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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屋里看了一眼,竟然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境,只是不管那些人是怎么将她送过来的,不过有一点柳文洲自己敢肯定,那就是莫离绝对不会以笑颜相待的。负手在门口站了片刻,这才朝着那新买来菖蒲吩咐道:“进去吧!”
这名叫菖蒲的小丫头闻言,有些不解的瞧了一下这位大人,便推门进了去。
屋子里比菖蒲想象的还要宽敞,扫视了一下外间,一面将手里的包袱放到桌上,朝着里面走去,一手打起那深色的帘子,便瞧见了坐在床沿上的莫离,顿时是满脸的惊艳,嘴巴张的大大的,似乎被莫离给吓到了似的。
“衣裳呢?”莫离看了她一眼,瞧着这打扮,似乎也不是柳文洲身边常常伺候的,约摸是从这隔壁的村子里买来的吧!只是在莫离的眼中,依旧将她归类于柳文洲的人,因此实在是对她生不起好感来。
这么个绝色的女子,若是笑起来的话,那该是多美,菖蒲一面退出身,从桌上拿了包袱便进来放到里间的桌上打开。
莫离却是已站起身来,一手拿过包袱,“你出去吧!”
菖蒲一听,却是吓得连忙跪下来,“姑娘您千万别敢奴婢出去,若不然大人一定会将我赶走的,到时候我母亲肯定还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说着,见莫离脸色无动于衷,便急忙朝她磕头,“奴婢会好好伺候姑娘的,求姑娘不要将奴婢赶走。”
莫离看她一头发黄的头发,又瘦的皮包骨头的,想来果真在家里是过得不好,自己若是将她赶出去了,那柳文洲到底还会重新找人来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将她留了吧!“起来吧,你先到外面给我准备洗漱的,衣裳我自己来穿。”
菖蒲闻言,顿时感激涕零的爬起身来,麻利的给她将帘子拉上,便去准备洗簌的。
莫离拿起衣裳,竟然是一套锦白色的男装,心道看来这柳文洲是势必要将自己带到燕国去了,可是他以为自己是那等任人宰割的羔羊么?只将衣裳换了,大小差不多,而且比女装方便了不少,不过既是这样更好,自己若是真的想逃,这样也方便。
换好了衣裳,菖蒲便伺候她梳头,将头发犹如男子一般高高的束了起来,绑上一根同色的丝带,看去及其像是个翩翩的俊俏公子,只是那肤色有些稍显得白了,到底是多了几分娇气。
“姑娘生的真好。”菖蒲忍不住的感叹,一面又十分好奇的问道:“有钱人家的姑娘都生得跟姑娘一样好看么?”
这个莫离还真不好说,不过说来这但凡是有权势的,哪一个会娶丑八怪为妻呢,所以大都娶了相貌姣好的妻妾,这生出来的孩子便是在不济,也算不得丑,而且又是娇生惯养的。一面朝着这菖蒲打量而去,但见她不止是这头发偏黄之外,这肤色也有些黑,个头也小,看起来还不如月酌,“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端午节生的,那会儿奴婢的母亲正在河边采菖蒲,准备到集市上去卖的,却不想就在河边的菖蒲里把奴婢给生出来,娘走了,爹就给我娶了这个名字。”菖蒲说着,口气却是淡的不能在淡,以至于莫离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她那句‘娘走了’的话。还是隔了一阵,在回悟过来,心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见着莫离神色不好,菖蒲不禁着急起来,生怕莫离赶她走:“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
莫离见着她这着急的神情,不觉就想起柚子她们来,心里一阵疼痛,一面摇头回着菖蒲的话,“没事,你去请你们大人来吧,我想见他。”
菖蒲应了声便去了,片刻便回来了,满脸高兴的回道:“大人说就来!”一面又道:“厨房你给姑娘熬了粥,奴婢去端来吧!”
莫离点头,“去吧!”她没有理由因为恨而不吃东西,而且不但是要吃,还要吃得好吃得饱。在屋子里略坐了一会儿,那菖蒲便将粥送来了,配着几样小菜,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到底算是好的了。菖蒲在一旁伺候着,眼睛随着莫离的筷子看着,几乎能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说来莫离现在吃什么都没胃口,一切犹如嚼蜡一般,听到这菖蒲的话,她也想问是不是很好吃,一面朝她问道:“你吃过了么?”
“吃了,奴婢早上在家里吃的窝窝头,今天爹高兴,多给了奴婢半个。”她说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莫离却是觉得心酸,“你去那副碗筷来跟我一起吃吧,这么多,左右是吃不完的,扔了也浪费。”
那菖蒲却是摇摇头,“奴婢虽然没有去过大户人家做工,可是也晓得奴婢不能上桌子吃饭的。”
“这里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若是不听我的话,我便不留你了,另外去换一个听话的来。”莫离见此,只好唬着她。
菖蒲闻言,果然给吓住了,连忙就去找碗来。
等着粥撤了下去,莫离苏漱完口,才吃了半盏茶水,那柳文洲便进来了。
菖蒲见此,便退了出去。
“阿离······。”柳文洲心中全是那掩饰不住的激动,看着莫离竟然说不出话来,而且也不敢多说,免得惹了她气。
莫离瞧着他,这神情依旧是从前那个柳文洲该有的,可是此刻的他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柳文洲了,如今他高高在上。仔细的打量起他来:“你如今倒是出息了。”
柳文洲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半分的欣喜,反而焦急起来,“阿离,我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而已,何况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我想要的你当真都能给我么?”莫离听到他的这话,不禁一阵冷笑,原本温柔似水的眸子此刻竟然带着一种柳文洲从没有见过的冷冽。
柳文洲怔了一下,随之叹起气来:“你到底是还恨我。”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见到他这样委屈的表情,不禁大笑起来:“你叫我如何不恨你?”随着笑声渐渐小了下来,看着一直以一种可怜神情瞧着自己的柳文洲,到底还是忍不住的质问起来,“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柳文洲有些不解,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哪里不好了?现在的他不是正好有能力给她一个很好的未来么?
