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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香频频皱眉。
要不是实在拿阳九没办法,她绝不会让阳九碰她的尸体。
“霍姑娘,你可有未了的心愿?”阳九笑问。
未了的心愿?
霍香仔细想想,若非心头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她又岂会逗留人世,无法转世。
“我想听将军的一句道歉。”霍香半晌后才说道。
阳九笑笑,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打听打听,当年的那个将军,如今是否还活着。”
既然是将军,难免要上阵杀敌,死亡率极高。
像薛血这种能够爬上高位的将军,除了自身实力过硬外,运气也是好得出奇。
哪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阳九扎个小纸人,看到小纸人抬手而指,便走出东厂,顺着小纸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霍香跟在阳九身后,心头忐忑,担心阳九会对她图谋不轨。
“你运气不错,你心爱的将军还活着,而且人就在长安,相信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阳九在一座破旧的宅院外停下。
霍香看着那宅院,愣道:“你是说他在这里?”
身为将军,怎可能住这么破的房子?
院门都没有锁,阳九推门进入,里面只有一座漏风的房子,漆黑一片。
阳九故意弄出较大的声响,屋子里很快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個衣衫褴褛的男人走出屋子,蓬头垢面,胡子遮嘴,一看就是个乞丐。
若非那双眼睛,霍香都会觉得是阳九找错了人。
“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霍香对这将军还是颇有几分感情在的。
但那将军却是看着阳九,问道:“不知小的犯什么事来,竟劳驾官爷夤夜来访?”
曾经他可是四品的骠骑将军,如今只是一介草民,讨饭为生,在六品的阳九面前,更得将姿态放低。
“有个叫霍香的姑娘想要见你。”阳九道。
那将军脸色遽变,掉头就走。
霍香赶紧挪身到那将军的前面,那将军却是穿过了她的身体。
霍香找到他,就是想要一个道歉,尽管这很可笑,却能让她的心保持宁静。
阳九道:“将军留步。”
那将军停下脚步,转身诧异地看着阳九,道:“小的是草民,官爷这般……”
却见阳九朝他一弹指,就觉额头一凉,一阵酥麻感袭遍全身。
他刚想问阳九对他做了什么,瞬间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前的霍香。
霍香双眸噙泪,楚楚可怜。
他急忙使劲揉揉眼睛,看到霍香并未消失,嘎声道:“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霍香的语声里带着些许的心疼。
阳九实在无法这家伙的感情。
就因原配夫人一句话,这将军便将霍香五马分尸,霍香居然心无怨恨,甚至还在心疼将军,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那将军身躯剧颤,颤声问道:“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问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霍香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漠。
那将军面露苦笑,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多说无益。
阳九道:“霍姑娘来找你,只是想要一个道歉。”
事已至此,道歉有什么用?
“如果你是来讨债的,那我这条命,现在就可以给你。”那将军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把短刀,神情变得激动。
霍香见状大急,道:“你别这样,我现在就走,再也不来烦你了。”
“慢着,既然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你。”那将军道。
当年听从原配夫人的命令,他狠心将霍香五马分尸。
霍香当年有很多追求者,合力查明真相,一纸弹劾,让将军立马丢了官。
若非将军的人缘不错,可能还会人头不保。
被免官后,将军便离开了当地,心灰意冷下,慢慢也就沦落成了乞丐。
如此懒散的生活,才能让他忘记此前的痛。
事后回想,他就不该听那毒妇的话,只需要跟霍香一刀两断,相信霍香此后还能找到真正的如意郎君。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恶有恶报,看来是真的。”霍香心头畅快,想不到她刚死,这男人居然就遭了报应。
那将军呆呆看着霍香,人啊,真是一步走错,就会步步错。
“阳大人,多谢你,我现在什么都放下了。”霍香的心结已经解开,可欣然离去。
阳九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不用客气。”
“等等。”那将军喊住已经转身的霍香。
霍香扭转头,眸子里尽是疑惑。
“我陪你……”那将军说着双手翻转,嘴里顿时鲜血狂流。
霍香冷冷看着,道:“你这样做,我不会感激,更不会原谅。”
在花样的年纪被心爱的男人五马分尸,当时身子跟马绑到一起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绝难忘记。
