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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真真吃了甜品,便坐在车厢里睡着了,万庆怕颠着她难受,车速很慢,赶着牛车的陈满谷,反而比他先一步回到杨家村。
全村人都歇下了,村里很安静,除了蛙鸣虫叫,偶尔响起的狗吠声,越发衬得夜晚的静谧。
正是好梦正酣的时候。
陈满谷犹豫了一阵,才硬着头皮去喊牛车的主人杨满根起身。
喊了许久都没反应,反而引起一片狗吠声,被吵醒的村民也骂骂咧咧。
许真真坐马车里,远远都听见这边动静,让万庆快些上前,她好提醒陈满谷,莫打扰人家睡觉,明日再还牛车也不晚。
可她还没到村口呢,便听见“吱呀”一声,杨满根家开了门,一个妇人咒骂出声,“谁大晚上的鬼叫鬼叫,扰人清梦,缺不缺德啊!”
这是杨满根的儿媳王氏。
陈满谷问,“三婶,大爷睡下了吗?我来还牛车。”
“还车?”王氏拍着手掌大声嘲笑,“哈哈,大家听听,大半夜的来还牛车,真是新鲜哪。”
顿了下,倏地收了笑,变了脸色,
“我家老爷子把牛当作了宝贝,你却天天借去奴役,今日还借出去这般久,你良心不会痛吗?啊?”
“陈满谷,你个没用的无耻软蛋,天天载你家那个老不死的去集市卖骚我不管,我只知我家的牛要饿死了,我不想要了,你赔我二十两作数。要不然,明日我告到里正那里去,就说你偷我家的牛!”
陈满谷心平气和,“大嫂,我是向大爷借的牛车,得他跟我说,你说了不算。”
“我说不算?我呸!陈满谷,你一介卑贱如泥的无耻赘婿,我跟你说话还是抬举你了呢,还敢嫌弃我?嘴巴那么臭,刚从茅房里爬起来的吧?”
王氏恶狠狠地推搡他,“你给我滚蛋,又脏又臭的玩意儿,杵在这儿脏了我的地儿!”
陈满谷被推得一个踉跄,眼里闪过一丝戾色。
这时,万庆将马车驶过来,才将将挺稳,许真真便迫不及待地跳下。
“大树媳妇,有话好好说。”
王氏顿时气笑了,“你们借我家牛车,大半夜不还,可有提前跟我们好好说了吗?”
吵闹声太大,村里的好几户人家亮起了灯。
许真真便也将声量加大了些,“大树媳妇,我女婿每次借车,都有给钱大伯爷的。今日我们有事耽搁回晚了,是我们不对,我多给二十文钱赔罪,可好?”
王氏啐她一口,“你那铜板比簸箕大还是怎么着,二十个铜板就想打发老娘?没门儿!我今儿就把话搁在这里了,我家的牛被你这下贱赘婿奴役得半死不活,不赔个几两银子,这事儿不能善了。里正不管这事,我就告官去!”
“好啊,你告,你去告。”许真真也被她骂出了火气,“老一辈是嫡亲的兄弟,咱们这些后辈就该守望相助,你们可好,当我们是外人。这也就罢了,借了几回牛车,每一回都给钱,你还不依不饶,恶言伤人,试问这村里哪个像你这么薄情的?”
“哟,跟我谈亲情呀!”王氏气笑了,“杨许氏,我问你,前年我奶病重,问你借三十文钱,你是如何回应我的?去年我当家的上山摔断了腿,你又骂我什么了?”
“你冷血无情,从来不拿我们当人,你现在跟我提亲情?呸,虚伪无耻,说这些话也不怕遭雷劈!”
她高声怒骂,在这安静的夜晚,远远传了出去。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乡亲,点着火把往这边而来。
许真真的脸烧得厉害,底气也有些不足。
虽说原身也穷,没钱借给人家,可你不借就不借吧,非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也难怪人家记恨。
这都是她犯下的错,如今要自己来背。
哎。
陈满谷也皱了眉头,“大嫂,我岳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说话当心些,万一传出去,落下个不孝之名,那就不好了。”
许真真有些意外,这二女婿会为自己说话?
而王氏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炸毛,“陈满谷,你个只知吃软饭的废柴屁事儿不懂,给我闭上你的臭嘴,这里没有你讲话之地。”
“杨许氏这种打鸡骂狗、神憎鬼厌的恶毒老货,全村人没一个跟她往来的,也配做我的长辈……”
许真真倏地上前,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双眼,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恐慌之下,拼了命的挣扎。
然而,许真真的双手是那么有力,她的眼神那么冰冷,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不过一瞬间,王氏就害怕到了极致,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万庆惊愕,正要上前,陈满谷拦住了他,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孙媳妇,这么晚了,在外头跟谁说话呢?”在屋内装死许久的杨满根感觉不对劲,拄着拐杖往外走。
许真真松开了王氏,假意帮她整理衣裳,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不想死就给我安分些。否则……”
王氏看着她森冷的双眸,站都站不稳了,浑身抖得更厉害。
“孙媳,怎么回事?说话啊?”杨满根眼力耳力都退化了,只能将步子迈得大大的。
那些起来看热闹的乡亲也点着火把朝这儿走来。
许真真高声道,“侄媳妇,你凭什么骂我家三个女婿呢?他们是出生不好,日后不一定出人头地,但是,他们勤劳、本分,撑起了我这整个家,我相信,我们家以后的日子不会比任何人差。
你以后不要再辱骂他们吃软饭,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语气那么霸气,眼神那么犀利,就这么站着,自有一股威势,仿若那些大户人家的贵夫人一般。
王氏呆了呆,以为自己眼花,回过神来,离她远远的,一面咳一面冷笑,“许氏,你做梦还早了些。你这三个女婿好手好脚的却要上门给人当赘婿,一看便知是偷奸耍滑,又贪图享乐的下贱胚子,还不让人说了?这样烂泥一般的人都有出息,我把脑袋削下来给你当凳子做。”
又扭头冲来来到跟前的几位乡邻,“你们说说看,我说错了吗?”
几位婶子、大娘掩嘴笑,虽没有回应,可嘲笑的意味很明显。
“看吧,不光是我这么想,大家都这么认为。”王氏见大家站在自己这边,气焰又起,“许婆子,你方才差点掐死我,这是蓄意谋杀,我要去衙门告……”
话没说完,许真真猛地欺身向前,又掐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