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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次逛商场,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面对和自己生活迥异不同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彷徨。
各种豪华装饰,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我应接不暇。我家里还是泥土地面,平时觉得有水泥地面就相当好了,地上不会有各种坑坑洼洼,也不会有老鼠洞和各种虫子的窝。我小心翼翼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竟然能从地面上看见自己的倒影!这也太高级了吧!
各种漂亮的衣衫,和标签上昂贵的价格,令我不敢伸手去触碰一下。生怕弄脏一点,弄脏了要我购买,岂不是只有把我人扣在这里了啊!
刘小海是见过世面的人,刘运安看上了一件白色的公主裙,价格二百多块钱!刘小海毫不犹豫的给买了下来,刘运安激动得像偷摘到桃子的小猴子,蹦蹦跳跳欢跃着。
刘小海让我们所有人都选一套衣服,我和二姐赶紧说谢谢,不用了!刘运平和她妈都选了自己喜欢的一套连衣裙。刘小海自己也买了一件环形绿篮杠的体恤和一条休闲裤。
刘小海见我们姐弟不愿意选衣服,给他老婆申云芳使了一个眼色,申云芳就选了一套白色的裙子,价格一百六十九块,叫二姐试一下。二姐不愿意试,申云芳就叫售货员推荐了一款适合二姐体型和身高的一套连衣裙。给我选了一件衬衫和一条麻沙的裤子。我也不愿意去试,我看衬衫一百多块钱一件,裤子更贵,二百多块钱一条!这不是我家里的条件能买得起的,更不能要别人这么昂贵的礼物。
刘小海看了大小,我穿基本差不多,不由分说,把给我选的和给二姐选的,和他们自己的,一起付了款,一共两千多块钱!我和二姐的加起来超过五百块钱了!
二姐说:“小海叔,谢谢你们好意,衣服我们真的不能要!”
刘小海笑着说:“姚丽啊,你们姐弟几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一两年,叔还是挣了一些钱,买套衣服给你们,也说得过去啊!”
二姐说:“可是这些太贵了啊!”
刘小海说:“这不贵,都是城里普通市民消耗水平!已经买了,你们姐弟就拿着吧!”
我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跟着走。
不知不觉已经逛几个小时了,快五点钟了。我们回到面包车,把买的一大堆放车里。尾箱很小,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又放了一些在后排座靠窗的位置。七座的车,安了后排座椅,就压缩了尾箱的空间。所以很多面包车运货,都喜欢拆了后排座,才会有很大的空间拉货,警察也喜欢抓他们,违规拉货拆座椅,罚款也就名正言顺!并且还要扣分!有眼力见一点的面包车师傅,就多出一点钱,也不要罚款收据,直接给钱,罚款者也可以中饱私囊,被罚者不扣分也值得庆幸!以至于演变成一些人特别喜欢抓面包车!
我们依然按照来时的座位,只是我坐的位置,堆满了东西,我只有挨着刘运平,坐在后排座椅的中间了。
刘运平偷偷在我腿上掐一下,疼得我不敢喊!她得意的看了看我。我可不敢在她爹的车上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关键还有这么多人在车上。我坐中间,反光镜的中镜能看见我的一举一动!
我们都逛累了,上车几分钟,大家都昏昏欲睡!刘运平也睡着了,头靠着我的肩膀。我不敢睡,也没有推醒她,就这样一直开到了她家!
我们下车后,刘小海留我们吃了晚饭才回家。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再吃晚饭,告别了他们,用自行车带二姐回家。申云芳赶紧把给二姐和我买的服装,放在我车筐里,必须要送给我们。我也没办法,只有带着衣服和二姐回到家里。
父亲母亲在地里干活还没有回来,二姐张罗着做晚饭,我去地里找父母。
父母正在玉米地里除草,热得满头大汗,衣服也被汗渍浸透。玉米正出着天花,一株株黄色的玉米天花,像茁壮成长情窦初开的少年,微风吹过,花粉抖落在玉米杆腰上的玉米须上。有嫩黄色的玉米须,也有紫红色的玉米须,正在享受着花粉带给它们的甜蜜,然后孕育着玉米!
