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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
吴先生一冲动,跟这儿置气,就骑虎难下了。到底是当了十多年的警察,在小城上横行霸道惯,也就是因着他那股子横气,虽然欠了一大屁股的债,对方也不敢闹到台面上去,只敢往他家里泼点汽油或画点儿鬼符威胁一把。
现在被卫东侯这一吼,虽然心里被那气势震了一震,凭着地头蛇的身份,左右吞不下这口气,就跟人杠上火了。
“说就说,老子敢说一遍,就敢说二遍。这女人就跟她那水性杨花的娘一个样儿,四处找男人相亲,你没瞧见她这还拉个二杆子男人,呵,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不知道,在这儿瞎吆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嗷——”
他这狗嘴没吐出象牙,就被卫东侯一拳揍了出去,跌出走廊三米远,一口鲜血唾沫,喷出一颗后槽牙来。
登时,这情况就不得了。
吴先生捂着嘴“你你你”了大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语环拉住卫东侯上前的步子,卫东侯压了把火气,沉声道,“姓吴的,你要再敢狗嘴里吐出象牙来,信不信今儿爷就打得你满地找牙。我老婆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说三道四,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污我岳母的名节,咱今儿就在这把话撂下了,要告不到你脱裤子认错,把牢底坐穿,爷就不姓卫!”
嘎吱一声,又一个包厢门打开了,出来的正是那位刘老板。
吴先生这心里正愁是不是遇到个过江龙了,底气不足,回头一见自家的新老板,立马又来了气儿,拉着齐老板的裤脚,指着卫东侯就骂,“刘老,你来得正好啊!这个乔语环先前不但坑咱们,害咱挨打,这会儿竟然又找个小白脸上来给咱锄头吃,您……您看,我的大牙都被他打断了。刘老,你可要为咱评评理,这姓卫的小子简直就……”
“卫总!”
哪知道刘老板一看到卫东侯,初时因看到语环有些变色的脸,立马堆满脸献媚的笑容,迎了上去,完全无视另两个男人的干瞪眼,伸了双手去握卫东侯的一只手,光是这礼数,就让后来的婶婶表哥表嫂也看得直发愣。
“卫总,您大驾光临我们这小城儿,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在下也好安排安排,盛情款待一番啊!”
卫东侯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拧眉,“你是……”
压根不知道这突然奔上来的突顶肥肚男是哪号人物,话说他平常本就在玺奥待的时间长,谈生意的都是省内国内数一数二的超级企业家,哪里见过刘老板这种方上的小地产商。除了知道他是之前语环相过亲的,其他身份就毫无印象了。
刘老板急忙解释了之前房地产交易会上,因缘际会地瞄到卫东侯跟省委秘书长走在一起,经由蓉城当地的地产老总介绍了一下,打过一声招呼。
卫东侯似是而非地应承下来,便说,“那个没长脑子的二杆子是你的属下?”
刘总赔笑,“怎么了,小吴是我新招来的保镖兼助理,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卫总和卫夫人海涵哪!”