那将军看着霍香一直在笑,身子慢慢倒下。
霍香朝阳九行了一礼,转身狂奔而去。
她来这里,只是想听到那将军的一句道歉,可不想再跟那将军扯上任何关系。
黄泉路是很寂寞,但她有勇气独自走下去。
《功德簿》随后出现:
宿主帮霍香了却遗愿,获得十点功德,目前剩余功德点数为一千二百九十五。
阳九看着那将军的尸体,等了半晌,也没见将军的灵魂出现。
这将军或许弄错了一件事,即便自杀,灵魂也没那么快就能跟肉身彻底剥离。
回到家里,在甘思思的伺候下,泡过脚后二人便相拥而眠。
次日一大早,二人便骑马离开长安,直奔白河县。
若非有梅朵在,在荒野密林休息时,二人都想温存一番。
好在归途的时候,梅朵应该已经去了阴曹地府,到时候他们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
远离长安后,稍稍绕道,便来到了王家村。
来到村口,却见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平安村”。
那些村民想要将村子改名,在烧死王华根一家后,他们居然真的改了个名字。
只是这“平安”二字,在阳九看来非常讽刺。
“九郎,我们为何要来这里?”甘思思无法理解。
阳九微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正好有两个大婶从村子里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阳九迎过去问道:“我打听一下,王华根的家是不是在这里?”
听到“王华根”这个名字,那两个大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眸光闪躲,都不敢看阳九。
甘思思立马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这应该也是阳九来这个村子的原因。
“那我到村里再打听打听。”阳九说着就要进村。
一个大婶急忙拦住阳九,道:“我们村子没有这个人。”
“也可能是改名了。”阳九说道。
另一个大婶说道:“我们村子里就没有姓王的人。”
“不可能,我跟王兄乃八拜之交,此前我也来过,只是许久联络不上,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这才过来看看。”阳九语气非常诚恳。
那两个大婶心里叫苦不迭,想不到从不离开村子的王华根,居然还有朋友。
全村人将心一横,火烧王家,换来的是不再交租的好日子。
目前所有人的日子都过得非常好,他们也就忘了此前所做的恶。
只是突然有人来揭开伤疤,自然会很害怕。
火烧王家的事要是暴露了,那全村人的都得完蛋。
村子里的面貌,跟王华根还活着时的确很不一样。
家家户户都盖了新房子,村子里的道路也用巨大的青石铺成,宽阔又整洁。
能发生这样的变化,自然是好事,只是这些变化是建立在烧死十几口人的前提上,故而在阳九看来,这一砖一瓦,全都粘着王家人的鲜血。
想过好日子的心,阳九能理解,但用这种方式去过好日子,阳九不敢苟同。
若王华根是个恶霸,倒能理解。
关键是王华根救济全村百姓三年,此等善举,却养出了一村子的白眼狼。
好人葬身火海,恶人却过上好日子,只能说是老天不开眼。
凭借在《生死簿》看到的画面,阳九很轻松就找到了王华根的家。
整座村子干净整洁,唯一的例外就是这里。
火烧的痕迹早已消散,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被杂草覆盖,一片荒芜。
“你们是什么人?”想不到老村长居然还活着,而且看起来还很精神。
在老村长身后,跟着一大群村民,手里都拿着农具。
看他们这架势,只要阳九是来为王华根讨回公道的,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村子。
“你们想做什么?”甘思思冷声问道。筆趣庫
那些男人的眼睛,全都落在甘思思的身上。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美的女人,多看甘思思几眼后,再想想家里的老娘们,可谓一个是凤凰,一个是掉毛的老母鸡。
“我们平安村不欢迎外人,两位若是走错了路,还请离开。”老村长语声虽冷,至少还保持着理智。
阳九抱拳笑道:“在下阳九,乃王华根的挚友,还请诸位告知,王家为何会变成这样子。”
“我们平安村没有姓王的人。”老村长解释。
这也是村民们在作恶后商讨的结果,不管谁来过问,他们都得一口咬定,村子里没有姓王的人家。
过了几年好日子,没人愿意舍弃这美好的一切。
阳九笑笑,反而走进荒废的王宅。
在一些地方,其实还是能够找到火烧过的痕迹。
“第一场大火,并未烧死王华根,老村长你发现王华根还活着,便命人又将他丢进火里,这一次,王华根总算是被烧死了,之后你们肯定会找个地方,将尸体掩埋,对不对?”阳九一口气问道。
村民们尽皆傻眼。
就连老村长,都是满脸震惊。
阳九所说,就像是全程都在参与。
“你、你胡说八道。”老村长气得胡子乱颤。
阳九哂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们无法离开村子。”老村长威胁道。
阳九哈哈笑道:“作恶就是这样,只要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还会觉得心安理得,毫无愧疚之心。”
就算阳九所说都对,老村长也知道这回是真的没办法了,必须得将这两人弄死。
纵然此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到村中做调查,若有威胁,都得除掉。
在他们放火烧了王宅时,全村人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了。
阳九笑看着这些貌似善良淳朴的村民,问道:“你们当时将王华根埋在哪儿了?”
