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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是虚掩着的，林若初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夜已经很深，龙女却没有睡。
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将她的脸色映照的很白、很冷。
她身上的寒气更严重了。
林若初走进她的房里，觉得自己像走进冰窖里。
“这滋味并不好受，你何必硬撑？”
白栀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是冷淡：“你也是来当说客的？希望我尽快乖乖的臣服于他？”
“我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你被傻乎乎的冻死。”林若初道：“不过，你为什么要说呢？”
“你妹妹已经来过一次。她还说...你最了解王邪。”边说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挑衅：“你觉得他是好人么？”
“我老公啊...他显然是个坏蛋。”林若初直言不讳：“但对我来说，他也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龙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假设一个坏蛋救了全城的人，救了你的全家，你从小到大认识的所有人，都因他而得救了，你还会觉得这个坏蛋是坏蛋么？”林若初反问。
龙女有点懂了。
但她很快就提出反驳：“若他这么做是另有目的呢？可能这些本来就是他的阴谋。或许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要得到你呢？”
林若初却笑了：“这是一个笑话。”
“想让人家付出那么多，又要救全城，又要救我全家...完事后，居然还不准人家有一丁点的私心和目的？”
“我凭什么这样要求他？难道他欠我？欠了整座城么？”
“危难真正到来的时候，能得到别人些许的帮助，并活下来...就已经应该感恩戴德了。难道身为被帮助者的我，还要嫌弃帮助我的人做的不够好，目的不够单纯，嫌弃他的品德不如圣人高尚，也不够无私？”
“难道你不觉得这种逻辑很可笑么？”
龙女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她没想到林若初竟会这样说...
现在她有点相信林妙可的话了...
至少她相信林若初真的很聪明...
因为真正聪明的人，一定都很清醒。
林若初继续说道：“或许世上存在真正的善恶之分，但至少99%的情况，其实是不善不恶。所谓善恶，不过是人们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
“所以，我更喜欢摒弃那些角度，只看事情的结果。”
“可能你觉得王邪很坏，但我和他在一起后，出现了什么结果？”
“我的实力更强了，觉醒了仙体天赋，可以有更远大的目标和追求。林家在灾难中不但没有毁灭，还更加强大了，如今在沿海地带再也没人敢欺负。”
“王邪来柳家后的结果又如何？”
“对你和柳元志来说自然是坏的，可能你会觉得他毁了你们平静生活。”
“可事实上，最后的结果是，整个柳家现在都很开心，没人会觉得王邪的到来，为柳家带来了灾难。相反，他们都觉得这是福气和机遇。”
“客观上来说，若柳家99%的人都觉得他好，只有你们才说他坏。那么...他是坏的么？”
龙女再次沉默，竟有些无法反驳。
“其实我觉得他对你还算不错。”
“换个角度想想，你的徒弟前后两次想害他...如今他是胜者，他能让你死，也能让柳元志死。但你和柳元志都还活着。这种结果真的算很坏么？”
龙女神色复杂。
龙皇何等强大、霸道...
她的徒弟接连两次与龙皇为敌，她却仍旧能活着...
这可能是因为，龙皇看似对她冷酷，实际上可能对她这个唯一的族人，有很深的关爱之情吧？
若非如此，他干嘛不杀她？
当初素不相识，又干嘛以龙血喂养她？
这般看，王邪似乎真的对她还算不错。
按理她应该感恩戴德。
“何况，你若傻乎乎的硬要反抗他，最后被系统冻死了，你那徒弟就更没希望了，他明天必死无疑。”林若初见她已经动摇，再次说道：“不如选择听话，从任何角度，这都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句话对白栀来说更加致命。
毕竟，她不想让徒弟死。
“必须承认，你真是一个成功的说客。”龙女已经被动摇了。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盯着林若初的眼睛，严肃问答：“即便你刚才说的都是对的，即便现在的他各方面不算很坏...但，以后呢？若现在你所看到的，并非是真相的全貌呢？”
“万一将来你发现，他此时对你所谓的好，都是为了最后完成一个更大的坏呢？简而言之，就是将来你发现此时自己了解的是假象，你是被他骗了...这样又该如何？”
这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可林若初只是笑笑。
“若你这么想，就又错了。”
她淡淡回答：“若他现在是好的，我连他现在对我的好都无法报答，却开始想以后会出现坏的结果...并且因此现在就提防他，甚至是提前想着如何对他不好。”
“只怕这才是真正的坏吧？”
“他现在对我好，我自然现在就对他好。所以，哪怕全世界都觉得他是无恶不作的坏蛋，却无法阻止我爱他。”
这次龙女彻底不说话了...
其实她本来是在赌气，她在生龙皇的气，她在试图故意挑拨林若初和龙皇的关系，以此来达到报仇的目的。
可林若初的豁达和真诚，却让她感到难堪。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我是真的不希望你被冻死了吧？”
林若初继续道：
“毕竟...不管如何，你是他的神仆，他表面装的再怎么冷酷，也不会希望你死。你若死了，他肯定不开心。”
“而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龙女再次怔住，心里竟是莫名其妙的有点酸了...
林若初和王邪之间这么深的默契，这么深的信赖，让她深深羡慕...
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之前林妙可明明对她很生气，却选择了帮她...
那一定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因为她现在也是王邪的神仆，若她死了，便会让王邪损失了一个神仆。
王邪可能会因此而不高兴。
她们不希望王邪不高兴。
她们竟都那样为王邪着想，想必王邪也是真的把她们当成可以信赖的左膀右臂...
与这种深厚的信赖关系相比，她和柳元志之间的师徒感情算得了什么？
她那么信任柳元志，那样护着柳元志，可柳元志却不信任她...
这着实让人感到扎心，刺疼...
...
五米外的走廊处，王邪仰头饮下高脚杯里的美酒，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那些对话，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纵然全世界人都觉得我是坏人，也阻止不了她爱我？她不会再让我不开心？啧啧...还真是让人感动啊！林若初这个女人，现在已经这么死心塌地了么？”
若是一个老好人听到这些话，想必真的会感动的不得了吧？
可王邪脸上的笑容却分明更加的坏了：“竟然这么真心，以后若我不好好欺负她，不将她欺负的死死的...简直对不起她的一片痴情。”
这时，林若初还想继续向龙女劝说些什么。
回头却忽然发现，由于寒气的连续发作，龙女竟是忽然软倒了...
这必然不是什么好情况。
“老公！你快过来。”她连忙呼唤王邪。
“来了。”王邪的声音却从极近的门口处传来。
“额！”
林若初这才知道，王邪一直都在不远处...
“那岂不是说？我刚才说的话...他全听到了？”想到此处，她的脸颊不由微微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