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青莲郡主?

弎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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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锦云扬手,一条素白的锦帕被风吹起,打着旋儿飘走,落在香巧头上,刚好掩住了她的狠毒的目光。

    知书停下脚步,看了眼香巧浸满血渍的裤子,摇了摇头,她做的哪件事小姐不知道,只不过没挑明罢了。虽说小姐今儿打她一顿,看着有些无厘头,但又何尝不是借此警告她,想饶她一命呢;香巧若是聪明,此时趁机将之前的错认了,摊开说出来,这顿板子虽少不了但以后的命至少可以保住。瞧着如今这番情形怕是记恨上了小姐,到底是一个‘贪’字遮了眼,越发拧不清自己。

    紫兰瞧着那块素白的帕子,挑眉冷哼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枉费了小姐的一番心思,伸手拽了一下知书,快步撵上卫锦云。

    莲蓉院里,寂若无人。

    卫青莲虽然回来了,却也少了往日里的热闹。

    卫锦云进来时,一院子的寂静,院门口也没有守门的婆子,零稀的几个婆子整理着院子里的花草,见卫锦云进来,也只是淡淡起身轻轻俯了个礼,又蹲下去继续整理。

    卫锦云走过莲池,一路静悄悄的,原本来往穿梭的路上一个丫头也没见到,往日的喧闹不复存在,整个院子独显格外的萧索。

    “知书,你发现没有,今日这院子好奇怪呢。”紫兰碰了碰身旁的知书,一双黑眸滴溜溜的转悠,“安静的诡异,像墓地一般,若是在晚上,我肯定被吓得不敢进来。”

    “只不过少了些丫头婆子,没人吵闹罢了,哪有你说的这般恐怖。”知书安抚似的拍了拍紫兰,故作镇定道。其实她也怕得紧,心里紧张的突突直跳,这前院实在是太安静了些,安静得找不到活人的气息。

    卫锦云闻言,若有所思的笑了,继续往前走去。

    进了里院,远远就见一把檀木躺椅支在院子里,卫青莲眯眼假寐侧躺在上面,旁边站着两位三十来岁宫装打扮的宫女,一人给她打着香扇,一人撑着一把纸伞为她遮阳。

    卫锦云缓步走近,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就着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奴婢梅香(松香)给锦云郡主请安,郡主吉祥”,两位宫女眉眼势利,双眸目光带着些审视,淡淡侧身一礼,姿势标准到一弯一曲都无可挑剔。

    卫青莲依旧‘熟睡’着,卫锦云扬眉浅笑,也不急着喊松香、梅香两人起身,“两位是从宫里来的?”

    “回郡主,奴婢们是皇后娘娘赏赐给青莲郡主的礼教女官。”梅香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另一位叫松香的脸上挂着笑,双眼不离卫锦云,开口笑道:“锦云郡主大喜,府上青莲郡主乃是皇后娘娘亲封的。璃王府一下子出了两位郡主,乃是古往今来的头一例,哪个府上也没有的都荣耀呢。”

    “青莲郡主?”看来卫青莲是找了个帮手回来,这段时间都躲宫里与老虎谋皮,卫锦云眯眼挑着眉,似笑非笑,“是大喜呢,紫兰,快给给两位姑姑看赏”。

    “锦云郡主客气了,老奴谢过郡主”。

    卫锦云看着两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我有几日未见到太后了,她现在可好?宿疾有没有再犯?今儿一早就听见外面的人说太后病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有心想去瞧瞧,只是一则宫里的人没有请我去给太后问脉,二则自己也有事脱不开身。”

    两人身子一怔,松香若有似无的扫了眼卫青莲,还不待卫锦云看清便又将目光收回,皱眉恼怒道:“也不知是哪个误事的乱嚼舌根,若是让奴婢见着了,看老奴不扒了他舌根。”

    松香顿了顿,见卫锦云微微蹙眉,以为被她狠厉的咒骂声给吓着了,又笑眯眯舔着脸说道:“锦云郡主放心,太后好着呢,昨天皇后娘娘带着奴婢前去问安,还见着太后与秦嬷嬷说过两天要在御花园搭上一个戏台子听戏呢。”

    “是呢,奴婢当时也在,看见太后精神头好着呢,哪里有半点不好的迹象,也就那些无事生非的嚼舌根造谣呢,锦云郡主莫要信那些无稽之谈,太后昨儿还念叨着您许久没去见她呢。”梅香在一旁低着头,闻言也赶紧附和着。

