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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静静地撒在大地上。他倚着多年前种的合欢树,空洞的看着那片花海。红红的,如血一般的花海。这是彼岸花也是云慕最喜欢的花。
如今,只有他一人能看见。他答应过云慕,为她种花,如今,他做到了。云慕,却再也看不见了。
一只赤狐缓缓的走了过来,说到:“柳迟,回去吧,她回不来了。”
他站起了身,提着一壶酒,冲秋白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云慕的死,不是你的错。”
“别说了,秋白。如果不是我非要离开……”
“柳迟,这些事情我们一直都知道,有些事无法改变,水云山的覆灭,谁都改变不了。”
他摇摇头,向花海中心走去。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亭子旁,立着一块衣冠冢。
一
十年前。
他登上水云山,只是为了逃避傀儡师的追杀。却从未想过,会遇见她,会成为水云山的一名普通弟子。
那天,刚刚逃脱围捕的他,坐在一块石头休息。在他休息的地方,种着一片彼岸花。这些花很美,就像是一缕缕跳动的火苗。他想要摘一朵,仔细观察这曼妙的花朵,却被云慕阻止了。
“你是谁?谁允许你碰我的花?”
他抬起了头,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双好看的眸子。一时竟忘了解释。只是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云慕“噗嗤”一声笑了,说到:“不要在意,以后不动它们就行了。”
柳迟点点头,仍是不知所措。
“你住在哪?”
“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那么,和我们住在水云山吧。”
“嗯。”
从那天起,柳迟果真在水云山住下了。云慕告诉他,水云山有很多危险的东西,让他小心。这些,他都记着,一直记着。
“对了,你还没见过无名吧?”
“无名是?”
“我的师傅,水云山是他的。”
“现在要去见他吗?”
“嗯,我有事,先走了。”云慕给了他一只钗子,又说到“看,山上有一座庙,无名就在那,带着这只钗子,他就知道了。”
柳迟朝山顶望去,确实有一座神庙,隐匿在云雾之中。如果不细看,或许会把它当成一片白云。
“谢谢。”
云慕已经走了,在她离开的地方,洒落着花瓣。
……
一处隐秘的宫殿。
“什么,跟丢了?”
“大人息怒,探子说,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水云山。”
“水云山……”
“要去找吗?”
那人摆摆手,说到:“哪两个怪物不好惹。”
“那就这么放过他了?”
“不,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大人,属下告退。”
“嗯。”
大殿里,又多了一个傀儡。
二
水云山。
“师傅,抓到一个探子。”
“嗯。你觉得,他们来干什么。”
“弟子不知。”
“算了,你下去吧。”
“遵命。”
“哦,对了,把这个探子也带下去。”
“是。”
沈易安下去了,无名抬头看看天空,满是乌云。难道,预言是真的?可是,预言中还提到了一位少年,那位少年为什么没有出现?无名陷入了沉思。他倒希望这预言是假的,是错的。可是,探子已经出现了,他也要来了吗?
无名下意识的用手捋了捋胡子,他已经五百岁了,在水云山也待了五百年。这五百年间,他送走一个又一个弟子,对于生死,早就看开了。可是沈易安他们还是孩子,还有大好的前途,不该结束再这里。
“是无名老先生吗?”
“你是?”
柳迟拿出金钗,无名看了看金钗,是云慕的,这大概是她的熟人。
无名问到“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
看见他犹豫的样子,无名的心里凉了半截。这难道就是预言中的少年?
无名平静的说到:“你是来拜师的吗?”
“不,我要在您这借住一个月,可以吗?”
无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不过,无名让他去找云慕,人是她捡的,自然也应该交给她。
“云慕在哪里?”柳迟问到。“就在你们初见的地方。”
柳迟向无名行了礼,便走了。天空中,弥漫着菡萏的水雾。或许,这时的水云山,才算是真正的水云山。一只红狐缓缓的从神庙中走出来,问到“就这么让那小子留在这?”
无名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天空,看的有些出神。
“无名,我可提醒你,这个人留不得。”
无名回答道“我知道。”
“那些探子可能是为他来的。”
“我知道。”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留他在这?”
“秋白,你说,我们活了多久了?”
狐狸漫不经心的摇了一下尾巴:“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狐狸猜不透他的想法,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目的,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它知道,水云山的危机快到了。
“是容家的人。”无名说到。
“容家?”