卫东侯冷哼一声,不痛不痒地说,“我听说这人好赌,还挪用公款还赌资,老刘你看人可警醒点儿,别被那些表面上操着人民保姆好警察的假模子骗了去。”
刘总急忙点头称是,回头喝了吴先生一句,吴先生见状,自己根本捞不到好处出不了最后还可能丢掉这难得谋来的一份好差使,不得不点头哈腰道了歉,灰溜溜地离开了。
那个陈先生一看这仗势,也傻眼啦!本来他就是来跟刘老板吹牛,顺便给政府办牵头的项目拉赞助款,这也是他今年最后一笔最重要的业绩单子了。谁曾想在这儿撞见乔语环这煞星,就坏了大事儿。
眼见着连刘老板都大力巴结的对象,他也不敢怠慢了,立马转了脸色,卫东侯又是道歉又是夸赞两人新婚燕尔,天作之合,马屁拍到一半被卫东侯啐了一句,也不得不闭了嘴。
“没想到乔小姐之前说的良人,就是卫总您哪,真是可喜可贺。今日乔小姐是回娘家请客吧?哈哈哈,敢情好,这餐就由老刘我做东了,咱了好庆祝一下你们新婚快乐。就算是老刘我为之前属下造成的不愉快,给卫总您赔个不是,希望您……”
不得不说,这商人就是七十二变,心里再郁闷也能变出一张讨好的花俏嘴脸,转头就跟卫东侯攀起关系来。
叔婶等人也巴不得借卫东侯,再跟刘老板把关第打牢固了,未来好处可多得很。之前卫东侯请他们去蓉城时,特别警告过他们,不准再把肮脏的爪子伸向语环,截了蓉城这条富贵升天的路,眼下当然不肯放过小城的这条好路了。
但这一闹,语环早没了吃饭的兴致,卫东侯也觉得看着这一圈儿小鸡肚肠的市民嘴脸,心烦得不行,大手一挥就把宴席都给撤了,让刘总招待叔婶便罢,拉着语环匆匆离开了这个令人不开心的是非之地。
两人上了车后,双双都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语环为已逝的母亲难过,母亲都过逝十来年了,竟然还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不给死者安宁,心里更为母亲感到委屈。不管外人怎么说,她仍是打从心底里相信,自己那样心高气傲的母亲,不可能是给人做小三的。
而卫东侯一边在思寻着怎么整治叔婶一家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岳母都过逝那么多年,俗话说的好,人走事了,现在还被这些人拿出来说事儿,多半跟叔婶家的刻意宣传有关系;一边又想着语环之前在老屋里,提起的幼年事迹,更对多年来一直错误认定的一些人事物感到不安,想要尽快回到蓉城去确定真相。
直到汽车终于到了蓉城,天色已经极晚。
下车后,卫东侯见小女人的脸色有些苍白,显是还没从那些人的恶意攻击里缓过神儿来,心疼得很,忙抱着哄了哄。
“环环,乖,你要再不开心,教咱妈咱外婆知道了,也会跟着心疼。来,笑一个,咱们回家了。奶奶之前打电话说给你做了好吃的东西,咱回家吃大餐,睡大觉去。”
语环看着男人刻意的讨好,心下一暖,挨进那副宽厚又安全的怀里汲取令她安心的气息,说,“东侯,对不起,我家的这些亲戚……”
卫东侯立即打断了语环的话,抚抚她的脑袋,说,“谁家没个头疼恼热的NC亲戚,没啥了不起的。话说我们卫家一脉,也有些不撑头的家伙,反正以后咱不跟你叔婶家的来往就行了,别想了啊,乖。”
两人坐上卫家派来的车,你劝一句我哄一段儿,总算又开心起来。
……
卫东侯和语环回到卫家时,卫父和卫母下乡视察还没回来,两位在家的老人都没想到两人的蜜月旅行这么快就回来了。
语环见了两佬,抬出了事先跟卫东侯早商量是好的借口,说是两人第一次出国旅行,玩了一圈儿把护照给照丢了,在国外闹出不少洋相,左右又觉得这闪婚闪得实在有些不负责任,也想早些回家跟父母爷爷奶奶认个错道个歉,便提前打道回府了。
卫太后听了两人的乌龙事件,笑个不停,也没觉得两孩子的说辞有什么不对劲儿。
卫老太爷叫卫东侯上楼拿东西时,就给人狠训了一顿,问起事实真相。卫东侯知道瞒不住家里的男人们,便透露了一些主要内容,至于他自己怀疑的部分就按下没提。
卫老太爷听后,先点头肯定了卫东侯迅速回国的决定是正确后,接着又批评了一通,“东子,你还得好好控制下你的脾气。不管发生什么事,冷静判断是第一。能不动手最好,动了手能不伤人最好,伤了人能不致死是最好。知道么?”
卫东侯点头应下,对于之前杀了那两变态的事并不后悔,只是对自己偶时的冲动脾气似乎仍是受了病毒影响,觉得有些不安。
祖孙两又聊了聊今后的一些打算和安排,稍后才下了楼。
这晚,语环没有卫父和卫母这样的精神压力,一顿饭吃得极为开心,终于也放下先前回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些不快。
吃完饭后,卫太后就像老顽童似地,告诉语环说他们给卫东侯专门布置了新房,她见了一定会非常惊讶,一眼就喜欢上。
卫东侯有些不满卫太后太快揭了自己老底,拉着语环出门,说要先散散步,消了饱胀才回屋休息。
“环环,走,爷带你去瞧瞧我们未来生活的新家。”
“新家?东侯,咱以后不跟爷爷奶奶和爸妈住住一块儿么?”
