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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阳光透过雕花薄纸窗户穿透进来,驱散了屋内燃烧了一夜的熏香。
凌汐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蓝色纱帐,一时之间有些怔忪。然后想起来,她已经离开王府,现在在云霞镇。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小姐,你醒了么?”若雨试探的声音传来。
凌汐涵翻身下榻,穿了一件湖水蓝色长裙,裙摆用月白色的丝线绣着几片竹叶,再套上一件月白色绣翠竹刻丝褙子。腰间系上银白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带,足下一双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子。坐在梳妆台前,用象牙梳理顺如墨的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髻。鬓角斜插那支百合琉璃玉簪,头上并无过多装饰,配上清丽绝尘的容颜,却是十分动人。
“进来。”
若雨推开门走了进来,伺候她洗漱后,才道:“小姐,早膳已经备好了,现在要用膳吗?”
“恩”净了面,凌汐涵应了一声。“走吧。”
走出房门,转角从楼梯蜿蜒而下,大厅内忽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痴痴的盯着从容走下来的凌汐涵。惊艳、痴迷、灼热、不可置信…
这样的目光她见得多了,根本不以为意。目光落在一个角落里,那里坐着一个眉目如画的男子,白衣如雪,绝代风华。他一如既往的一袭白雪长袍,眉目清淡如水,凤目妖涅魅惑。他就那般静静的坐着,周身的气质也令人不敢平视。
听到脚步声,他淡淡回眸。
“丫头可是睡过头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戏谑含笑,有种调恺的意味儿。
凌汐涵也不介意,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两个人并肩而坐,霎时间又是另一番风景,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云霞镇何时来了这么一对金童玉女?
凌汐涵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看了看桌上的早点。小笼包,水晶冬瓜饺,桂花糖蒸栗粉糕,栗子糕,红枣血燕,荠菜馄饨,鲍鱼燕窝粥。
还真是够丰富的!
正好,她也饿了,也不客气,执起银著便夹了一个水晶冬瓜饺吃起来。吃相算不得有多难看,但是绝对算不上优雅。
萧霆轩不由得看凝了眼,笑道:“你这样子还真像八百年都没吃过饭一样。”嘴上这么说,却是体贴的用莲纹青花小碗盛了红枣血燕放到凌汐涵面前。
“昨日受了伤,该补一补。”
凌汐涵对于他的举动有些讶异!
萧霆轩淡然而笑,“怎么了?我脸上有字吗?”他小时候常常看到父皇也是体贴的给母后夹菜盛汤,并无不妥啊。
凌汐涵嘴角微勾,揶揄的说道:“没想到你还会伺候人啊。”
萧霆轩目光一闪,“快些吃吧,吃完后好上路。”
凌汐涵脸色更加怪异,“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对快要行刑的犯人说的?”
萧霆轩嘴角抽搐,不再说话。若雨和若雪站在一边掩唇偷笑,小姐和太子的关系很好呢。
早膳过后,一行人便匆匆赶路。还好,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最多就是在某个山头遇到几个山贼,劫财又劫色。凌汐涵和萧霆轩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连风花雪月几人都用不着。若雨和若雪两人三两下就将那些人给打趴下了,还倒将人家的老巢给洗劫一空。
当时萧霆轩看着满载而归的凌汐涵,眼皮跳动,说了一句。
“丫头有当山贼的潜质。”
凌汐涵柳眉一挑,水眸波光晃动,柔媚光泽流泻于两股深潭之中,显得风情万种。
“好啊,到时候我就直接劫了你做压寨夫君。”
萧霆轩愕然当场,凌汐涵却大笑着离去。却没有看到,萧霆轩凤目紧紧的缠绕着她的身影,眼中刹那间的温柔宠溺。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云州。
云州是个富庶的城市,比之京都差不了多少。无论是城中车水马龙的闹市,还是城外高山流水的庄园,都带着梦一样的迷幻,带着诗人笔走龙蛇的墨香,带着酒客们畅饮流连的欢笑。两旁商铺林立,鳞次栉比,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行人面带笑容,小贩吆喝声不断,处处彰显着热闹繁荣。
凌汐涵四目眺望,说了一句。
“皇上是个明君。”
萧霆轩颇为讶异又欣赏的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父皇登基近二十年,一直励精图治。如今大倾国富民强,四海升平。
沉默一会儿,凌汐涵忽然道:“我不去幽州了。”
萧霆轩讶异的回眸看她,以眼神询问。
凌汐涵微微一笑,“要掌握幽州的经济大权,未必就要身临其地。这云州何尝没有天下第一庄的产业?”她改变方针了,她打算就住在云州,先将整个云州的经济收归囊中。落氏经商多年,在云州自然也有足够的家底。她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要一步步的走向顶峰。现在贸然去幽州,可能还会有些绊手绊脚,倒不如她在这儿站稳脚跟再说。
萧霆轩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一会儿,“随你吧。”
夜晚,晚风凄然。凌汐涵独自坐在房顶上,抬头望月。
一袭白衣划过,萧霆轩已经落在了她身边。
“丫头可是思乡情切?”他坐了下来。
凌汐涵歪过头看他,“思乡情切?”她嘴角勾起自嘲,“那个世界值得我思念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萧霆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半晌,他低低道:“涵儿。”
凌汐涵一愣,他一般唤她‘涵儿’的时候,就表示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我明天要启程去幽州了,不能陪你了。”萧霆轩望着夜空,幽幽叹道,语气有些惆怅。
果然!
