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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明说：“张叔，那家淹死了两个孩子，他家还有别的孩子吗？”
张志明说：“就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李中明说：“那挺惨的，如果父母年轻，就还能生。只是两个孩子突然没了，太让人伤心了！打麻将真他妈的害人！我们四川这些婆娘，一半多以上都喜欢打麻将，你看镇上，开了十几家茶馆，打麻将的天天爆满！都不用挣钱一样，好像他们家家都是有钱人！”
张志明说：“打麻将是四川的一大特色！不止我们镇上是这样，别的镇，别的县，也都是这样的！现在出门打工的人多了，都挣了一些钱回家，有的留守妇女，没事就去茶馆打麻将！打得小的，娱乐娱乐没问题！有的女人，老公打工一年的工资都不够输的！有的女人钱输多了，如果和男的一起打麻将，怪事就出来了！我们镇上，我就知道有好几个女人，专门和男人打麻将！赢了要钱，输了陪睡觉！弄得人格都没了！这社会发展成什么样了啊！”
张志明专门做媒的，消息特别灵通，像本镇哪家的儿女多大了，有兄妹几人，他都了如指掌！
李中明说：“张叔，那家人淹死了两个孩子，去配阴婚，人家会愿意吗？”
张志明说：“中明啊，你就放心吧！你要相信我们干这一行的人，口才都是实战中练出来的！只是钱多少的问题！”
李中明说：“只要对方愿意，钱多少没问题！这种情况也不会太离谱吧！”
张志明说：“这个要等我那个朋友谈好了才知道！他说等半小时后来电话，他骑摩托去那家，要十多分钟，再费功夫游说一番，半小时应该差不多！”
李中明说：“张叔，我就佩服你们，口才好，说话又好听。等这事儿过了，你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我家慧芳的人家，帮忙撮合一下！我大女儿在上大二了，她的事情我们倒是不用操心！就慧芳的个人问题，让人头疼！她的情况你也知道，智商只相当于几岁小孩，前些年还出了一档子烂事儿！弄得我头发都白了好多！”
张志明说：“中明啊，我就实话实说吧！像慧芳这种情况，正常的家庭，能娶到媳妇的，基本都不会考虑她！只有很难娶到老婆的那种，人长得不是很帅的，或者家里经济条件比较贫穷的，或者是手脚身体带一点残疾的，或者同样智商是小孩子的，这种你愿意考虑吗？”
李中明长叹一口气，说：“既然已经遇到了，再苦的果子也要吃下去啊！你尽量找合适一点的吧！不嫌弃我家慧芳，真心对待她的啊！家里穷或者长得丑，甚至者有点残疾都无所谓！但是同样智商有点问题的，他们今后怎么生活啊？所以不能找弱智，其他的都可以！”
张志明说：“放心吧，中明！这事儿交给我办！没有嫁不出的女人，只有娶不到的男人！”
他们正说着，张志明电话响了。他接了十几分钟电话后，对李中明说：“中明，那边说谈好了！不过——”
李中明说：“不过什么啊？张叔，你就直说吧！”
张志明说：“对方要两万块钱的彩礼！那个朋友要一千二的介绍人红包！我这里，你们给不给无所谓！”
李中明说：“张叔，你放心，你的一分不少，别人一千二，给你也一千二！但是彩礼要两万，是很高了！一万以下，我能做主！借你电话，我打回去问一下中亮的意见！”
张志明把手机递给李中明，李中明接过手机，打通了李建家的座机电话！响了十五声后，没人接听！李中明挂断后又重新拨打，这次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了！
张志明说：“中亮，我是你哥，我在张叔这里，已经联系上一个女孩家了，十岁的年龄，为救落水的六岁弟弟，姐弟俩都淹死了！对方要彩礼二万，价格有点高，我做不了主！对方媒人要一千二的红包，张叔这里也得给一千二，一共就二万二千四！”
李中亮说：“哥，钱不是问题，只要对方愿意！我安排人送钱过来！”
李中明说：“隔壁阳县一个响洞镇，距离我们这里有八十多公里！摩托车骑两个多小时！迎娶过来，还要包一辆面包车拉小女孩的尸体，还有陪嫁物品！我们这边骑五六辆摩托车过去吧！跨县办冥婚，和他们商量一下，最好一切从简！”
李中亮说：“哥，我叫中文带几个兄弟骑摩托车过来，带三万块钱，多带一点，有备无患！”
李中明说：“好的，我们在张志明家集合，他们过来后，我们马上出发到女方家里去！那边媒婆已经协商好了！”
李中明和张志明的对话，在卧室里的张慧听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听见传闻以后，她将信将疑，后来传闻更加活灵活现，她开始相信了！她想去镇医院看是不是真的，但是她不敢！用同学的身份去吗？也不合适！更不可能以女朋友的身份去！张慧焦虑了一宿没睡着，眼睛熬的通红。上午才睡着了，一直到李中明和张志明的谈话，把她吵醒了。她听着自己爷爷和李建大叔的谈话，很确定李建真的不在了！她好像要疯了一样，在房里痛哭了起来！
张志明听见楼上他孙女房间传来哭声，叫李中明稍微等一下，他快步上楼，敲响了她孙女的门：“慧慧，你在哭什么啊？”
张慧哽咽着说：“爷爷，没什么！”
张志明说：“那你开门，爷爷看看你！”
张慧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红的，早餐午餐都没有吃，不敢让爷爷看见她憔悴的样子！张慧停住哭声，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说：“爷爷，真的没事！刚才听见你们说配什么阴婚，出事去世的那个男孩，是我同学，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伤心哭了一场。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别耽误人家娶亲了！”
