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太子铸错

九色长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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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扇门大牢虽比不上锦衣卫的诏狱,但也守卫森严,尤其是在外面盛传有人想要劫走赛扁鹊的情况下,诸葛正雄更是增派了数倍的人手。

    赛扁鹊若在六扇门大牢被劫走,那诸葛正雄就能告老还乡了。

    想要在六扇门大牢偷梁换柱,需要买通的人实在太多。

    绝情都不敢想象,此事要是查起来,将会牵连多少人。

    正常来说,古新兵被易容成赛扁鹊,被砍头后,缝尸人将头颅缝上去,然后就会埋到城外的乱葬岗,此事就会了结。

    此后赛扁鹊只要换个名字,继续可在世间横行,反正赛扁鹊这个名字,也非他的真名。

    阳九感觉有点对不住断情和周香红,她们在看过赛扁鹊被砍头后,双双离去。

    好在在她们心中,赛扁鹊是真的被砍了头,心中已无遗憾。

    刚才对他们出手的两個捕快,想来也是牵扯其中,否则不会傻到想要刺杀阳九和绝情。

    “师父,出什么事了?”郭七娘刚缝完一具尸体,听到这边有动静,便匆匆跑了过来。

    阳九指着其中的一具尸体,道:“七娘,这具尸体你缝了。”

    喊来东厂差役,帮忙将尸体抬过去。

    另一个捕快的尸体则被抬进了九号缝尸铺。

    “阳大人,我该做点什么?”绝情心乱如麻,想不到六扇门内部,竟会出现如此大的事。

    阳九笑道:“什么都别做,就在这里等我。”

    缝完那捕快的尸体,起码能知道一点事情的真相,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进入缝尸铺,关上门,点上香,尸体只有手腕和喉咙有伤,阳九很快就给缝好。

    《生死簿》现。

    这捕快名叫包增龙,自幼家贫,吃了上顿没下顿。

    但他又酷爱练武,经常爬墙去看六扇门的捕快捕头练功。

    看到这些捕快捕头平日里在大街上非常威风,他便立志长大后也要加入六扇门,想到自己也在街头飞奔着抓贼,做梦都能笑醒。

    当时还是捕快的诸葛正雄,无意中发现了包增龙,看包增龙如此热爱捕快工作,便请他进入六扇门,跟着那些捕快一起练功。

    但包增龙的天赋实在有限,不过长大后,他还是如愿当上了六扇门的捕快。

    而这时候,诸葛正雄早已是六扇门的总捕头。

    包增龙平日里的生活,就是跟在那些厉害的捕头身后,上街巡逻,偶尔抓贼。

    尽管没有再往上升的可能,但包增龙也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毕竟这就是他向往的生活。

    手头有点闲钱后,包增龙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都说十赌九输,这话一点都不假。

    没有多少日子,包增龙就在赌坊欠下了巨额债务,靠他的那点微薄的俸禄,几辈子都还不清。

    赌坊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派人过来讨债,搞得包增龙身心俱疲。

    就在这时,还债的机会突然摆在了他的面前。

    神捕无忌突然找到了他,直言可帮他还债,前提是他得帮无忌一个忙。

    得知要在大牢里替换掉赛扁鹊,包增龙吓坏了。

    毕竟这事要是暴露,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现在你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若你不愿,嘿嘿……”无忌露出阴险的笑容。

    但凡被找上门的捕快捕头,若不愿意,下场自然是死。

    正因如此,所有捕快都选择顺从,拿钱办事。

    在六扇门,他们的地位非常低,无忌随随便便就能搞死他们。

    若他们站出来弹劾无忌,手头又没有证据,最终还是死路一条。

    如此还不如拿了银子,说不定此事就会这样过去,而他们照样能像往常一样过日子。

    赛扁鹊要被处斩的前夜,包增龙和另外几个被收买的捕快,押着一个头被黑布裹着的犯人进入六扇门大牢。

    这个犯人正是已被易容成赛扁鹊的古新兵。

    古新兵被缝了哑穴,无法言语,每隔两个时辰,都得这样做一次。

    此刻六扇门大牢里的狱卒,全都已被收买。

    将古新兵丢进赛扁鹊所在的牢房,无忌亲自动手,将赛扁鹊易容成了古新兵,又换上捕快的衣服,大摇大摆地离开六扇门大牢。

    走出大牢后,赛扁鹊扭头看了一眼,哂笑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要那个缝尸人死。”

