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书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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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寨村一隅有一座破败古庙,门窗不知是被村里哪个二流子拆了去换了酒钱。夜间风声呜呜,穿堂而过,蛛网飘摇,好不凄凉。庙门正中供奉了一座山神像,尘埃累累,面目狰狞,也不知是何来历。

    陆道人不知从哪里寻来了秸秆,铺匀在地后开始打坐吐纳。有一缕白色气息从他左鼻孔悠悠探出,聚而不散,似有灵性般的又从右鼻孔打道回府,如此循环反复。

    恍然间整座破败古庙如坠云雾,消散不见。云雾深处有光亮,初时如萤火一般茕茕孑立,稍顷之后,萤火之光有燎原之势。

    云雾散尽后,一盏油灯独自昏黄,穆清犹在书房苦读不辍。

    忽有歌声传来,似一男子所唱。

    穆清四下张望,夜深人静,哪有什么人。

    他回神读书时,歌声又响起,这次听的真切,居然是从书中传来。

    穆清屏息再听,那声音又消失不见,真是怪哉。凝神时反而没了动静,穆清自言自语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哪里来的歌声,怕是用神过度,幻听了。”

    穆清将书又翻了一页,钻研文章奥义,忽然有个字滴溜一转,脱离纸页,居然立了起来。

    穆清揉揉眼再看,那字还立在书页之上,端是古怪。他用手去拨弄,谁知那字一下跳离了书页,落到了桌子上,书中那点空白很是显眼。

    穆清赶紧将油灯移了过来,在灯下细看,一人靠山是个”仙“字。这仙字米粒般大小,在桌上如小人般行走。它走到哪,穆清就照到哪。桌子上有方砚台,这字像是循着墨水味而去,一下就跳入砚台,消失不见。

    那方砚台中原有余墨,不到片刻倏的收干,那个字不见了,赫然出现个小娃娃,有手指大小,浑身上下漆黑,就那口牙是白的。“喂,书生,再弄些墨来,本书仙喝饱了有话与你说。”

    见那小人自称书仙,穆清不敢怠慢,将那墨锭缓缓研磨,小人逐渐又长高,大概有一个巴掌大的时候,小人喊道:“够了够了,再磨就要撑爆了。”

    小人从砚台一跳而出,穆清停手,两两相望。

    穆清施礼,“请书仙示下。”

    小人点头,“不错,不错,有读书人的样子。我本书中仙,见你夜夜苦读,甚是欣慰,故有金玉良言赠予你。”

    “书仙请讲。”穆清再次恭敬施礼。

    小人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家娘子不是人。”

    穆清楞了,抬头看小人,怕自己听错了,这就是金玉良言?

    见穆清无语,眼神烁烁,小人又道:“她是狐狸精,专门勾引你们这些读书人,本仙劝你早些离开她。”

    穆清还是没说话。

    ”怎地,本书仙的话你也不信?“小人作威严状。

    穆清讷讷,“此事太过牵强,还请书仙不要愚弄小生。”

    “怎地是愚弄,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那娘子本是终南山一狐妖...”

    小人话语涛涛,犹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这黄河水还没倒灌,忽闻吧唧一声,话语中断,墨水四溅。

    穆清脸色铁青,恨恨说道:“我看你才是那个妖怪。”

    穆清说完放开手掌,哪里还有那书仙踪迹,桌上空留一滩墨水。

    话说穆清白日追了那陆道人几条街,有些疲惫,今晚早早便歇息了。白芷与他同衾,习惯性的将那美腿翘在穆清腿上。忽然穆清从梦中惊醒起身,大喊妖怪。那条大长腿一下被撇开,白芷险些滚落床下。

    这般动静,白芷哪能不醒。她见穆清满头冒汗,遂询问缘由,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芷儿,那个梦好生真实,我差点就以为真有什么书仙了。”穆清还在后怕。

    “那相公是如何识破这个梦的。”

    “哈哈,夫君我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那些书哪本没有熟读,这梦错就错在多了个仙字。”

    “那书仙与你说什么了,看你差点把我踢下床去。”

    “没什么,都是些荒唐话语,芷儿我们还是歇息吧。”穆清不想讲梦中之事,怕惹的白芷不高兴。

    白芷不依不饶,穆清只好老实坦白,“书仙说我家娘子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像我这样的读书人”

    穆清话虽坦白,手却不老实,将白芷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环抱,在那平原轻抚片刻又忽然北上。

    北方有重山,重山之巅是那玉女雪峰。

    白芷嘤咛,穆清在她耳边低声耳语,“就算娘子是那狐狸精,我穆清也心甘情愿。”

    云雾深处魂兮归兮,破开云雾破庙还是那座破庙。陆道人已经出定,神色古怪。

    那一巴掌可真实在,打的陆道人哭笑不得。今天两次碰面,两次都羽铩而归,真是碰了一鼻子灰。这书生还真是痴情,也不知那白芷使了什么妖术。

    陆道人不再细想,既来之则安之。此番心血来潮下山游历,看来还是冥冥中的定数。

    陆道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揭开一角就有香气扑鼻,原来是块卤猪蹄。陆道人自我解嘲道:“三百年前就好你这口,这都已经到了辟谷期了,还是对你念念不忘,师尊在上,勿要责怪弟子,就当没看见哈。”

    等穆清再次沉沉睡去,白芷悄悄起身,整理完衣裙后,神色冷凝如霜。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转身便消失无踪。

    破庙里,陆道人啃猪蹄满嘴都是油。庙外忽有人声传来,声音冰寒,似六月飞雪。

    “姓陆的,你给我出来,三番两次捉弄我夫君是何居心。真以为姑奶奶怕你不成,三百年前的账这次就一并清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