卫东侯抬抬眉毛,说,“当然不是。他们老一代有老一代的习惯,我们新一代有新一代的需求嘛!再说了,要是我天天在家待着,一准儿被我妈念这叨那的,还不如咱们的二人小世界来得舒服。”
语环有些讶异,觉得像卫东侯这样的一家长男兼独孙儿,又是大户人家,基本上都是跟父母祖辈住在一起。
“行啦!家里这种大事儿,爷说了算。有什么问题,爷保证给咱老婆扛起。你就仅管做你喜欢的事就得了。诺,瞧瞧咱们的新房址,说说看,你有什么好构想。”
两人绕过卫宅转进了一条长满爬山虎的红砖墙后,一片刚刚起了地基的空地露了出来,只有一盏大灯照着满地砖瓦,就瞧得见的部分,已经让语环很是惊讶了一番。
“这么大一片?”
“大吗?这宅基地起的比咱大宅要小很多了,不过我觉得你平日搞设计的喜静,就让他们多上个两层,顶上那层你可以设计成玻璃房,在星空和艳阳下创作。相信很快咱老婆就是全国闻名的大设计师……”
卫东侯揽着语环,侃侃而谈,语环听着卫东侯的构想,脑子里也不由开始幻想如何设计他们的小家园了。
“东侯,这地基,几月开始打的?”
男人大约说了一个时间,也没特别在意。可是语环心里却深深一动,这地基正是在北靖的屋子装修好后,他们一起去羊城挑选家具之前开始的。难怪那时候,男人在家具城里敢大言不惭,夸张又暴发似地炫耀说要让她将所有的设计风格都用在“他们的小家”里。
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为他们俩从的未来做打算了。
想到这里,之前因为他说要她另嫁他人时的惶惶不安,终于彻底散去。
“东侯,谢谢你。”
她高兴地倚进男人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他低头一笑,吻了吻她的鼻尖儿,将人儿抱紧,看着那片灯火下的宅基地,一起聊着未来的幸福蓝图。
夜风徐徐,一切静好。
回来的路上,语环不经意地发现路边植的绿化灌木,道,“东侯,咱妈喜欢知知花么,我看这里的绿化带里种的全是这种花。呵呵,夏天的时候,满院飘香,真这香味儿闻了可舒爽了。”
卫东侯被问到,没敢说这是自己幼时给思念家园亲人的卫雪欣特意种来,因为他认为的小天使是卫雪欣,小天使当年为了安慰受伤的他,给他嗅的就是这种花香,安神静心的。只可惜,后来卫雪欣似乎对这些花儿并没特别感冒。
故而,卫东侯随意唬弄了一句,说就是母亲喜欢,才给父亲植上的,又说父亲大人有多宠爱自家母亲,简直是毫无下限的宠法儿,直教小时候的他吃尽了醋。
语环听得咯咯直笑,直说卫东侯这爱吃醋的性子,原来都是公公大人给传染的。
这一路往回走,语环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儿。
卫东侯听着听着,突然抓着她的手腕,急声喝问,“环环,这歌儿你打哪儿听来的?”
语环被吓了一跳,说,“这个,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小时候母亲为哄我睡觉和不开心的时候教的。怎么了?”
卫东侯急忙收回自己震惊的表情,笑说,“没什么,就是我很久以前也听过,很怀念,你教我哼哼,以后要是咱俩再冷战了,我就哼给你听,让你消气儿。”
“得了吧,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哄。”
“老婆,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越活越小,看咱爷爷奶奶就知道了。你就是再老,也是我的宝贝。来,给爷再哼一遍。”
语环觉得卫东侯很可笑,也没想其他,两人一路哼回了屋子。
在大门前,卫东侯故意拉开屋朝里瞟了一眼,深觉满意,没人乱搞后,回头又关上了门儿。
语环奇怪,“老公,你干什么,这不是你的屋吗?咱们不进去?”
