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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狱众案结清,贾府藏匿甄家罪产一案却审的艰难,王夫人一口咬定那是甄家姑奶奶所托,甄家两个出嫁女儿却俱不认此事,那日送东西进贾府的仆众们一时也不见踪迹。问起旁的罪名来,却都是贾赦那头的了,贾府奴仆们说的什么宝二爷混在内帏等话,虽算奇谈,却论不上罪名。
正这个时候,京中又出了两件异事,一个是风雪夜中,西宁郡王府着火了!另一件却是有人去衙门告状,要从贾家要回自己的儿子。
先说那着火之事,还得从头说起。话说那日世子派了人跟着西宁王去荣府办差,实则是让他留意是否有上佳女子。那两个手下干惯这个的,一双眼睛自进了府里就没停过。只可惜这回押解人犯的都是羽林军,便是在里头看好一两个,也难问出身份来,更不消说停下来近观亵玩一番了。只好打定主意,待过两日索性往府狱里去查探也罢。
远远倒是看到贾府主子里很有两个容色过人的,只那是要送进大理寺诏狱的,便是王爷也没法从里头弄出来,更别说世子了。只好记在心里,实在没法交差,便说出来搪塞也好。
原当这回要挨骂了,却未料竟峰回路转,那园子里还有几个寄居之人,与贾家无干的。如今贾家被抄,要封了园子,自然不能再在里头住了,少不得要迁出去。一行是这府里守节的寡妇奶奶,带着这家里的待嫁女儿,一个个看上去灰突突的,想来是守寡日久干巴狠了。
另一行却了不得,原是一群小尼姑小道姑,早听说贾家家庙里有些非常营生,未料到府里还另藏了珍宝。其中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哪里像是出家人,竟是个天仙小姐!她们与贾府之事无涉,又是空门中人,羽林军只将其连人带物遣送至府门外,便不管了。
西宁王府的那两个最擅此道,忙令人从别处赶了几辆大车过来,只说得了上头安排,送她们先往贾府家庙里去暂住,之后如何,但凭各人。听来倒也合情合理,小尼姑小道姑们又多不经世事的,便依言都上了车,只等到了地方再做打算。
妙玉带着两个身边伺候的童儿上了一辆车,旁人都知她癖性,皆不与她同乘,都往别的几辆里挤着去了。西宁王府二人心下大喜,给那赶车的使个眼色,那车往城外转了个圈便往西宁王府里去了。
妙玉在车内闭目养神,哪里知道外头事情。等车帘掀开,过来两个壮实的嬷嬷请了她下来,才知道事情有异,却为时已晚。
那两个嬷嬷上下打量她一番,面上露出笑来,也不同她说话,只一左一右架着就进了一处院子,那院子里正屋门口本有看门的,见她们来了,就把门上的锁卸了,将门打开,那两个婆子一推,就把妙玉推了进去,嘎吱一声,那门又锁上了。
妙玉见这屋里空空如也,只地上铺着极厚的地毡,上头堆放着绸被锦褥,看着实在怪异。正看时,却见屋里角落里还有人在,吓了一跳,那人似也看清了她,起身朝她走来。两人一对面,脸上都露出疑惑来。
妙玉细看那人两眼,问道:“你可认识荣府尤二奶奶?”
那丽人一挑眉道:“那是我姐姐。”
妙玉一愣:“尤三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丽人看着她道:“你是妙玉?……荣府里出了何事?我姐姐呢?”
妙玉道:“荣府被抄家了,里头人等都押去大理寺了……这里又是何处?”
尤三姐道:“你不知道?荣府被抄了,你怎么不走?”
妙玉道:“正是要走,说是送我们先去家庙里再做计较的,却来了此处。你可见过其他人?”
尤三姐轻笑道:“其他人?那些小尼姑?”
妙玉点头,尤三姐摇头笑道:“妙师父不是能掐会算顶聪明不过的人儿?却是没算到这一遭儿?”
妙玉对尤氏姐妹之事也略有耳闻,若非此处忽然相遇,她实在不屑与这等人物说话的,听尤三姐如此语气,便淡淡道:“你若知道,愿说便说,何须如此。”
尤三姐轻哼一声道:“这儿是西宁王府,这院子,是世子的藏娇苑……你可还有什么不懂的?”
妙玉霍然变色,怒道:“西宁郡王奉旨抄查府里,怎可擅自扣押无辜?!”
尤三姐翻个白眼:“你倒义正辞严,管什么用!无辜,嘻,只你这张脸,便是有罪了……”
两人正说话,就听外头喧闹声,一个男子声音传来:“美人儿在哪儿,美人儿在哪儿?俞瑟、董荇,这回你们立了大功,本世子一定重重有赏!”话毕便有一阵谀声,所言令人喷饭。
妙玉早煞白了脸,转眼往一旁的柱子看去,尤三姐凉凉道:“我劝你熄了这心,早先有个碰墙的,让这畜生拉到一边屋里,待咽了气后还折腾了一日多,他那一群狗腿子里,有专好这一口的。”
妙玉何曾听过这样的话,只觉得身上发凉,心里又是惊怒又是恶心。颤着声儿道:“这世上、这世上就没天理了!怎么还有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
尤三姐笑笑:“头一回听说?呵,就你住的那家,这样的事难道还少了?更龌龊的还有呢,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妙玉看着她道:“那你……”
尤三姐忽然看着她道:“我同你说,你认不认,都是这个命儿。不如你听我的,至少……还能报仇!”