可却听莫离突然说道:“你为什么把他们全都杀了?你从前不是这般狠心的人!”
“什么?”柳文洲一怔,满脸的大骇。
莫离见到他这神情,凄凉一笑,“全庄上下,一百多口人,唯独剩下我一个好的····哈哈·····”
“怎么会·······”柳文洲听到她的这话,脸上的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来,他素来是个文人,便是这几年经过的事情不少,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真正的见过,尤其是现在莫离竟然以为那庄子竟然是他所为。等着反应过来,看着满目恨意瞪着自己的莫离,万分的着急,只慌忙的解释着:“不是我,难不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晓得么,我何况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我就是太小看你了。”听着他的解释,莫离却只回了这么一句。正是当初自己太小看他了,这才将那么多人白白的害了。
见着莫离不相信自己的话,柳文洲只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一面将自己在城中遇见神秘人,今日在驿站里醒来,又突然发现她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与莫离说了。
莫离听他这般说来,又仔细的想起他一个文臣,而且又是大燕派来的使臣,不可能这么没有分寸,可是那些人到底是何人?一面看朝柳文洲,“既然如此,那你便送我回去!”
柳文洲便是在顺着莫离,可是唯独这一样不行,走到她身边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阿离,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难道你不知道商家没有将你当一回事么,而且那商墨羽又已经那样的身体,便是那些人留下了他的性命,可是试问他那身体,能熬多久呢?”
莫离听他这么说着,现在才是第二日,而且商家并不知到底是何人灭的庄子,商墨羽又不在,想来会先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且毕竟自己是妇道人家,被人劫走了,便是为了这脸面名声的,也不宜声张,想来柳文洲也是算准了,因此才一点也不着急商家会派人来寻自己吧!
“他便是熬不了多久,我也要陪着他。”莫离几乎是没有仔细的想,便回着柳文洲的话。
柳文洲听得这话,自然是不悦,握住莫离的手更加的用了几分力,似乎要将莫离的手捏化在自己手心似的,一双文雅的眸子顿时咄咄逼人的直视着莫离,“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莫离一愣,只将他的手甩开,“你疯了吧,他是我的夫君,我对他无情,那对谁有情去?”
想来莫离也是在气头上,因此也没有仔细的斟酌,却不想自己这话竟然将这柳文洲给激怒了,只听那柳文洲突然大笑起来,随之朝着自言自语起来,“我柳文洲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有了些功名,一心一意的只为了一个女人,如今这女人却告诉我,她另有所爱!哈哈哈!”
“我看你疯了。”莫离见此,不由得蹙起眉头来。
“对啊,我是疯了,那也是为你疯的。”柳文洲看着莫离对自己不耐烦的神情,心中到底是受了些刺激,只朝着她逼近过来,两手将她锁在了墙边,“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会变了?”
“你走开。”莫离见此,这才着急起来,一面想要将他推开,可是这柳文洲到底是堂堂八尺男儿,岂能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推就推开的。而她这样的举动,反而使得那柳文洲心中的占有欲被激了起来。一手压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定在墙上,一手掌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的朝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这一次比起上一次他中药是对自己更加的叫莫离多了些屈辱感,一面挣扎着,只是越是这样,那柳文洲的动作就越发的激烈,莫离推不开他,只得踢了他下身一脚。
那柳文洲一阵吃痛,条件反射的放开莫离,脸上却又叫莫离迎面扇了一个耳光,这才猛然的反应过来,愣了愣,竟然有些愧对于莫离,转身便出了房间。
莫离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虚软的靠着墙慢慢向下滑去。自己竟然这么不理智,现在身边没个能依靠的人,想要逃跑眼下也不可能,若是惹急了他,吃亏的还是自己。一时间有种特别无助的感觉,竟然想哭起来。可是此刻莫离心里也有数,此刻的眼泪不但解决不了什么,反而只会让自己更加的消极,何况这眼泪,不能白白的流了,总是得在男人面前流下来才有用。
房门突响,莫离顿时全身防备起来,以为他又回来了,却见进来的是菖蒲,这才松了一口气。
菖蒲见着莫离的脸色苍白,不禁担心起来,只赶紧将她扶起来,“姑娘没事吧?”