卫东侯神秘兮兮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老婆,闭上眼,爷带你进去。”
语环嘀咕着又要搞什么色,被卫东侯蒙着双眼,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屋。
当那双眼前的温热大掌放开时,耳边响起男人慎重的“当当当当”开幕声,觉得奇怪又好笑,等她睁开眼时,屋里暖融融的一片黄光,将那片橄榄绿,并大红喜字同时投入眼中,以难以想像的力量,狠狠撞击了她的心。
“东侯,这些东西都是我搬家的时候……”
她一下回头看着他,他的目光有些晃动,突然执起她的右手,单膝落了地。
“语环,对不起,虽然你已经原谅了过去六年里伤你至深的卫东侯,但现在我还是希望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做老婆的。
环环,本来之前我布置这间屋子,就为了中秋那天带你来这里,跟你求婚的。对不起,我还欠你一个求婚仪式,现在我可以重新来过,跟你求一次婚吗?”
她惊讶得捂着嘴,点了点头。
他慎重其事地问,“乔语环,我,卫东侯,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完美的好男人,我的大少爷脾气重,有时做事冲动,对你从来不够细心体贴,还老是让你伤心流泪,沙猪主义严重,也不会做饭菜,家务事很差劲儿。
但我仍然渴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在婚姻的神圣誓言的指引下,一步步完善自己。让我变成一个满分好男人,好老公,老爸爸,好儿子,好孙子……呵,抱歉,好像我要求高了点儿。”
她抹过眼角的湿意,想要攥他起来,他说话还没说完,绝不能半途而废了。
看着执拗地跪在脚下的男人,她突然明白,光阴和岁月,都是那么的公平,过往的那些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都由男人的字字真言,妥帖安放,舒心达气。
“亲爱的语环,你愿意嫁给我卫东侯为妻么?”
她点着头,扑进了他张开的怀抱,终于说出那三个早就在心底默读过无数遍的字。
“我愿意!”
这一刻,虽然是在一个小小的房间,四周没有亲朋,没有鲜花,没有浪漫音乐,甚至连灯光都是淡淡的,浅浅的,可是两颗相拥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激烈地跳动着。
他们彼此相凝的眼睛里,同时看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幸福圆满。
卫东侯拉着语环坐上大床,这是整间屋子里唯一被改动过的地方,铺上了大红的被套,放着两个鸳鸯枕,一个大红喜字帖在床头上,而床头上就立着一张两人闪婚当日,在圣坛前被抓拍下来的婚纱照。
一年照片里,男的一脸横气,女的一脸委屈,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卫东侯刮了小女人个鼻头,问,“小样儿,现在还叫不嫁么?”
小女人软软地倚进他怀里,“大样儿,你明明就知道女人家都喜欢口是心非的嘛!”
卫东侯抱着小女人躺进了柔软的大床上,看着旁边亮着的那盏可爱的青蛙王子小壁灯,叹息,“环环,我有没有告诉你,其实在ICU里跟你求婚时,我心里从来没有一刻觉得那么舒心,仿佛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顺理成章。”
“真的吗?人家那个时候,只想到你是结婚不成找我垫背,存心欺负人呢!”她故意开玩笑地嘟起嘴说。
他低头,眼眸流过一抹浅浅的明光,轻啄了下女人的小嘴儿,“傻丫头,有些事儿,真的是早就注定的,是咱们的怎么也跑不掉。以前我不信,现在我真的信了。”
语环不解。
卫东侯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说,“那晚虽然我在试婚礼服,但是我看着那些婚纱,突然就想起你,想起你要是穿上一定也很美,很可爱,很诱人。”
他轻轻抚过她还有些湿红的眼睛,一字一句,仿佛时隔千百时空,终于寻到了那灵魂相倚地另一半,认真地说,“环环,你那六年的付出,从来没有白废过,其实我都记在心里了,在我看到你睡在ICU里的那一瞬间,我都想起来了,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看到那张住院报告上写着宝宝没了,我比任何人都后悔,我真恨不能当场毙了我自己。
我们同居那会儿,我常会想起我们在九一一的时候,你给我的实实在在,远远胜过过去那些我自以为是的幸福空想。
环环,真的很抱歉,我到现在才终于发现,你才是我找了这么多年的小天使。我真正的小天使!”