“对。”
这下就难办了。容家,他们不是惹不起,可是云慕他们不一样。无名他们经常和容家打交道,容家虽然人不多,但有许多傀儡,傀儡没了,可以再做,人死了,却不能复生。
秋白不禁有些好奇,问道:“容家一向谨慎,怎么会为了一个少年而派出探子,到水云山上来?”
“这少年身上的灵力波动不似常人,大概是看上了他身上的宝物了。”
秋白点点头,这倒是符合容家的作风。不过,还是不能让云慕他们冒险。
“无名,不管怎么样,柳迟都不能留在这。”
“秋白,活了这么久,连生死都看不透吗!”
“我看透了,可是云慕他们呢!”
无名叹了口气,说到“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就不要再说了吧。
秋白走了,无名看着它远去的背影,也觉得它说的在理。讲道理谁都会讲,但是,说比做更容易
云慕身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酒罐子,都空了,是她一个人喝光的。她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着格外孤寂。却又一身戾气,令人不敢靠近。当柳迟到这里的时候,云慕已经醉了,醉的厉害。他想要扶起云慕,可是,没有扶,也不敢扶。
他轻轻的叫这云慕的名字,云慕没有醒,仍是睡着。风轻轻的吹起她的头发,似乎不能把她从睡梦中唤醒。柳迟看她睡得安稳,就不叫了。那天的阳光很暖,就这样,柳迟等到了晚上,等到云慕醒了之后才告诉他无名的意思。
“既然这样,”云慕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到:“和沈易安住在一起吧,我想,他是不会介意的。”说完,云慕便拉着柳迟的手,向山腰跑去。月光静静地撒在大地上,地上仿佛覆盖这一层霜。水云山,在月光的照拂下,越发的美了。
她竟是如此热心的人。柳迟想到。
沈易安住在河边,水云山,无所谓学舍,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沈易安,睡了吗?”云慕一边敲着们,一边喊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清冷的月辉照在这少年脸上,棱角分明,也不难看。看到云慕,他笑了,问道“云慕,有什么事吗?”
云慕指了指柳迟,说“这是柳迟,我的朋友,最近在你这住几天。”
“住倒是没问题,只是……”沈易安看着柳迟,轻轻的问道:“师傅同意了吗?”
云慕点点头,拿出一颗灵石:“呐,送你了。”
沈易安接过这灵石,道了声谢。他注意到云慕脸有些红,她又喝酒了。
“云慕,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师兄,这些事,轮不到你来管。”
沈易安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让他们进去了。
房间里面,东西很少,却让人感到整洁。最惹人瞩目的,还是一柄锈迹斑斑的剑,和这整洁的房间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柳迟拿起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凡物。
“没什么,一柄残剑而已。”沈易安回答道。他从柳迟手里接过剑,落下几片灰尘。
“这……”云慕也没怎么注意过这个有些掉渣的古物,以前自己怎么没注意过?或许是沈易安最近收集的吧?
河水轻轻的流动着,发出轻轻的响声。
沈易安说道“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云慕点点头:“你们也要早点休息。”
静静地流水声,云慕出去了。走时,自觉的关上门。她感觉沈易安有话对柳迟说。从柳迟一进门,他的神色就不对了。
云慕的想法是对的,沈易安确实有话要说。云慕,也确实听不得。
《天机卷》送到了。这是无名的意思。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沈易安冷冷地问道。手中的灵力开始集聚。“你到底是谁?”
“我吗?一介凡人罢了。”
“凡人?少扯谎了,那柄剑,凡人是看不见的。”
柳迟的手心冒汗,至少在这点上,他说对了。柳迟确实是有目的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凡人。
把柄铁剑上的锈迹开始剥落,露出了闪亮的银白色。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沈易安用剑指着柳迟的脖子“当然是杀了细作!”
这剑锋利,在柳迟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柳迟却不慌张,自然的推开剑,说道:“无意冒犯,请您见谅。”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会吗?”
沈易安放下剑,一滴血砸在地上。他看了看柳迟,眼神里没有半点害怕。他知道自己不敢。
“你什么时候离开。”
柳迟想了想:“一个月。”
“好,一个月之后,我不想在水云山看见你。”
“那么,我住哪呢,沈易安?”
沈易安指了指身后的小房子:“那边。”
“多谢。”
四
至少,沈易安的房间还是不错的。看着满院的桃树,柳迟忽然对这个人有了一点好印象。他还在想剑的事。那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睡了一夜,柳迟恢复了一点精力,刚刚收拾好,云慕来了。她是带柳迟来熟悉地形的。
“不用麻烦了,只是住一个月。”
“水云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这里有许多机关,万一不小心碰到,不好处理。”
“那就麻烦你了,姑娘。”
“不麻烦,就当是散散步了。对了,沈易安呢?”