    会被定罪,都是阳九一手造成,赛扁鹊心头对阳九的怨恨,生吞活剥都不足以解恨。

    次日处斩赛扁鹊时,包增龙就在法场,并主动跟绝情提出,要送赛扁鹊的尸体到东厂的九号缝尸铺。

    反正谁送都是送,绝情也没有多想。

    实则包增龙和另一个捕快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阳九,若阳九发现尸体有问题,立即斩杀。

    但他们俩真敢对阳九和绝情出手,显然是没掂量好自身的实力。

    阳九还是习惯性地拉拉铁环,打开门,让东厂差役进来将尸体抬走。

    【缝尸一百六十具,奖励宿主大力丸。】

    古新兵的尸体还躺在外面。

    “阳大人,如何?”绝情问道。

    阳九笑道:“绝情,真相可能会让你很难受。”

    “这话是什么意思?”绝情不解。

    其实她心里清楚,要做到偷梁换柱,没有六扇门的高层参与是做不到的。

    在六扇门,除了总捕头诸葛正雄,就数他们四大名捕最有权势。

    阳九道:“目前我敢肯定,无忌神捕是有问题的,至于无禁和冷血两位神捕有没有参与,就靠绝情大人去做深入调查了。”

    “无忌?”绝情倒是觉得无禁大有问题,没想到居然会是无忌。

    无忌有多嫉恶如仇,她最是清楚。

    当然冷血也是有可能被收买的,毕竟这家伙为了搞那些小发明,需要一直烧钱。

    只要银子给得足够多,冷血也能被拉下马。

    “阳大人,你怀疑过我吗?”绝情觉得六扇门的所有人可能都有问题。

    阳九笑道:“我只相信证据。”

    可若说无忌是幕后主谋之一,阳九好像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不过绝情很是坚定,只要阳九去找无忌,定能让无忌亲口承认,口供就是证据。

    而且只要无忌开口,就能知道收买无忌的人到底是谁,从而查明整件事的真相。

    “绝情,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赛扁鹊跑了。”阳九转而说道。

    那人费尽心思,秘密调换赛扁鹊,定然是想让赛扁鹊给某个人治病,故而赛扁鹊不会太快离开长安。

    他们肯定以为,人们都觉得赛扁鹊已经死了,只要赛扁鹊暂时换张脸,就很安全。

    若非有《生死簿》在,此事绝无法这么快就被发觉,等古新兵的尸体被埋,世人都会认为赛扁鹊已死。

    “可要找到赛扁鹊,先得查明此案。”绝情皱眉说道。

    阳九道:“你忘了我扎个小纸人,就能给我们带路吗?”

    那两个捕快的尸体,绝情拜托东厂的差役直接埋到乱葬岗。

    至于古新兵的尸体,暂时也存放在东厂。

    六扇门内,绝情感觉没有可信任的人。

    今晚缝完赛扁鹊的尸体后,阳九不打算再去阎罗殿,直接回家好好跟甘思思过过二人世界,谁能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阳九的速度很快,扎出的小纸人,相貌正是赛扁鹊。

    “阳大人,赛扁鹊都已经易容了,这样还有用吗?”绝情好奇。

    阳九笑道:“易容后的相貌,随时都能改变,但他自身的脸,却不会变。”

    “所以不管赛扁鹊换成了怎样的脸,这小纸人都能找到他?”绝情啧啧称奇。

    在她的印象中,能拥有此等本事的,都是镇尸司中拔尖的明卫,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奔波大魏各地,卫护天下苍生。

