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砖窑

骑牛去洗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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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常喜说:“我都看见了!赚钱最重要!你的冲动,我们已经少了四个人!那四个人花了两万多块钱买的!”

    马杰恨恨的对我说:“王八蛋,今天算你好运!赶紧滚去和他们一起干活!”

    这时候早上叫我起床的小伙子,赶紧拉着我往前走。天已微亮了,东方太阳露出了半张红红的脸庞,仿佛在偷看着这一切!

    我想问太阳,这天下还有公理吗?这天下还有正义吗?为什么这么多邪魔歪道来祸乱人间?为什么让我应该好好上学的年龄,来吃透人间的疾苦?

    我想问苍天,苍天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这天下变成什么样了啊?谁来拯救这些被拐卖的人啊?谁来让被拐卖孩子的家属减少一分痛苦啊?

    可是太阳没有回答我,它我行我素的,冉冉升起,让黑暗的世界彻底变成了天明!可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十几个青少年,依然在黑暗之中!你何时才能照亮我们的世界啊?

    苍天也没有回答我,仿佛这片天空已经千疮百孔,它痛苦得无力回复我似的!

    我仍然被那个小伙子拉着,来到一个砖窑边的砖坯加工区。我现在才明白,我们是进了黑砖窑了!他们之前买了十五个青少年,又有四个流浪汉被抓来,包括我,一共应该十九个人。可是现在连我一起,只有十五个人!想起苗常喜刚才说少了四个人了!细思极恐!那四个人肯定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吓得我出一身冷汗!这里简直是草菅人命的地狱!

    烧砖的窑区,一个高耸入云的烟囱,正在冒着滚滚黑烟!一个个紧闭的拱形窑洞门,散发着腾腾热气!

    一帮人已经有人开始用铁锹,挥舞着胳膊用力铲着沙石,倒进斗车里,铲满一车后,推着到模具这里。

    模具这里已经有人,开着机器,粉碎着沙石,传输带传送到搅拌机里,加水搅拌后倒入模具里。模具这里也有人,正在把装好的模具运走,拉阳光下去晒干。我跟着拉我的小伙子,一起用铁锹铲着沙。

    这时候我看见一个笨拙的胖子,很像我刚到阳县,桥下面遇到的傻子王建国。我看了一下四周,马杰和苗常喜都没有在这边,我轻轻喊了一声:“王建国!”

    这时候胖子看着我,果然就是王建国!他这时候也认出了我,高兴的说:“哥哥!哥哥!”

    和我一起的小伙子说:“19号,我是18号,胖子是17号,不能喊名字,干活也不能说话,发现就会被皮带抽!有事晚上熄灯后我们再说!”

    我“嗯”了一声,拖着全身的疼痛,默默的铲着沙!强烈的体力劳动,没多久我就出汗了!背上被皮带抽出的十几条血痕,被重复抽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破皮了!汗水滴入背上无数个破皮之处,汗水里的盐让我的无数条伤口,疼痛无比,像有上万只蚂蚁啃噬着我的肉体!我紧咬着牙关,牙龈都咬出了鲜血!鲜血顺着我嘴角流出!我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没有哼一声!我把所有的痛苦,化成了仇恨,深深的埋在心底!我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找机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一天工作十二小时,吃两顿饭,午饭和晚饭。每个人有一个不锈钢盆,盆里装三分之二的米饭,三分之一的菜,菜里没有肉,甚至油都很少,像煮给猪吃的猪潲一样!这么难吃的饭菜,对于经历过饥饿的我来说,这是非常好吃的美味。中午和晚上我都是最快速度吃好饭的一个人!

    一天辛苦的劳作,我的双手掌打满了血泡,吃完晚饭躺床上后,一动不动,双手掌火辣辣的疼!浑身也酸痛无比,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以前经常帮父母干农活,都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这里想休息是不可能的!被马杰看见你偷懒休息,那皮带抽身上的痛苦,谁有不想尝试的!包括弱智王建国。王建国并不是彻底的傻子,他只是弱智而已,又几岁小孩的智商,体力有成年人的体力,黑砖窑就最喜欢这种人,好控制!

