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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遗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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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钟间送她到易舍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面。

    她落车后钟间那句告别更是伤人,“怕是不会再见,我也不说礼貌用语了。好走。”

    她食也怏怏,睡也怏怏。半夜两点还突然从床上爬起,披着毯子上到顶楼晒月亮。乔其乔甚至觉得,此时如果有两声狼叫那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老天显然是营造气氛的高手,因为她真的听到了。不过她理智的分析了一下,如果不是阿拉斯加,那么可能就是哈士奇。只有这种大型犬能叫出狼声,虽然不苍茫,但也有点小意境。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她连易舍都不想呆了,直接躲去了宿舍寝室。当那三人看到乔其乔的时候,都尖叫了。为首的杜郁蝶问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你吃什么药了?瘦得好快!”

    乔其乔白她一眼,本来话到口边的失恋二字呼之欲出,最后也只得缓缓吞落。也对,她跟钟间这哪里算得上是恋爱啊,顶多只能说得上“官方往来”。

    “一言难尽。”她用这四个字做了交代,接着瘫倒在床。

    “我看呐,八成是失恋了。对象是不是那个什么……李尔?”刘念小声问了一句。

    被刘念这么一说,乔其乔倒是想起来了还有李尔这个人。那天她太过惊慌,都忘了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她要去见李尔。乔其乔摆手,“不是他。”

    乔其乔满以为丁咚咚会爆出钟间来,但当她瞧过去的时候,丁咚咚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乔其乔笑了笑。

    但这样的笑容,却让乔其乔觉得心酸。那样开朗的丁咚咚,似乎在这段时间里变得苍凉。乔其乔不自觉想到那日与咚咚牵手的那个男人,是因为那人吗?

    恍然间她觉得每个人都有秘密。虽然看似亲密无间,但暗中的汹涌,每个人都缄口不言。

    她不想这样,准备开口:“其实吧……”

    刚刚说了三个字,杜郁蝶马上制止了她的行为,“得了得了,别把伤口揭开。到时候直接在路上指给我们犯人是谁,上去揍他一顿就得了。”

    杜郁蝶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乔其乔很感激。四个人又开始说别的了。

    这个礼拜她都有半夜醒来的毛病,所以这个晚上,乔其乔也毫无例外的醒了。她睁开眼后望着上铺的床板发呆,却看到墙缝里有光隐隐泄露下来。她再朝着右边看去,杜郁蝶和刘念已经睡着了。乔其乔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给上铺的丁咚咚发了条微信,“怎么还没睡?”

    没过一会儿,丁咚咚复了她的消息,“你不一样?”

    乔其乔捏着手机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也只能回一条,“早点睡。”

    消息发过去之后,突然从上铺伸了只手晃了晃明亮的手机屏幕,上面用画板功能写个硕大的好字。

    可她也就那么说说,依旧抱着手机不知所措。乔其乔咬牙打开了电话簿,翻啊翻啊翻到了z字那排,朝着钟间的电话,摁了下去。

    现在是夜里一点半,她抱着手机将听筒小心的贴在耳边,冗长的嘟声,让她以为对方不会接这个电话。哪知最后,居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乔儿,带着厚重的瞌睡和迷茫。这边的乔其乔,却哭了出来。她咬着嘴唇长摁关机键,把电话塞回枕头下。然后面朝墙壁,默默流泪。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是听到了钟间的声音,眼泪就是那么不自觉的滚了下来。乔其乔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大麻烦,一直不断的在麻烦别人,把别人搅入自己本来就紊乱不堪的生活。

    第二日她本以为要睡到日上三竿,却被丁咚咚在七点半叫了起来。她一边抵死赖床一边带着哭腔哀求,“咚咚,我不去上课,我不想去!”

    不管乔其乔怎么撒娇,丁咚咚依旧门神脸孔。乔其乔惜败,带着一脸的倦容,踏上校车往工学部赶去。

    上课的时候她俩坐在睡神区域,低着脑袋说着小话。乔其乔率先体力不支趴在桌上,却被老师点名警告,“那个女生,醒一下!”整个教室的目光瞬间投放过来。

    无奈,她只得坐正,假装认真。

    一直捱到下课,乔其乔接到电话。那头是易宅的人打来的,“小乔,中午的时候在寝室楼等着,孟先生那时候到。”

    乔其乔又叹气。丁咚咚见状问道,“我早想问你了,你半夜哭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乔其乔含含糊糊的说了两句,“父母之命呗,他爸爸妈妈嫌弃我,所以不能继续交往了。”她撑在栏杆上,教学院面对东湖,风景好得很。

    说完之后她伏在栏杆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丁咚咚,“你说,像我这种名字奇怪的人怎么还要遇上这么俗套的事情。如果我和他不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我不能从尼加拉瓜大瀑布跳下去时做出托马斯旋转,我完全可以接受。但是这个,实在是……”俗套二字她没说出口,但那无奈的笑容,确实最好的诠释。