    镇尸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非如此,魏忠贤也不会想尽办法,想要将镇尸司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哪怕东厂让朝廷百官闻之丧胆,可跟镇尸司相比,终究差点意思。

    给小纸人点睛后,阳九吩咐道:“带我们找到你。”

    小纸人唰地抬起右手。

    二人展开轻功,跳上屋脊,顷刻间,就来到了一座官邸外。

    “东宫?”绝情脸色大变。

    尽管太子李星江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皇宫里,但这里的确是东宫。

    相信等李星江再长大点,就会经常住在这里。

    将赛扁鹊安置在东宫里,的确很安全。

    绝情就算去查,也不可能会去查东宫。

    阳九轻笑道:“可能幕后主使就是太子,也可能是看太子不在这里,有人借东宫藏人,总之,今晚我们要逮住赛扁鹊,再去审讯无忌,此案定可真相大白。”

    绝情本觉得应该跟诸葛正雄通报一声,转念想到诸葛正雄极可能都有问题,还是先跟着阳九偷偷调查,等诸葛正雄没有嫌疑后,再请罪汇报也不迟。

    平常太子不在宫中,东宫的守卫也没那么森严。

    即便如此,正常人也不敢靠近这里。

    但今晚,东宫守卫森严,巡逻的兵士一队接着一队。

    照这架势,幕后主使不可能只是暂借东宫藏人,太子李星江也是此案的参与者。

    李星江不过十二岁,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此案将太子牵扯进来,那绝对是大案要案,稍有差池,就得掉脑袋。

    但也正因如此,倒让绝情格外兴奋。

    李星江既然不是武三月亲生的,那阳九倒是没有太多的顾虑。

    “绝情,敢去闯闯吗?”阳九笑问。

    绝情的心扑扑狂跳。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侧面,等了好久,才找到机会,展开轻功,翻墙而入。

    东宫外的巡视非常森严,里面更加恐怖。

    只要李星江来到东宫,东宫的戒备就是如此森严。

    太子的安危,关乎国运,不可大意。

    “阳大人,我觉得我们还是明天……”绝情藏在树后,看着不远处来来回回巡逻的护卫,心头总觉得不安。

    阳九想了想说道:“我们这样的确很难带走赛扁鹊,这样吧,你去找个地方,随便制造点混乱,吸引护卫过去,我再见机行事。”

    绝情愣住。

    阳九继续说道:“迟则生变,绝情,犹豫不得啊。”

    绝情盯着阳九看了半晌,颇为无奈,转身朝一侧奔去。

    要制造大的混乱,只能放火。

    半晌

    后,远处就有火光闪现,伴随着浓烟腾起,非常壮观。

    一瞬间,东宫里面就乱成了一团麻。

    走水不是小事,若不及时将火势控制住,整座东宫都有可能会付之一炬。

    放完火的绝情看到东宫的护卫们匆匆忙忙来救火,使劲揉揉额头,只觉自己真是疯了。

    在东宫纵火,死罪一条。

    这边的火势看着凶猛,实则很快就会被控制住。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手再狠点。

    更多的地方走了水,搞得东宫里的护卫东奔西跑,差点累死。

    易容成古新兵的赛扁鹊,得知消息,神情变得肃然。

    东宫多少年都不见得会走一次水,今晚倒好,此处的火还没扑灭,别处的火又燃了起来。

    赛扁鹊知道来人肯定是冲着他来的,想不到躲在东宫,居然都不安全。

    关键是这招偷梁换柱,非常高明,到底是谁能发现端倪?

    真话水的效用过去后,赛扁鹊满心悔恨,又无比愤怒。

    他心头想的全是要将阳九碎尸万段。

    李星江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来到赛扁鹊的房间里。

    别看李星江只有十二岁,眸子里居然透着一股狠劲,看着赛扁鹊说道:“先生,此处不安全,还请速速转移。”

    “殿下,你说我还能去哪儿?”赛扁鹊无奈地摇摇头。

    李星江道:“皇宫。”

    既然东宫不安全,躲到皇宫,总该安全了吧?