阳九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将王华根的尸体挖了出来,还割开他的后背,掏走肺腑。
“上。”老村长一抬手,身后的村民便冲了过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其中有些男人甚至在流口水,脑子里想的是先不用打死甘思思,可让全村的男人都享受一遍,最好是关起来,谁有需要,谁就去找。
他们还没动手,就有一个男人大胆地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顿时所有男人都在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日子过得好了点后,他们平时下山采购,偶尔还会去镇上的窑子里找点乐子。
留下甘思思,真的很不错。
后方的一些娘们,听到自家爷们这么说,居然都在笑,并不反对。
“思思,不可杀人。”阳九低声说道。
甘思思点点头,缓缓拔出桃花剑。
“哟,还是个会耍剑的小娘子,不知道会不会耍老子的枪?”一个瘦弱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铁锨,边说边扭扭腰,做出极度猥琐的动作。
唰。
甘思思一剑刺出。
那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断了,断了断了……”有人大叫。
阳九只让她别杀人,可没说不能骟人。
像这种恶心的男人,长那玩意儿干啥?
“当家的……”村口碰到的一个大婶扑过来,捡起男人掉落的宝贝,哭得极度伤心。
尽管他们都上了年纪,但一周两次夫妻生活还是有的。
甘思思一剑就断了男人的命根子,以后让她可咋活?
其余人看得都是裆部一颤,不敢近前。
此刻他们都明白,甘思思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传说中的女侠。
习武之人,一把剑,可抵千军万马。
他们只是一群农夫,肯定干不过人家。
“你们啊,还愣着干啥?一起上啊,不弄死他们,我们就得死。”老村长急得直跺脚,模样颇为滑稽。
一群大男人手持各种农具,满脸惊恐地看着甘思思,竟是没有一人敢上前。
老村长再怎么喊,都是无用。
阳九亮出腰牌,道:“我乃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奉圣人命来查此案,你们要是再遮遮掩掩,全都格杀勿论。”
六扇门的四大名捕名头响亮,村里人都知道。
这冷血的名字,一听就很恐怖。
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事情又做得很隐秘,处理得也很干净,怎会走漏了风声?
“袭击朝廷命官,也是诛九族的死罪,你们的脑子是不是坏了?”老村长气急败坏。
村民们猛地惊醒,其实他们真的回不了头。
一瞬间,所有人全都扑了过来。
甘思思以一把桃花剑,只用三两招,就将靠近的男人全都阉割。
所有男人双手捂着裆部,倒在地上嗷嗷哀嚎,场面壮观。
而他们的女人也是瘫软在地,哭得惊天动地。
“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快上啊……”老村长还在怂恿。
这老村长才是真正的首恶,甘思思猛地一剑刺去,也让老村长做了太监。
老村长毕竟上了年纪,只嗷了一声,就晕死过去。
看着被吓傻了的其余村民,阳九冷声问道:“王华根被埋在哪儿?”