她虽然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实,可是此刻瞧见莫离的神情,心中已经是明白了几分,村里的姑娘们地主家儿子欺负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可是她却有些不解,柳大人这样有权有势的,姑娘为何还不愿意呢!而且柳大人待下人也很是温和。
莫离摇着头站起身来,一面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
却听菖蒲说道:“请姑娘下楼上马车了,马上就要启程了。”
“现在就有走?”她还想着能托的话尽量晚些走,这离京城就更进些。
“是啊,好像柳大人刚刚收到了信,所以得着急的赶回燕国。”菖蒲回着,已经开始着手给莫离收好一套换洗的衣裳,她自己也一身小厮的打扮。
有急事着急回燕国?怕是他担心商家的人追来吧,所以才想着赶紧到燕国的地境去吧!可是这少说也要走半个月的时间,而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自己逃了。
只是莫离想的太简单了,那些人既然那么大势嚣张的将半山庄园给灭了,而将她掳来,岂能如此大意,让她在路上逃跑?
一连走了几日,莫离终于发现不对劲,这一路竟然如此畅通无阻,便是商家不暗中派人来救自己?那么商墨羽总不会无动于衷吧!便是他对自己真的没有感情,那也不可能不顾自己肚子里这孩子吧!
到了双菱江换了水路,这双菱江一河直入燕国,而且又是顺风的,这样的话,约摸个七八日,想来就能到燕国,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吐还是晕船,莫离才上船没多大的关系,便开始吐了起来。
好在那柳文洲总是个体贴的,又派了找了两个婆子在身边伺候着。到底是在船上,她便是吐得在怎么厉害,也无人联想到别处去。
夜月深深,江上一片宁静,只能听到船行过时水花轻溅的声音,莫离觉得里面特别的闷热,便到甲板上来,而此刻已经是三更天,床上只有几个站岗守卫的,也都因为这几日来平安无事,所以都打起来瞌睡。
吹着凉风,莫离总算觉得好受了许多,一面朝着船头走过去,然这才转过头,便见转角处有条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身影,顿了一下,正欲上前去瞧瞧是谁,然却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风是朝着她这面吹过来的,以至于她能清晰的听到那人说话的声音,至于自己的声音却又被吹到后面去。
“商墨羽并没有在庄上。”声音是一个及陌生的男子声音,口气里没有带半分的感情。
莫离将衣角拉紧,省得被风吹拂起来,听到这男子的话,不禁频住了呼吸,莫不是他们发现了商墨羽的病是假的?
却又听见柳文洲的声音,“想是在山上的道观里养病吧,左右他那样的身体,也熬不了多久的,何必在意。”
与柳文洲说话的这位男子便是那日领着他去见那神秘男子的人,现在柳文洲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姓召,因此便一直称他为召公子。
那召公子闻言,点头应了声,“不过还是不要大意的好,他身边到底有几个能人,若不是我家主子巧用计谋,让长公主暗中派人跟过来,那商墨羽的人怕是早就已经追上来了。”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商墨羽没能救到自己没有关系,关键的是他派人来寻过自己就行,有了这答案,莫离也不用在多想了。只是这人所说的长公主到底是谁?难道是那长孙亦玉?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么她岂不是知道半山庄园的事情?
柳文洲听到这召公子的话,很是诧异,“原来竟然是召公子的主人暗中帮忙,这一路人在下还很是纳闷,为何竟然无人寻来呢!”
那召公子闻言,脸上依旧没有个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了柳文洲一眼,提醒道:“不过即便如此,柳大人还是小心些。”
“这个是自然。”柳文洲回道,然那心中却想,有何可小心的,莫离这几日似乎已经想通了,一路上也很是配合,何况他到底才是最了解莫离的那个人,现在莫离每日对自己冷着脸,不过是因为这召公子的人杀了青杏跟柚子罢了,不过这到底不是自己的过错,等着过些日子,她想明白过来,自然是不会在记恨自己的。
召公子应着声,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跳下船去,莫离一直没敢动,等着那柳文洲走后,她才从阴影处出来,却见那召公子的小船已经划远了。
她若是想这样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听他们说来,这后面还有那位长公主的一直在半路截杀着商墨羽派来的人,如此自己是不可能在等他们来救自己的了。此时此刻莫离不禁后悔起来,当初自己就给学些功夫才是,如今就算是逃起来,胜算也大些。放眼朝着这江水望去,若是没有身孕还好些,也许自己能撑着身体勉强的游,可是现在······忍不住的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进了船舱。
江上的天亮的特别的早,太阳好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莫离站在船头,金色的晨晖洒满了她全身,虽然依旧是一身男装,可却依旧挡不住一个女人该有的风华绝代。
晨风吹起,将她宽大的长袖吹得猎猎作响,反而给人增添了一种凌然的感觉。
回头瞧了一眼身后伫立于此的柳文洲,“以往,你总是不会骗我的,凡事也都总是为我着想。”当然,那时候的莫离并非自己。
柳文洲听到她的话,心微微一动,脸上露出些惊喜,她终于愿意与他说话了。有些激动的启步上前,“现在,以后依旧不会。”这话说的十分坚定。
莫离唇角慢慢的浮起一抹笑容,侧过脸庞来,一双晶莹明亮的眸子里含杂着女人特有的温柔,问道:“你待我还如从前那般么?”