    “那倒真是个好去处。”赛扁鹊满脸带笑。

    李星江抱拳道:“先生,请吧。”

    一侧的墙头上,阳九偷偷看着。

    看来不用找真正的幕后主使了。

    幕后主使毫无疑问就是太子李星江。

    李星江亲自出马,无忌为了锦绣前程,定然会放手一搏。

    现在有李星江在,倒是不好直接动手。

    要是在这里强抢的话,扛着赛扁鹊也很难逃出东宫。

    阳九已然知道赛扁鹊没再易容,依然在用古新兵的那张脸,那就等赛扁鹊进了皇宫,再下手也不迟。

    李星江可能搞错了一件事,这皇宫的主人是武三月,并非是他。

    他在东宫里都保不住赛扁鹊,在皇宫更加不行。

    阳九悄然跟着,目送赛扁鹊上了李星江的轿子。

    东宫走水,正好让李星江有借口进宫。

    至于赛扁鹊,自然得偷偷带进去。

    “阳大人,没抓到?”绝情找到阳九时,满脸惊骇。

    她都这么卖力地去放火了,以阳九的武功,竟然没能抓到赛扁鹊?

    阳九笑道:“太子护送赛扁鹊进宫去了。”

    “太子?进宫?这不是胡闹么?”绝情心想小屁孩终究是小屁孩,李星江这么胡闹,可是会将太子之位闹没的。

    李星河本在蜀地,也是李星江跑去求武三月,才有机会重返长安。

    绝情甚至觉得在李星江的身边,或许有李星河安插的人,稍稍蛊惑,就能让李星江胡作非为。

    “阳大人,那我们……”绝情想问还要不要去抓赛扁鹊。

    阳九道:“这样吧,你去抓无忌,我去抓赛扁鹊,然后我们在镇抚司碰头。”

    绝情点点头。

    此案六扇门牵扯其中,的确不适合审理。

    但无忌进了诏狱,恐怕会吃很多苦头。

    绝情跟无忌共事多年,情谊深厚,虽觉于心不忍,但不管有什么理由,无忌犯下的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像这种事,只要做一次,以后就会觉得再做一次也无所谓,时间久了,还当什么神捕?

    李星江在皇宫里有一座寝殿,他直接带赛扁鹊到了这里。

    来的途中,赛扁鹊就发现皇宫里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

    当然他碰到的都是宫女,宫女都这么好看了,那皇帝的妃子,岂非……

    尤其是圣人武三月,据说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美人。

    先皇病逝后,他的那些妃子,全都独守空房,肯定寂寞得很。

    赛扁鹊突然感觉只要长住皇宫,定会有机可乘。

    阳九进宫后,直接来到了养心殿。

    武三月刚批阅完今天的奏折,正准备休息,看到阳九到来,面露喜色。

    尽管很困,但跟阳九再耍会儿的精力,还是有的。

    “三月,太子犯下大错了。”阳九进门却是直接说道。

    武三月一愣,问道:“怎么了?”

    阳九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跟武三月详细说了。

    武三月听得眉头紧锁。

    “简直是胡闹。”武三月猛地一拍桌子,气得大口喘息,胸口颤动。

    替换赛扁鹊,已是重罪。

    李星江居然还敢将赛扁鹊偷偷带进皇宫,成何体统?

    “九儿,你说该如何处置?”武三月缓过一口气,端起旁侧的茶喝了一口。

    阳九道:“赛扁鹊我得带走,太子,禁足数日就好了吧。”

    武三月点点头,当即带人来到太子寝殿。

    李星江刚睡下,正感迷糊,陡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赛扁鹊也是如此,迷迷糊糊从床上翻身坐起,就被大内侍卫给擒获,直接拖到了院子里。

    “娘……”李星江被带出来时,满脸惊惧。

    本来就是偷偷摸摸带赛扁鹊来皇宫暂避风头,没想到武三月这么快就发现了。

    武三月冷声道:“李星江,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娘,儿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娘好,要是娘哪天生个病……”李星江扑通跪倒,慌得手足无措。

    武三月哂笑道:“生个病?所以你现在是盼着朕生病,最好是直接病死,这样你就能当皇帝了?”