“我、我知道……”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站了出来。
没有老村长主事,所有人都很慌乱,不知所措。
这妇人站出来,就是想让阳九和甘思思赶紧走,继续僵持下去,只怕全村的男丁都得变成太监。
在那妇人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埋葬王家人的地方。
其余人都是埋在一个大坑里,只有王华根给单独修了墓,却是没有墓碑。
村里还能动的人,都跟到了这里,神情凝重。
几个男人拿着铁锨挖坟,很快就将棺材抬了出来。
但当他们将棺材撬开,却见里面只装着一只羊。
洋腐烂严重,散发恐怖的臭味。
“这……”
“诈尸了?”
村民们看到这情况,顿时慌了。
阳九扫视众人一圈,说道:“实不相瞒,王华根的尸体如今在长安城,你们好好想想,是谁将他的尸体挖了出来,又将尸体丢给了官府。”
村民们都在摇头,无人知晓。
但听王华根的尸体远在长安,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这若王华根真的诈尸藏在附近的山中,只怕灾难很快就会降临。
再三追问,村民都是一无所知。
阳九只是想知道,那人割开王华根的尸体掏走脏腑,到底有何目的。
想想就知道此人做这事时,必定十分隐秘,外人绝难知晓。
“九郎,我们真的就这么离开吗?”甘思思听了王华根的故事,心头全是怒火。
王华根那么善良的人,却被这群恶魔给烧杀。
江湖中的侠义之士,若是知晓此事,定会来屠村。
阳九轻叹道:“略施惩戒就算了。”
甘思思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若早点知道真相,刚才围攻他们的那些人,必将在同天办丧。
不日便到了白河县。
此次是秘密来访,田松柏也不知晓。
阳九也没驿站,而是找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洪秋莲在白河一带活动,大肆宣扬她是莲花仙,能够消除世人的贫穷和苦痛。
当地有许多百姓都信这一套,莫不变成了洪秋莲最虔诚的信徒。
利用宗教发展兵力,这在历史上并不罕见。
像摩尼教、白莲教等等,全都是借宗教集结大量人马,然后起兵造反。
洪秋莲的目的,很可能也是这样,只要信众越来越多,就能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
洪秋莲所做的一切,必然是为了曹虎。
曹虎以千年内丹为饵,哄骗赛扁鹊到长安城去杀害朝廷高官,造反的意图很明显啊。
客栈小二带着二人来到楼上的上房,只见在房门外,悬挂着莲花雕刻。
“小二,这是什么?”甘思思已经注意到了,在所有房间的门口都挂着这玩意儿。
客栈小二笑着说道:“两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自然不知,这是莲花仙的庇护,可挡灾。”
“莲花仙?”甘思思不解。
客栈小二道:“这要详细说的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总之莲花仙是白河县的大仙,非常灵验,真的是有求必应。”
阳九呵呵一笑,道:“有求必应?我可不信。”
“客官,这是真的,上次我老娘病重,没钱看病,我就去求了莲花仙,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莲花仙就将银子送到了家门口。”客栈小二满脸虔诚。
甘思思吃惊地道:“那只要没钱,就拜一下莲花仙,岂不是要发财了?”
“姑娘,这你可真是想多了,莲花仙救急不救穷。”客栈小二呵呵笑道。
要是随便拜一下,就能得到银子,那未免也太夸张了。
“在哪拜啊?”阳九笑问。
客栈小二道:“出门往左走,就能看到莲花庙,很醒目,很好认。”
甘思思道声谢,便和阳九进了房间。
阳九将小纸人放到桌子上,笑道:“没姑娘,这些天委屈你了。”
“阳大人宅心仁厚,小女子钦佩得很。”梅朵笑着说道。
王家村的经历,让梅朵感触颇多。
人可能觉得自己遭受到的不公,世间罕有,实则旁人的遭遇,更要凄惨百倍。
阳九道:“我们先休息会儿,晚点儿就去拜拜那个莲花仙。”
“阳大人,莲花仙当真是洪秋莲吗?”梅朵不是不相信阳九,只是不敢相信,洪秋莲那种毒妇,居然还能将自己包装成神仙。
阳九笑道:“相信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吃过晚饭,二人一鬼离开客栈,顺着客栈小二所指的方向,来到了莲花庙。
尽管到了晚上,莲花庙里仍然有不少信徒,都很虔诚。
想要进大殿拜莲花仙,先得到旁侧排队。
若想插队也行,给十两银子就行。
“九郎,你看到处都是骗钱的玩意儿。”甘思思环顾四周,悄声说道。
这边有抽签解签的,那边有写字许愿的,另一侧还有卖香火纸钱的,等等。
莲花庙里人声鼎沸,相信一天下来的成交额,非常庞大。
来庙里上香祈祷的信众,不仅仅是白河县百姓,更有周边数县的百姓。
莲花仙实在太过灵验,周围郡县的百姓,都想来试试看。
试想一下,若莲花仙振臂一挥,这些虔诚的信徒不得誓死追随?