“自然!”柳文洲不知道她怎会突然这么问,不过回答的特别的认真。
莫离看着他这认真的神情,眉目间竟然升起一抹凄凉的笑容来,“是么,既是如此,那你现在为何强行将我带我燕国,你应知道的,此刻我的心已经在商家了。”
柳文洲没有马上回她的话,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看着莫离,“每个男人都有着占有欲,当初我离开那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可是现在我已经是人上之人了,既然有能力了我为何还要将放开。”说着,顿了顿,眸光里竟然生出些厌恶来,“你对那商墨羽了解多少,何况他是个即将垂死之人,难道你真的要在商家的家庙里守着青灯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跟我同享这荣华富贵么?”
莫离听到他的这些长篇大论,最后却只回了一句:“你变了!”
柳文洲闻言,脸上不禁升起一抹冷笑来,别过头去看着那滔滔不平的江水:“对,我是变了,可我若不变,今时你又怎会站在我的眼前。”
男人为何总是将自己的过错强加在女人的身上呢?莫离一直不明白,难道没有自己,他就真的不要燕国的这些荣华富贵么?此刻说得如此堂皇冠冕的,好像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似的。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莫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莫离了,两世为人,虽然性格上到底是有些小性子或是情绪化,可是大多时候莫离的脑子里是清醒的。
没有在与他多言,一双美眸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你确定真的不放我走?”
“不放,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柳文洲同样看着莫离,一字一顿,说得及其的清晰。
“好!”莫离回得也很是痛快。
半山庄园的事情,莫离没有因此而记恨他,毕竟动手的不是他,若是要怪那也只得是怪自己,毕竟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可是现在对于他对自己的这份痴情,莫离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凭什么他喜欢自己,自己就得回报于他呢?而且他的这种喜欢方式,莫离实在是接受不了,与此而言,她还是比较能接受商墨羽平淡的感情,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也无什么山盟海誓,只有踏踏实实的生活。
柳文洲一直觉得现在的莫离是变了,不似从前那么温柔,或许是她的温柔已经不是对自己了。不过却也觉得莫离的性子比以前要强多了,只是即便如此,莫离在他的眼中依然是个女人,而且又在这茫茫江山,他不以为一个女人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最起码他料定莫离不会。
可是他错了,当一个人真的疯狂了的时候,会做出连着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而莫离现在是料定了这柳文洲不会伤害她的,可是她却不是柳文洲,必要的情况下,她会伤柳文洲。
柳文洲看着悬在脖子上的匕首,到底的呆住了,满脸的惊诧,他想要转过头去看看莫离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却又动不得。
“你以为将我作为人质,你就能离开?”柳文洲没有忘记,后面有长公主的人。
“能离开固然好,若是走不了,那你将伴着我一并沉没于这双菱江中。”莫离笑着,一面看着柳文洲那些迎过来的属下,“给我备好小船,若不然的话····”莫离没有继续在说下去,只是将手中的匕首朝着柳文洲的脖子又靠近了一分,腥红艳丽的颜色染红了匕首。
柳文洲真的怔住了,她竟然真的动手了,他所认识的莫离,是个杀鸡也不敢看的姑娘,可是此刻的她竟然毫不犹豫的便将刀刃划了自己的脖子。
侍卫们见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连忙去给莫离准备小船。
船上有四条小船应急,莫离便是划走了一艘,那么其他的三艘也不能留,总不能叫他们乘着上来追自己。便又道:“把所有的小船都放下水去。”
那些人不敢疑迟,毕竟她手里捏着他们主子的命。
“你真的要走?”此刻的柳文洲已经反应了过来,口气有些黯然的问道。
莫离冷冷一笑:“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一面挟着他走到船边,看着已经叫他们割断了绳子飘远的小船,只将柳文洲推下水去,随之自己也跳了下去。
西北没有水,柳文洲并不识得水性,此刻他掉进了江里,那些人也只顾得了他,因此莫离也趁着这慌乱上了小船,划着浆与他们的大船拉开了距离。
可是莫离却不敢落后,因后面有长公主的人,前面她的速度也跟不上大船,反而会被他们截住,所以她现在只能去岸边,而且必须得快,柳文洲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的。
只是这老天似乎非要与莫离开玩笑似的,那朝霞转眼间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重重乌云,正可谓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可是即便现在有狂风暴雨,莫离也没有回头的机会,所以与其是葬身与这滚滚江中,倒不如拼一拼,也许她能在大雨到来之前先上岸。
