    “生个孩子罢了,用什么药?真真没羞,”凌寒转身回了屋子,屋里又传出了她的声音,“弄一副也好,我看看能不能破解药方。”

    洪华霄去了童青秋的府邸,童青秋不在。

    童青秋此刻正在阴阳司,受封大卜。

    韩辰本出身于阴阳,而后入了霸道,这件事让韩辰很是介怀,最终经苍龙真神同意,韩辰自创一道,名唤医道,退出了两家道门,并且在大宣立起了门户,将大卜之位传给了陶花媛。

    陶花媛晋升大卜,本以为阴阳司就此安顿下来,没想到她天赋异禀,五年之间晋升了星官,不宜留在凡间,大卜之位,又传给了童青秋。

    童青秋已经到了三品,兼修了画道修为,受封大卜,也在情理之中。

    大典过后,童青秋请太卜、韩辰、陶花媛逐一落座。

    太卜心里欢喜。

    韩辰连声祝贺。

    陶花媛刚一碰椅子,蓦然站了起来,脸色惨白,汗珠直流。

    童青秋愕然道:“师妹,你这是怎地了?”

    陶花媛摇头道:“无妨,偶染微末之疾,不宜久坐,我站着就好。”

    “生病了?”童青秋看了看陶花媛的气色,压低声音道,“师妹,是不是气息不通畅?我这厢带着两枚顺气丸,药入谷道,保证顺滑!”

    “说甚呢!”陶花媛大怒。

    童青秋拿出顺气丸,耸耸肩膀道:“师妹,不能讳疾忌医呀!”

    陶花媛思索片刻,把两枚药丸收下了。

    童青秋受封结束,赶紧回了府邸,等着求药的人大把,嫂夫人和庞佳芬正招呼着。

    “官人,怎么才回,客人都等急了!”

    庞佳芬提醒一声:“武彻书院和浩然书院的两位院长也来了。”

    童青秋一愣:“他们来作甚?求子么?”

    林天正也纳闷,看着左楚贤道:“你来作甚?当真要生子么?”

    “老不羞!我这把年纪,还生什么子?”左楚贤低下头道,“我是想求一剂安眠之药。”

    近日间,左楚贤总是做噩梦,梦到道门祖师在自己面前说教。

    具体说教的内容,左楚贤记得不全,只记得每次临近梦醒,总能看见祖师对着自己唱歌,歌词很是俗劣,唱的是:

    “腻个瓜怂,嗨!腻个瓜怂,嗨!腻个腻个腻个……”

    左楚贤看看林天正道:“你来又是作甚?”

    “求些丹药,只为强身健体,多看几年繁华风光,若是能增进些修为,则最好不过!”

    林天正辞去了院长之职,接替他的人,是余杉。

    一年前,钟参忽觉自己入错了行,虚掷了半生光阴,毅然辞去皇城司指挥使之职,带上潘水寒和一众侍妾环游四海,当了一名纵情山水的诗人。

    指挥使的位置空缺出来了,本以为余杉会去接替,没想到余杉接任了武彻书院院长,指挥使之职,最终交给了乔顺刚。

    而苦修工坊的官职,本来要交给牛玉贤,牛玉贤不肯去。

    当晚,苦极寒宿下凡,痛打了牛玉贤一顿,牛玉贤道出实情,他和公输班签下契约,算是族外弟子,他想趁着年轻,再和公输家学些工法,不想太早被墨家束缚手脚。

    苦极寒宿闻言,赞赏了牛玉贤求学的态度,然后又打了他一顿,往死里打。

    牛玉贤无奈,让他娘子秦旭岚去苦修工坊做了坊主。

    这件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牛玉贤不愿去苦修工坊,众人尚能理解,余杉东征西讨,战功赫赫,本应在仕途上大有作为,却突然选择了这么个闲差。

    究其原因,其实和长乐帝一样,余杉也被五年前的神战吓怕了,功名利禄在他眼中已成浮云,他已经有了三品下的修为,再靠杀伐,也不可能有什么长进。

    与其在皇城司忙于公务,倒不如去书院专心修行,白子鹤辞去了军中职务,和他一并到书院供职。

    就在今日,余杉和白子鹤还遇到了神迹,两人正在后山双修,忽见一名男子出现在了乱草之中。

    白子鹤以为有人偷看,还骂了两句,等那人亮出威压,吓得余杉差点掉了魂。

    这是神力!

    余杉偷瞄了那男子一眼,但见那男子左黑右白,生了一张阴阳脸。

    他曾听过一些描述,难道这位是兵主蚩尤?

    来的确实是蚩尤云应。

    云应开口道:“你这一身天资,倒也难得,随我去西域,我收你做弟子。”

    白子鹤修行的是兵道,得知兵道要收余杉做弟子,她自欢喜的不得了。

    可余杉半响没反应,白子鹤赶紧捅了捅夫君:“快答应啊!”

