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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兄不可能是红花盗的。”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谢家麒愣了一下,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方才道:“如果他不是,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叶枫一怔,没有再说话,沉默下来。
谢家麒心中也很难受,这段时间以来,他和阎铁心走得近了些,那人于他而言,是亦师亦友的存在,他本来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仗着家里有钱到处玩乐,因为阎铁心,他才会不得已进入了豪侠这个组织,也许一开始他并非自愿,但不可否认,从成为豪侠一份子之后,他的人生有了很大改变,是这个人告诉他应该做些什么,是他教会他做一个有价值的人,但是当他已经从心底敬重起他,把他当成师父的时候,找到的所有证据却指向这个师父其实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盗贼。
这样的结果,又怎会是他所想要的?
更何况现在还遭到质疑,很明显,眼前的少年比起他而言,更相信阎铁心,这让谢家麒莫名的有些烦躁。
叶枫从来没有想过,谢家麒找到的红花盗会是阎铁心,那块玉佩经过验证,刚好与红花盗身上掉下的那片碎玉吻合!而且谢家麒也列举了一系列的疑点破解开来,指向的结果都是阎铁心。
那天谢家麒把他们集合在一处后一点一点的把案情分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阎铁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叶枫无法说清楚,但是无论是年少时只相处了一年的那个嘴巴毒面冷心热的师兄,还是那个在信中一点一点记录着他查案过程的那个年轻神捕,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监守自盗的伪君子。
虽然以前看错过人,但那时错的只是感情罢了,并不代表能把整个人都否认掉,叶枫看人,不仅靠直觉,很多时候从细节也能发现的。
阎铁心表面上对他们都很严厉,但说到底哪一次不是为了他们好呢,不过是选择的方法不一样而已。
他还记得在山门竹楼的那段时间,静蓉师姐带发苦修,很少与他交流,大师兄忙着讨师姐欢心,对他也不是那么尽心尽力,他连个交流说话的人都没有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个毒舌的二师兄写信和他交流,告诉他外面的世界,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关心的话,但逢年过节哪次不会弄些礼物让人送来,信里也只是记录的那些关于他的公务的事,每一次查案,都让叶枫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一样。
阎铁心这个人说话总是冷冷的,写的信也没带什么感情,但记录得如此详细,每一次破案后,叶枫都能感觉到他的放松和难得的愉悦。十年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见过一次面,却偏偏知道彼此的一切,不同于和谢家麒他们那种好兄弟知交好友的感觉,对于阎铁心,叶枫不仅把他当朋友,甚至于有一种敬重和依赖,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才出山就急着想要找他的原因。
无论如何,叶枫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知法犯法,所以现在唯一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在谢家麒指出他是红花盗的时候他不反驳。
他无法找到有力的证据帮他,谢家麒现在显然也不能指望,但不管怎样叶枫也觉得自己无法坐视不理,风一阵已经得到了消息,官府判了阎铁心明日午时斩立决。
因为在谢家麒指证阎铁心是红花盗时,铁心无话可说,并不自辩。来仪和东郭仁十分愤怒,问铁心是否杀他们的父亲和师父的凶手。来仪正想杀铁心以报父仇,但平常阻之,认为应先把铁心送交官府审理,并要找出「豪侠」失去的金块。铁心被押到官府去了,众人都有点难过;其实家麒要指证铁心是红花盗,比谁都难过。自叶枫离开后,家麒喝酒消愁,与湘湘隔窗对饮。家麒安慰湘湘,就是铁心判了刑,家麒也会把她看成是亲姐姐一样,好好照顾她。官府判了铁心斩立决,明天午时三刻行刑;众人虽觉铁心罪有应得,但毕竟一场相识,难免有点惋惜。湘湘突然晕倒,家麒实时抱着她。素问为楚湘湘把脉,也不知道湘湘患了什么病。
湘湘解释,原来她家族里的女人,全活不过二十六。素问答应尽力医治湘湘的病。凤来仪却因为已经证明了阎铁心就是红花盗,自认为豪侠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主动要求离开,众人依依不舍,但也无可奈何。
叶枫不在,谢家麒因为阎铁心之事心中郁郁,又因为自觉不得不叶枫信任而越加烦恼,把风一阵和东郭仁叫到虫二楼嬉戏、寻欢作乐,但三人都不能像以前那么快乐了。
叶枫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三人喝的烂醉,面色却并无一丝高兴的神色,听到他们无意识的谈论起阎铁心的时候,叶枫终是出来和他们一起去看牢里看了阎铁心。