然这大雨来势汹汹,比莫离预期的要提前落下,豆大的雨点落到江州,不断溅起来的水花将小船的平衡打乱,又加上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小船不在听莫离的使唤,方向开始凌乱,双桨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用,莫离只得死死的抓住两边的船沿,头发已经将大雨打散,刘海紧紧的贴着脸颊,反而将这并不是很开阔的视野更挡住了,然莫离却没有时间来掀开眼前的发,只是长了记性,这刘海是不留了。
小船终究成了这场风雨的陪葬品,而莫离却成了小船的陪葬品,此刻整个人都依仗着小船上碎裂下来的一片木板,随着风浪在江山飘荡着,她很意外,自己竟然还清醒着,清晰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这一波又一波的江涛所带到一个个陌生的场地。
看着水的界面越来越窄,莫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被带到一条河流中,只是两岸都是深山野岭,见不到什么人家,河边也都是绿茵茵的芦苇丛,莫离不知道这是哪里,随着风雨逐渐的小了下来,水流也不是那般的汌急了,可是却觉得身子是那般的沉重。
天空的乌云散尽,太阳出来了,竟然已经到了午时三刻,这雨竟然下了一个早上。
雨后的天空总是特别的蓝,万物也似给这雨水洗刷过似的,都变得很是干净,莫离此刻已经爬到木板上来,穿行在这深深的芦苇丛中。从来没有觉得身体这么疲倦过,以手作浆,一路的划着,想要寻到岸边去,可是这芦苇丛似乎是无境无边的,莫离在里面游走了两个时辰,竟然也没能走出去,此刻她算是真正的心身疲惫,从到这个世界来,她还没有真正的经过什么正经的风雨,又累又饿,却是又不能停下来,毕竟这么大的芦苇丛,看着这绿幽幽的,带着腥味的水,莫离心中的感觉不是特别的好。
尤其是这水面没有芦苇的地方都长满了浮萍,而且按地域位置算来,这里的天气应该算是最暖和的地方了,如此莫离难免多想。
突然,听到前面传过来一阵歌声,莫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站在木板上招手大声的喊。
在这种无人区,声音的传播总是比自己料想的还要远,没过多久莫离就给那些人找到,只是上了船莫离就后悔了。
“想不到竟然能捡到这么一个绝美的小娘子,要是大寨主知道了,定然少不得赏咱哥几个酒钱了。”先将莫离扶上来的男子满脸高兴的笑着说道,一面忍不住的打量着莫离。
而另外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闻言,却是拍了那说话的男子一巴掌:“说你个没脑子的。”一面色迷迷的转向莫离看去,“这么一个娇媚的娘子,咱们哥几个先玩上一把,在送窑子里去,也不止是大寨主的那几个酒钱,呵呵!”说着,忍不住的搓着手掌朝着莫离靠近过来。
另外一个秃头的听见麻子的话,欣然同意,目光也朝着莫离看来,喉咙里咕咕的不停吞着口水。
经过那么猛烈的风雨,又自己用手作浆在水里划了那么久,别说那手已经给水泡的扭曲,便是这双臂也没了半分的力气。听见这麻子的话,又见着他们的这作为,自己却是无力抵抗,只是无奈的抬头朝天望去,命运就是这般作弄人的,如果上船是这样的结果,那她还不如一直趴在木板上,那样还有机会寻到岸边去。
可是接莫离上船的那个男子确实迟疑了,“要是叫大寨主发现怎么办?”
那麻子又打了他一下,“你猪头啊,大寨主怎么会晓得,实在不行咱们卖远些,这样大寨主就算是上岸找窑姐儿玩也不会听老鸨提起了。”
“就是就是。”秃子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了,一面附和着码字的话,一面已经开始解着裤带。
那麻子见此,自然是不欢喜,这个主意还是他提出来的,因此便将秃子推开“你小子,让你麻爷先来。”船不是很大,秃子叫他这一推,身子歪歪斜斜的差点掉进水里去,小船也晃动了一下。
此刻麻子已经把褂子脱了下来,秃子哪里气得过,“凭什么你先,在说你动什么手?”秃子站稳了身子,便伸手拉了麻子一把。
先前的那男子见此,船也不好划了,只朝着二人道:“这要分先后的话,还是我先,船一直是我划的,这小娘子也是我先发现的。”说着将浆递给麻子跟着秃子。
莫离现在就像是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因为她现在连跳下船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依照现在自己真体力,就算是真的跳了下去,也会叫他们轻而易举的逮回来。身上没有带着存了香的簪子,莫离所能依靠的就是那支匕首了,可是现在却有三人,她就算是侥幸杀了其中一个,其他的两个定然会上前来将自己制止的,所以此刻全靠着武力是没有用的,她只能智取。
所以听到那男子的话,便张了张嘴唇,“我的命是公子你救的,小女子无以为报,独有以身相许。”一面看着那秃子跟着麻子,眼神无比的坚定,犹如贞洁烈妇般的说道:“我已是那位公子的人,若是你们敢碰我的话,我还不如跳进这水中溺死算了。”
那男子也是个三十出头的了,却因自己的这行当,没娶到媳妇,如今一个如斯美人却要以身相许,还如此贞烈的独独追随他,哪里有不动心的,只朝着那秃子跟着麻子看去。
二人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般美人当前,哪个男人见此不动心,二人具是摇了摇头。
莫离见此,一面强撑起身子,作势要往水里跳的模样。
那男子到底是动容了,只朝着二人开口道:“两位哥哥,小弟求求你们了。”
麻子是个聪明的,冷哼一声,没有搭理男子,而是朝着莫离看去,“小娘们挺有心计的,竟然敢离间我们兄弟三人。看爷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去扯莫离胸前的衣裳。
莫离躲不了,一双寖满眼泪的美眸直直的盯着那男子,不哭也不闹,却是无比的惹人心怜。男子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的神情,当即便上前拉住麻子:“麻子哥!”
麻子看他的这神情,愣了一下,突然笑道:“怎的,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跟哥们翻脸了?”