    余杉修的是杀道,为何兵道之神要收他做弟子?

    这事情有些怪异。

    该不会卷入到神灵之争吧?

    其实云应也没办法,楚信终日和山艳腻在一起,无心修行,他就这一个三品弟子,却还如此堕落,道门根基出了问题。

    他想借机把余杉撬走,余杉天赋确实是好,白虎真神之下,三品颇多,少一个也无妨。

    见余杉一直不应声,云应皱眉道:“你知不知道是谁跟你说话?”

    余杉汗水直流,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云应道:“不管是谁说话,终究得讲理!”

    余杉一抬头,看见一个高大身影,赶紧施礼道:“见过千户!”

    武栩来了。

    武栩看着云应道:“到杀道门下挖弟子,问过白虎真神么?”

    “我自会与白虎真神解释,此事与你无干!”云应把脸转向了一旁。

    武栩皱眉道:“你怎么总是不敢看我?我有什么让你害怕的地方?”

    武栩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他不知道自己是黄帝。

    而今他也只是一名星宿,身份低于云应。

    可不知为什么,云应总是不敢直视武栩。

    武栩笑道:“走吧,回神殿,白虎真神叫咱们议事。”

    武栩和云应走了,白子鹤甚是恼火,责怪余杉道:“这大好良机却错过了,兵主蚩尤收你做弟子,却还委屈你了?”

    余杉摇头道:“好娘子,咱们得看清自己身份,兵主是什么地位?怎么可能看得起我?

    这里有神灵之间的争斗,咱们千万不能介入,否则却要粉身碎骨,

    娘子,且当这事没发生过,咱们接着修行。”

    白子鹤怒道:“哪还那兴致修行。”

    “怎会没兴致,适才娘子有多勇勐!”

    白子鹤红着脸道:“你就是跟那贼丕学坏了,变得这般油滑!”

    ……

    武栩和云应回到了白虎神殿,白虎真神召集各路星宿,商议与判官道的盟约之事。

    白虎真神道:“前日因琐事争执,却得罪了那山猿,我准备了些礼物,威义、兵主,你们和薛运相熟,且先帮我把这礼物送去,看这猴子气消了没,会面之事再做定夺。”

    武栩领命,云应推辞道:“我与裁决之神过节颇深,还是不去了。”

    白虎真神一笑:“你们出自同一师门,情同手足,有什么过节化解不开?”

    这是诚心让云应难堪。

    白虎真神眉头一竖:“你当真不去?”

    云应不敢多说,只能答应下来。

    他不想去见薛运,见了薛运不自在!

    见了武栩他也不自在。

    见了白虎真神就更不自在。

    他在哪里都不自在。

    武栩和云应走了,白虎真神继续和星宿们商议盟约之事。

    “毕宿,你明日去找判官道星官白悦山,和他商议一下会盟的时日。”

    毕月乌低头道:“真神,能不能不找白悦山。”

    白虎真神皱眉道:“找他有何不妥?”

    毕月乌低头道:“和他说话,太费力气。”

    白虎正要斥责毕月乌,忽觉灵性触动,有人给白虎真神献上了一份祭礼。

    白虎真神拉开云幕,往凡间望去,却见祭礼来自白隼郡。

    喻士赞,带着青年男女各百人,光着桃子,将两瓣肥桃涂红,正跳桃红之舞。

    灵正则在坚持五年之后,终被喻士赞击败,再度变成次席武君。

    喻士赞接管白隼郡,当上了首席武君,并于今日,将白隼郡更名为桃子州,特地向白虎真神献上了祭礼。

    坐在一旁的灵正则脸色发白:“兄弟,平时怎么闹都好,祭礼之上怎敢如此?这是亵渎神灵!”

    喻士赞端正神色道:“这是对神灵大敬大畏之心!”

    灵正则颤抖着声音道:“大敬大畏,在桃子上?”

    喻士赞庄重的点了点头。

    白虎真神在神殿沉默片刻,回头对奎木狼道:“找一名星官下去,把白隼郡的首席武君揍一顿,驱逐到城外!”

    ……

    一名星官离开了白虎神殿,没去白隼郡,径直去了穷奇神殿。

    这名星官,是九娘假扮的。

    在穷奇的威逼利诱之下,九娘又回到了他麾下。

    得知白虎真神要与判官道结盟,穷奇咬牙道:“又要勾结在一起对付我!我特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他们闲来无事就要对付我,

    就因为我偷了苍龙和玄武一点权柄?就因为我从白虎那挖了两个星宿过来?就因为我盗走了朱雀几件法器?他们就要对付我?一群没良心的,怎么就不想着我的好!”

