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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呆了一呆。她其实从未想过，会嫁进温府做妾，从前她只是觉得能留在温郎身边就足够了。
郑姑姑皱眉道：“好歹宋娘子肚子里的是你们温府的嫡子，温小姐，话不能说太满。”
温佩仪冷哼：“嫡子又如何，有这种身份低贱的母亲，他还不如不出生。我哥提亲的就是当今奉天府赵府尹家的赵姐姐。论身份，这种下贱的女奴，又怎能和赵姐姐比？这种下贱女奴不过是贪图富贵而已。”
“温小姐，我弘吉剌氏并非贪图富贵之人。倘若真如你所说，”宋氏直视温佩仪，道：“我可以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里。”
“宋娘子，你，”郑姑姑欲言又止：“哎。”
“你的孩子？你还说的大义凛然了！你肚子里就是个野种，”温佩仪厌恶道：“我娘说了，即便是出了温府，这也是个令温家蒙羞的野种。你自己做的下作事，如今还让外面的人来羞辱我，真是丢人！贱人！”
温佩仪越说越气，伸手猛然推开郑姑姑。丫鬟眼利手快的牵制住郑姑姑。
慌乱之下，郑姑姑大喊道：“你干什么！”
佩仪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宋氏的脸上。
力气之狠，打得宋氏眼冒金星，瘦弱的身子一个不稳，坐在了地上。
顿时疼得坐都坐不稳了。
“你们！！！”郑姑姑甩开丫鬟的手，扑到宋氏身边扶住她：“宋娘子？宋娘子？”
温佩仪显然愣了，没想到宋氏身板这么轻弱，一巴掌都站不稳。
这个巴掌打得她半边手掌都麻了。手有些抖。
仿佛这一巴掌把她大半的愤怒都发泄了出去。温佩仪看着地上的宋氏，有些惊慌，语无伦次道：“你...你别以为你故意坐在地上耍泼，我就...我明明没把你推在地上...”
一旁的丫鬟慢慢挪到温佩仪的身后，害怕道：“小姐，她...她好像流血了！”
“流血了？”温佩仪定睛一看，宋氏身下的衣裙已经开始被红色的鲜血浸湿了，温佩仪也有些害怕了，她只会欺负人，但是没想过害命：“我..蓉儿，你看到了，我没...没推她，她自己就倒了...”
郑姑姑急忙掀开宋氏的裙摆看了看，猛地抬头，冲着她们怒喊道：“赶紧找人过来，宋娘子怕是要早产了！”
宋氏闭着眼，微微皱着眉，疼得脸色惨白惨白的，她也没哼哼一声，好坚韧的小娘子。郑姑姑拍拍她的脸，连连喊道：“宋娘子，宋娘子？别睡，别闭眼睛..”
腊月十三的夜晚，温府里人影绰绰，人心惶惶。
温少卿一筹莫展地在屋外等着。
二夫人带着温佩仪一干人等站在他身后，二夫人恨恨的点了点温佩仪的额头，道：“你呀你，不争气的东西，谁教你去招惹宋氏的？导致宋氏早产，”说着，二夫人悄悄抬眼瞄了一眼温少卿，清了清嗓子说：“待会若宋氏母子二人平安，你需进去道歉。”
温佩仪不情不愿的应了。
眼看一盆盆带血的水从屋里端了出来。前前后后跑来跑去的八九个丫鬟累的满头大汗。
温少卿愁眉难展，如果是个儿子，日后该如何向赵尹府开口嫡子的由来和过继之事，倘若赵小姐对此有介怀，不愿嫁入温府，又该如何是好。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温少卿忽然有些后悔留着宋氏产子。
也不知道为何，如今他不仅不愿意看到宋氏那张被烧伤的脸，也有一些不愿看到孩子。
因为她们对他来说，是个麻烦。
他甚至想把宋氏和孩子都送走，越远越好。
可是，他和宋氏的情分还是有的，曾经的一幕幕，还有初为人父的急切。
所有矛盾的情绪一齐涌入他的脑海里，权衡利弊，周转在道德和权益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天空。
“生了！生了！”
温少卿带着二夫人一干人等进了屋。
郑姑姑抱着襁褓，激动的说道：“生了，恭喜温少爷，是一对双胞闺女！宋娘子的血也止住了！”
床旁的宋氏苍白着脸，心满意足地看着郑姑姑手里的孩子，她疲劳的闭眼，一眼也没看过温少卿。
是女孩儿，情况还不算坏。温少卿隐隐松了一口气。
二夫人和温佩仪对视一眼，温佩仪转眼轻蔑的看着宋氏。既然母子平安，也就不关她的事了。
“哎呀，女孩儿好，来，让二姨奶奶看看，”二夫人伸手抱了一个：“这个是老大还是老二？佩仪，过来瞧瞧，”
温佩仪别过脸，她才懒得看。
郑姑姑道：“回禀二夫人，这是老大。”
“还没睁眼呢，哦哟，不哭了，不哭了，”二夫人瞥了一眼郑姑姑：“郑姑，有你的，过会儿去账房多领十两银子，是奖赏你的。”
“谢二夫人。”郑姑姑点头笑道。
二夫人继续摸摸婴儿的脸，故作不经意问：“瞧瞧这小脸，多嫩。少卿呀，过两天三夫人的大女儿的府车怕是要到温家了，她身后还是有些势力，不愧是嫁了个好人家的女儿，大老远回来一趟娘家不容易。你想好怎么和她交代了吗？三夫人那边是放了还是不放？”
“等她到了再说。”一提起这个，温少卿更烦了。
郑姑姑眼神在他们之间穿梭，她是个明白人：“少爷，小小姐们还没名字呢，取个名字图个吉利吧。”
温少卿听闻，盯着襁褓里的女儿，道：“既是女孩儿，那大的叫文雅，小的叫尔雅吧。”
温文尔雅。
好名字。宋氏闭着眼睛，心里暗自念了念。
“老大叫文雅是吧，文雅，不哭了，瞧瞧这小脸，这嘴这鼻子，多像你，”二夫人逗弄着婴儿的脸。
或许是感受到脸边痒痒了，文雅不哭了，嘴咧了咧，好像在找奶吃。
一双原本一直没睁开的眼睛，眼皮轻微眨啊眨，试着睁开。
只见一直专注逗弄文雅的二夫人表情一滞，过了半晌，艰难开了口：“少卿...少卿？你过来看，她眼睛为什么有一个是血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