男子听到他的话,一脸的为难,然又看到莫离那张绝色的脸庞,到底是色心大了些,“我家中老母一个人,一直盼我娶妻生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愿意嫁给我,麻子哥为何就不愿意成全我,成全我老母的心愿。”
“兄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没有娶妻,我们哪个是娶妻了的?”秃子见此,也上前不悦的开口道。
莫离生怕那男子反悔,听了这秃子跟着麻子的话,便叹息一声,眼泪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朝着男子开口道:“罢了,若是因为一人害得你们三兄弟不和睦,还不如把我卖到窑子里去。”说着嘤嘤的抽啼起来。
此情此景,那男子又听见莫离的话,心中顿时生起了一阵恼怒,“以往有什么好,我哪次没有让着你们,可是你们却都是不记好的,从前真是我瞎了眼睛,才将你们当兄弟。”
秃子见男子真的生气了,不禁看了麻子一眼,又看了男子一眼,呵呵的笑着打圆场道:“老弟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兄弟,是兄弟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呢!”
“哼,我可是没有那般的好福气,有你们这样的兄弟。”男子却是别开脸去。
秃子见此,只朝那麻子使了个眼神,麻子点头,便扬起手来,将手里的浆朝着男子砸去。
不过这男子与他们在一起不是一日两日了,对二人的性格也是十分的了解,早就有所防备了,当即感觉耳后飞来的阴风,便弯下腰去,一脚将麻子踢到,迅速的从腰间抽出匕首来,毫不犹豫的往麻子的胸前扎去。
热腾腾的血顿时溅了出来,洒了莫离一脸,随着她的泪水混在一处。
虽然经历过了半山庄园一事,可是莫离却没有真正的看到谁死在自己的眼前,而且那日又是晚上,而此刻她却是清清楚楚的看着一个人是然后死亡的。
麻子鼓着眼睛,死死的瞪着男子,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死在男子的手里,只是头也不过是挣扎了两下,头一偏,便断气了。
秃子也给眼前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只到见到麻子死了,他才反应过来,扬起自己手里的那支浆朝男子劈去:“你竟然为了一个娘们杀死自己的兄弟!”
男子冷哼一声,一脚将麻子的尸体踢下船去:“是谁先动的手?我不杀他,难道等他来杀了我么?”说着,向秃子扑了过去。
秃子身手也是很好的,只是这船太小了,因为二人的剧烈动作,使得小船几次差点翻过去。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莫离似乎听到还有什么被撕扯开来的声音,不禁转过头朝着水里四处寻去,却见那麻子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而不远处的水上,全身腥红色的,而血色的水中,则漂浮着一个甲壳。不用仔细的瞧,莫离便知道那是什么了瞧着已经挂了彩的秃子跟着男子,不禁连忙大声喊道:“鳄鱼,有鳄鱼!”
男子和秃子听见她的话,纷纷愣住,朝着四周的水中打量去,却见麻子的尸体已经四分五裂了。秃子不禁恼怒起来,只回头朝男子恨恨的骂道:“都是你,这下血腥味把大鳄迎过来了,我们都死定了。”男子也是看得心惊胆战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之一脚将秃子踢下去,拿起先前麻子留下的那支浆朝着前面拼命的划去。
一切的转变叫莫离有些愕然,耳边响起秃子的求救声音,只是那救命的声音才喊了一次,随之便是一阵阵惨叫声,莫离没有敢回头,但是脑子里已经清晰的想到了此刻正被鳄鱼活活咬死分尸的秃子。一阵心境寒战,朝着这男子看去,他比自己想象的恶毒多了,若是一会儿鳄鱼追了上来,他会不会把自己也丢下去挡住鳄鱼呢?
莫离这才想着,那男子便回过头来看了莫离一眼,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爱慕,只有一阵阵的惊恐,“这船实在是太慢了。”他说着,身子一面朝着莫离移了过来。
莫离一笑,应着声:“是啊,两个人实在是太慢了!”
