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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盛云泽肚子饱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尴尬的感觉。
段移看起来已经完全消气了,把碗往洗碗机里面一扔,拿着衣服就去浴室洗澡,洗完澡还看见盛云泽在客厅里坐着,奇怪道:“你干嘛不去睡觉啊?”
盛云泽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皱在一起,心想:你又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睡觉?
早上的时候,盛云泽面临着人生巨大的变化,情绪波动大,于是跟段移吵了一架。
人吵架的时候就容易上头,脾气一上来就很随意,所以他那时候没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什么别扭。
但是晚上冷静下来了,并且觉得段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盛云泽的理智回笼,十四岁的少年感到有一点点拘束。
虽然是自己家……
可这是十几年后的自己家……
现在对自己来说是陌生的……
就像是在朋友家做客一样……
盛云泽很快感到懊悔,他觉得他刚才应该不发那通脾气,这样他就能跟自己爸妈一块儿回家,那样的话,至少就不用面对段移。
可是想到晚上不能见段移,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很舍不得,这比物理大题还要难解,盛云泽觉得自己的智商快不够用了。
段移一边擦头一边走过来,身上有着好闻的沐浴露味道,似乎跟早上闻到的味道还有一点不一样,晚上的时候,带着一些奶味儿。
像自己平时喝的椰奶。
盛云泽意识到这可能是段移的信息素。
他的愈发紧张,段移靠近他一点,他就如临大敌。
盛云泽是十三岁分化成Alpha的,不过之前的基因测试一直都说他是Alpha,出不了太大问题。
不过他也是等到十三岁才知道自己信息素是什么。
只闻到过自己的,没闻到过别人的,更别说是Omega。
这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冲击。
特别是他能感受到,段移被他标记了。
他的身体里有他的味道。
盛云泽意识到这一点,脑子里呼啸似的跑过了无数少儿不宜的东西,简直要把他的脸也烧起来了。
他这个年纪,看着带颜色的漫画都能红半天脸。
一下子搞这么限制级的……
段移看到盛云泽僵硬的背影,以为他没听到自己问话,又问了一遍:“去洗澡吧。”
他思考了一下,“如果你觉得和我睡不习惯的话,我已经把客厅收拾出来了,就在主卧边上。你想睡主卧也可以,我可以睡客厅。”
盛云泽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其实想说:我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不能睡在一起?
这个念头出来就把自己给雷到了,盛云泽立刻在心里义正言辞的反驳自己:你有病吗?你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干什么?
段移勾勾手:“知道浴室在哪儿吗,我带你去。”
浴室在二楼,段移事无巨细地调好了热水,看的盛云泽心里一跳,又默默地思考:他还挺贤惠。
段移把浴巾和新的睡衣准备好,顺便把盛云泽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拿到了楼下去,扔到衣篓里等明天保姆来洗。
他一边出去一边打哈欠,伸了个懒腰。
段移的睡衣短,伸懒腰的时候就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腰,晃的人眼睛疼。
盛云泽飞快地看了一眼,仿佛看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秒速转过头,耳根红红的,背对着段移,把门给关上。
“砰”的一声。
恼羞成怒了,恨自己不争气,砸的还挺响。
把段移给砸的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又发什么小姐脾气?”
随即哈哈地笑出声:“盛云泽怎么这样啊?十四岁的时候这么可爱的吗?”
他拉开主卧门,却没立刻上床睡觉,而是抱着被子来到客房。
虽然保姆已经布置过一遍客房了,但是盛云泽要睡的话,段移还是不放心,打算亲自来看看,按照盛云泽喜欢的样子重新布置一遍,顺便放了一点儿安神的熏香。
刚把抽屉里少儿不宜的东西全部都收走,一转头就看见盛云泽穿着睡衣,光着脚,头发湿哒哒地站在门口。
像一只落汤的流浪猫,还是品种名贵的猫。
段移吓了一跳,坐到了床上:“洗完了?”
盛云泽闷闷不乐:“我没找到吹风机。”
段移连忙扯了一条毛巾,踮着脚把盛云泽的头发给擦干。
盛云泽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香气,让他心里一动,同时也不忘鄙视段移:“你好矮,矮子。”
段移:“你不要以为我不打未成年,坐好!”
他摁住盛云泽的肩膀,把他摁在客房的沙发里,然后找到吹风机,插上电之后站在盛云泽背后,给他吹头发。
盛云泽头发软软的,段移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情,手法很熟练。
盛云泽吹了一口气,把自己刘海吹起来,语气贱贱的:“你的职业是tony理发师吗?”
段移:“你觉得我像吗?”
他懒得理十四岁盛云泽的脑回路,轻声问道:“这样吹行吗,会不会难受?”