阳九没有插队,而是排在人群后面。
等天彻底黑透后,梅朵也是从小纸人里出来。
她自然不需要排队,直接走进了庙里,看到神台上的神像,居然有几分像洪秋莲。
看到这神像,她就知道阳九真的没有搞错,洪秋莲就是莲花仙。
洪秋莲那种毒妇,有何资格变身成像观世音菩萨一样救苦救难的仙人?
跪在神像前的人,双手合十,都很虔诚,就像是真的在跪拜一个菩萨。
后面进来的人都是如此,看得梅朵想要大笑。
洪秋莲真是会包装自己啊。
梅朵来到神像后面,却看到这里有很大的空间,有个人斜躺着,手里拿着纸笔,记下前来许愿的信徒们的心愿。
显然之后他们会派人去核实,若是着实遇到了困难的信徒,就会得到他们的帮助。
如此一来,莲花仙的灵验肯定会传开。
人在走投无路时,更易求神拜佛。
梅朵来到外面,看到前面还排着很长的队,便将她看到的全都告诉了阳九。
阳九听后笑道:“我就料到他们会这么做,有人记录,有人调查,有人去实现愿望。”
百姓们都很愚钝,洪秋莲用这样的方式,就能笼络人心,为己所用。
到时候只需要说一声,朝廷要对莲花仙不利,不允许百姓们再信奉莲花仙,相信这一带信奉莲花仙的百姓,就会站出来反抗。
这里是莲花庙,洪秋莲多半不在这里。
甚至洪秋莲都有可能不在白河县。
莲花仙的名头已经打了出去,剩下的事交给部下去做就好,洪秋莲便可以回到湘西,回到曹虎身边,去过有男人的日子。
洪秋莲对曹虎的情意,断然不会有假。
但她为了帮曹虎,却是从不在意自己的清白,有需要的话,哪怕被万人骑也无所谓。
阳九想了想,不再排队,转身离开。
“九郎,你不是会扎纸指路吗?”离开莲花庙后,甘思思笑
着问道。
其实来到白河县时,阳九就该这么做。
阳九笑道:“我想先调查一下莲花仙,若贸然打草惊蛇,恐怕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莲花仙,我娘快死了,求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就跪在院子里,朝着大殿那里磕头。
旁侧有人劝道,想让莲花仙显灵,必须得去大殿里面祈祷。
要是在外面祈祷有用的话,那边的那些人又何必排着长队呢?
“大哥,生病了还是得去找大夫。”甘思思劝道。
那人哭道:“大夫自然也找了,可大夫让我准备后事,我我……”
“那你就花十两银子,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有人道。
那人闻言反而哭得更难过了。
问题的关键是他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更别说是十两银子。
阳九笑道:“莲花仙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毒女,你求她也没用,给钱这种事她还行,但治病救人,恐怕不是一个毒女所擅长的。”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敢这么说莲花仙,就不怕遭报应吗?”
“莲花仙,我只是站在这里,刚才那些对您大不敬的话,可不是我说的。”
围观的人反应不一。
他们对阳九露出的恶意,阳九深切地感受到了。
“大哥,我相公懂医术,可让他去看看。”甘思思想要帮帮这个可怜的男人。
阳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道:“在下有个诨号,江湖人称赛华佗。”
赛华佗?
那人讶异地看着阳九,阳九也太年轻了,如此年轻,当真会有胜过华佗的医术?