“你知道就好。”男子笑着回道,目光里又是刚才对麻子下手时候的那种杀气。一面要放下手里的浆,腾手把莫离扔下去。
只是他哪里有莫离快,又刚刚那么拼命的划着浆,而莫离不同,她已经休息了那么久,而且这三个水寇一直没有注意到她,她早就将匕首拿在手里了。当见到男子眼中的杀意之时,已经起身伸手过来,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只是这一刀并不能使得他一下毙命。不过却将他震住了,忘记还手,恰好给了莫离将他推下水的时间。
没有功夫细想自己杀人了,也没有功夫回头看他怎样了,莫离拿着浆只朝着前面划去,耳边男子的惨叫声渐渐止住。可是莫离却不敢保证那些鳄鱼还有没有追上来,她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只顾着往前划,拼命的划着。
醒来的时候,莫离还是在芦苇丛里,只是自己却没有在船上,而是在潮湿的地上,又累又饿的她,盯着满天的繁星,竟然头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起星星来。
小船就翻在隔壁,被许多粗壮的芦苇堵住。躺了半响,莫离这才勉强的支撑起身子来,这一动,才发现小腹竟然一阵剧烈的绞痛着,随着便感觉到双腿间的暖流,已经算不得陌生的血腥味从灌入了鼻间。
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下意识的将手护在小腹处,可是莫离的心里却是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还没来得及惊喜,一切就都没有了。而小腹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勉强的站起身子来,此刻她是多么希望来一只鳄鱼将她也一并吞入腹中的好。
两世为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却还没成形就离开了她。
“为什么?”明知道此刻自己的这句为什么是多么的苍白无聊,可是莫离还是忍不住的朝着天空大喊起来。
凄厉的声音惊起芦苇丛里的夜息的水鸟,扑哧扑哧的从芦苇从中飞起来,原本宁静如地狱般的芦苇丛顿时热闹起来。
水鸟被莫离惊起,莫离也被这些水鸟所惊得回悟过来。
去的是孩子,她还活着,既然是活着,那么也该将孩子的这一份活着。可是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的流了出来。这里已经是地面上了,莫离只向着干燥的芦苇丛走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没有鳄鱼,至于其他的豺狼虎豹,暂时想不了那么多,捡了芦苇丛里的鸟蛋,还是捏着鼻子这带着重重腥味的液体所喝了。
此刻她要活着,要恢复身体,尤其是现在刚刚小产,她更该要吃这些东西,便是这些东西如何的难以叫她下咽。
莫离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在一处芦苇丛里躺了下来,身上盖着芦苇取暖,只是这到底是河边,湿气太重,使得她根本无法安睡。一直熬到天亮,太阳出来了,莫离继续穿荡在芦苇丛中,没有敌人,也没有旁人。除了住在这些芦苇丛里的野鸟,她几乎看不到什么生物了。
本是已经十分沮丧了,却瞧见天空中盘旋着的白色身影,莫离的心情莫名的激动起来,只大声的喊着:“白扇?白扇?”隼的出现,无疑告诉莫离,白扇还活着。
天空中盘旋着的隼终于落了下来,站在莫离的旁边。随之便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落入眼前。
商墨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莫离,衣衫被划得破烂的衣衫上满是血污,一双原本白嫩如玉般雕琢出来的小脚,此刻全是泥污跟着血迹,还有她那双露出来的手,几乎全是伤口,无一完肤。
莫离同样愣住了,商墨羽依旧犹如在家里一般,一身干净无暇的白色长袍,束得整齐的发,还有那张俊魅迷人的脸。
商墨羽眼中竟是心痛,脑子里空空的,“莫离。”
听到他的声音,莫离却是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像是找到了依靠,以后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可也正因为这样的想法,使得她原来的斗志顿时全然湮灭,身子一软,像是一切都被掏空了似的,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商墨羽哪里容得她倒在地上,手臂挽过她削瘦的身子,终于是忍不住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果然,莫离心里爱的人还是他,只有在他的怀中,莫离才会体会到这样的安然,可是莫离不敢去想象,这个男人也如自己爱他一样爱着自己么?
他本在北海,收到消息过来寻自己的话,也不过是十来天的路程,所以他能出现在这里,莫离一点都不意外,而且隼的追踪本就是十分厉害的,所以他能在这芦苇丛里找到自己,也不例外。
“孩子没有了。”良久,莫离抬起眼皮来,疲惫的开着口,口气里却是怎样也掩饰不去的哀默。
商墨羽几乎没有多想,只是抱住莫离的手又收紧了一圈,似乎只要他微微一松,莫离又会离开他似的,“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我只要你。”心疼,无限的心疼,可他是一个男人,此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如何能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我要孩子。”莫离回着,像是孩子丢了玩具时候,要的理所当然,一面也如孩子一般大声的哭了起来。
商墨羽的心一痛,“孩子以后会有的,别哭好么,别哭!”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哄着。
莫离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中午了,深处与软和舒适的马车里,身旁偎着的是商墨羽。
“感觉怎样?”商墨羽见他醒来,只连忙起身来倒茶与她。
莫离看了茶水一眼,想要抬起手,可是商墨羽却已经将茶递到了她的唇边:“我来就好。”虽然有些不习惯,可是莫离还是低头喝,“这是哪里?”
“回京城的路上。”商墨羽说着,一面挑起帘子,“一会儿到了渡口,上船你就能好好的养身子了。”
走水路,那就是逆风而行,这样岂不是拖慢了回京城的行程,莫离摇摇头,“还是马车吧,这样快些。”
“不行,你的身子须得好好的养着,眼下没能在这镇子上好好的休息,已经是我的错了,如今哪里还能叫你乘马车回京城!”商墨羽搂着她,口气温润得像是一块暖玉般。双手将她削瘦的身子圈进怀中,眸里却盛满了心疼。
刚刚小产,自己又吃了那样的苦头,说来是该养养的,可是莫离却是一时间也等不及了,她想要报仇,只能依附商家的权势,靠着自己那些小店攒钱是不切实际的。即便是不知道那些灭庄的人究竟是谁,可是能与什么长公主联系在一起的,绝非等闲之辈。“庄里现在怎样了?”
莫离本来是想问问青杏他们的情况,可是心中又担心,毕竟那日的屠杀,能活下来的已经少之又少,何况便是柚子,背上那样的大的伤口。
“剩下七八个活口,不过你放心,青杏柚子都没有事,已经叫三管家安排好了。”商墨羽知道她的担心。
还活着就好,可是这么多人,却只活下了七八口人,莫离心里一阵抽痛,将头垂了下来。“可是查到了到底何人所为?”
