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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子眼眶微红，眼神哀伤，像是走投无路的小动物。
贺祈年一颗心重重一颤。
“不能。”他想也没想，拒绝得这样干脆，沈晴砚反而有点无话可说。
她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平静地说：“那我待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事，你方便的话，能不能把我在你这里的消息通知给我家人？”
贺祈年这时候才抬起头，微微一笑：“五九已经去过了。”
他没有说的是，五九还去查了到底是谁把沈晴砚推下水的事情。
他可不相信她那番想要游泳的说辞。
目光冷了冷，贺祈年低下头看着沈晴砚，低声说：“你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了，先去换一下吧。”
沈晴砚沉默片刻，点点头，很快就有婢女送上来一套衣服，贺祈年也很自觉地选择了回避。
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被他调侃的准备，可他这一次的隐忍和面面俱到，倒真是让沈晴砚心中大受感动。
她换上那套精致华贵的衣服，低头一看，才发现这衣服十分合身。
不对呀，他的船上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
沈晴砚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或许这正是他亲自为自己准备的。
他竟然是个如此妥帖的人，为了她思量地如此周到。
沈晴砚苦笑了一下。
看来，她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她穿戴完毕，揽镜自照，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后，便打算亲自去外面和贺祈年道谢。
独行在船舱里，沈晴砚望着周围，暗自咂舌贺祈年这船舫可真是有够豪华的，若不是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宫殿了。
贺祈年做事向来大手笔，乘坐的船也是规模宏大，这船上足以容纳近百人。
沈晴砚在下人的指引下，走了很久才来到甲板上，却发现贺祈年身边还站了个锦衣华服的美貌妇人，正是云阳公主。
来不及想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对方已经先看了过来。
沈晴砚赶紧向她请安。
“起来吧。”云阳公主神色淡淡，正在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沈晴砚定睛一看，那正是自己为贺祈年挑选的花钿。
云阳公主拿着这一盒花钿，又是为了做什么？
“这些花钿是你挑的？”云阳公主语气平静，倒是听不出喜怒。
沈晴砚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公主不高兴了，但还是规矩道：“正是。”
“臣女尚未出阁，每年女儿节的收到的礼物都是一盒花钿。”沈晴砚生怕自己会在不经意间触怒公主，赶紧解释起来。
“公主容颜不老，正是貌美如花的时候，若是用此增色妆奁，倒是一件美事，私以为……这花钿，正是最适合送给公主的礼物。”
她声音清脆，说起话来，娓娓动听极了。
云阳公主这时候才展颜一笑：“你帮年儿为我挑选的礼物倒是很让我满意。”
是个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的，对于公主而言更是如此。
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眼看着孩子都要成亲，竟然有种红颜弹指老的感觉，但今天听沈晴砚夸自己年轻漂亮，适合收到小姑娘才会收到的花钿，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从前我和你年纪一般大的时候，每次过女儿节，我的母妃也会送给我花钿作为礼物。”云阳公主似乎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脸上也荡漾起温柔的笑容。
“你有心了，来人，赏沈家小姐一盒南海珍珠。”
这母子俩一个赛一个的大方，沈晴砚接过沉甸甸的妆盒，赶紧谢恩：“谢公主。”
“既然是母妃给你的，那你就收着吧，这也算得上是送给儿媳的一件礼物了。”贺祈年适时开口。
他从刚开始就知道，云阳公主对此十分满意，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高兴，甚至还愿意赏赐东西给沈晴砚。
看来……他还真是问对人了。
贺祈年笑容和煦，听到他这么说，云阳公主第一次没有强硬地反对，反而是含笑点头：“也正是这个道理。”
她忍不住打量起了面前的这个姑娘，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儿子向来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愿意和别人有过多的交集，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倾慕于一个姑娘，甚至还能在她这个母妃面前开上几句玩笑了。
沈晴砚有点脸红，回想到刚刚贺祈年说的那一句“不能”，她心乱如麻。
她抬头望向他，却发现他脸上难掩自豪。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挑选礼物。”贺祈年上前去说，还不忘对她促狭地眨眨眼。
沈晴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砰的一声响，抬头一看，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美不胜收。
流光溢彩中，沈晴砚定定地望着这场烟火，向来清冷的面容也流露出三分孩子气的天真笑意。
她没有看到的是，身旁的贺祈年也正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她是比烟花还要珍贵的存在。
最后一朵烟火燃尽，贺祈年正准备说几句话时，沈晴砚脸上已经绽放出比烟花还灿烂的笑容。
“你看，我家的船就在前面。”她指着不远处的游舫，一笑灿若夏花。
与此同时，沈家的船上却是一派兵荒马乱。
虽然五九已经说明过沈晴砚此时安然无恙，可没见到她，众人终究有些忐忑。
沈安年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阮氏一言不发，眼角隐隐有泪光，秦淑慎则惴惴不安。
“劳烦你跑这一趟，有祈年这孩子在我也放心多了。”阮氏低声道谢。
“夫人言重了，二小姐如今有侯爷那边的人寸步不离照顾着，夫人不必担忧。”五九忙开口。
阮氏心知肚明贺祈年对沈晴砚的喜欢，但女儿待在别人那里，难免会让她忧心。
她轻轻点头，唇角微抿。
秦淑慎见了，上前劝道：“夫人，二小姐冰雪聪明，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听到这话，阮氏的心才略微放下，她勉强笑了笑：“是了，这孩子一向是个让我省心的，可做母亲的，总是会多想一些。”
不多时，湖面之上隐约有光点闪烁，由远及近。五九笑道：“是王爷的船，沈夫人，您不必担忧了，二小姐就在那船上呢。”
阮氏向前两步，夜色昏暗，可还是能瞧见前面那只船格外气派。
那立在船头笑着招手的美貌女子，不是沈晴砚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