凌汐涵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黯淡之色。而后勾唇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陪。”
萧霆轩一愣,而后无奈摇头。
“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他拉过她的右手,很自然的挽起她的衣袖,凌汐涵没有阻止,知道他是想看那道伤疤。
“已经愈合了。”月光下,白皙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辉。手臂上一条拇指长的疤痕赫然入目,虽然已经散去不少,但还是有些微的痕迹。
“八叔你那瓶冰肌玉露液不是给你了么?可以除去伤疤,你怎么不用?”女孩子不是最爱美的么?
凌汐涵抽回手,淡淡道:“只不过是一条小伤疤,用不着。”她以前受过比这严重的伤多多了。
她随意的语气看在萧霆轩眼里,却让他心中一疼,眼中划过怜惜。他再次拉过她的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瓶盖,飘出淡淡的玉兰花清香。他将瓶中晶莹的液体仔细的涂在伤口上,目光专注而认真。
凌汐涵有些怔忪,眼中浮上一层迷雾。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仔细的关心过她身上的伤,重来没有一个男人这么温柔又细心的给她上药。他是第一个!
“这天香玉露虽然不如母后炼制的冰肌玉露液药效强,但是也可淡去伤疤,每日睡觉前涂抹一次,半个月就…”涂完了玉露,萧霆轩将她的衣袖放下来,正细心的叮嘱。抬头却发现眼中雾蒙蒙一片,似乎有水光凝聚…
凌汐涵不自在的别过头,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天香玉露。
“既然效果这么好,哪有不要的道理。”她说的毫不客气,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
萧霆轩哑然失笑,刚才还一脸感动的模样,现在立刻就变了。果然,前人说的没错,女人心,海底针。
不甘心他偷笑,凌汐涵恼怒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羞涩,仿佛心底最深的秘密被他窥视了一般。她眼珠子转动,想要转换他的注意力。忽而想到一个问题,她双眸发凉的问道:“上次你说欧阳宸有心上人,是谁啊?”
萧霆轩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他撇过头,清冷的容颜在夜幕下有些阴暗。凌汐涵敏感的察觉到,他生气了。这个问题仿佛是他永远不能触摸的伤口一样。
她心中有些闷得慌,难道欧阳宸喜欢的那个女人也跟他有关?皇后说,萧霆轩有洁癖,从来不会让任何人近他三尺以内,特别是女人。那么能够在他心里停留的女人,应该会非常优秀吧。至少从小生活在皇后那样优秀的女人身边的他,这天下还有什么女子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她忽然觉得心里烦躁得很,压抑的痛自心口慢慢延伸,她有些窒息了。
哎~
低低的叹息声响在耳边,她心中更加郁闷了。
萧霆轩含笑的嗓音响起,“丫头,你想到哪儿去了?”
凌汐涵戳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萧霆轩低低而笑,“欧阳宸所倾慕之人,却是与我有关,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凌汐涵脸色有些不自在,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盯着前方,忽而眼神迷茫的回过头,喃喃问道:“萧霆轩,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他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像是在问萧霆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萧霆轩眼眸一闪,忽而凑近她,磁性的嗓音含了丝诱惑。“什么问题?”