    “儿臣不不不……”李星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武三月转而看向赛扁鹊,道:“医者仁心,若无一颗仁心,纵然医术再高明,跟禽兽又有何异?”

    赛扁鹊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本还想着以后能够睡到皇帝的女人,却不曾料到今晚就会将命留在这里。

    他偷偷瞄了几眼,武三月果真如传言中的那样,美若天仙,只可远观。

    阳九来到赛扁鹊的身前,伸手在其耳后摸了摸,很快就撕下了整张的人皮面具。

    动作太大太快,强行扯下,痛得赛扁鹊直哼哼,脸上有好几处的皮肤都被扯掉,有鲜血渗出。

    “赛神医,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阳九笑眯眯道。

    赛扁鹊知道之所以会暴露,肯定是因阳九,冷静地问道:“阳大人是如何发现的?”

    “古新兵的尸体是我缝的。”阳九笑答。

    然后就能知道那尸体不是我赛扁鹊的?

    赛扁鹊觉得阳九所言,还是很扯,缝尸若能知晓一切秘密,那阳九岂非能成为震古烁今的天下第一神探?

    有这本事,还做什么缝尸人,六扇门总捕头的位子,朝廷都得求着让阳九来做。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再次栽在了阳九的手里。

    “将赛扁鹊拖出去,斩了。”武三月冷声下令。

    阳九赶紧说道:“圣人,头砍掉缝起来麻烦,况且此案牵扯的人非常多,还得……”

    “好,那你带他走吧。”武三月摆摆手。

    若非李星江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此刻她肯定正跟阳九在被窝里说着情话,远胜在这里吹着寒冷的夜风。

    武三月随即宣布,将太子李星江禁足东宫,听候处置。

    阳九来到锦衣卫时,绝情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对许多人而言,今晚终将是个不眠夜。

    无忌被五花大绑,就跪在正堂中。

    看到赛扁鹊也被抓来,无忌满脸无奈。

    坐在一侧的诸葛正雄,脸黑如炭,想不到在他的治下,六扇门会爆出这等丑闻。

    他推出的四大名捕,名震江湖,深受百姓爱戴。

    无忌做出此事,算是彻底将四大名捕的招牌给砸了。

    百姓们对六扇门的信赖也会大大下降。

    苏擎苍倒是很开心,能看到诸葛老贼栽这样的跟头,心头还是非常畅快的。

    “无忌,人都到齐了,说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诸葛正雄冷声问道。

    无忌看到赛扁鹊都被抓住了,幕后主使是太子这点,恐怕已非秘密,便说道:“太子殿下找到莪,让我想办法救下赛扁鹊的性命……”

    “太子年幼,如此胡闹,你非但不加以阻止,反帮着……”诸葛正雄气得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剧咳不止。

    苏擎苍劝道:“诸葛大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想想该如何处置吧。”

    如何处置太子,那是圣人的事。

    剩下的相关人等,都得他们商量着来。

    苏擎苍很了解诸葛正雄,诸葛正雄骂得越凶,说明心里越想保下无忌。

    无忌作为四大名捕之一,这些年屡破奇案,立功无数,虽说此次犯下的罪行不小,诸葛正雄还是想要保下他的性命。

    “阳大人真是好手段,若非你,这事绝不会……”无忌猛地抬头,看着阳九露出哂笑。

    阳九笑道:“无忌大人的手段也很高明。”

    提前放出有人要劫狱劫法场,到最后屁事都没有,实则一招偷梁换柱,早已完美达成目的。

    诸葛正雄却是怒道:“无忌,你到现在,还不知错?”