我喊道:“爸、妈,收工回家了!二姐都开始做晚饭了!”
母亲说:“三娃,今天报名顺利吗?”
我说:“妈,报名很顺利!就是报名的人太多,十一点半才报完名!”
母亲说:“十一点半就报完名了,这么晚才回来啊!”
我说:“中午小海叔请我们吃自助烧烤,五十九块钱一个人,随便吃,把我们肚子撑得走路都有点疼了。我们就去逛了商场,小海叔和申阿姨,给二姐和我,一人买了一套衣服,二姐的是连衣裙,一百六十九块!我的一件衬衫,一百三十九块,还有一条裤子,二百零九块钱!”
母亲说:“妈呀!这么贵啊!我们哪里买得起啊!”
我说:“小海叔他们送给我们的!”
父亲说:“平白无故收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欠这么大的人情,怎么还啊?这个钱要给他们,别人挣点钱也不容易!中午你们吃饭,就一百多块钱了,你们两个的衣服,加起来五百多块钱了,一共花了他们家六百多块钱!零头就不说了,整数要给人家啊!别人带你去报名,不能让人家吃太多亏啊!”
母亲说:“咱们家没有六百块钱了,昨晚给三娃报名费了,家里还剩下不到二百块钱!开学三娃还有一笔学费要交,丽娃还有学费要交!还有他们开学后的生活费,开学的时候 ,就面临着要花一千多块钱!”
父亲说:“我去借一点吧!”
母亲说:“找谁借啊?”
父亲说:“我们苞谷地挨着老四家,我们找老四借点钱吧!这两年燕彬子学会修车自己开店后,挣了不少钱,兄弟几个,就他家钱多一点。”
我们路过四叔家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
我喊道:“四叔、四婶,你们吃晚饭了啊?芳姐和燕彬子没有回来啊?”
四婶道:“三娃报名回来了啊,我刚才看见有一个人从外面路过,是有一点像你,果然是你报名回来了!你芳姐上她男朋友家去了,明年准备结婚了!燕彬子忙他的生意,自从修车店开张以后,他很少回家了!晚上有时候也有生意,他晚上就住修车店楼上!”
二叔说:“大哥大嫂,三娃,进屋来坐会儿吧!”
父亲说:“老四,我们不坐了,还有事情!我想找你借五百块钱,今天三娃报名,花了刘小海六百多块钱!”
二叔说:“好的,我给你拿!”
二叔直接拿了一千块钱递给父亲,说:“大哥,这一千块钱,先拿去花,不够花了再找我拿!”
父亲也没有推辞,拿着钱,我们先回家,父亲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二姐做好晚饭了。我都没有饿,没有吃什么东西。父亲吃了一碗米饭,放下碗筷,拿着钱,就骑着摩托车,准备出发。父亲说:“三娃,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坐上父亲的摩托车,不到五分钟就到刘运平家里了!修了路,是要好多了!要是把水泥路做上就好了,那只要两三分钟就到了!
我和父亲下了摩托车,刘小海看是我们父子,马上笑着从堂屋出来,握着父亲的手说:“大顺哥,快进屋坐!”
我们进屋坐好,刘小海给我们父子泡了茶,父亲开门见山的说:“小海兄弟,今天太感谢你们带三娃去报名,又请他们吃烧烤,又没衣服!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一共花了你们六百多块钱,我把整数六百块钱给你们带来了!”
刘小海说:“大顺哥!你这就见外了吧!饭是我心甘情愿请他们吃的!衣服也是我们主动买给他们的!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三娃和我家大妹仔,从学前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整整同窗了十年了!现在又一起考上重高,所以我送点衣服给晚辈,合情合理!”
父亲说:“理是这个理,但是太贵重了啊!六百多块钱啊!”
刘小海笑着说:“大顺哥,这点钱不算啥,我一个月收入两万块钱左右,送晚辈一件衣服没困难!哥你就放心吧!”