    所有人都累得躺床上不想动弹,没多久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挨着的18号推醒了。在他示意下,我跟着他来到厕所外面。猪仔用的厕所特别臭,简直臭气熏天!

    18号说:“19号,这里说话比较安全,没有人能听见。这个厕所特别臭,苗常喜和马杰还有邓亮,从来不会来这边!”

    我问道:“18号,你是花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还是被他们当流浪汉抓来的!”

    18号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等一下回答你的问题!我叫曾勇辉,清泉镇本地人!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

    我说:“我叫袁俊,大巴县人!”

    曾勇辉说:“你是怎么变成流浪汉,流浪到这里来的啊?”

    我说:“我来这边寻找亲戚,亲戚没有找到,被抓这里来了!你本地的为什么会被抓来啊?”

    曾勇辉说:“我是故意装扮成流浪汉,故意被他们抓来的!”

    我说:“为什么啊?你是警察来卧底吗?”

    曾勇辉说:“警察?这个镇的派出所所长,都跟他们是一伙的!这个黑砖窑,所长占10%的干股!所以他们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抓人到这里当猪仔!我是在无意中,看见我的疯子堂哥曾勇东,被一辆面包车抓走了!后来又看见傻子王建国,也被同一辆面包车抓走了!我觉得一定有古怪!我也装成流浪汉,穿得破破烂烂,在垃圾桶边找废品!在我乔装第二天,就被他们抓来了!”

    我听他说疯子堂哥曾勇东,那个变态狂,原来他是变态狂的堂弟。我好奇的问道:“那我怎么没有看到曾勇东啊?”

    曾勇辉说:“我堂哥是16号,由于他精神不太正常,疯疯癫癫,和马杰对着干,被马杰打得奄奄一息!他们不把人送医院,那天晚上,我看见马杰,提着我堂哥的脚,倒着拖走了!我偷偷跟上去,你做梦都猜不到会发生什么事!”

    曾勇辉这时候眼眶已经噙满了眼泪!我想肯定是被害了!不知道怎么被害死死的。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曾勇辉咬牙切齿,流着泪说:“马杰这个王八蛋,把我堂哥,直接推到烧砖的煤炭炉里!我听见了堂哥被烧得痛苦惨叫声,没叫几声就没有声音了!他就被活活的烧死了,连骨灰都没有!”

    虽然我有心理准备,曾勇东应该被害死了,但是这种活活烧死,也太让人恐怖了!我给惊吓到了!

    片刻后,我问道:“听说他们买了十五个人,抓了四个人!现在我们一共只有十五个人,难道那几个人都......”

    我还没有说完,曾勇辉说:“都是受重伤,还有逃跑被马杰打成重伤的,他们又不愿意拉医院去医治!都被马杰推火炉里,变成了烧砖的燃料!”

    我说:“那这个地方和地狱一样恐怖了啊!”

    曾勇辉说:“是的!我找你的原因,就是我看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都麻木了,王建国又是弱智,只有你才能和我合作!你要隐藏自己,老老实实干活,不要和他们斗气,不要受伤,不要冲动!我们一定会找到机会,干掉他们!把大家都救出去!”

    我点了点头,我们就回到宿舍,躺床上,我思索了这里的尴尬处境,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变成烧砖的燃料,连骨灰都没有!骨灰顺着砖窑的高烟囱飘走了!我一定要隐藏好自己,寻找良机,脱离险境!

    由于白天太疲劳,躺着没多久,又睡着了。又是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曾勇辉推醒了!

    这次我学聪明了,翻爬起来后,脚穿进鞋里,不系鞋带,直接跑出去!和昨天早上差不多的天色,应该也是五点钟吧!可惜我的电子表了!现在看不到时间和日期了!