    “大人,太子殿下有令,属下若是不从,属下全家老小的性命,都将不保啊。”无忌垂下头,泪珠从眸中滴落。

    诸葛正雄痛心疾首道:“你糊涂啊,遇到这种事,你更该跟我说啊。”

    “大人,太子殿下若想搞我,大人真能护我一家老小的周全?”无忌再次抬头,双眸泪如雨下。

    诸葛正雄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只因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苏擎苍道:“无忌,接下来只要你老实交代,将牵扯进此案的人全都供出来,我会在圣人面前替你求情,让你留个全尸。”

    全尸?

    无忌哂笑。

    诸葛正雄轻叹口气,无忌犯下的事,的确是砍头的重罪,若圣人执意追究的话,诛九族都不为过。

    “他们都是被我逼的,没有一人愿意干这事。”无忌死也不会说出被他拖下水的那些兄弟。

    苏擎苍道:“无忌,你很清楚诏狱的手段,又何苦去受那种罪呢?”

    “苏大人,我所言都是实话,还请不要为难他们。”无忌哀求。

    苏擎苍笑了笑,友善提醒道:“无忌,你也熟知大夏律法,你犯下的事,恐怕会诛九族。”

    无忌全身剧颤,他最怕的就是会听到这样的字眼。

    诸葛正雄等人都是无话可说,毕竟苏擎苍没有夸大其词。

    无忌被李星江威胁,就去犯下此等重罪,简直愚蠢。

    此案现在由锦衣卫负责,诸葛正雄就算有心想要网开一面,也得看苏擎苍的脸色。

    “绝情,想不到你我之间的情谊,居然还抵不上……”无忌扭头看向绝情。

    绝情神情落寞,心头极为难受,但她并不后悔。

    错的是无忌,不是她。

    无忌若执意觉得是她害了他,那也没办法。

    “阳大人,圣人可有什么吩咐?”诸葛正雄知道想要保住无忌,还得靠阳九。

    只要圣人下令,那一切都好说。

    阳九道:“圣人让我们看着办。”

    李星江做下这等离奇的事,想来武三月也很愤懑,自然没心情过问无忌等人。

    “那阳大人是何打算?”诸葛正雄又问。

    武三月说让他们看着办,其实就是让阳九看着办。

    阳九叹道:“参与此事的那些捕快,我相信他们都是被无忌逼迫,这次就别追究了,但还是得记下他们的名字,不可再犯。”

    “阳大人仁慈。”诸葛正雄长舒口气。

    如何处置无忌,阳九却拿不定主意,起身说道:“世人都知道赛扁鹊已被砍头,所以这家伙,肯定得死。”

    众人对此也没有异议。

    阳九拿出饮雪刀,猛地一刀刺进赛扁鹊的右肩。

    “阳大人,你……刺错了。”赛扁鹊满脸狰狞,但眸子深处的惧意,却是藏不住。

    阳九笑道:“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死亡是如何降临的。”

    饮雪刀极度嗜血,正在疯狂吸纳赛扁鹊体内的鲜血。

    赛扁鹊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阵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喉头几次作呕。

    随后袭来的寒冷,更是让他全身发颤,裆部潮湿。

    “魔、魔刀……”赛扁鹊吃力地吐出这两个字,脑袋一垂,就此断气。

    阳九拔出饮雪刀,笑问道:“苏大人,可否找间屋子?”