他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捧着她小脸的手指都有此发冰,可是他映下的吻是那么激动热烈,仿佛倾尽了有生以来所有的爱意。
语环不懂男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仿佛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这温柔又激烈的热吻让她渐渐升起了另一丝小小的渴盼,渴望再为深爱的男人孕育一个小宝贝,将过去的那些伤害和不甘,都通通抹掉,全部忘记,渴望两人再次拥有一个爱的结晶,做为两人历经这一番波折之后的重要纪念。
可惜男人激烈地吻着吻着,本来起了性儿,突然又放开了她,歉意地看她一眼,就冲进了浴室。
听着哗哗的水响声,语环坐在床上一直发呆,心说,自己是不是应该咨询一下性保健医生了。
洞房这个问题,着实很纠结啊!
……
算来两人还余下一周的蜜月期,索性就在蓉城附近郊线的卫星城市,带着卫老太爷和卫奶奶玩了个尽兴,爬小长城,走访古镇,走健康步道,吃农家绿色美食。
这一圈儿人里,也就数卫太后最放松,最没有负担了。
“环环哪,你不知道,东子自打成年后,就没好好陪过咱们长辈几天。他幼时身体不好,家里娇惯坏了,不得不送他去峨嵋山学艺,这一去吧,就是整八年啊。只有十二岁那年,他不知打哪儿找了个小媳妇儿回来,咳,这个雪儿的事儿,你现在别往心里去了。打那后,他每年才会回来住上一阵子。”
语环心下算了算,卫东侯十二岁接卫雪欣回卫家当童养媳,也正是自己满八岁母亲去逝那年的事儿,自己成了孤儿,卫雪欣却觅得了一户好人家。
不得不说,命运弄人,造化无常啊!
遂也有了一丝好奇,遂着老太太的话问了下去,老太太就把卫东侯的陈年旧事儿都挖了出来。
“……东子在峨嵋山学艺足足八年,十六岁才结业下山。这时候,他已经很有自己的想法了。本来我和她母亲念他在山上吃了这么多年苦,想他好好在家复习两年,给他找了不少好老师教授辅导功课,希望他能考上个好大学,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哪知道,他早就计划好了,要当兵!”
语环笑了,急忙安抚了一下老人,看得出老人说得如此激动,心里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毕竟谁不希望辛苦养大的孩子,长大后从事那么危险的职业呢。
“本来我们以为,收养了卫雪欣,东子他好歹念着家了。可惜,他还是毅然决然去当兵了。那时候,卫雪欣刚上小学,音乐天赋就展露出来,虽然懂事,但更多的功夫都花在她自己的钢琴练习上了。”
语环不由问了一句,“我听东侯说过,爸他年轻时好像也当过兵吧?”
提到儿子,卫太后也叹息,“可不是嘛,他爸当年本来已经做到中校,就要升大校了。可惜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为了东子他妈小芬的心脏病,脱下了一身军装。
说实在的啊,环环,你可不知道咱家的男人们都有严重的军人情节,平日老头子没事儿就喜欢跟他的那些老战友们闲嗑什么峥嵘岁月。他爸本来是由着他妈,不让东子当兵,可到底拗不过东子的意愿,还有他自己心里当年的那个遗憾吧……”
语环听到这里,也终于慢慢明白,男人那身上自信骄傲、不可一世的脾气,都是由于承袭了父辈们的渴望,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历经岁月打磨出来的。
这其中的困难和苦处,也绝不是旁人所说的一句红三代、富二代的身份,可以简单概括的。
至少,她幼时虽是孤儿,但也一直留在外婆身边,再辛苦也有外婆疼爱着。不像卫东侯那么小就离开了父母,独自在外学艺。才十六岁又早早地参军了,都知道这军营里是最磨练一个男人毅志的地方,那绝不像外人想像的那么轻松。
何况,卫东侯当的还是国内顶顶有名的全能型特种兵。
其中不易,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管过去如何,这个男人不愧是个孝顺长辈,疼爱家人,呵护妻子的好男人。
“奶奶,老婆,肉烤好了,快来趁热吃了。诺,爷爷给你们温了壶小酒,你们也喝口暖暖身子。”
这会儿,他们四口人正在路边野游吃烧烤。
由于山间风太大,女人们都留在了车里,男人们在外面操作。