此前江湖中有个赛扁鹊,据说医术相当高明,可惜是个神棍,已被朝廷斩首。
看到娘亲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他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跑来拜莲花仙。
看到男人真的带着阳九回家,围观的人都是摇摇头。
明明只要去拜拜莲花仙,就能救命的事,那家伙居然不信。
“大哥,其实你只要早点来,排队肯定能排到你。”甘思思说道。
那人轻叹道:“我每次来,庙里都会有这么多人,而过了子时,庙门就会锁上,溜进去就会触怒莲花仙……”
什么叫生财有道?
这就叫生财有道。
想来洪秋莲搞出个莲花仙的身份后,利用高超的骗术,应该是收敛了大量的钱财。
来到那男人的家里,甘思思觉得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两位别见笑,我知道我很没出息,虽然我也很努力,可是真的赚不来多少钱,我娘又病了好多年,一直要吃药……”男人摸着后脑勺,显得很腼腆。
其实莲花仙出现时,他是不信的,坚信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捣鬼。
只是走到这一步,看着娘亲痛苦成那样,他别无选择,只得跑去莲花庙碰运气。
在屋子里,床榻上躺着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
妇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旧被子,旁边的火盆里燃烧的是木炭。
妇人面黄肌瘦,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阳九给妇人把了把脉,眉头紧皱。
这妇人的脉象非常奇怪,无比虚弱,像是随时都会断气。
“神医,我娘……”那男人站在旁侧,满脸着急,看到甘思思做个噤声的手势,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半晌后,阳九才松开妇人的手腕,起身说道:“感觉毛病不大,就是太虚弱了,得好好补补。”
“我有进山打野鸡炖汤。”那男人说道。
现在是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打到野鸡。
阳九笑道:“那没用,我这里有颗药丸,吃后就能起效,然后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时抓药,吃个十天半月,令堂就会无碍。”
“真的?”那男人简直不敢相信,唯恐阳九是个江湖骗子。
江湖中像这样的骗子,可是非常多。
都说病急乱投医,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都跑去求神仙了,乱投医又算个啥?
阳九将一颗大还丹递给那男人。
习武之人吃了这大还丹,能够增加好多年的功力。
普通人吃了,也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少林每年都会向当朝天子进献一瓶大还丹。
那男人将老娘摇醒,让她吃下了这颗药丸。
阳九已是拿出笔墨,在旁侧的桌子上写好了的方子。
那男人感恩戴德,跪在地上,就朝阳九磕头。
就算阳九没能救下他的娘,正因阳九这么做了,至少让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在许多人看来,他的娘亲其实早就是个死人了。
离开的时候,阳九留下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
那男人看得很懵逼,死活都不肯要。
“伯母要吃药。”阳九说道。
那男人身躯一颤,眸中泪花闪动,哽咽道:“还请恩公留个名字和地址,这银子,将来我一定会还。”
“好,到时候你来东厂的九号缝尸铺找我。”阳九笑道。
东厂的九号缝尸铺?
恩公是缝尸人?
缝尸人会治病吗?
那男人很是疑惑,回过神时,阳九和甘思思已经离开了。
他赶紧出门,到药铺里去抓药。
“阳大人,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梅朵笑道。
甘思思道:“梅姑娘,我还在这里呢。”
“所以我很羡慕甘姑娘啊。”梅朵这话却是发自肺腑。
女人嘛,谁不想找个对自己的好如意郎君?
阳九又善良,又能干,又多金,长得还很帅,简直就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啊。
可能唯一会让姑娘避而远之的一点就是阳九是个缝尸人。
“大人,诋毁莲花仙的混蛋,就在那里。”前方突然传来鼎沸的人声。
在一些百姓的带领下,有一群捕快迅疾朝这边走来。
带头的捕头身躯高大,却是个生面孔。
事实上,不过短短一年多,此刻出现的这些捕快,阳九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就是你们在诋毁莲花仙?”那捕头冷声问道。
阳九轻笑道:“我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一群人在大殿里跪拜,神像后躺着一个人,记录下信徒的心愿,然后再去看有没有帮忙实现的必要,这手段如此拙劣,官爷该不会也信了吧?”