眼前放大的绝世容颜再次让凌汐涵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回答。
“不要爱上你,因为你是无心的。”她说完后立刻恢复清醒,丫的,她竟然中了这厮的美男计?不过心中确实有些期待他的答案。
萧霆轩却是浑身一震,凤目微凝。
“他这样对你说的?他竟然…他竟然知道…他居然…”他先是震惊,而后又喃喃自语,最后好像意识到什么,猛的闭上嘴巴。只是那双深邃如海的凤目,却更是深幽难测,复杂难辨。
凌汐涵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压抑,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萧霆轩闭了闭眼,皎月长眉微微皱紧,手指也悄然收紧,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一般。
凌汐涵心中微惊,“萧霆轩,你怎么了,你…唔…”
她话还未说完,萧霆轩蓦然睁开眼睛,而后低头含住了她柔软娇嫩的唇瓣。双手紧紧的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舌尖霸道的撬开她的贝齿,探入她的口腔,肆意的吮吸她口中的芬芳。
他吻得那样急切,那样狂热,那样迫不及待,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害怕和颤抖。
凌汐涵眼睫颤动,心口猛地收紧,如针扎般疼痛。
她闭上了眼睛,柔顺了靠在男子温暖的胸怀,就像除夕那个夜晚一样,她退去羞涩,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生涩的回应。
萧霆轩微怔,放开她的唇。深邃清透的凤目注视着她绝美的容颜,她脸颊通红,眼波柔媚潋滟,迷离之色尽显。
他蓦然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面,再也不要分开。
凌汐涵没有说话,知道这个时候的他是脆弱的,皇后寿宴的那个夜晚。夜凉如水,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
萧霆轩将头埋在她的颈项,目光沉痛而挣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霆轩终于松开了她。深邃的凤目凝视着她的容颜,眼底藏着各种复杂的感情。
半晌,他移开了视线,手中多了一枚闪闪发亮的玲珑玉石。玉石呈浅蓝色泪滴状,晶莹剔透,质地温和细腻,在月色下闪烁着七彩夺目的光晕。白色几近透明的玉石项链串接,与他温润柔和的掌心融为一体,恰似那倪彩幻灭的彩虹之光,美得摄人心魄。
“我曾在渤海之滨,海底之下找到一颗上古七彩晶石,在火海里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燃烧,制成这一枚泪滴状的玉石。它,像极了母后为我掉下的第一滴泪水。所以我为它取名为‘无泪’。我希望,以后我的女人,永远都不要留下一滴泪。因为这颗泪石,已经藏尽她一生的泪水。”他目光缓缓移到凌汐涵的容颜上,她神色沉静,潋滟水眸一霎那的恍惚。
他勾唇微微一笑,恰似那海洋底下摇摆的珊瑚,温柔软绵。
在凌汐涵怔忪之际,他将手中的海洋之泪戴在了她的颈项上。妖娆深邃的凤目缓缓漾开笑意,如同潺潺春水划过,温暖心扉。
肌肤上传来的冰凉触觉,让凌汐涵霎时回神。她下意识的低头,胸前的水晶泪珠闪烁着月色皎洁的光辉,朦胧映衬在她的脸庞上,晃出美丽的光晕,越发衬得她如沐浴在月光下的仙子。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水晶泪珠之上隐隐约约刻着一枚正在绽放的琼花,清晰细致,朦胧幻灭。
她懵然又有些了然的抬头,眉心传来温润的触觉,是他温柔而灼热的吻。耳边响起他温柔如水的嗓音。
“丫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睁开眼眸的瞬间,他却早已飘然远去。临去的那一刻,她分明在他深邃如海的凤目里看到了深情和眷念。
夜晚的风寂静而凉薄,她心里却熨烫着温热的暖流。
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那枚泪滴状晶石,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她莞尔,抬头望月,耳边又回想起他在离去时温柔深情的眼神,和那句永不变更的誓言,眼眸刹那间淡去了冷漠。
第二日,凌汐涵便让若雨在云州买了个清幽雅致的院落。这院子建造得非常别致,青石铺路搭接如桥,白玉兰杆,雕栏玉砌,蜿蜒至映月湖湖中心,搭建而成一座八角廊柱台。角隅上翘,如鹰展翅般高飞,威严而雄壮。连接着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那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好似梦幻的房子上、洒遍每一个被年代尘封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新气味、