    现杀现缝,众人看的都很无语,阳九对缝尸还真是真爱。

    镇抚司里最不缺的就是空房子。

    在众人继续讨论时,阳九则去附近的房子里缝赛扁鹊的尸体。

    只是右胸的一点刀伤,不到十针就给缝好。

    《生死簿》随即出现,开始记录赛扁鹊的生平。

    赛扁鹊从小是个孤儿,周围的人都叫他狗蛋。

    赛扁鹊对这个名字,自然极度不满,他的理想是成为像扁鹊那样的悬壶济世的医者,不,应该说是要比扁鹊还要出色。

    他给起名叫赛扁鹊,到处拜师学艺,研读医典,尝遍百草。

    他在医术上的确有着非凡的天赋,医术进步神速,很快就在江湖中有了名气。

    饶是如此,赛扁鹊从没放弃对更高医术的追求。

    就算他得到了“神医”的名头,想要赛过扁鹊,终究还差得很远。

    可以说在二十岁之前,赛扁鹊就是个悬壶济世的好医者,也救了不少人。

    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直接改变了赛扁鹊的性子。

    当时赛扁鹊跟一个富家小姐两情相悦,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天赛扁鹊本要到外地去出诊,还没走出镇子,就收到了那个患者已经病逝的消息。

    赛扁鹊返回家里,却看到那富家小姐在跟马夫媾合。

    大白天的,有这么着急吗?

    赛扁鹊推开门,吓得那二人赶紧缩进了被子里。

    赛扁鹊没有说话,也没听那小姐的解释,直接将二人毒死,然后伤心地离开了小镇。

    打这以后,赛扁鹊只要看到女人,就会觉得她们都是贱人,没有一人会对自己的相公保持忠贞,看到男人又会觉得这些男人肯定都在勾搭别人家的小媳妇。

    该死。

    这世上的人全都该死。

    赛扁鹊此后虽然在救人,但死在他手中的人,反而更多。

    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夺走那些黄花闺女的清白,心情不好的话,还会取走她们的性命。

    尽管杀了很多人,但他在江湖中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响亮。

    再有声望的人,只要家里有病人,都说不惜花费重金,卑躬屈膝来请他治病。

    一边救人,一边又杀人,赛扁鹊沉浸在这种美好中,无法自拔。

    然而有一天,他却发现自己生病了。

    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怪病,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无法治好。

    作为赛扁鹊的他,也隐去名字,去看过不少有名的医者,全都束手无策。

    赛扁鹊觉得上天真是搞笑,他明明是神医,却无法治好自己的病。

    无意中他得知,在湘西的赶尸客栈,有一具僵王练出了千年内丹,服用后可治百病,甚至长生不老都是有可能的。

    赛扁鹊当即来到湘西,找到赶尸客栈的主人曹虎,商讨得到千年内丹的事。

    曹虎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赛扁鹊去长安杀几个人。

    看到曹虎列出来的名单,全都是朝中重臣,首当其冲的正是当朝丞相狄居易,赛扁鹊心头直犯怵,就算他真能将这些人杀了,又如何从长安全身而退?

    况且事成之后,曹虎又反悔不给他千年内丹呢?

    但有重病在身的人是他赛扁鹊,不是曹虎,最终赛扁鹊只得同意。

    来长安的途中,赛扁鹊打着治病的幌子,又糟蹋了不少纯情少女。

    谁知刚到长安,在接风宴上,他就被阳九给算计,还跪在六扇门门口,哭诉自己犯下的罪行。

    得知要被砍头时,赛扁鹊心里非常害怕。

    无忌带着古新兵出现时,赛扁鹊笑得很开心,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得知是太子救下了他时,他更加开心,靠上太子这棵大树,未来可期。

    到最后就连当朝太子都是没能保下他,反被饮雪刀吸干全身的鲜血而亡。

    阳九想看赛扁鹊的生平,主要就是想看看赶尸客栈和曹虎。

    赛扁鹊到湘西后,也没能深入赶尸客栈,只是跟曹虎在小镇上接触。

    曹虎想借赛扁鹊的手除掉朝中重臣,造反的意图非常明显。

    等找到曹虎的妻子洪秋莲,就是对赶尸客栈开刀的时候。

    走出房间,外面气温更低,风冷如刀。

    【缝尸一百六十一具,奖励宿主扁鹊神针。】

    这扁鹊神针不仅能治病,更能镇尸。

    再强大的尸体,只需要扎上一针,就会老实。

    阳九想着转过身,正要带上门,却看到在赛扁鹊的尸体旁边,赫然站着赛扁鹊的灵魂。

    赛扁鹊满脸狞笑,死死盯着阳九看。

    阳九微微皱眉,迈步进屋,笑道:“赛神医,我正愁没法摧毁你的灵魂,想不到你居然会主动出现。”

