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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宫中风平浪静。
除了偶尔的神伤外,赵瑶的生活回到了起点。但当阿容轻声提醒着,今日要参加大王举办的宫宴时,她心底渐渐抚平了的内疚,再一次地燃烧了起来。
赵瑶断然拒绝:“我不去。”那个能回忆起阿错惨死的地方,她一丝一毫都不想去。
阿容低头:“是。”躬身退下时,殿外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奴隶是那声——武陵君到。
一听来的是赵迁,赵瑶微微蹙了眉,心底浮现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们先下去吧。”赵迁的这话,是对着殿内的奴隶说的。
不一会儿,殿内空荡荡的,再无他人。
站在不远处的赵迁,唇边含笑,一身青衣的他优雅得不可比拟。不同于公子歧的澄澈空灵,他的雅,带着浓烈的世俗气息,他的仪容,他的姿态,他的言语,甚至每一个细小的眼神,都让人相信眼前的这人是尊贵的王孙公子。
慢慢地走着,他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然后,不紧不慢地看着她,亦如初见时那般的温柔目光:“今日大王设宴,瑶儿妹妹为何迟迟不梳妆打扮?”
赵瑶抬头,直直地盯着他,这人真是明知故问。大王那天饮血杀人的事情,整个秦宫皆知,他的耳目多着呢,怎么会不知道?
赵迁微弯嘴角,了然一笑:“呵呵,瑶儿妹妹若是为了那个奴隶的死,倒大可不必伤心,只是死了个奴隶。虽说那奴隶是妹妹心头所爱,但能为大王而死,也是荣耀至极的。”
荣耀.....
原来这是种荣耀啊,忽地,她的心中发出了一声冷笑。
也是,他是赵人眼中为国为民的武陵君,为了两国联盟,死个奴隶也不算什么。何况在主人的眼中,奴隶根本不是人。
“我不想去,就当我病了。”赵瑶半蜷着身子,下巴静静地搭在膝盖上,这让她说出来的话都带了一种含糊的柔弱。
赵迁眼中的柔色也渐渐被冷光所代替,俊逸的容颜上,布满了层层冰冷的雾气,浓得散不开去:“你觉得伤神吗?你有什么可伤神的?赵国千万子民都在秦国的阴影下苟延残喘,你若还有点公主的担当,就好好取悦太子。”
又来这套?
一个赵国,能沦落到依附秦国,这本身就是治理不当的问题,为什么他们治理不好的结果,就是要赵国的公主,靠一场联盟来挽救?
更何况,她本不是赵国公主,没享受过赵国丁点的好处,又为何要担起这个重任?所以赵迁的那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大话,对她而言,是狗屁不通。
他逼近了几步,凝视会儿,淡淡笑了:“妹妹,你若早能取悦太子了,兴许,你的那个男奴就不会惨死了。”
这话深深刺中了她,她皱起了眉,毫不掩饰她眼中的厌恶,猛地抓起案几旁的衣物。刚想丢在地上时,忽然她的脑中想起了什么。
太子.....
是那个仅见过一面,却牢牢记住了那个双眸犀利的男人。
大王设宴,若在这样的场合不去,未免惹人闲话,何况这个赵国公主还是杀死了太子妃,即便不去取悦,也绝不能得罪太子。
“我去。”赵瑶思量了会儿,终于下了决定。
赵迁的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弯起嘴角平复了这份心情:“好。”随后抬脚走出了寝殿。
赵瑶绕到了屏风后,吩咐了女奴为她更衣束发。
片刻功夫后,在寝宫外的赵迁就见到了盛装打扮的赵瑶,他随意地扫了眼,不错,白衣洁净素雅,眉眼之间隐约可见风华,是有些像公主了。
“走吧。”
他拍拍手,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奴架来两座肩舆。
秦宫虽大,但从她的秦宫到大殿,也不是太远,这般架势让赵瑶警惕地问出口:“我们到底去哪里?”
毕竟是这个公主杀了他的心头所爱,对于赵迁,她总是小心提防着。
赵迁笑了,边坐到肩舆边解释。那看似柔和的笑中,毫无温度,不过是他惯有的贵族礼仪,无关其他:“今日的宴会不在大殿,而在宫中围场。”
“嗯。”
而后,赵迁下了令,几个男奴架起了肩舆,朝着围场的方向前去。
到了后,等候已久的阉奴恭着腰迎着他们入内。说是围场,其实也不尽然,远处有一堵高墙,围绕着这座高墙建造了一座小小城,而正对着那座高墙的正是他们所在的高台。
登临高台,远眺秦宫,近可.......
“那是什么?”赵瑶指着那些衣衫褴褛,又双手反绑着跪在地上的奴隶,有男有女的,神情麻木又空洞。
阉奴‘呃’了声,确定了武陵君不会开口后,才敢说话:“公主,那是......”