看着男人被吹得有些红的鼻头,语环将人拉进了大大的商务车里,说着谢谢接过了羊肉串,笑着先给男人啵了一口凉凉的脸颊。
卫东侯眼眸一亮,倾身啄了下女人的小嘴儿,惹得一边的卫太后嚷嚷着直叫老伴儿,也要如法炮制,就被卫老太爷哼了一鼻子,老俩口就吵了起来。
语环一见想要劝说,就被卫东侯拉下了车,说让爷爷奶奶偷着甜蜜去,两人来到火炉边边烤火边大快哚祭了一番。
卫东侯将语环紧紧地抱在怀里,将大风衣立起把人牢牢地裹在了温暖的怀里,两人耳鬓厮磨,说不出的甜蜜幸福。
语环忍不住问,“老公,那个,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卫东侯一边喂老婆五花肉,一边含糊道,“什么事儿你尽管问。呃,不过以前那些风流帐咱就别再提了啊,爷发誓那都是任务需要,爷从身到心都对老婆你一心一意,没有动摇过。”
语环心下低笑,面上却装了一腔,说,“老公,我只想问问你,你这个大姨妈大概什么走呢?今天奶奶还问起,什么时候咱们给他们添个小小东呢!我都不敢说,咱们新婚以后还没洞过房。”
卫东侯着实又被咽了一咽,半晌说不出话来。
语环又道,“老公,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不想说,也没关系。”
卫东侯忙道,“环环,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在春耕秋收前,咱们抽个空再到医院做个详细的生育检察。你的身子年初才受过伤,我是怕……”
语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之前是我太任性,没考虑这么多。咱要生,一定要生个健康可爱的乖宝宝。”
卫东侯为女人的体贴谅解松了口气,又将人儿拢紧了,说,“那当然,咱们争取一次中两,结束咱老卫家这一脉的三代单传,让其他家的羡慕妒嫉恨去。”
“瞧你说的什么话呢,双胞胎是那么好生的嘛!”
“那可不一定,万一老天爷看在咱老卫家三辈子人兢兢业业地为祖国人民做贡献,又讨了这么好的小媳妇儿,就要给咱们买一送一呢!”
“呵,还买一送一呢!你当商场大打折啊?”
“啥打折,这是上天的恩赐。”
两人没有再纠结于洞房的问题,不知不觉,就聊上了给孩子取名,以及日后如何教育等问题,越说越欢喜。
……
这天回卫宅后,就接到卫父卫母已经结束小城灾情预防调查走访,即将打道回府。
听说卫东侯和语环提前回来了,父母两也有些奇怪,当然更多的还是高兴。
于是接下来几日,语环就在为送公婆什么样的礼物,更合适更能讨人欢心,发着愁,后来找上了卫太后商量,才摸到了些门路。
而卫东侯的日子就有些煎熬了,他偷空就给医院的梁安宸打电话,询问这洞房的解决之法。
梁安宸一听说卫东侯竟然真的在从结婚到现在近一个月时间,抱着香喷喷的老婆不用,就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心说,这可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啊!
“梁安宸,你他妹笑够了没?笑够了就给想办法。”
“行了,看着兄弟你现在身处地狱,哥先前被人从前未婚夫憋曲成证婚人的仇算报了吧!你赶紧带小师妹来医院,我给你们做个详细的检察。另外,织田圣也刚好来消息,叫你尽快准备好,要再抽一次你的骨髓细胞。”
卫东侯想了想,迅速做了安排,就定在隔日。要知道他也不想当什么柳下惠啊,坐怀不乱,是个正常男人谁愿意啊不是。
只要能尽快洞房,孩子的事儿推后再说也行。
挂了电话,卫东侯想了想,又拨了一个出去。
“卫总,您已经回来了?”
接电话的正是总助王绍铭。
“嗯。绍铭,我想问问,之前让你查的事儿,现在有眉目了么?”
王绍铭有些犹豫,但卫东侯声音里的严酷,还是说道,“已经有结果了。只是我担心……”
卫东侯没有犹豫,“直接说。”
“关于夫人之前被曝光的学生时代在夜总会打工的那张照片,刊登的报社说是从网上找到的。我们的人找到网站后,的确发现那照片在网上,只不过,上传时间最早是在几个月之前,如果不特别指出里面的女孩是夫人,一般人其实也分辨不太出来。
我们跟着又找到网站负责人,让他们把照片上传的IP地址给我们。对方是霍天的人,开始不太愿意,后来我们联系了霍天,才拿到了IP。对方开始还称是学生上传的,后来我们的技术人员调出数据库,就承认了事实。”
卫东侯声音一沉,“是高珩干的,对不对?”
