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第一世家

文白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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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惒弋离开西风斜日阁后,便一路不停的往尚瀚城中书令岑府赶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走到了岑府大门旁。岑惒弋看着岑府大门上的门匾,有些恍惚的感觉,十年的时间仿佛弹指一挥间。

    自从七岁那年离开尚瀚城,每年都是这个时间才能回到这里,十年过去了,看着这座城大大小小的变化,已经不是记忆里原本的样子。从现在开始,以后便不用再离开了。

    柏懿妘看着站在门口台阶下的身影,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些着急的走下台阶,轻声唤道:“小弋,是小弋吗?”

    柏懿妘一边走着,一边拉过旁边侍女君浅意的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没看错人吧?”

    君浅意看着柏懿妘的样子,笑着劝到:“主子,是弋王爷,您没瞧错,不过看着弋王爷像是又长高了些。”

    岑惒弋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急忙向二人走过去,微微一笑:“妘姐,是我。”

    柏懿妘松开君浅意的手,轻轻拉过岑惒弋,让他端正的站在自己跟前,仔细的打量一番,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眼眶微微泛红,连着声音都有些颤抖:“回来就好,快让阿姐看看!怎么感觉你瘦了呢?这一年又吃了不少苦吧!”

    “妘姐,我好好的,每日吃的好、睡得好,你是久了没见我了。”岑惒弋笑着劝说道。

    “今日怎么回来的有些晚了?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吗?害我等了许久。”柏懿妘帮着他理了理头发,语气不免有些担心。

    “妘姐,我没事的,就是路上遇到封府封二公子亲迎,看这尚瀚城许久没有这般隆重的喜事了,去凑了个热闹。”岑惒弋抽出柏懿妘牵着的手,轻轻挽住她,“我们快进去吧!让大家看到巶国最尊贵的巶妘帝姬站在街边红着眼睛,不知道那些个说书的,又要写出什么话本了。浅意,你也帮我劝劝妘姐啊!”

    “王爷,您别拿奴婢笑话了。主子这是见您回来,太高兴了,早几个月主子就开始吩咐人给您收拾院子了,恨不得里里外外给您重新翻修一遍。”君浅意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亦是欣喜。

    “好了,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快进去让阿姐仔细瞧瞧。”柏懿妘拿起手中的鲛绡,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拉着岑惒弋,三人一起慢慢走进了岑府。

    三人进府后,一路走到岑府正堂--咏安堂。所到之处,那些婢女看见岑惒弋,都有些愣神。在岑惒弋和柏懿妘离开后,三三俩俩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刚刚那个就是巶弋郡王吗?”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婢女,望着刚刚两人离开的地方,好奇的向身旁的问道。

    她旁边的两人拉了拉那婢女的衣袖,其中一人细声道:“别看了,都走远了,看你这花痴样。虽说你是第一次看到巶弋郡王,但是能不能表现得得体一点。”

    那婢女嘟了嘟嘴,神色有些不开心的说到:“当然吃惊了。这巶弋郡王和巶娴帝姬一样,可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我现在可是见到真人了。而且和传说中的也不一样嘛!世人都说他‘时张载甚丑,每行,小儿以瓦石掷之,委顿而反’。可是,巶弋郡王看起来,明明就是温文尔雅。”

    “好了,不管郡王是让人感觉到惊吓,还是温文尔雅,和我们都没有什么关系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在府中做好自己的事情,走了,走了!”其中一个年岁看着稍长一些的婢女,拉着两人,边走边岔开了刚刚的话题。

    “奴婢见过巶妘帝姬,见过弋王爷。”咏安堂内,一四十余岁的妇人看到两人走进来的身影,跪在地上,深深一拜,整个身子仿佛都趴在地上一般,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岑惒弋看着她的样子,眼眶也是红了,赶快走到那妇人身前,拉起她的身子,握住那双有些粗糙的手,哽咽道:“姝姨,你这是做什么呀?我回来了,你却是这副样子,让我心何安?”

    岑惒弋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妇人走到左手方的位置坐下。

    柏懿妘走到大厅正位中的左手位坐下,细细吩咐着君浅意,待她交待好事务,君浅意便离开大厅。柏懿妘看着君浅意离开后,收回视线,静静的听着岑惒弋和岱姝聊话家常。

    不多一会儿,君浅意端着三杯热茶回到大厅中。

    岑惒弋接过一杯茶,放到桌上,回过头来看向柏懿妘,有些不解道:“妘姐,父亲和大哥呢?今日他们不在府中吗?”