他们争执了几个来回,刘小海无论如何,也不要父亲给的钱。
这时候申云芳端子菜从厨房里出来,刘运平也在帮着做饭,难怪刚才没有看见人,娘俩在厨房做饭!我纳闷怎么没有看见刘运安呢?她平时这个点肯定在看电视啊!
申云芳说:“姚大哥,来喝杯酒!”
刘运平也说:“姚叔叔好!来一起吃点晚饭吧!”
父亲说:“谢谢你们,我们刚吃完晚饭!”
刘小海不管你有没有吃饭,把父亲拉到堂屋桌子的上方,给父亲倒满一杯白酒。刘小海又叫我过去,我说:“谢谢小海叔,我一直没有饿呢!你们慢慢吃嘛!”
这时候我看见穿着公主裙的刘运安,从她房间走了出来。人靠衣衫,从一个假小子,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公主!洁白无瑕的纱裙布料,肩膀上还做了上耸的造型,褶皱的裙摆一层又一层,看着像仙女下凡一样!
她看见我和父亲,过来喊道“姚叔叔,姚三哥,你们看我漂亮吗?”她说完原地转了几圈,裙摆随着她转动,竟然像飞舞起来一样!把我们看得都呆住了!
父亲说:“漂亮!太漂亮了!”
我说:“这位漂亮的仙女是谁啊?怎么有点眼熟啊?”
刘运平“噗嗤”笑出声,说:“姚俊,你恶不恶心啊,一个淘气的小不点,用得着说这么高水准的奉承话吗?”
刘运安马上怼她姐姐道:“刘运平,你是不是羡慕本青春美少女的绝世容颜啊?还说我淘气的小不点,我看你是羡慕嫉妒的大不点!”
她们姐妹俩的争论,我不敢接招,怎么接都是错的!我们在她姐妹俩的说说闹闹中,聊天到晚上九点了!父亲和小海叔两个人喝完了一瓶白酒,每个人还喝了两瓶啤酒!他们两个都喝得满脸通红!
我们告别他们以后,我用父亲的摩托车,带着父亲回家。他这么醉,肯定不敢让他骑摩托车!我也学会骑摩托一年多了,但是平时很少骑,手还是有点生。我只有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骑着摩托车,把醉醺醺的父亲带回家。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离开学只有半个多月了。这天下午五点多,父母去地里干活去了。院坝外面突然开来一辆面特别旧的面包车。我听见汽车声音,马上出房间来看看。面包车前后都有两张光盘,在阳光下能看见光盘上七色的光芒。一个五十来岁的胖男人从驾驶室下来,他眯眯眼,嘴唇旁边还有一颗字。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说:“收废品!小兄弟,废书废报纸废铜烂铁,废旧塑料,都收!”
二姐听见收废品,马上搬来一摞她的旧书旧本子。眯眯眼胖子说:“小妹妹的旧书都这么整齐,上学肯定成绩好!小弟弟,你去把你的不要的旧书旧本子也找一点出来,高价回收!”
我将信将疑的进屋,去找我的旧书。小学到初中的书本子一大堆!我写字台两边的柜子早就装不下了,一个箩筐里还装了半箩筐!
我正在翻找着书的时候,听见汽车发动声音,我快步跑出屋子,看见面包车已经绝尘而去,后面漫天的尘土飞扬!
我愣了一下,怎么走了啊?我喊道:“二姐,那人怎么走了啊?”
没有人回答,我顿时感觉不妙!
我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二姐回答的声音,我顿时慌了!马上推出父亲的摩托车,跟着追了出去!
我惊慌失措疯狂的飙着摩托车,在去镇上的乡道路口,我停了下来!这是一个“t”字路口,我不知道面包车往哪边开走了。路口的地面,前后相隔五六米,各有两个光盘在地上。这不正是面包车前后的光盘吗?这时候我明白了,这人是有备而来!光盘是为了遮挡车牌号!
我蹲地上,看看能不能找到车轱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