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妍斗色之可比。既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
推开门,其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那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叶子挤挤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叶面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强烈的叶香沁人心脾。最诱人的应算桔花了,绿叶丛中点缀着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内室典雅清韵,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推开雕花木栏窗户,就见月湖之上,暖日斜阳映照之下,波光粼粼,泛浪而出。
就在月湖湖湖畔,竟然盛放着大片大片的金色花朵,就像一颗颗金色的星星躺在碧绿的叶片之间,但没有一种星,可以如此璀璨夺目,流光溢彩,妖艳得仿佛可以夺去人的呼吸。
置身此地,静听着流泉拨清韵、古槐弄清风。
凌汐涵站在窗前,任清风徐徐,鼻息间花香缭绕不绝。
“这院子选得不错,很是别致清雅。若雨,你做的很好。”
若雨微赧道:“小姐满意就好。”
凌汐涵想了想,“正好这院子够大,从今天开始,风花雪月也不用守在暗处了,全都住进来吧,你们两个今天下午就去招一些丫鬟小厮。记得要仔细盘查,别到时候给我弄出些被人的暗线进来。”
若雨和若雪颔首点头,“是,小姐。”
凌汐涵慵懒的坐在九枝梅花檀木香妃长榻上,半阖着眸子,懒散道:“去吧,我先睡一会儿。”
若雨若雪应声出去。
到了午时,若雨和若雪回来了,领着几十个丫鬟小厮。
坐在大厅的酸梨枝鸾纹玫瑰椅上,凌汐涵端着和田白玉杯,目光懒懒的看着站在中央低着头的一群男女。
“都抬起头来。”声音清淡如水,却含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底下众人纷纷抬头,触及凌汐涵出水芙蓉的容颜,齐齐瞪大了眸子,眼中满是惊艳。
若雨在一旁道:“小姐,这些人都是我和若雪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低头凑近凌汐涵耳边,说道:“太子殿下临走之时将云州的情报网留了下来。我和若雪已经仔细盘查过了,这些人全都没有问题,小姐大可以放心。”
凌汐涵水眸微晃,瞥了若雨一眼,这丫头居然这么快就倒戈到萧霆轩的阵营里了,现在就开始帮他说话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废话了。”她水眸清光闪烁,嘴角流泻一缕美丽却迫人的笑意。
“你们在我这儿做事,不用签卖身契,只要你们认真做好本分,忠于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她将手中的和田白玉杯放到大紫檀雕璃桌上,声音清脆如珠玉落盘,字字落在每个人心上。
众人齐齐跪下,“敬听小姐吩咐。”
“好”凌汐涵目光微敛,“若雨,你来给他们分配工作吧。我贴身伺候的就你跟若雪两人就行了,其余的都在外间伺候。庭院、厨房、大厅及书房,都各自挑选精明稳重之人。剩下的就做打扫、搬运等工作。”她站了起来,“只要你们做事勤恳,不贪小利,我也不会苛待你们。但若是你们心怀不轨,那么本小姐也不会客气,明白了吗?”她声音平淡,却带着冷然的逼迫和威严。
“是”众人齐齐应声。
“若雨,你带她们到穿堂去安排吧。”
“是,小姐。”若雨一挥手,将众人都带去了穿堂。
这时候,若雪带着一个身穿妃红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绣牡丹月季粉色亮缎圆领薄褙子的绝色女子走进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宝蓝缎子菊花刺绣马面裙,银白小朵菊花青领对襟褙子的清秀丫鬟。
凌汐涵目光落在那女子面容上,微微挑眉,居然是凌汐晴。
“小姐”若雪首先行礼。
凌汐晴目光含笑的注视着凌汐涵,“三妹,姐姐我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凌汐涵也笑着起身,“二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姐妹之间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她脸上带着优雅而从容的笑容,“二姐既然来了,就住在这儿吧。若雪,去给二姐收拾一件干净舒适的房间。正好,妹妹我刚刚才让若雨去请了丫鬟,现在正在分配。呆会儿就让青曼去帮姐姐挑几个合意的丫鬟,也好方便伺候,姐姐意下如何?”