    瞧着她们说的一板一眼,煞有其事的摸样,卫锦云眯眼微微一笑,如今影门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消息都被自己派人传开了,这两人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想蒙我,哼,这两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昨天就见过太后。

    说什么搭戏台看戏,如今看来,太后的病只怕与皇后和卫青莲脱不了干系,也不知皇后上哪个角落里找来的两个耳目闭塞的老宫女搪塞给了卫青莲,两人都没来得及串口供,还自以为是的满嘴跑火车胡说一通。

    “是吗,最近是忙了些,等过段时间有空闲了便去慈宁宫看她老人家。”

    说完,瞧了瞧还在“熟睡”的卫青莲,笑道:“今天本就是来看看她,如今也看到了,我就不打扰两位姑姑当差,先回院子去了。两位姑姑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我院子玩耍,顺便请姑姑们帮我调教调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也行。”

    两人闻言,肩膀一垮,瞬间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做的太明显,以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未变,“郡主放心,既然您开口了,奴婢们自当尽心尽力。”

    卫锦云点了点头,淡笑着起身准备要走,这时,卫青莲“醒”了。

    “哪里来的野狗,竟然跑到本郡主的院子里乱吠,”卫青莲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双眼,起身瞪着松香、梅香道:“两位姑姑,你们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本郡主的女官,撵狗这点小事也做不来么,养你们何用?”

    松香、梅香两人闻言一僵,脸上有些挂不住,顿感尴尬,刚刚才收了卫锦云的钱财,如今就被自家主子指着骂狗,她俩不是两亲姐妹么?怎么关系这么僵?瞧了眼恍若未闻,一脸淡笑的卫锦云,尴尬的抹了把脸,“回主子,这里没有狗,是锦云郡主来看你了。”

    “什么?是妹妹来了,你们两个蠢奴才,也不知道要叫醒本郡主,让妹妹等了很久了吧,”卫青莲仿佛此刻才看见卫锦云,赶紧起身无比亲昵的握住她的手,恼嗔道:“刚刚姐姐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狗不停的在我耳边乱吠,饶得我心烦意乱的想亲手宰了它,以至于醒来也没分清是真是假便开口骂了几句,还望妹妹心胸开阔莫要怪罪姐姐才是。”

    卫锦云摇了摇头,湿湿润润的汗渍粘着她的手背实在不舒服,微微蹙眉,伸手拂了拂拉着她的手,见那手握的更紧,也就强忍着挥开的冲动由着她拉着,淡淡一笑,“说来也巧,我来之前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似狼似狗的畜生跑到我家乱咬。”

    “哦?是吗?”卫青莲闻言抽回了手,冷眼淡淡一笑,目光阴冷的看着她。

    “两位郡主不愧是亲姐妹,做梦都能做到一起,真是心有灵犀啊。”松香谄媚的站在一旁,赶紧上前奉承着。

    “亲姐妹么?呵呵,姑姑,你猜我将那畜生怎么了?”卫锦云笑眯眯的看了眼松香,眸光淡淡的落在卫青莲身上,擦了擦粘在手背上湿湿润润的汗渍。

    “哦?您将它怎么了?莫不是驱赶跑了?”见卫锦云接了她的话,松香心里一阵激动,又凑上前两步,站在两人身旁,一脸献媚的逢迎着,脸上表现出无比的情趣盎然。

    “驱赶?”卫锦云甜甜一笑,摇了摇头,看着卫青莲说道:“我将它捉住,像种花儿一样活活埋在土里,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又亲手在它脑袋上轻轻开了一道口,用水银从口子里灌了进去,那畜生一边吼叫一边挣扎,我眼见着水银慢慢没了进去,就想着一会儿能用那身皮毛做些什么好呢。果然,不一会儿就见那畜生弃了一身皮毛,血淋淋的从坑里跳了出来,啧啧,那一身皮毛干净利索,不带一丁点血肉,我用它做了两件御寒的手套,刚巧合适。”

    梅香忍着心底的寒气,灿灿的开口,“这不是慎行司里剥皮抽筋里的剥皮么?”