    九娘低声道:“您已经恢复了九成战力,倒也不怕……”

    “怎么就不怕?莫说九成,就是十成,也架不住他们围攻!”穷奇叹了口气,“且看那半疯是何心意吧!”

    ……

    裁决神殿,薛运正向玄武和朱雀两名真神道谢,道门星宿、星官位列身后。

    朱雀真神依旧呈现女身,却比往日更加俊美。

    她找到了摆脱罪主蛊惑的方法,不日便要返回神殿。

    玄武真神手里把玩着一条小蛇,气度冷峻了一些,可眼神之中却难掩那丝温和。

    “许是凡尘烟火吃的多了些,性情却也改了不少。”玄武真神自嘲了一句。

    “凡尘烟火委实难以割舍,”朱雀真神看着薛运道,“以前不知你为何不肯晋升真神,现在多少明白了你的心意。”

    闲叙片刻,刘恂进了神殿,生道、冥道星宿纷纷行礼:“见过予夺上神。”

    刘恂也是来找两位真神道谢,是他们帮刘恂摆脱了罪主的蛊惑。

    又叙片刻,两位真神告辞,现在该处理一件棘手之事了。

    不多时,李沙白来了。

    两下客套几句,薛运说起了正题:“李兄,你已经全数恢复了修为,而今已是未神,再留在凡尘,怕是不太合适。”

    李沙白诧道:“李某未曾逾规越矩,留在凡尘有何不妥?”

    薛运道:“你连宣国承嗣之事都曾干预,这却不算逾规越矩?”

    李沙白摇头:“彼时我修为尚未恢复,而今我早已退出朝堂,无非在望安京开了间茶坊,这点事情,薛兄却还和我计较?”

    薛运沉下脸道:“想我道门鼎盛之时,似你这等冥顽不灵之人……”

    “师兄。”刘恂突然打断了薛运。

    薛运沉下脸道:“何事?”

    刘恂道:“以前咱们道门只有一名未神和一名星宿,而今有两名未神和一名上神,白悦山、孟远峰和上官青还于前日晋升了星官!”

    薛运道:“你说这个作甚?”

    刘恂笑道:“现在就是咱们道门鼎盛之时!嚯哈哈哈哈哈……”

    砰!

    薛运一脚把刘恂踹出了正殿。

    李沙白凑到近前,对薛运道:“要不这样,以后我常住在你神殿里,你若放心不下,时时盯着我就好。”

    “你住我神殿?”薛运不太喜欢被人打扰。

    “我在你神殿之中,闲来无事,抚琴作画,绝不给你添罗乱,你且看看,这是我昨日的新作。”

    李沙白拿出来一幅画卷,画卷上有一美艳女子,身着薄纱,正在翩翩起舞。

    这女子无论身形还是长相都无可挑剔,就是下颌有些奇怪,长着一抹山字形胡须。

    这是薛运穿着薄纱在跳舞。

    孟远峰看到这画卷,不知该作何评论。

    白悦山看过画卷,轻叹一声:“呼呀!”

    上官青觉得这画很有功力,但他没有心思欣赏。

    房佩茹把桃子都洗好了,等着他去吃呢。

    薛运看着画卷,皱起眉头道:“你把这个画下来了,你画,这个,你画……画的倒是挺好。”

    薛运越看,越觉得自己美艳,对这幅画甚是满意,决定一会给凌寒看看。

    刘恂回到正殿,看到这幅画,脸上五味陈杂,口中喃喃道:“此真道门不幸。”

    他不想在神殿久留,走到长廊之上,拨开云幕,看向了那座尚未飞升的星宫。

    他想念弟子了。

    已然当了未神,星宫却还没有飞升,他这性情真是。

    ……

    星宫里,夏琥坐在回廊上,用拍画回复着赵百娇的消息。

    “夏冢宰,那伙人牙子已经找到了。”

    “我叫姜胜群他们去帮你。”

    陶花媛进了星宫,手扶着栏杆,默默看着公输晏忙碌着处理尾工。

    “五年了,星宫还没处置好!”陶花媛抱怨了一句。

    公输晏听到了这句话,回头对陶花媛道:“你以为我不想处置好?这是我第一次建星宫,哪知道有这么多麻烦事,家主却还说要罚我!”

    陶花媛哼一声道:“你就是罚的少!”

    “着什么急?”夏琥一笑,对陶花媛道,“别站着说话,坐呀,我这准备了桃花酒。”

    “坐什么坐?我坐的住么?”陶花媛闻言甚是恼火。

    夏琥诧道:“怎就坐不住了?”

    陶花媛道:“还不是你们两个诓骗我,昨夜非说另一条门路,谁知是那个门路,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特么把我给摁住了!”

    夏琥无奈道:“不摁住你,我岂不是要受苦?”

    陶花媛喝道:“我就不苦么?今夜你给他走那条门路!”