“没看见。”
“算了,不管他。我们走。”
云慕带他去了一片花田,那里种满了彼岸花。红色的花朵随风摇曳,灵动,妖艳,美丽交织在一起。一条小路向中心蔓延。令人惊奇的是,唯独小路上不长花,甚至没有杂草。而花田的中央,有一个古朴的小亭子。他们走了进去。
靠近些,柳迟发现,亭子上刻满了彼岸花,亭子顶部更是有一只鸟。像是凤凰,高高的抬起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可能飞走。柳迟一直盯着那只鸟,一时间移不开眼。
“别看,那不是装饰物。”云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说道:“它的来历已无从考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邪物。”
“既然是邪物,怎么摆在这种显眼的地方?”
云慕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关于这个凤凰,有一个传说。”
“是什么?”
“那是十几年前听过的,记不清了。”
吹起一股风,卷起了地上的枯叶。眼下是初春时节,枯叶倒也常见。柳迟随手捡起一片,很脆。
云慕笑道:“你很像他。”
“他?”
“不提也罢,提一个死人,没意思。”
死人?看来,水云山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柳迟一直以为,水云山与世无争,单看那无名,颇有仙人之资,大概活了很久。那么水云山怎么会死人,或许是云慕下山时遇见的吧?
那片枯叶很新鲜,不像是去年冬天留下的,脉络清晰,大概刚刚干枯不久。不对,这么多彼岸花同时开放,怎么会有枯叶……
“云慕,快跑!”
“怎么了?”
柳迟很着急,但一时说不清楚,拉着她的手就要跑。云慕用力的挣脱,生气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云慕还想说点什么,一股飞剑忽然出现,在那一瞬间,云慕感受到了冰冷的死亡。这彻骨的寒意,让她有些恍惚,已经很久没有遭受刺杀了。
“快跑,不要愣着!”
但是,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剑从四面八方飞来,是灵力凝结的。单看这数量,十个他们加在一起都打不过飞剑的主人。
柳迟召唤出一柄长剑,将靠近他们的剑一一击飞。飞剑数量太多,而且,飞剑的主人还没有出现。这充盈的可怕的灵力,可以在柳迟力竭之前将他杀死。
“云慕,快跑!”
“可是……”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快跑!”
“你坚持住,我去找无名他们。”
柳迟说完,云慕跑开了。但是,仍然有一股飞剑朝她的方向飞去。柳迟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可他慢了一步,没有来得及弹开剑,飞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只是那一瞬,血染红了柳迟的衣裳。
柳迟的瞳孔失去了色彩,却还是喃喃地说到:“快走!快走啊!”
五
“柳迟,终于抓到你了。”
柳迟躺在云慕怀里,血液止不住的流。他已然有些虚脱了,嘴唇发白,可还是想护住云慕。
柳迟虚弱的说道:“追了这么远,你不累吗……”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忽然从花海中出现,他抬起妖艳的眸子,冷冷的瞧着柳迟。飞剑环绕在他身边,看来,这就是飞剑的主人。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向柳迟走去,他打晕了云慕。
“柳迟,你跑不掉的。”
“对,我是跑不掉……可她是无辜的……”
“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吧。”
黑衣男子拿出一捆绳子,将柳迟和云慕捆好,把他们扔进一所破庙里。
破庙离水云山不远,短时间无名他们却不会发现。在破庙的正中央,立着一尊佛像,被打理的十分光滑,金光闪闪。大概长被人打理。
柳迟的伤口被那黑衣男子包扎好了,还是有些发疼。看来,柳迟暂时还动不了。
“柳迟,这是哪?”云慕刚刚醒过来,黑衣人打晕了她,脖子后面还有一道清晰的红痕。
“不知道,我们出不去了。”
“为什么要绑架我们呢?”
柳迟低下头,这一切因他而起,却无法因他而终。他回答不了云慕的问题。
外面传来一阵阵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起初不是很大。那声音渐渐的近了,破庙周围只能听见这铁链的声音,阴森森的十分瘆人。
柳迟屏住呼吸,仔细的辨别声音的来源。
“柳迟,怎么了?”
“嘘……你听到了吗?”
“什么?”