张慧说着，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下来！如果不出意外，李建将来迎娶的新娘将会是自己！现在阴阳相隔，现在李建娶的是一个淹死的尸体！她心中如同万箭穿心一样难受！她脑海里想着，和李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想李建结实的肌肉！她想李建的甜言蜜语！她想李建激情的热吻！她想李建紧紧的拥抱！她想着自己为李建喷药，手在李建背上来回的抚摸，李建那强健的肌肉，富有男子气概的宽阔的肩膀，超越了同龄人的成熟！超越了同龄人的体魄！没想到李建因为她，就这样毙命了！她后悔当初答应李建约会，如果没有和他约会，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李建会好好学习下去，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就这样因为和自己恋爱，命丧黄泉！她恨那些害死李建的人，凭什么剥夺别人的生命？自己和谁恋爱，和他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她心中骂着这些街娃，是一群没有人性的人渣！
张志明看张慧不愿意开门，下面院坝又响起一连串的摩托车，又来了六辆摩托车！张志明马上下楼，来到院坝。
李中明说：“张叔，下来了啊？正好我的兄弟们来了，咱们现在出发吧！
张志明对李中明说：“我坐你的摩托车吧！”
李中明拉着张志明，和李中文带来的六辆摩托车，一行七辆摩托车，狂奔两个半小时后，到了响洞镇，这边接引他们的媒人，和张志明亲密的在旁边说着话。这个媒人五十多岁，梳了一个国家领导人一样的发型，还打了摩丝，显得额头铮亮！他们交流完以后，张志明过来介绍说：“刘兄弟，这就是男方的代表负责人，李中明！”
张志明对李中明说：“中明，这位是我在阳县的合作伙伴，刘显军！口才特别好，能力非常强！”
刘显军握着李中明的手说：“李中明兄弟，可算把你们盼来了啊！在等你们这两个多小时，我联系了这个镇上的一辆面包车，他答应帮忙拉人去你们那里，但是要六百块钱车费！还找了一辆小卡，拉嫁妆的，也要六百块钱车费！做这些事情，你们都应该懂的，必须在晚上进行，这点钱也不算高！嫁妆我都帮女方订好了，就在前面纸扎店里，还没有给钱，所有嫁妆加起来五百多块钱！让小卡司机随我们一起拉女方去！”
李中明一听，这原来是打算盘的，让自己付两辆车的车费和嫁妆钱。李中明说：“中文，数一千二百块钱给刘显军先生！再数一千二给张叔，这是他们的辛苦费！然后准备给面包车师傅和卡车师傅一人六百，再给六百块钱，让刘显军先生去纸扎店把嫁妆钱给了！”
李中文掏出钱，先给刘显军和张志明一人一千二百块钱。然后又给一千八百块钱，拿给刘显军，让他去帮忙付纸扎店的嫁妆钱，还有面包车和小卡车司机的车费。
刘显军很高兴的，十几分钟就把事情办好了！一辆长安面包车和一辆小四轮卡车跟着刘显军的摩托车开了过来。卡车里装满了满满一车纸扎品！纸衣服、纸鞋子、纸被子，纸家电，纸箱子，还有一栋纸房子！还有纸元宝等多种多样，装满了一小卡车！
在刘显军带路下，走了三公里左右，来到了一个叫莫家湾的小村庄。这个村大部分人都姓莫。
要去的这家，淹死的小女孩的父亲，叫莫自在，小女孩的母亲叫蒋春玲。小女孩叫莫华英，她弟弟叫莫华雄。一家四口人，住在莫家湾的村头上。莫华英的爷爷奶奶，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和儿子们早分家了，老两口自己过日子。莫自在没有技术，在农村跟着农村建筑队打小工，帮忙搬砖、运水泥、运河沙等辛苦的工作，家庭条件不太好！
莫自在家在村头上，一条小马路经过他家外面，汽车能开到他家院坝。大家把车停在院坝外面，因为院坝里摆满了饭桌和板凳！亲戚朋友都来他家了，帮忙处理两个孩子的后事。
莫自在并没有给两个孩子买棺材，两个孩子的尸体，用凉席裹着，放在院坝角落边，上面用晒席搭了一个凉棚。
李中明和莫自在见面后，双方在两个媒人的介绍下，李中明叫李中文拿出了两万块钱，做为彩礼，拿给了莫自在。已经哭肿了双眼的莫自在，双手颤抖着拿着这两万块钱。他在农村做苦力打小工，才十二块钱一天！身高只有一米六的莫自在，瘦小的身躯浑身哆嗦着！这两万块钱，相当于他好几年的工钱了啊！当时的物价不高，农村工价相对比较低。农村干活的大师傅，才二十块钱一天！李中明他们在省城，做点工才三十块钱一天，只有做包工才能挣钱多一点，能挣六七十块钱一天！
莫自在去收好钱以后，出来和李中明、刘显军、张志明几个商议迎亲的方案。
商议结果是晚上子时出发，子时就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因为是跨县迎亲，莫家又去世了两个孩子，所以一切传统的礼仪，能省则省，怎么简单就怎么来！最主要是夏天，温度比较高，尸体多放两天，人体内脏就会腐烂，流出恶臭的尸水，到时候都不好弄！所以双方都干脆利落！都想早一点了却这场事！
在十一点之前，就准备好了小女孩的照片。用田里的硬泥，做了一个长方体的灵位台，用纸钱包裹着泥块！灵位台有两块长肥皂重叠起来那么大。
到十一点的时候，刘显军拿着莫华英的照片，一边走一边扔纸钱，后面跟着张志明，他拿着莫华英的灵位台，灵位台上点燃了三炷香。张志明后面四个人抬着莫华英，依然用竹席裹着的尸体，走到院坝外的面包车旁边。莫自在和蒋春玲在后面哭的撕心裂肺，仿佛闷热的空气瞬间冷了好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