王绍铭不禁咽了一下,这高珩也是卫家的姑爷,虽然知道跟卫家的关系似乎也不是特别好,但也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霍天说不是高珩,还说以高玫的性子若是得了这照片,不会压下这么久才发作,早在几个月前就闹了。”
卫东侯冷哼,“放屁!高珩那个阴阳怪气的娘娘腔,最好玩阴的,以为爷不知道么!这事儿,我他X的跟他没完!”
哐嚓一声,电话挂掉。
这边,王绍铭心情忐忑地放下了电话。
那头,卫东侯挂了电话在屋里抱胸走了两三圈儿,眉头打成了死结,琢磨着怎么收拾高珩。
竟敢趁着他不在那会儿,使阴招欺负他老婆,害语环受到打击被北靖那白眼狼给骗走了,不然也不会发生之后差点儿被强的事儿。更不会在之后他们闪婚时,都要拿小红本了还拒绝个不停,走红毯还闹了那么一堆笑话。
如果不是差点儿被强,语环手臂上也不会种上北靖的气息,还是什么该死的“后印”。这男人想着自己老婆身上多个别的男人的印子,谁心里畅快得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女人的错,可自己的宝贝被人欺负算计了,心里气啊,要让他憋着不出气儿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一连串的帐,他非跟高珩好好算干净了不可,让这臭小子后悔惹上他卫东侯。
……
卫家父母终于回家了,语环一早就和卫太后在家里张罗吃食,摆接风宴。
卫东侯知道语环紧张担忧,怕上次的不快影响又影响两方的相处,时刻陪伴在侧,各种打气加油宽慰做足了后勤工作。
卫父扶着妻子进门时,卫东侯带头叫了一声父母,语环低着头不敢看两老正眼,也乖乖巧巧地跟着叫了一声。
卫父应了一声,面上还是一派官气,严肃得很,看不出来什么喜恶。
卫母面上神色闪了闪,便扬起了笑,竟然主动上前拉过语环,语气颇为和蔼地问起两人怎么不在夏威夷多玩玩,这么早跑回来,可惜了。
语环感觉出婆婆态度似乎比第一次见面时,温和了不少,遂也沉下心来,认真应对答话。期间在卫东侯故意耍宝儿似的插花下,桌上的气氛倒也算融洽。
吃完饭,语环忐忑不安地拿出了自己悉心准备的礼物。
送给卫父的是一罐小城里特产的早春茶,语环买的最好的等级,包装瞧着挺朴实。这当然是卫东侯出的主意,不过卫东侯知道家里的男人们都喜欢喝茶,具体什么牌子没注意,语环便斟酌着买了家乡最好的茶。
卫父接过后,点了点头,说,“有心了。你这茶是在小城里买的吧?”
语环没想到卫父一眼就看出了产处,忙点了点头,将茶性说了一遍,有些紧张地看着卫父的反应。
卫父只肃着脸说,“你也不容易。既然都进了这个门儿,以后就少在外面抛头露面,工作什么的能放下的就放下,多在家里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女人家,就该像你奶奶和婆婆一样,一切以家为重,以自己的丈夫为主。”
语环愕然,她真没想到卫父居然会提出这些要求,立即想到了留学德国的事儿。
卫东侯立即揽住语环,给父亲大人抵了回去,“爸,您怎么越活越迂腐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妈和奶奶的情况不同,哪能拿来跟咱们比。
我们家环环好好的,读了这么多年装修装饰,不造福社会的话,那才是浪费祖国人民的培养不是。环环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这事儿,咱们自己做主。”
卫父脸上抽搐了一下,哼骂了一声“臭小子”。卫家两佬赶忙上前打圆场,将话题转到了卫母的礼物上。
送给卫母的礼物是一套艾叶草的熏蒸器,语环介绍了一些穴位熏蒸法儿。卫东侯立马自告奋勇,说父亲大人在外忙碌,以后就由儿子儿媳代为照顾老妈,做按摩,调养心气儿。
卫母大方地接下了,也谢过了语环。
不过语环却发现长辈们的脸色都变了一变,似乎有哪里没对,却没人指点出来。
之后她问卫太后,卫太后也没说什么不是,只说她准备的礼物都很对公婆的味儿,叫她不要胡思乱想。
之后住在卫宅的日子,卫家父母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快,不过相处之间总隔了一层,似乎总少了些什么。
语环便跟长年在卫家帮佣的阿姨那里,了解卫家人的习惯,以及卫家父母的喜好。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老公,你怎么不知道,爸爸他胃寒,不适合喝清茶啊?现在都大冬天的了,唉,我也太粗心了。”
卫东侯正琢磨着隔天去医院的事儿,自己要去抽骨髓,还得瞒着小女人,这会儿一听小女人发牢骚,忙抽回了神儿。
搔了搔一把脑袋,才说,“那个,老婆,我这常年也不在家,只知道老爷子和咱爸喜欢喝茶,哪了解这喝茶还有那么多道道儿。对不起,是我情报工作做得不好,我深刻检讨。”
语环被男人的军队口气惹笑了,又说,“知道就好。以后这事儿还是自己打听吧,免得又被首长您带错了方向,麻烦就大了。还有啊,咱妈不喜欢艾叶熏蒸的味道,听阿姨说闻了会过敏,你别耍宝地要帮妈熏蒸啊!”