    马杰说:“19号,今天早上表现不错,干活也要继续努力!”

    今天依然是制作砖坯,我们依然用铁锹铲沙石。双手的血泡已经磨破了,破了皮的嫩肉,直接摩擦在铁锹的木棍上,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知道到底有多痛的!我咬牙坚持着,牙龈又被我咬出了血!我吐了一口,全是嘴里的血!手上血泡磨破的血污,沾在铁锹的木棍上,这种难熬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

    大概过了十多天,我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已经开始习惯这种高强度的辛苦工作了。我手上再也没有血泡了,而是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的老茧。生活和作息时间都有了规律,我的身体逐渐越来越好了。

    大概过了两个多月,我感觉我浑身的肌肉凸出,充满了力量!如果要搏斗,马杰在现在的我面前,我能瞬间秒杀他了!但是我觉得能力还不够,我在劳动的时候,有意的训练着自己。到后来我不知道天日了!在寒冷的冬天,我们穿着这么单薄的破衣服和破裤子,依然坚持着每天高强度的劳动。我的回力鞋底,已经完全磨穿了!我的脚后跟,已经磨出厚厚的茧子!

    这一天晚上,邓亮突然做了一顿好吃的,鸡腿排骨,让我们大吃大喝,还有有啤酒和饮料!邓亮说:“过年了,大家尽管吃好喝好!”

    我没想到,竟然熬到过年了,我已经十六周岁了!我的身体更强壮了!

    我们大家都吃饱喝足,喝得晕头转向的!

    大家都醉醺醺的回到宿舍后,我看见苗常喜和马杰,还有邓亮,正在单间里大吃大喝!他们旁边桌子上,摆了一摞钱,应该有十几二十万。

    我隐隐约约听见苗常喜说:“今年的利润,就二十五万,派出所所长两万五,税务局局长两万五,工商局局长两万五!明天我去把这些钱给了!就只剩下十七万零五千!五千块钱,马杰去买一些装备,给猪仔们每人买一套衣服!十七万块钱,老规矩,我八万,马杰六万,邓亮三万!”

    我不敢再继续听了,悄悄溜走了。被他们发现我偷听,完全有可能会弄死我。今天喝得有点多了,没力气和他们斗。其实今天这种情况是一种机会!

    第二天,马杰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套劳保衣服,一双解放鞋,还有一双手套。这简直是他们发天恩了!

    晚上,我和曾勇辉,在工人们都睡着的情况下,又到厕所外面。我向他说了昨天晚上的发现,他听后,狠狠打了他自己一个耳光!

    曾勇辉说:“喝酒误事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又要等一年!我们完全可以等他们喝醉的时候,弄死他们!在汽油桶倒出一些汽油过来,把他们全部烧死!现在只有再坚持一年了!”

    我也觉得错失了良机,这种地狱一样的生活,还要再继续一年,简直太难了!

    但是已经这样了,我们只有回到了宿舍,继续睡觉。

    冬去春来,熬过了寒冷的冬天,迎来了春天。春天万物复苏,但是人却懒洋洋的。就连弱智王建国,干活也没有以前用心了,经常出错。今天王建国偷懒,被马杰发现了,过来就一顿皮带,抽得王建国痛哭流涕,满地打滚!

    马杰对一个弱智,都下手这么狠,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材料做的,如此铁石心肠!

    大家平时都对王建国挺照顾的,因为他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把王建国拉起来。

    这时候马杰朝着我背上就甩过来一皮带,我伸手一探,紧紧抓住他抽打过来的皮带。这时候曾勇辉马上给我使眼色,让我放手。我也明白这样硬杠对我们没有好处,因为他们背后还有派出所所长撑腰。

    我松开打我的皮带,马杰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他顿时勃然大怒,骂道:“19号,你他妈想造反?”说完顺手拿起王建国的铁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