凌汐晴温婉笑道:“三妹想得周到,姐姐感激不尽。”
凌汐涵又吩咐若雪,“若雪,带青曼去将二姐的行礼放下,然后再让若雨派几个人打扫干净让二姐住下,二姐一路旅途劳累,准备好热水给二姐沐浴。”
“是”若雪应声带着青曼走了出去。
凌汐晴对凌汐涵笑着感激道:“有劳三妹费心了。”
凌汐涵浅笑客气道:“二姐客气。”本来她是不太喜欢凌汐晴的,可是刚才在见到凌汐晴的一瞬间,她眼前突然浮现父王那双沧桑孤寂的眼眸,心中便是一阵叹息。
罢了,上一辈的恩怨情仇都过去了,何必再跟凌汐晴过不去?只要从此以后她不来找自己麻烦,她也不想闹得太过分让父王和大哥两面难。王妃之死再怎么说都有斩不断的关系,难得在凌汐晴眼里看不到半点的仇恨,所以她的态度倒还算客气。
凌汐晴默然微笑,看着凌汐涵沉静自若的容颜,眼前一阵恍惚。阳光透过雕花明纸窗户招进来,凌汐涵脖子上的透明水晶项链熠熠闪闪,胸前那一枚泪滴状的晶石散发出七彩夺目的光辉,刺进凌汐晴清泓似的双眸。她霎时间怔住,愣愣的看着那枚价值连城的晶石,眼中涌现出浓重的爱上痛楚。
她微微别开眼,努力平复心中如刀绞般的疼痛。
“三妹,我累了,先去休息了。”她说着就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凌汐涵水眸微漾,刚才凌汐晴离开的时候,她眼里有忧有怨有痛,却没有了嫉恨。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来云州可是有重要的事要做,没心思再跟凌汐晴玩那些心机手段。凌汐晴既然能跟上来,萧霆轩肯定知道。既然他没有阻止,那就说明凌汐晴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院子里安顿好以后,凌汐涵便着手让风影和花影去将云州的经济分布和主要盛产作物调查清楚。
此刻她正斜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风影调查回来的资料,边看边喝茶。
果然不出她所料,落氏非但在幽州占领了经济优势,在云州同样可以撑起一片天。照调查的情况来看,云州大部分的行业全都在落氏的商业之中。粮业、茶行、珠宝玉器、马匹等等都有涉及。而天下第一庄的产业虽然在云州也有分布,但是却远远不及落氏庞大。
昨日她便在云州视察了一番,发现天下第一庄的所有店铺生意都非常好,几乎可以垄断所有同行商业。因为来自先大话的管理方式,再加上许多现代化加工产品,对于古人来说可以说是稀有之物。其实按照这种经营方法,天下第一庄的产业早就可以垄断全国商行,占据整个大陆上百分之九十的经济实力。
可是或许是皇后顾忌娘家,也或许是忌讳外戚背后势力庞大而惹来朝中非议。是以天下第一庄的产业,无论是酒楼店铺还是珠宝钱庄,每一行只开设一家,绝无第二家分店。且每家店铺若是出了新产品,必然会为其他同行效仿,而后慢慢扩大。一个固步自封,一个迅速膨大,此消彼长,天下第一庄的产业自然要退居落氏门下。
可即使是这样,皇后却也暗中阻止落氏产业向不可估量的速度发展,同时也保守的暗自让落氏和天下第一庄相互压制。多年下来,双方在经济上都没有影响到整个王朝的经济命脉。
这简单的一张纸,寥寥数语,可是这其中所要费的精力是何其的多?就如同帝王控制朝臣一样,边摸边打。不得不说,皇后还真是不简单的人物。难怪能在父母去世后独自撑起整个家族,难怪能让落氏企业在国内外都名声显赫。
若非这些年落氏渐渐有些跋扈了,皇后或许会顾忌同宗一再的宽容吧。
她忽而又想起在宝华寺的那封信,皇后或许早就料到有今天的局面,是以才会让她接手天下第一庄。因为落氏一门经商多年,早就在整片大陆上稳固,并非什么人都能撼动的。但若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且又生在商业家族,要和根基稳固的落氏比较,自然有足够的资本和耐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发现一个问题,天下第一庄的产业之中竟然没有青楼、赌坊等巨大财源收入的行业。
当然,不排除皇后是故意为之。
那么既然她要将落氏在商行之中无法立足,就得先有足够的资本和落氏对抗。
打定了主意,凌汐涵决定第一步,开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