“别说话,仔细听。”
云慕听见了,铁链的声音。
“这是什么……”
“不要说话……”柳迟知道,这是容家的傀儡,嗜杀,凶厉无比。
“醒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一时间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谁!”
“来,看这边……”
这声音虚无缥缈,本来就不容易辨别,但是,佛像的眼睛亮了。闪烁着猩红的光。
“哈哈哈,看见了?”佛像张开了嘴,隐隐冒出火光,此时已是午夜,佛像的一举一动在火光的衬托下,更加明亮。
供桌上的蜡烛忽然熄灭了,佛像也恢复了正常,二人陷入黑暗之中。
“千万不要出声……”柳迟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云慕差点没有听到。
容家是冲着沧海珠来的,柳迟很清楚这一点。可是这种神物不能交给他们。这些年来,柳迟一直逃避着容家的追杀,这次明明也能像之前那样跑掉……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独自逃命。或许是厌倦了。
“彭!”门碎掉了。借着月光,柳迟看见了一个五尺高的傀儡,锁链缠绕着它的脖子,一直拖到地上,足足三米长的铁链,就这么硬生生的挂在傀儡上。
那傀儡很像人,尤其是那惨白的脸颊,像极了一个曾经追杀过柳迟的杀手。
傀儡僵硬的转动着头颅,发出“咯咯”的响声。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云慕,黝黑的爪子马上就要碰到云慕了。
“做什么,有本事冲我来!”柳迟大喊道。他太清楚傀儡下一步的做法了。
佛像又睁开了眼,缓缓的说道:“做什么?你会不清楚吗,柳迟?”
傀儡的爪子眼看就要到云慕的脸上了,这时,一股飞剑将傀儡击成碎片。
“你在干什么!”
“主人只让我们带走柳迟,可没让你干其他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口,又说道:“水云山,我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佛像的嘴里冒出一股股浓烟,忽然飞过去几根银针。黑衣男子早就知道它会这么做,从容的躲开了。
“组织里禁止内斗,你不会不知道吧?”黑衣男子冷冷的说道。
“呵呵呵,杀了你,不就没人知道了吗?”又是银针,不过比上次多了十倍。柳迟看准了这个机会,用灵力挣开了绳索。黑衣男子此时全神贯注于银针,虽然看到了,却管不了。
柳迟又解开了云慕的绳子,他们正好处在安全的地方,黑衣男子大喊道:“快停下,他们要跑了!”
那佛像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是银针又多了。
黑衣男子见实在没有办法,一股飞剑击穿了佛像,攻击这才停了下来。可是人已经走远了。
云慕扶着柳迟,朝水云山的方向跑去。
柳迟的伤口裂开了,一丝血气悬浮在空中。没有光源,柳迟用灵力凝结成一颗小小的光球。也许因为体力消耗的原因,光球很暗,只能勉强视物。
虽然看不清,可云慕还是闻到了血腥。
“柳迟,没事吧?”
“没事……”他咽下涌到口角的血液,准备再说些什么,一条轻盈的傀儡丝忽然飞了过来。柳迟没有反应过来,云慕扑到他身上。一瞬间,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云慕的血溅到他的脸上。
“云慕……你……”
“快跑,快跑……”
无数的光球腾空而起,将周围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黑衣男子就站在他们面前,这光球大概也是他的杰作。
柳迟看清了云慕的脸,鲜血使她原本鲜红的衣裳暗了许多。他们跑不掉了。
已经到了半山腰,鲜艳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着,明明就差一点……
“放我们走,东西我给你……”
“哦?”黑衣男子笑道:“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这次……不骗你。”说完,柳迟召唤出一把剑,狠狠地刺向胸口,一颗苍蓝色的珠子就镶嵌在那儿。
“这次……你……你该信了吧……”
黑衣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柳迟,这不像他的作风。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六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无名焦急的问到。云慕失踪快一天了,他找遍了整个水云山,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没有。”秋白平静的说道,仿佛云慕的事和它没有关系。
“她可是你的师侄!”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云慕什么实力你不清楚吗?”
天已经快亮了,但也只能勉强视物,一团一团黑越越的影子摇曳着。一阵微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秋白怂了怂鼻子,说道:“你闻到了吗?”
“什么?”
“血腥味。”说完,秋白向山腰的方向跑去,无名紧紧的跟着它。树枝划伤了无名的脸,他却毫无反应。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云慕能活着。
“找到了。”秋白平静的说道。两个小人儿躺在血泊之中,尤其是云慕,背后还有一道十字形的伤口。
“是容家……”
无名有些愤怒。但是容家不能惹。好在有人及时替云慕止了血,不然的话……
“无名……”柳迟睁开了眼,二人这才注意到,柳迟的伤更重。胸口上还有一个血洞。
“谁把你们伤成这个样子?”