    “梅香姑姑不愧是宫里的老人,连慎行司里的刑罚都知道,”卫锦云淡淡扫过面色麻木的几人,目光依旧停在卫青莲身上,

    “后来我将它剥皮抽筋后,又好奇这畜生的心肝儿是不是黑的,于是又将它挣扎的身子往砧板上一摁,别看它血淋淋的,力气还不小,剥了皮依旧活蹦乱跳,我费了好大劲才将它四肢钉在砧板上,又从它肚脐处割开一条口,用钝刀子慢慢往上拉,直到看见内脏为止。

    期间的动作不能快,快了容易划伤内脏,割开的肉也不整齐;但也不能太慢,慢了就容易没破开它它便死了。当我破开那畜生的肚子时,那畜生还在挣扎呢,血水一股股从肚子里涌了出来,我用酒水往里面一冲洗,那畜生还叽里呱啦的嚎叫着,待我看清时也是一惊,没想到那畜生的内脏竟然是红的,还长得特别好看,于是我便用它的狼心狗肺做了一道菜,说来也巧,那菜名儿就叫狼心狗肺呢。”

    “……”瞬间,寂静了。

    “那盘子狼心狗肺还没让人尝过,我便醒了,真是可惜,若有机会……”卫锦云顿了顿,砸吧了一下嘴,随后淡淡一笑,声音甜腻,“两位姑姑,你说是吧。”

    “呵呵,锦云郡主说笑了,平日里哪能有狼心狗肺这东西。”梅香、松香闻言相视一眼,心底的忐忑只有让她们自己知道,想了想皇后娘娘吩咐的差事,又回味着卫锦云的话,终是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难办啊!

    紫兰、知书低下头笑了笑,小姐果然还是改不了吓人的毛病,以前秋侧妃在时招进府的那些下人哪一个没被小姐吓过,大多数都被吓走了,留下的要么提醒吊胆的做着噩梦,要么便是战战兢兢的成不了事儿。

    “妹妹真会开玩笑,梦终究是梦,就算说得跟真的一样终究那也是假的,”卫青莲铁青着一张小脸,挤出一丝笑来,努力想让自己笑得云淡风轻点,却不知,那笑还不如不笑来得好。

    “瞧你这张脸难看的,你这是便秘了么?”卫锦云凑到她面前,伸手狠狠的抹了把她的脸,邪笑地轻嗤了声,“用跟香蕉通通你的后挺花,很适合你的,憋着难受就赶紧试试!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便秘的。”

    卫锦云说的一脸正经,煞有其事的让卫青莲的快要信以为真。

    噗嗤,紫兰低着头笑出了声。

    “卫锦云,你……”卫青莲顿时恼羞成怒,刚刚被卫锦云抹了一把的地方正火辣辣的疼,心中的怒火也一个劲的蹭蹭直往上窜,瞬间涨满心口,使得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见院子里其他打扫的丫头婆子也看向这边,抖着肩膀低低的笑了起来,卫青莲狠狠瞪着两只眼睛,怒目一扫,紫兰、知书笑得更加毫不掩饰,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终是忍不住指着卫锦云骂了出来:“你这个小贱人,看本郡主怎么收拾你,松香、梅香将她给本郡主抓起来……”

    啪,突然的掌掴声将卫青莲的怒吼戛然而止。

    卫青莲捂着火辣辣疼得左脸,一丝血色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沁开,染红了樱唇,像刚吸了血的妖怪,配合着清秀扭曲的五官显得格外可怖,“卫锦云,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竟然敢打本郡主,本郡主可是皇后娘娘亲封的郡主……”

    啪,又一声掌掴声响起。

    卫青莲顺势又捂上右脸,耳朵嗡嗡只响,一瞬间呆愣,茫然的忘了尖叫,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都提到了皇后娘娘,她卫锦云还敢甩自己耳光。

    “锦云郡主,你这是作何,”梅香看走了眼两腮红肿沁血的卫青莲,顿时头皮发紧,这该如何是好?她们是皇后娘娘放在卫青莲身边的人,如今卫锦云当着她们的面打了卫青莲,这不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么,若皇后娘娘知道了那还得了,指不定她俩就小命不保。

    于是,壮着胆子训斥道,“锦云郡主,你可知罪?主子可是皇后娘娘亲封的郡主,你今天贸然动手打她,你可知你打的是皇后娘娘的脸面。”

    “是吗?”卫锦云勾唇牵起一抹笑来,淡淡的收回手,理了理卡在指甲里的皮屑。

    松香见此,以为卫锦云有些怕了,立马板着一张脸冷哼着怒斥一声:“老奴劝你赶紧给主子认个错,莫不然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老奴也帮不了你。”

    卫锦云眯了眯眼,冷着眸子看着松香、梅香,久久不语,直到松香、梅香缩着脖子垂下头来才笑眯眯的走到卫青莲面前。

    伸手掐着卫青莲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看向自己,食指微微一用力便掐出一道血痕,卫青莲疼得瞬间清醒过来。

    “你想干什么?”冷冷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盯上的猎物般,卫青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一样的身份,你还敢打本郡主?卫锦云,你凭什么?”