家麒去牢中探望铁心。他问铁心为什么要骗他。铁心训勉他,他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浑浑噩噩做人;但也可以选择为国为民,过有意义的下半生。
叶枫本来指望可以让阎铁心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但是结果一句话也没有等到,心里不由气闷,他到底为什么不否认,难道还想包庇真正的红花盗不成?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叶枫却感觉自己像醍醐灌顶一般,他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和谢家麒一起离开了大牢,回到去却正好撞见东郭仁在做着实验,失败了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但是叶枫却心神一动,本来就有所怀疑的东西,现在忽然明朗了起来。
看向谢家麒,果然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也是发现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叶枫难得觉得自己和这家伙还是有些默契的。
另一边厢,自叶枫等人离开了大牢之后,湘湘也来见了阎铁心,更带了铁心最爱吃的食物。而此时,叶枫正和谢家麒一起,拿着大铁锤,把后院的墙壁凿穿,他不想再看到这房子,所以决定拆房子;可是两个人行动实在太繁复,不一会儿就累了,叶枫就顺势提议休息一下。
众人正要到刑场见铁心最后一面;但叶枫却并没有去,他和谢家麒,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他们躲在家里的时候,突然,一黑衣蒙面人出现,追杀他们。
两人虽然武功还可以,但对上黑衣人却并没有什么胜算,连忙逃跑,危急之际,平常和来仪出手,把黑衣人制服。
原来家麒早就给一阵一封信,写着:「我正在抓红花盗,帮老大拖延行刑!」一阵和湘湘赶回来,扁素问则去救阎铁心。
谢家麒故意说要把房子拆掉,引红花盗来杀他们,其实也是一个局;因为他想通了鲁直死前的一句话「经在茶中」,其实是「金在墙中」;红花盗把金块藏于墙里,藏宝库的墙厚了,所以鲁直才会撞到头。
这个时候,黑衣人的身份也揭晓了,正是「凤庄」门外的烂面乞丐,阎铁心的徒儿,杨晨!
杨晨坦白承认一切,说出当日怎样用泥砖埋藏金块,刺伤凤九天和害死豪侠三大高手。
而让叶枫没想到的是,杨晨在坦言一切后,跪下给阎铁心和湘湘道歉,然后竟然选择自杀了。
温热的血洒了一地,叶枫有些唏嘘又有些莫名的难受。
不管怎么样,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两日后,阎铁心要护送黄金到前线,于是找了众人来商议。
湘湘姐的病情一直瞒着阎铁心,叶枫也不好多说什么,感情的事,终究还是要当事人才有资格解决。
不过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了,想必阎铁心大约也猜得到一些,所以这次行动不希望他们全部参加,想留下一个人来照顾湘湘。
叶枫对湘湘这个女子颇有好感,又因为她是阎铁心的未婚妻,遂和谢家麒一样都把她当成姐姐一样看待,自从得知她生了重病后,叶枫没少从自己研制的丹药里弄些出来给她养身体。
但大约真如扁素问所说,这种家族遗传的病症实在很难找到根治的办法,所以即使叶枫很努力,也只是让她多弥留些时日罢了。
阎铁心已经正式收了谢家麒当徒弟,叶枫也本来还想享受一下当人师叔的感觉,奈何谢家麒以他的年龄在他们之中最小所以毫不犹豫的驳回了,叶枫其实真的很想说一句他的心理年龄比他大太多了。奈何这种事根本无法说出口,于是只能继续被当成弟弟照顾,鉴于谢家麒在这方面做得可谓尽善尽美,所以叶枫也不打算和他计较辈分的事了。
谢家麒既然当了阎铁心的弟子,自然不仅把湘湘当成姐姐了,现在还是他的未来师母呢,所以不用阎铁心开口,自动自发的要求留下来照顾湘湘。
阎铁心考虑到谢家麒的武功和轻功还只能算一般,不适宜现在就开始做任务,所以就同意了,临走时给他留了一本自己创的剑谱让他好好修习。
这日,谢家麒早早起来却发现湘湘已经在厨房做糕点了,心下担忧她的身体,连忙劝她休息,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交谈中提到死去的红花盗杨晨,湘湘感慨良多,谢家麒却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
独自回到房中,谢家麒突然想到,杨晨虽然一直在阎府外假扮乞丐,但也没可能偷听到那么多秘密,而且很多事情,都必须有另一内应才能成事。况且,湘湘的嗅觉那么灵敏,又看着杨晨长大,没可能认不出门外的乞丐是杨晨。还有种种的蛛丝马迹,令家麒认为,湘湘才是真正的红花盗,杨晨只是依她的计划行事。
因为一直以来对湘湘感观极好,现在本来还把她当成师母一般,却突然发现这样一个大疑点,谢家麒心中甚是矛盾,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决定亲自找湘湘问个清楚。
湘湘被家麒揭穿了红花盗的身份,不得不承认。谢家麒很是痛苦,想带楚湘湘回去,等铁心回来定夺,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湘湘不仅会武,而且武功奇佳,在拒绝了和他回去之后,甚至动了杀心。
谢家麒武功自是比不过真正的红花盗的,又因为之前不曾预料到湘湘竟然会真的对他动手,是以并无准备,连着受了湘湘两掌,谢家麒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妙,当下毫不犹豫的寻找逃跑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