    “你、你能看得到我?”赛扁鹊大为震惊。

    现在他还什么都做不了,但只要他继续呆在自己的尸体旁边,假以时日,肯定能重新掌控这具肉身,到那时候他就能找阳九报仇了。

    阳九笑道:“我不但看得见你,还要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阳大人真以为自己是镇尸司的明卫?”赛扁鹊倒是无所畏惧,不信阳九会有办法让他魂飞魄散。

    不过阳九能看到他,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有时候,我觉得我比镇尸司的明卫厉害多了。”阳九说着亮出两张拘鬼符,笑容单纯,绝对无害。

    但看到拘鬼符的赛扁鹊,却是身子一颤,下意识向后退去。

    阳九手里的灵符非常危险,只要靠近,或许就会被卷进去。

    此时此刻,赛扁鹊不得不信,阳九真有办法打散他的灵魂。

    “阳九,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赛扁鹊想不到在他死后,竟然还是逃不脱阳九的手掌心。

    阳九微笑道:“我只是嫉恶如仇罢了。”

    看到阳九逼近,赛扁鹊举起双手,凝神戒备。

    “没有这张符的话,就是你伤不了我,我也伤不了你。”阳九的脸上毫无惧意。

    赛扁鹊还想说话,却见阳九一甩手,两张拘鬼符同时打向了赛扁鹊。

    拘鬼符的金芒非常骇人,映亮了整间房,也将赛扁鹊完全罩住。

    才刚做鬼的赛扁鹊,弱小又毫无经验,惨嚎着被封进了拘鬼符。

    “赛扁鹊,能让你魂飞魄散,感觉很好。”阳九说着在蜡烛上点燃了拘鬼符。

    赛扁鹊的惨嚎声再次响起,随着拘鬼符被焚化,那惨嚎声方才消散。

    《功德簿》却在此刻出现:

    宿主铲除恶灵,奖励五十点功德,目前剩余功德点数为一千二百八十五。

    既除掉了赛扁鹊这个恶灵,又得到了五十点功德,赚大了。

    再次走出这间房,阳九只觉神清气爽。

    但来到前堂时,气氛非常沉闷。

    无忌仍然跪在地上。

    阳九问道:“你们商量得怎样了?”

    “阳大人,无忌非杀不可吗?”绝情问道。

    阳九笑道:“这我做不了主,得看苏大人的。”

    苏擎苍是很想看诸葛正雄的笑话,但也知道若他执意斩杀了无忌,必然会得罪诸葛正雄。

    同朝为官,最好是相忍为国,合则两利。

    斗来斗去实在没必要。

    苏擎苍叹道:“现在的情况是无忌杀不得,也留不得,实在不好处理。”

    “苏大人其实不必烦恼,我清楚自己犯下的罪行,处死我就行了。”无忌也不想让诸葛正雄太过为难。

    诸葛正雄言语间,明显在对苏擎苍示弱。

    即便今晚能保下他,以后诸葛正雄在苏擎苍面前,肯定会低人一等,这绝非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阳九看着无忌,问道:“无忌大人,以后若再遇到相似的事,你还会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无忌轻轻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可能当家人的生命遭受到了威胁,他还是会选择顺从。

    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再做一个合格的神捕了。

    “无忌,你……”诸葛正雄听得出来,阳九这是有意要放无忌一马。

    只要无忌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那这一次的罪,就可免除。

    但无忌却是个死脑筋,此刻就算是撒一下慌,也行啊。

    “大人的栽培之恩,无忌只有来生再报了。”无忌突然朝诸葛正雄磕了几个响头。

    诸葛正雄黑着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