盛云泽心里好像被一根小针戳了一下,酸酸涩涩的:“不难受。”
他给段移加了一分,同时肯定自己的眼光:看来我还是挺有选老婆的眼光的,不愧是我。
骄傲.jpg
“好了,睡吧。”段移关掉吹风机。
盛云泽被吹得特别舒服,段移的手轻柔的要命,摸着他的头发,有时候还会轻轻擦过他的耳朵,就像摸一只猫咪的脑袋一样。
暖暖的风吹得盛云泽昏昏欲睡,他几乎要在段移的温柔抚摸下睡着了。
直到吹风机关掉,盛云泽才茫然地看着他。
段移根本没注意到盛云泽的脸色,看了眼窗外,“怎么下雨了?”
还挺大的,外面乌云密布,段移看上去很忧愁。
盛云泽开口:“你不喜欢下雨?”
段移:“不是,我是看外面是要打雷的感觉。”
盛云泽改口:“你还怕打雷?”
“盛夕害怕。”段移:“早知道把他接回来了……”
盛夕?
盛云泽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听起来像是他儿子。
他忽然回过神来,跟见了鬼似的盯着段移的小腹。
然后思维打结了。
他有儿子?
段移生的……
段移……生……
那不是要那个、那个终生……
他不敢往下想了。
小孩子不能往下想,这也太刺激了。
段移拉上窗帘,又伸了个懒腰:“我回去睡了。”
他走的很潇洒,路过盛云泽的时候也没看盛云泽。
盛云泽忽然不爽了:我不是他老公吗?他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要自己去睡了?天下哪有这样道理的夫妻?
段移还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
盛云泽拉住他:“喂!”
段移:“啊?”
盛云泽看起来像是憋了一句话,段移盯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想和我一起睡?”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到了十四岁臭屁小孩儿的自尊心和羞耻心,盛云泽就像被人踩到了猫尾巴一样,顿时凶了起来:“谁想跟你睡?”
他觉得说完这句话还不够,不够显得自己想法坚定,让段移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又重重地强调一遍:“我告诉过你了,我对男人没兴趣,你最好别对我抱有任何期待,更别想要我跟你一起睡。”
段移敷衍他:“嗯嗯嗯嗯嗯,老公说得对!”
盛云泽炸了:“不准喊我老公!”
段移继续敷衍:“嗯嗯嗯……困死我了……”
看见段移这个鬼样子。
盛云泽忽然就憋屈了。
他心里咬牙切齿的想:大人真的太讨厌了!
讨厌的大人去睡觉的时候,忽然转过头,趁盛云泽不注意,猛地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吧唧”了一口。
声音巨响,把盛云泽给亲懵了。
段移像个没事人一样,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拜拜,晚安,明天见~”
然后溜之大吉。
直到五分钟之后,盛云泽的脸才慢慢变红。
从脖子到耳根,他整个人都羞的不行,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抖。
段移总算直到为什么男人都爱欺负小美人了。
靠,这也太有成就感太满足视觉效果太完美了吧……
他睡觉前还在幻想盛云泽十四岁的样子,比现在一定是更嫩的,虽然现在的盛教授也十分美丽,可要是能看到真正的十四岁的盛小花就好了……
哦,段移在心里默默的想,盛小花现在还挺讨厌自己的呢,跟着贞洁烈女似的还不跟自己睡……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段移十一点睡的。
十二点的时候,房间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
走廊里昏黄的灯光照射进来,门缝又打开的大了一些,发出“吱呀”一声。
因为没跟盛云泽睡的缘故,段移自己睡得也挺不习惯的,因此是浅眠。
所以门口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一米八的大床上,段移原本是背对着盛云泽,现在微微起身,顺便转过头,虚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门口站着的是盛云泽。
段移沉默了会儿,开口:“怎么了?”
盛云泽面瘫着脸,默默接话:“渴了,想喝水。”
段移刚醒,大脑运转的不是很顺畅,以至于忘记了客房是有水的,直接被盛云泽的思路给带跑了,他指了指对面的桌子:“桌上有水,你喝吧。别喝凉的,兑点儿热水喝……”
说完这句话,段移感觉自己困得要死,瞬间倒头就睡。
盛云泽:“哦。”
他没听到段移的回复,又说:“那我进来了。”
好像是说给段移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盛云泽倒了水,慢吞吞的捧着杯子喝。
他喝的心不在焉,这个行为就很像小时候,他妈让他喝汤,他死也不喝,拿着筷子企图把汤上面大大小小的油泡泡连在一起,变成一个大的油泡泡。
盛云泽喝一杯水,起码喝了五分钟,终于喝完了,找不到理由留在段移卧室了。
而且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段移一点也不挽留自己,他们不是夫妻吗,难道他不想跟自己睡吗?