    丁咚咚笑了笑,“乔乔,你也知道,体制内的不比别人,特别像钟间钟书记。你别怪我多事,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他家的背景。牛逼得要死。他爷爷还是钟茂珂,过年的时候九大长老都要去他家拜年吧?这样的家庭,要是不门当户对,没有利益纠缠,怎么可能?平常人家,小门小户,跟这种人最高档次不过玩玩而已。真想嫁进去,基本在做春秋大梦,其不可行的指数比百分之一万的几率还要高。别怪我说得直白难听,我只是觉得快刀斩乱麻最好,跟这种人还是不要走太近,最后想脱身都困难,不由己。”

    她说的,乔其乔都懂。只不过不甘心罢了。当然,不是自己有个叫胡修云的父亲,她根本遇不上钟间。不过乔其乔忽略了一点,如果她神智正常,就能听出丁咚咚这话很有问题。

    她伸手握住丁咚咚的手,“你呢,你怎么了。感觉你恨不得真元耗尽,每天都在逃避现实。”

    丁咚咚苦笑,“我啊,我的事情更是乱七八糟。还是不说了,省得让你烦上加烦。”

    瞧见丁咚咚脸色也不好,乔其乔不再继续追问。她这会儿倒是明白了为何丁咚咚日日都来上课,主要是为了让脑子里有东西盘旋,免得被烦心事逼迫。

    时到中午,乔其乔急吼吼的往寝室赶去,丁咚咚则在教学楼等着刘念和杜郁蝶一起吃饭。她俩在楼梯上道了别,丁咚咚目送乔其乔下楼。她心里七上八下,虽然很多话想说,但真的没办法说。丁咚咚觉得,那些事情不是乔其乔可以接受的。

    但乔其乔也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们。因为乔其乔觉得,那些事情也不是她们可以接受的。

    两个女孩儿压抑着好些秘密,时间洪流不断冲刷,总有堤坝垮塌,泥石俱下的那一天。

    她急赶慢赶走到寝室楼下,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在门口。司机一看是乔其乔,马上替她开了车门。她扶着车门喘了好几口气才坐了进去。

    结果孟凯和直接要司机调转车头把车开走,乔其乔还在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孟叔我们去哪儿?”

    “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吃饭时候,两人一言不发。等乔其乔落了筷子,孟凯和才开口说话,“怎么,在北京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我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

    乔其乔的眼珠子不安的转了转,咬着唇有点露怯。而后才抬起头,“我……以为孟叔知道的。”

    她是这么想的,既然连钟间都知道了,难道孟凯和还不晓得?

    其实连乔其乔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在几个月之前,她事无巨细都想与孟凯和交代,没话都要找话说。

    “我知不知道是一回事,你说不说是另一回事。”说这话的时候,孟凯和的表情很是严肃。

    乔其乔不安的缩了下脖子,显得很是心虚。她声音很小,“孟叔,我错了。”

    “听不到。”

    孟凯和说的这话,恨不得要把乔其乔的眼泪逼出来了。她挨挨蹭蹭走到孟凯和的面前,蹲□扯了扯他的衣角,“孟叔,我真错了,我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不会再什么都不说就跑回寝室,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第一个跟你讲。”

    她仰着脖子,急于得到孟凯和的原谅。

    孟凯和也不想再多责难她。他伸手在乔其乔脑袋上拍了两下,“没有下次。”

    乔其乔用力点头,似乎是怕孟凯和不信。孟凯和拖开旁边一张椅子,“坐,我有话问你。”他话音刚落,乔其乔马上落座。双手放在膝上,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把你遇到的事情跟我复述一遍,先说事情经过,然后说你的推测论断。”

    乔其乔原原本本的把那天的事情说得一字不落,最后孟凯和问她,“包括林启南,他也知道?”

    她不知道钟间知道多少,所以回答孟凯和的时候有些犯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跟我说他知道全部,但是这个全部包不包括林启南,我就不清楚了。”

    孟凯和哼笑一声,“放心,他肯定晓得。装得像忠心耿耿的狗,实际上比狼还狠。低估他的人,都会吃大亏。”

    “不过他对你很上心。乔儿,你昨天给他打了电话的?”

    她霎时红了脸,一脸不可思议的望住孟凯和,倒吸了一口凉气。孟凯和见她那样儿,也猜得七七八八,他也懒得再逗乔其乔,直言说到:“他的秘书今天来找过我,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说不知道,你人在学校。”

    “然后呢然后呢?”她问得急切。

    孟凯和展颜,“没有然后了,他的秘书就回去了。”

    “这真是一个戛然而止的故事。”乔其乔有些哀怨,不经意的努了下嘴。这是她的惯性动作,若是有事不顺心,便会下意识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