    卫锦云闻言,轻嗤了一声,松开手笑眯眯的开口,“卫青莲,我打你你该跪下来说谢谢。”

    卫青莲顺势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自认为比较安全的位置,昂着头讥笑,“卫锦云,你打了本郡主还想让本郡主跪下来谢说谢,你当本郡主是傻子么?怎么,你这是怕了么?怕本郡主到皇后娘娘面前去告发你不知尊卑,藐视皇后娘娘威严;呵,你若是现在跪在我面前,朝本郡主磕三个响头,再让本郡主打上你几巴掌,说不定本郡主就原谅你,不告诉皇后娘娘了。”

    卫锦云冷笑着看着她,想在看一个白痴,“痴人说梦便是说的你这种人,卫青莲,过着这么久你还是看不清形势,还是和以前一样欠抽的紧呢,怎么打都学不乖,如今得了一个郡主身份又如何,你还是那个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蠢女人罢了,别忘了,我乃皇上亲赐的锦云郡主。”

    “那又如何?”卫青莲垂下头,心下有些明白她为何那般有恃无恐,想起那人狠厉的手段,顿时止不住的忐忑,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可心底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不如何,”卫锦云冷着脸,轻轻哼了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你忘了卫锦云也是锦云郡主,‘锦云’这两个字虽是天禅大师说出来的,却是皇上赐封的,这点全天下都知道,你不会不知。反观你呢,不过是皇后娘娘随口一说的,你瞧,皇后娘娘的懿旨没下,皇室宗祠里的玉牒也没上,你这郡主又有何能耐让我跪着让你打?莫说是打,骂一句也是罪。”

    “如今你口口声声骂着我,你又可知骂的还有谁?”卫锦云轻轻一笑,目光清幽恍若能将人看到心里,就连那最阴暗的角落也无处遁形,清清冷冷的声音不怒而威,凉飕飕的扫过全身,“所以,你该跪下来说谢谢,至少能保住你的一条命。”

    “怎么?你不愿意?”卫锦云见此冷然一笑,薄唇微挑,双眸里说不出的讽刺,“那我便将今日之事说给皇上听听,或者说给皇后娘娘也行,让她评评理,看看你这郡主可会大过了皇上的金口玉言。”

    说完,便要起身往外走去。

    “我错了,”见卫锦云要走,卫青莲顿时一慌,咬了咬牙,砰一声跪了下来。

    卫锦云转身,瞧着她那副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忍下心底的怒意和害怕跪下来的表情,讥笑出声,“还以为多傲气呢,你的宁死不屈也不过如此,值不了二两钱;全身的软骨头罢了,又想做给谁看。”

    “卫锦云你别得意,今日你不过是胜在激怒了我,以后的路还长,咱们走着瞧。”卫青莲努力忍下今日的屈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老天爷会时刻的帮着你,若让我等到了那一天,哼!

    卫青莲冷冷一笑,仰头,咬牙瞪着她,眼神像淬了毒般,“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被你一激就能中计。”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不过你现在还得跪着,而我,站着俯视你。”卫锦云狭长的凤眼一弯,笑眯眯的低头看着她,似雾迷蒙的双眸兴味意浓,清润的声音带着丝丝愉悦,“至于你要跪多久,那便是你对皇上有多少诚心就跪多久。”

    瞧了眼还缩着脖子的梅香、松香,出声轻轻提醒:“两位姑姑,可要在一旁好好看着,若是帮着她偷懒耍滑,那便是你们对皇上的不诚心,要是一不小心被我知道了,又一不小心说了出去,最后一不小心的被皇上听到,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老奴明白。”两人缩着脖子,赶紧收起刚刚冒起来的小心思,摸了摸袖袋里先前打赏得来的银子,想着这会儿还是听卫锦云的好,至少自己的小命得保,于是哆嗦着忐忑的应道。

    卫锦云见她俩颇为识趣,也就不再多说,起身带着紫兰、知书两人回了出云阁去,刚走几步便拧着眉,“来了这么久嗓子都说干了也没人递上一杯茶来,这院子的人真不会事儿,罚主事的一个月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