“在白河县,诋毁莲花仙,乃是重罪,两位最好老实点,不要反抗。”那捕头一挥手,就有两个捕快拿着镣铐上前。
甘思思想要拔剑,却被阳九摁住。
阳九笑看着那捕头,伸出双手,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官爷如此威风,可别后悔。”
那捕头不为所动。
诋毁莲花仙者,拘押十日,杖五十,罚银十两。
这是本县县令田松柏亲自制定的规矩。
捕头只是在按照县令大人的吩咐做事,真要出了事,也有县令大人担着,跟他们无关。
捕快的动作很快,将阳九和甘思思都给锁上,然后带回县衙大牢。
大牢里非常阴冷。
二人还被分开关押,冻得甘思思浑身发抖。
看狱卒都去睡了,阳九一把扯开镣铐和锁,来到甘思思所在的牢房,相拥取暖。
“九郎,我们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甘思思委屈地问道。
阳九笑道:“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好玩个屁。
甘思思瞪眼。
“我看那些狱卒八成是睡熟了,应该不会过来,而这边只有我们两个,要不我们做点运动取暖?”阳九将嘴凑近甘思思的耳朵,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弄得她耳朵里痒痒的,非常难受。
甘思思白眼道:“这里是大牢啊。”
“正因是大牢,你不觉得很刺激吗?”阳九道。
甘思思朝外看了看,道:“可万一那些狱卒突然过来,看到我们在……”
她说着别过头,脸红得厉害。
阳九知道甘思思只是担心被人撞破,当即出去,来到外面,将准备睡觉的狱卒,全都封了穴道,如此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甘思思半推半就,倒在稻草上时,脸红脖子烫,神情妩媚,格外动人。
阳九动作轻柔,生怕会将甘思思弄疼。
不过正如阳九所说,在大牢里的感觉,还真的不一样。
对阳九提出来的要求,甘思思就是没办法拒绝。
事后,两人相拥而眠,尽管睡得不是很好,但也朦朦胧胧睡了好久。
天亮后,狱卒还没过来巡视。
阳九回到自己的牢房,又将镣铐戴上,靠在墙壁上休息。
约莫到了晌午,还是昨晚的那个捕头,亲自来牢里提人。
得知有人胆敢诋毁侮辱莲花仙,田松柏勃然大怒,提出要亲自审判,并准许白河百姓前来围观。
在公堂上,田松柏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神情冷冽,猛地抓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喝道:“带罪人。”
诋毁莲花仙是重罪,须得严加惩处,才不会激怒莲花仙。
莲花仙能在白河县安家,这是白河县百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绝不能因一两人的不懂事,而将莲花仙逼走。
阳九和甘思思被带到公堂上时,田松柏使劲揉了揉眼睛,看清真是阳九时,彻底懵了。
这罪人怎会是阳大人呢?对阳九提出来的要求,甘思思就是没办法拒绝。
事后,两人相拥而眠,尽管睡得不是很好,但也朦朦胧胧睡了好久。
天亮后,狱卒还没过来巡视。
阳九回到自己的牢房,又将镣铐戴上,靠在墙壁上休息。
约莫到了晌午,还是昨晚的那个捕头,亲自来牢里提人。
得知有人胆敢诋毁侮辱莲花仙,田松柏勃然大怒,提出要亲自审判,并准许白河百姓前来围观。
在公堂上,田松柏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神情冷冽,猛地抓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喝道:“带罪人。”
诋毁莲花仙是重罪,须得严加惩处,才不会激怒莲花仙。
莲花仙能在白河县安家,这是白河县百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绝不能因一两人的不懂事,而将莲花仙逼走。
莲花仙能在白河县安家,这是白河县百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绝不能因一两人的不懂事,而将莲花仙逼走。
阳九和甘思思被带到公堂上时,田松柏使劲揉了揉眼睛,看清真是阳九时,彻底懵了。
这罪人怎会是阳大人呢?莲花仙能在白河县安家,这是白河县百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绝不能因一两人的不懂事,而将莲花仙逼走。
阳九和甘思思被带到公堂上时,田松柏使劲揉了揉眼睛,看清真是阳九时,彻底懵了。
这罪人怎会是阳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