    “嗯,今天封府二公子封晔珩和司府大姑娘司汝忞的大喜之日,惒尧陪着父亲去他们府上道喜去了,听说今日父皇也去了。”柏懿妘端起刚刚君浅意奉上的热茶,揭开茶盖,在茶水面上轻轻刮了刮,闭上眼闻着微微茶香,轻抿一口。

    岑惒弋看着柏懿妘的动作,发起呆来,回想起回府前的光景,总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自己这次回来,怎么就这么巧,怎么就刚好能遇见……

    “小弋,小弋!”柏懿妘看着发呆的岑惒弋,轻声唤道。

    “啊!妘姐,怎么了?”岑惒弋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柏懿妘,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又在发呆,有些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垂下眼眸,躲过柏懿妘的眼神,看向岱姝,笑道,“姝姨啊,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刚刚看妘姐,看得有些出神了,巶妘帝姬果然不愧巶国第一美人,连我都看痴了。”

    柏懿妘收起笑脸,装作严肃的样子,看着岑惒弋,叹了口气:“你这些年在之昂山都学了些什么,尽说些胡话!我瞧着你,年年回来,见识不见涨,倒是这胡话越说越顺口。”

    岑惒弋笑得更灿烂了,站起身来,走到柏懿妘身前,蹲下身子,对着柏懿妘说道:“妘姐,这里就我们几人,你就别摆出这副假正经的样子了,你这样子也就在文武百官面前有些威慑力,我看了这么些年,早没用了。姝姨,我说的对吧?”

    岑惒弋说罢看向岱姝,悄悄眨了眨眼睛。

    柏懿妘伸出手来,轻轻指了指岑惒弋的头,无奈的笑道:“你啊!也就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可不敢领功,这功劳算来呢,还是妘姐和我大哥纵容得好!”岑惒弋看着柏懿妘,头一歪,咧开嘴,笑得更开心了,这一笑,仿佛带着一缕春风,温暖了整个屋子。

    “对了,小弋,刚刚你说回来的路上遇到封府亲迎的队伍了,你见到了封晔珩?他可是知晓了你的身份。”柏懿妘想着进府前岑惒弋说的话,有些不安的问道。

    岑惒弋笑了笑,说道:“妘姐,我也是在回来的路上,刚刚听说他大婚的事,便顺道前去送了个礼。同是凭阑门的弟子,若是不知晓,过了便过了,但既然已经知晓了,还是见一面为好。今日是他喜庆的日子,哪有时间听我说长道短的,自然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过早晚也是会知道的,你这次回来,便不像以前了,这次父皇的意思,也是要你入朝,封氏现在是越来越有第一世家的风范了,盘根错节。那封晔珩毕竟还是封氏的人,虽说今日父皇和父亲他们也去了封府,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到的,但两家的仇,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封贵妃和封氏当年做的事……”柏懿妘想起往事,神色一冷,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搁在桌上。

    “妘姐,父亲带着岑氏再入朝,虽未回到永世侯府,但第一世家是那么容易代替的吗?不过是习惯了安定平和的日子,不愿意涉世再深。封氏与岑氏终归是有差别的,一夕之间,一只野山鸡跃上枝头,摇身一变,便真以为自己成了金凤凰了。”岑惒弋神色自然,没有流露出一丝恨意,只是静静的诉说着。

    柏懿妘看着他,苦笑:“是,封氏锋芒太露,连父皇都是忍不得了。其实那家人里有些子弟还是有才能的,可惜生在封氏,父皇就算是惜才,也不会因一时不忍,而舍了这一局暗棋,下了快十七年的一局暗棋。”

    “十七年,白驹过隙,仿佛一瞬时,十七年都过去了,收网的时间又怎会等太久。”柏懿妘轻轻倚靠着椅子,听着岑惒弋说着。

    “封氏这些年来,朝廷六部中除了兵部无法染指,其余五部,或多或少都是渗入了人手的。封晔珩却还是不甘心安定的入朝,偏偏还想要把巶国的经济握入自己手中,人心不足蛇吞象。”岱姝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二人聊了半晌,忍不住插话道。

    坐在岱姝旁边的岑惒弋,伸手握住她的手:“姝姨,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封氏的产业哪里是他们自己的,你手上握着的才是巶国的经济之根本。当初,敬淑文皇后将那些厚厚的账本交给你的时候,定是想到此处了。”

    谈及到敬淑文皇后,一时间,整个咏安堂陷入安静,大厅中几人的神色也都不复刚才,一丝悲凉渗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