一时门打开了,两个婆子进来把妙玉一把摁在地上,世子近前来拿手托起她下颌,眼睛一亮,还拿指头蹭了蹭妙玉面上肌肤,手底一阵滑腻,直挠得他心尖乱颤。撒了手笑道:“好,好个尤物!你们给我听好了,这衣裳可不能给她换,本世子要的就是这不一样的滋味儿!”
边上两个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问道:“如此美人,不知世子要几时享用?”
世子皱皱眉道:“我看……捡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
待在门外未曾入内的几个随从都跟着起哄嬉笑起来,又盼着世子赶紧尝了鲜,或者还能让他们过过瘾。
妙玉立时挣扎起来,两个婆子手上一使劲,妙玉一声闷哼动弹不得,其中一个婆子便道:“世子,若是今日,恐怕得用点手段。这师父虽是个出家人,性子可不怎么好啊。”
另一个婆子便道:“就是,师父,你既是出家人,普度众生来的,如何不渡一渡我们世子?也是一场福缘。”
世子笑道:“正是这话,小师父你若好参佛,本世子也可陪你大参一回欢喜佛,岂不皆大欢喜?”里外人等闻言大笑。
边上尤三姐忽然扑上来道:“嬷嬷,待我劝劝这位师父吧,她刚来,还甚事不知呢。”
世子眼睛一亮,笑道:“好,好,美人儿,你劝好了她,到时候你二人都穿上小尼姑的衣裳,那才是……”话未说完,哈哈大笑。
那两婆子知机,连道世子风雅有趣,世子却又道:“你们看着些,若是不成,便……今晚我过这里来,周围都给我看好了,万不可有闲杂人等扰了兴致。”
众人赶紧应下,心下大喜。世子哪次玩畅快了,都赏得大手笔,这回一次得两绝色,怕不得一人赏个十两二十两的!
待人走尽,婆子们仍锁了门,妙玉瘫在地上,落泪无声。
尤三姐看着她道:“如何?你可愿意与我共谋?”
妙玉垂泪道:“我宁可死。”
尤三姐淡淡看她一眼,转过头去轻笑道:“那你便死死看吧。”
妙玉看着眼前红柱,浑身直抖,想起方才所受折辱,恨不得一死了之。可一转念又想到尤三姐所说,竟是连死了也得不着干净。竟是生死两难,不由捂脸痛哭起来。
尤三姐道:“你不是最精通佛法的?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这世上的因果报应究竟在何处?”
良久,妙玉才问道:“你又欲何为?”
尤三姐一笑道:“杀人,报仇。”
妙玉看着她不语,尤三姐便道:“我只当你同意了。晚间那畜生来时,你我切不可露出丁点恨意,你只作羞怯之意,待哄得他将外头守着的人都赶走了,我们才好行事。”
妙玉断然摇头:“我做不到。”
尤三姐看她一眼道:“这几日,你若不来,我也差不多该行事了。你今日既来了,便盼你襄助于我。若是你敢坏我的事,哼,我只能与那畜生联手,先除了你,再做打算!”
妙玉面色一惨,又惊又怒得看着尤三姐。
尤三姐凉凉看着她不动声色,许久,妙玉终于垂下头去,微微点了点头。
尤三姐惨然一笑道:“你休要怪我,只落到这里,你同我一处,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便是你死了,怕都没脸做鬼呢!”
到了晚间,世子应付完西宁王,送了西宁王往后宅寻欢作乐去,自己才火急火燎地熏香沐浴一番,换了行头,带了人往后头来。
因之前世子吩咐,这一院落里都清了闲人,只留一队婆子在屋外守着。备着一会儿要汤要水要绳子蜡烛之类等等。
哪知世子进了屋里,过得一阵子,忽然喊话,让门口婆子们都远远退了去,不许偷听里头声响。几个婆子对视一眼,面上笑着答应一声,索性往外头对过的院子里吃酒去了。想是里头女子怕羞,世子又是个能折腾的,不愿让她们听了笑话去,她们也巴不得别守着,大冷天的,烤个火吃个酒不比在那里站着喝冷风快活?
又问世子安危?那才笑话了,西宁王府也是军功起家的,世子虽纨绔了些,也称得上弓马娴熟,就那两个小女子,还能伤着世子不成?多添点乐子倒有可能。
尤三姐听得人走远了,躲闪间故意弄出极大的声响来,竟也无人来问,心里才得定。
再说妙玉,她虽答应了尤三姐,这会儿叫西宁王世子抓住了手一个劲儿揉搓,心里羞愤欲死。只三姐吩咐她若是难过,只管低下头去,一切有她在。果然妙玉缩成一团,世子刚被三姐劝了几杯酒,玩兴大盛,见妙玉闪躲,便偏要去逗她。脚下一使力把个妙玉绊倒在厚绒地毡上,欺身欲扑。
尤三姐娇笑一声,软了身子伏贴上来,世子大乐,一手摁住妙玉,另伸了手去欲揽三姐,尤三姐索性俯了身将他手压住在侧,眼睛看着他脖颈,又伸手去摩挲。世子只觉后颈一麻,连心尖子都快酥透了。
世子一行伏在妙玉身上,头低垂着,一行分神去抚弄尤三姐,尤三姐一只玉手只在他脖子后头逡巡。妙玉此时又窘又惧,那样子却十分引人,世子不禁将一腔心思都放了过去。
正这时候,三姐摸着他后颈高凸的那节骨节,另一手自发中取出一根一指多长的棱针来,一鼓作气朝着那骨节下的凹陷处扎了下去,恰嵌入骨缝中,连尾没入。世子全无防范时受此一击,似是极为痛楚,却浑身动弹不得,张着嘴发出嗬嗬丝丝之声,好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