卫东侯立即拍胸脯说,回头就说找机会把东西要回来,以防万一。
夫妻两这又交流了一些孝敬老人的心得,左右觉得自己都不太专业,便决定隔日去医院做身体检察时,顺道问问长辈们的保健医生,再制定具体的“作战方案”。
语环想,现在公婆对自己的抵促情绪少了,只要她再努力,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一定会慢慢软化,真心接纳自己。
隔日,市立医院。
“师兄,我们回来了。”
“小师妹,好久不见,师兄好想念啊!”
梁安宸一见了语环,大笑一声,张臂就把语环抱了个满怀,抬头给后方的卫东侯一个戏谑的眼神儿。
卫东侯回了个瞪眼儿,立即将老婆给拉回了怀里,口气没什么起伏地问是不是马上就开始。
梁安宸接过语环送上的喜糖,一边调侃两人闪婚那阵儿的激情演绎,一边跟卫东侯打着暗语。
语环心里对于自己当初利用梁安宸刺激卫东侯一事,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便当面道了个歉。
梁安宸忍不住调侃,“小师妹,如果这家伙对你再不好,欺负你,师兄的怀抱和小红本儿的右边位置永远留给你。”
这话当即惹得卫东侯哼了一鼻子,拉回宝贝老婆,叫赶紧开始检察。
三人又打了会儿趣,便各进了各自己的检察房。
语环被安排去打B超做透视,卫东侯则跟梁安宸来到了楼上的疾病防控中心的实验室,做骨骼穿刺。
手术前,卫东侯拧眉问起那个纠结的问题。
梁安宸说,“咱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如果能成功的话,你这新婚日子立马就能如鱼得水。”
说着,就拿来了一个小东西,递了上去。
卫东侯眉头一跳,低喝,“梁安宸,你给我这个搞什么?哥从来不需要这玩艺儿。”
梁安宸扶了扶镜片,冷光一闪而过,让卫东侯更觉得变态。
“东子,只要戴了这东西,连爱滋病都能预防。如果你家精子宝宝出来大开战场的时候,不会弄破这杜蕾丝,或者杰士邦,你想怎么痛快都成了。你可别忘了,当初要是你能做好安全措施,语环就不会意外中标。做好男人,就得从房事儿开始。只故着自己欢愉爽翻天的,那是畜牲!”
也不管好友脸色有多沉,梁安宸将套套往人手里一塞,笑着退出了房间,丢来一个“你丫好自为知”的兴灾乐祸眼神儿。
卫东侯前着观察窗纠结僵硬了许久,最后一咬牙,转身埋头,开始撸管实验。
那时候,楼下的语环刚打完了B超,出来后准备上洗手间把憋的尿都解掉。
不料,就碰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嫂子?”
高珩扶着卫雪欣来做产检,算来卫雪欣已经有八个多月的生孕,再两个月就要临盆了。
语环直觉想闪人,但眼下两人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姑嫂关系了,逃避始终不是问题。她暗暗给自己鼓了气儿,但没有立即上前。
同时,卫雪欣微微偏开的眼眸底,也滑过一抹阴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