如果段移现在坐起来痛哭流涕地挽留自己,他或许会看在他们是夫妻的份上,忍辱负重地跟段移睡一晚上。
可是段移什么都没做。
他睡得像头猪。
把盛云泽气得肝疼。
盛云泽走出房门的时候,故意把拖鞋拖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难听的声音,比平时更难听,没吵醒段移。
他还说:“我要走了!”
提醒了一下段移,也没吵醒段移。
最后盛云泽用力的关上门,段移还是睡着。
他这下气得胃也开始疼,凶巴巴地骂他:“猪!”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直到……
十二点三十五,段移卧室的房门又被推开了一条缝。
“吱呀”一声,万籁寂静的环境下,特别明显。
段移容易被外面开门的声音惊醒,起来是发现历史居然惊人的相似,他头昏昏的,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看着盛云泽:“又怎么了?”
盛云泽的表情有些怨念:“上厕所。”
把段移给搞懵了:“你房间没卫生间吗?”
他记得有啊。
盛云泽:“……坏了。”
撒谎是不脸红的,脸红是因为段移的声音。
被吵醒,软绵绵的,还很奶,跟撒娇一样。
好在段移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为什么客房的卫生间会坏了。
重新躺下去:“那你自己去吧,记得出去的时候关门。”
依旧没有挽留盛云泽的意思。
盛云泽一晚上在他房间里来来回回了两次,把段移吵得爬起来两次,一惊一乍的,神经衰弱了快。
段移这会儿睡下去没有别的愿望,就只有一个:希望能一觉睡到天亮。
盛云泽根本就不要上厕所。
他在卫生间里面站了三十秒,思考了一下自己短暂的十四年人生——哦不对,其实是二十四年的人生。
然后钻出来,发现段移已经睡熟了。
盛云泽沉默地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仿佛是跟自己赌气似的,气势汹汹地又走了。
他想:我有毛病吗?
盛云泽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简直是一肚子火。
“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房睡?虽然我真的不想和男人一起睡觉,但是他都不知道挽留我一下吗?”盛云泽双手抱臂,把自己直挺挺砸床上。
“我又不是没有他就睡不着。”盛云泽闭上眼,觉得房间里到处都漏风,外面的雨又下的大,还打雷,他把段移的坏处全都翻出来想了一下,然后想着想着就想歪了,慢慢的变成了这些:“要不然再去喝一次水试试?”
真·十四岁天才少年的脑袋瓜子不用再正途上,滴溜溜的转:“可是刚才都喝了那么多次了,会不会很奇怪?”
接着立刻否认自己:“为什么奇怪?我是因为渴了才喝水,又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笑死人了,难道我会是为了想给他一个机会才去喝水的吗?”
盛云泽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难道我是吗?”
“难道我不是吗?”
他猛地坐起来:“我不就是吗!”
我——
我就是想和他睡又怎么样?!
我是他的合法丈夫,按照我国基本国情相关法律法规我睡他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十二点五十,段移卧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条门缝。
“吱呀”一声,段移都不用盛云泽开口了,对方一打开,就跟自己的杀人视线撞到了一起。
盛云泽看到段移整个仇恨幽怨的眼神,忍不住浑身一抖。
“我……”盛云泽准备说:我觉得卧室有点冷。
段移比他先开口:“我冷。”
盛云泽愣了一下。
段移受不了他了,直接开口:“我觉得冷!你要不要上来睡觉?”
盛云泽头上冒出了一朵小花,摇摇晃晃,嘴上却不以为然,臭屁道:“我是不跟男人睡觉的……”
“我想我想我想我想我想我想行了吧!我想跟你睡,我没有你就睡不着!”段移一连说了一串的“我想”,心力憔悴的在内心吐槽:为什么十四岁的盛云泽这么难伺候啊!
盛云泽心中窃喜,光速来到床边,熟练无比的爬上了床:“这可是你说的,你求我我才留下来的。”
段移在他上来的一瞬间就钻进了他怀中,搞的盛云泽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不排斥,就像学着走路的孩子一般,他小心且谨慎的抱住了段移。
仿佛抱着一件珍贵的博物馆藏品。
段移埋在他怀里,含糊不清道:“对对对我求你的……我求求你了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吗……”
盛云泽:“现在不能睡吗?”
段移“嗯”了一声,看样子是又准备入睡了。
盛云泽这下不渴了,也不饿了,卫生间也不想上了,还不冷,终于老实了。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段移,闻到了熟悉的椰奶味儿的信息素,爽的整个人像猫咪一样蹭了蹭段移的脸蛋。
盛云泽没忍住咬了一口,在段移脸上留下了一个牙印,对方在梦里皱了皱眉,熟稔的往他怀里钻的更深。
他也把他搂得更紧。
“晚安。”盛云泽别扭的对他说:“我觉得你挺好的。”
他感到自己的脸有点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说出来了:“我有点儿理解未来的我为什么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