    “我可不行!”夏琥摸了摸肚子,“我许是有身孕了,禁不起折腾。”

    陶花媛一愣:“就昨晚那一下,你就有身孕了?”

    夏琥得意一笑:“或许真就怀上了,你能怀上么?”

    陶花媛怒道:“走了那条门路,还能怀上个甚来?”

    夏琥轻叹一声:“也不知官人什么时候回来。”

    ……

    望安河边,杏哥和妙莹合伙开了家酒楼,亲朋都来吃酒。

    酒宴散讫,两名女宾走进小巷,突然被人拍了额头,一名女子满脸迷茫,另一名女子尚且清醒,开口呼喊起来。

    他们还没走远,被杏哥和妙莹听见了,两人都有修为,赶紧跳进小巷查看。

    十几名男子站在深巷之中,身穿黑衣,黑布蒙面,默默看着二人。

    杏哥杀道八品,妙莹阴阳九品,他们能感知到,这十几人的修为都在他们两个之上。

    杏哥见情况不妙,赶紧让妙莹回去喊人,他在这厢稍作拖延。

    妙莹走不了,那些人身手太快,已经堵住了退路。

    危急关头,躲在暗处的施双六连打唿哨,示意已经布置好了蛊术。

    牛玉贤准备好了陷阱,随时可以出手。

    乔顺刚示意施双六先行动手。

    抓一伙人牙子,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居然能惊动了皇城司指挥使?

    还真用得着,这伙人牙子来历非常特别,他们在宣国、梵霄国、郁显国、千乘国都犯过桉子,修为高强,手段狠辣,且行踪隐秘。

    施双六而今是韩辰的医门弟子,奉了韩辰的命令前来助战,

    见乔顺刚下了命令,施双六随即释放蛊毒,不料对方弄起一阵狂风,顷刻将蛊毒吹散。

    施双六有五品修为,能轻易驱散她蛊术,这却让众人甚是吃惊。

    牛玉贤没有耽搁,立刻触发了机关。

    可机关布置妥当了,墨弦出了问题,牛玉贤手段错乱,各类机关没有按正确方法触发,大量箭失、利刃,全都掉进了牛玉贤自己布置的陷坑里。

    牛玉贤惊愕不已,乔顺刚知道出大事了。

    他当即下令出击

    楚禾带着一队提灯郎迎面冲了上去,孟世贞于身后包抄,马广利和李普安分别带人左右夹击。

    姜飞莉和尉迟兰带人随提灯郎冲锋,李雪飞则带人在屋顶之上围堵。

    十余名人牙子战力骁勇,来自皇城司的精锐,在他们身上居然占不到便宜。

    牛玉贤见战局不利,赶紧发射号炮,请埋伏在周围的判官支援。

    判官当真来了不少,陆延友率领十余名大宣判官跳入深巷,赵百娇带着十余名千乘判官一并围攻。

    一名人牙子突然挥手,所有人眼前一黑,失去了视线。

    坏了!

    闭目之技!

    遇到了混沌无常道的高手!

    趁着对方没用塞听之技,乔顺刚对姜飞莉道:“赶紧请武千户来。”

    姜飞莉怒道:“这是说请就能请来的?”

    “你自己家男人,怎么还任多规矩!”

    姜飞莉再想开口,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塞听之技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眼下只能听凭宰割。

    慌急之下,众人凭着直觉撤退,退了片刻,却发现视觉和听觉又恢复了。

    深巷之中,多出一个人,手执青灯,站在一众人牙子中央。

    尉迟兰一惊:“志穹!”

    那人正是徐志穹。

    徐志穹咳嗽了两声,一众人牙子禁不住意象之力冲击,纷纷倒地,只剩下为首一人,还站在他面前。

    徐志穹一挥灯笼,将那人的蒙脸布挑了下来。

    楚禾又惊又怒:“邹顺达,你个狗养的杂种还活着!”

    为首的人牙子是邹顺达,当年武彻书院的武师,而后去了刑部衙门做主事,刘德安死后,这厮辞去官职,不知去向。

    徐志穹摇摇头,对楚禾道:“兄弟,你认错人了。”

    尉迟兰道:“怎会认错?这就是邹顺达!”

    徐志穹笑了笑:“这不是邹顺达,这是千乘国的旧相识,袁成锋,没想到能在这里和你重逢,你说咱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你什么时候做起了人牙子?为什么又要祸害百姓?是不是又在给罪主招魂?”

    袁成锋想要逃走,灯火闪现,徐志穹瞬间来到他身前,灯笼一挥,将他打翻在了地上。

    险些被拐的女子哭道:“这人就该千刀万剐!”

    “这人该剐,但剐他一个不够,得把像他这样的人全都打扫干净,”徐志穹举起灯笼笑道:“提灯郎,掌灯!”

    (掌灯判官,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