……
云慕二人被带回了水云山,无名给他们做了进一步的包扎,奇怪的是,柳迟的伤口愈合了,速度快到令人不敢相信。
“你刚刚说……丝线?”
“对,”柳迟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沧海珠也落到他们手里了。”
“这可遭了……”无名捋了捋胡须,望向秋白,问到:“你要留下了吗?”
“嗯,”秋白摇了摇尾巴:“这是我的地盘,任何人都不能闯进来。”
柳迟有些疑惑:“你们什么意思?”
“柳迟,拜托你一件事。”无名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云慕,说道:“尽管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请你照顾好云慕,带着他,走的越远越好。”
“为什么?”
“水云山的风暴就要来了,我不希望他们都死在这里。尽管你就是预言中的灾祸,我们还是收留了你,所以,请你照顾好她。”
“不,我可以留下来。”
“不行,你留在这会使我们分心。”
秋白见柳迟有些失落,便安慰道:“没关系,他们没有那个本事,杀不了我们。”
太阳快出来了,远处的天空泛起了白光。无名说,照顾好云慕。这是他给柳迟的任务。
临行前,柳迟问,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如果可以,忘了这个地方吧。”
七
三年后。
柳迟带着云慕在一个小村庄住下了。离开水云山的一个月后,她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无名。
“这是哪?无名在哪?秋白在哪?”
柳迟没有回答,他答应过无名,要照顾好云慕。
后来,云慕变了,她很少说话。有时,她坐在门口,看云卷云舒;有时,蹲在地上,细数着地上的蚂蚁;有时,什么也不干,痴痴的望着远方。她渐渐的衰弱了,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有办法。
“算了吧,柳迟,我都知道。”看着最后一个大夫的背影,她又说道:“我的病,大概是好不了了。”
“云慕……”
她笑了,仿佛又成了那个云慕,眼睛里有了光。云慕没救了。从她被傀儡丝划伤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那些丝线淬了毒,这三年来,她一直没有告诉柳迟。一是怕他内疚,二是……
“我想回去看看。”云慕轻轻的说道。仿佛是在呓语。外面的桃花也快谢了,风一吹,就飘落着成片成片的花瓣。
一片花瓣落到云慕的头发上,乌黑的头发,更衬得桃花粉嫩。柳迟没有说话,轻轻的拂去了那片桃花,又默默地起身,去屋内取了坛酒。他是从来都不喝酒的,今天却破了例。酒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苦,带有一丝腥甜,这到底是酒,终归是醉人的。他的脖子涨得通红。
云慕幽幽的叹了口气,酒坛子空了,而她,与柳迟的缘分也快到头了吧?
“云慕……我们……我们回去。”
“嗯?”
……
水云山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昔日的那片花海,早已消散于野草之中,那些火红的精灵,不见了。那座亭子,倒是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染上了一层浅绿。
他们继续向山顶走,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它叫着云慕的名字,是秋白。它从草丛里窜出来,皮毛没有往日那般雪白,脏乱了不少;原本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空洞。
看见秋白这个样子,云慕很难过,她问起无名时,秋白愣了一下。
“无名……”秋白顿了顿,不愿意开口,可后来,它还是说了。无名死了,沈易安也不见了,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听到这些,云慕有些恍惚。就连秋白,也是靠着嗅觉才能活到现在。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可又是那么的遥远。
“要去神庙看看吗?”柳迟小心的问到。
云慕摇摇头,没了故人,回去有什么用呢?
再后来,他们在山脚住下了,这一住,便又是三年。云慕死时,柳迟陪在她的身边,抱着她,一整夜。
尾声
柳迟种起了彼岸花,因为,这是她喜欢的花。那片花海,比以前还要大,可惜,她看不到了。
“好计谋啊……”秋白感叹道。他们一直以为柳迟是灾祸的象征,直到今天,它才知道,柳迟本人就是灾祸。他到水云山,是早有预谋的。
柳迟灌了口酒,什么也没说。这本就是水云山欠他的,只是……
“我真的做错了吗?”
那花海红的鲜艳,像是人血染红的。却更鲜艳,更美丽。他静静地站在花海中央,紧紧的攥着一只金钗。他仿佛看见云慕在向他伸手。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对与错,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