“燕国太子。”商墨羽回着。
莫离不由得愣住,朝着商墨羽看去,以为他跟燕国太子之间有仇意,却不想只听商墨羽说道:“夜长风虽然为燕国的储君,可是得宠的却不是他,此番他劫你送柳文洲,不过是想要拉拢柳文洲,借用相国大人的势力罢了。”只是他想的太简单了,那相国大人岂能为了一个义子而背叛他自己的主子。
莫离想起那日在船上听到柳文洲跟着那男人的话,便道:“我偶然听到柳文洲跟着旁人说话,说后面有长公主的人拦着你派来的人,那长公主是······”没等莫离说完,商墨羽便点头默认,“的确是她,她现在与皇后已经不和,所以转向了施贵妃,正好救了方少阳一命。”
这么说来,那么自己受的这些罪,也是离不开她的了,可是有一点莫离却是没有忘记,她是商墨羽的亲生母亲。
见她突然沉默下来,商墨羽心中已经料到她是为何沉默,只道:“我跟十七并非她所出。”
一语惊起万千涟漪,莫离倏然抬起头来,满脸惊愕的看着商墨羽。
商墨羽却是没有在开口说下去的意思,莫离见此,心想其中定然有着天大的隐情,而商墨羽既是不愿意说,想必自是因为有他的难处,自己也不必追问,反正已经知道他跟长孙亦玉是没有半分关系的,那么以后自己也就不用顾及什么了。而且从前他与长孙亦玉之间的迷惑关系,此刻也因他的这话锋刃而解。
想是因为太累,莫离不知不觉的便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等着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船上。
因是逆风,这一走,竟然便是十七八,等上了旱路,已经到快到七月底了。
到京城,正逢着科举开考,商墨羽自是去了,莫离又回到了长生阁,身边依旧有青杏柚子她们陪着,似乎半山庄园不曾去过,她腹中的孩儿也不曾有过,大家都对那些事情闭口不提。
“先去给老祖宗请安吧!”莫离穿戴整齐了,便朝着青杏吩咐着。
青杏应了声,便扶着她去了沁园。
沁园依旧如此几个月前一样,只是此刻里面的花草更加的茂盛了。
莫离到厅里的时候,老祖宗正靠在小榻上,红莲在一旁给她扇着扇子,见到莫离来了,只连忙叫红莲扶着她起身来,朝着莫离亲切道:“快到我身边来。”
莫离上前行礼,盈盈的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
“外面有冰镇的果子,你带着丫头们出去吃吧!”老祖宗看了莫离一眼,便朝着红莲吩咐着。等着丫头们都下去了,老祖宗才拉过莫离的手,眼眶里竟然溢出了泪水,“叫你吃苦了。”
想来她都是知道了的,莫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听到这话,忍不住想起那孩子来,眼泪到底是没有忍住,老祖宗见此,反而安慰起她来,“别难过,把身子养好了,以后总会在有的。”
莫离一路上压抑着的心情听到老祖宗慈祥温和的声音,终究是忍不住,趴在她的怀中哭了起来。
老祖宗忙劝着,“好孩子,都是怨我这老骨头没料到,害得你受罪了。”孩子没了,她也难受,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的孩子,可是叫她更是难受心疼的是,她竟然辜负了容夫人,没有将她的女儿好生的保护着。
其实此番的事情反而叫莫离一下成熟了不少,也叫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放弃了,别人就不会与你计较的,而是只有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才会叫对方安然。而那句先攻就是防的话,此刻莫离算是真正的理解了。听到老祖宗的话,方抬起头来,“不怨老祖宗,也怪不得谁,只活该认了命中有这一劫罢了。至于那孩子,只当他是个没福气的吧!”说着,到底是忍不住,又嘤嘤的哭了一会儿。
老祖宗见此,也只好抚着她的头道:“也好,心里难受就好好的哭一场,等着哭完了,就忘了吧!”
是啊,确实应该忘了,若不然的话自己在为这个事情哭哭闹闹的,到时候又要连累身边的人伤心了。
从老祖宗这里出去,莫离便直接回了长生阁,岚嬷嬷已经在等着她了,眼睛有些红红的,看着似乎也是哭过了的。见着莫离回来,便连忙迎了上来,“姑娘。”一面上下的打量着莫离。
“嬷嬷进屋吧!”莫离抿唇一笑,做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来,不想她担忧。
岚嬷嬷随着她进了屋子,丫头们也都伺候在门外,便忍不住落了泪,“姑娘。”
莫离自然晓得她要说什么,只咬着唇,将她的话打断:“那些事情不要提了,人得往前看,你放心我没有事的。”
可是听到她这样说,岚嬷嬷的心里就越是疼的厉害,“奴婢们对不起夫人。”
“嬷嬷。”莫离听见的她的话,只将话题转过,“能与我说说我母亲么?”
嬷嬷一怔,有些惊奇的朝莫离看去,一面却是摇了摇头,却是沉默了下来,莫离见此,也没有追问,只是问起铺子的事情来:“铺子里还好吧?”
岚嬷嬷点了点头,“一切都好,你瑛姑姑也做主在肇州那里开了一间这样的铺子,制糖的工人都是签了死契的。”
“那便好。”莫离应着,又问了月萍的事情,却不想她那弟弟竟然还没有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