“是供来猎杀的奴隶。”
接下这话的,是含笑走来的姬忽。
那阉奴见了,立刻谄媚地行礼:“公子。”
姬忽视而不见,直接走到了赵瑶面前:“姐姐。”而后示威似地给了赵迁一记冷冷的眼神。
赵迁的嘴角轻扯起冷笑,这个公子忽似乎错把他当作情敌了呢,可惜,未免也太低估他了,他大大方方地做了个‘请便’的动作。顺便,还让阿容跟着前去,免得到时没了使唤的奴隶了。
“姐姐跟我走。”姬忽毫不避嫌地拉过她的手。
“嗯。”摆脱赵迁也是好事,赵瑶答应地很爽快。
高台左侧是秦国上宾的位置,依次入坐,如同上回一样,坐定后,赵瑶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关于猎杀奴隶,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阉奴扯着尖锐的嗓子喊着——大王驾到。众臣赶忙起身行礼,姬忽低低在她耳边说着:“姐姐等下就知道了。”
“嗯嗯.....”显然她的回应心不在焉。
他的呼吸,带着浓烈的暖意,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耳蜗,那是她的敏感处,轻微的刺激都能让她红了起来。
赵瑶半弓起了身,好不容易才能维持伏跪的姿势,恨不得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推开了。
但她也知不能作为,因为大王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了:“爱卿们平身吧。”
在众臣们齐齐的谢恩后,大王半拥着郑姬坐在正中,太子和信阳君分别列坐其次,除了王后未到,所有赢氏一族皆然到齐,面带兴色。
唯一露出愁容的,就只有信阳君了,显然大王也注意到了,不但不加责怪,反而关怀地问道:“王弟,歧儿还没找到吗?”
信阳君摇头苦叹:“臣弟无能啊!”不知为何,赵瑶感觉到信阳君在说完之后,他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望向这里。
大王也只能稍作安慰,又望了眼周臣使臣所坐的位置,继而把目光移到在了姬忽身上,口气不善地质问:“忽,马将军为何没来?”
连起码的‘公子忽’的都省了,可见大王心中不悦,赵瑶不得不为他捏了把汗。好在他答地从容:“大王,马将军水土不服,病了。”
“堂堂周国将军,竟如此不堪?”
这样毫不掩饰的讥讽,在座的周臣面上虽不敢怎样,可心中却是在翻江倒海,姬忽亦是如此。
大王很是不悦,就是这个马将军那日据理力争,要迎回公子忽,今日不来,岂不是明摆着在与他作对?他阴沉着脸,一连喝了几口烈酒,还是身旁风情万种郑姬劝了才收敛许多。
“大王不是有东西给诸位看吗?一味喝酒,那多无聊?”
“是是,寡人险些忘了。”大王哈哈笑了,心情不错地捏了郑姬漂亮的脸蛋,放下了酒樽,摆手吩咐道,“好,那就开始吧。”
围场上的侍卫领命,吹起了号角。
紧接着从天而降了数十支箭,这时,跪在黄沙的奴隶各个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半分。
“这是怎么了?”
姬忽安静地坐定,把接下去会发生的惨烈事迹说得轻描淡写:“那些是叛变或犯了错的奴隶。在他们面前的箭上写着他们的写法,有些是车裂,有些是火刑,其中还有支白色的,那是免死的。奴隶都贪生怕死,为了抢夺最不痛苦的死法,他们会相互厮杀,而这个过程才是最有趣的。”
那些腐朽的贵族,早已经历了声色犬马,他们太麻木了,只有鲜血才能唤起他们唯一的激情来。也包括他。
他太需要见证一场厮杀了,来平复他肮脏又不堪回忆的过去。
此时号角已吹响,奴隶的厮杀也开始了。
相比起猎场上一具具冰冷又腐烂的尸体,围场上正在进行的一幕幕,却让赵瑶的心情一点点沉重起来。
为了抢夺那支写着免死的箭,奴隶们如同疯了一般,前一刻依依相偎的人,转眼就成了可杀的敌人,拼劲全力,拿起箭刺杀了身旁的人。
这种以性命作要挟,逼着奴隶们撕裂最后的人性,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样的游戏,她实在提不起兴致来,微过了别头,权当看不到。
“姐姐。”
疯狂的喊叫和哀嚎,在围场上此起彼伏,他轻柔的一唤,仿若在她干涸的心间注入了一汪清泉。
“姐姐是不喜欢看这些?”
“是啊。”她回答地诚实。
姬忽笑了起来:“那不如我陪姐姐说说话吧。”
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赵瑶觉得,总比观看奴隶厮杀的好,尤其是现在已杀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刻了:“那就说些什么吧。”
两人的位置比邻,但案几太长,他们并不靠近,姬忽拿起了垫子挨着她坐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心地问着:“姐姐,那块血玉,你可用了?”
赵瑶尴尬地‘呃’了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无奈姬忽不停地追问,扑闪着纤长的睫毛,可怜巴巴地等待她的答案:“那可是我用血作引子的,姐姐你.....真的没用?”
“我......”
就在赵瑶微红了脸颊,局促不安时,姬忽微扬了嘴角,已然地下了结论:“哦,那就是用了,如何,姐姐可有觉得舒畅了不少?”
忽略了把血玉放入体内的步骤,赵瑶慢慢地开始回忆起了那日:“的确有感觉,当时有一股暖流遍布全身,几天过去了,我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了。但是有一事.......”
起初放入体内时,那块血玉好似会咬人.......
他以樽挡面,问得不动声色:“哦,还有一事?”
赵瑶摇头,挥去了那个想法,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也说不定啊。刚想回答时,围场上的贵族们纷纷起来,哗然出声,她心头也是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让小几几带着女主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