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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平一边准备下一根针,一边问道,“那一直要这样治疗吗?”
“那肯定不会了。按照我的预计,内服外敷,加上针灸按摩,两天左右的时间,郁结差不多就能散开。那个时候就要针灸穴位,??恢复下肢功能了。”
杜衡这句话说完,一直担心委屈的武胜男算是松了一口气,担心的想法是没有了,但是却更加的委屈,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杜衡,你也太狗了吧,??吓唬我好玩吗?”
杜衡对着武胜男嘿嘿笑了一下,贱不嗖嗖的回了一句,??“好玩。”
“你给我等着,你看我腿好了怎么收拾你。”
“是吗?”
轻轻回了一句,杜衡拿起食指在被纱布裹着的创口处,轻轻的捣了捣。
“杜衡,我跟你没完。”
“我等着呢。”说完又捣了一下。
看着武胜男都快哭了,才微笑着继续自己的工作。
从小腿一直扎到脚掌,每一处郁结点杜衡都会不断的刺激,并辅以手法按摩。
但是到了脚趾的时候,第一针下去,杜衡的眉头就轻轻的皱了起来。
他和武胜男说笑嬉闹,即是调侃报仇,也是让武胜男别胡思乱想,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对这次的治疗有信心。
但是现在,脚趾的这个几个点上,下针的感觉很不好,??从针刺进皮肤开始,一股迟滞干涩的感觉就出来了。
好像自己的针不是扎进了肉里,而是扎进了一块朽木里面。
尤其是大脚趾,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杜衡轻轻呼了一口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随即从谷平手里接了一根针,从发黑的小腿位置开始,依次找穴位,并且问武胜男有没有感觉。
而武胜男的小脾气这会可能还没过,并不太想理杜衡。
见武胜男这個样子,杜衡也不惯着她,直接把已经挽到膝盖的裤腿继续往上推,随后在武胜男的大腿上比划了起来。
这动作可把武胜男弄的满脸红不说,还变的紧张了起来,“杜衡,你想干嘛,伱这是耍流氓你知道吗?”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保姆也慌了,她没想到杜衡这么胆大,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摸武胜男的大腿。被吓了一跳的同时,赶紧就要上前去制止杜衡。
可杜衡右手拿针,对着左手刚刚找到的地方就扎了下去。
“啊~~~~”酸胀并疼痛的感觉,??让武胜男直接颤抖着叫出了声,“杜衡,你干嘛啊?”说话的同时,??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杜衡却是点点头,立马就把针取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没有知觉呢。”
随后杜衡又开始扎小腿发黑的部位,“有感觉没?”
这一次武胜男不敢有小脾气了,赶紧说道“有。”
“什么感觉?”
“麻麻的,有一点疼。”
杜衡嗯了一声,立马再次调整。
随着针刺穴位的下移,武胜男的感觉越发的轻微。哪怕是杜衡在足心的涌泉穴用强刺激法,武胜男居然也只能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
看来这两天的用药,武胜男的下肢已经在逐渐的恢复感知,能感觉到酸胀疼痛。虽然很轻微,但这也表示下肢的情况在改善,在好转,这就是好的象征。
但是到了脚趾部分,针刺八风穴,就是针刺每个脚指头缝,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尤其是痛感最为明显至音(通***,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下,杜衡原本轻松的心情就变的很不好了。
杜衡在武胜男的脚底下忙活,武胜男平躺在床上看不到杜衡的脸色,但是身边的谷平却看的非常清楚。
此时看杜衡皱着眉头站起身,便出声问道,“杜老师,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杜衡直接摆手打断,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武胜男也着急,她不明白刚才杜衡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间就不说话了,还开始问自己是什么感觉,这让她突然有点担心。
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也是一脸紧张的小保姆,武胜男赶紧的问道,“杜衡,我的腿出问题了吗?”
听到武胜男这么问,杜衡深吸一口气,在转身的同时,让脸上挂上了笑容,“没有啊,我就是试一下你恢复的怎么样。”
武胜男紧张的看着杜衡,但是杜衡突然变得这么正式的说话,让她心里猛的跳了一下,“那我恢复的怎么样?”
“很好,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杜衡又是笑了一下,随即转头对着小保姆说道,“搭把手,把床摇起来一点,给她脑袋后面垫点东西,让头稍微高一点。”
说完对着身后的谷平说道,“准备五分的毫针,把酒精棉递给我。”
小保姆很听话的去摇床,谷平递过酒精棉之后,便开始准备杜衡需要的五分毫针,而他很好奇,五分毫针是干嘛用的。
看着杜衡拿着酒精棉走到自己跟前,武胜男的心情更加的紧张,“杜衡,你这是要干嘛?”
杜衡笑着把武胜男的脸颊轻轻拨到一边,拿着酒精棉开始擦拭武胜男的耳廓,“给你加一个耳针疗法。”说着呵呵笑了一下,“耳针疗法没听过吧,我给你说啊,就是用针灸的方法,在你的耳廓上扎针。人的耳廓对应人的身体。。。。。”
武胜男很顺从的转过了头,但是此时的她不想听杜衡絮叨,直接问道,“干嘛要用这什么耳针疗法?”
杜衡的话被打断,再听武胜男的问话,他的嘴巴张了张,随后还是带着笑容说道,“当然是为了加快你的恢复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说着又把武胜男的头拨了过来,开始擦拭另一只耳廓。
虽然听着杜衡的话很自然,但是对于杜衡这样看似普通正常的话,却让武胜男很慌。
从她开始和杜衡有交流开始,杜衡不是在怼她,就是凶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好说过话?
可现在杜衡不说,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杜衡擦拭完耳廓之后,把手里的酒精棉扔掉,接过了谷平手里准备的好五分毫针,还微笑着把谷平叫了过来,“你过来看看。”
谷平拿着东西从杜衡的侧面,转移到了杜衡的对面,一起站到了武胜男病床的两侧。
杜衡让武胜男保持脑袋别动,指着耳廓说道,“人体的各个脏器及其身体各部位,在耳廓上都有一定的‘代表区’,我们通过针刺、按摩、按压等刺激手法,便可以起到针灸的效果。
而且根据耳廓上的反应区,我们可以对身体或者内脏做定位,起到一个非常好的辅助诊断功能。
同时,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们不能正常使用针灸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用耳针疗法,对正常针灸起到一个补充的作用。”
说完,杜衡指着整个耳廓说道,“我们可以把整个耳廓看成是一个倒置的人体,耳垂部分就是头眼部分,耳道口就是我们口腔的位置,然后顺着耳道口往外,就是我们的心肺区,然后顺着凹陷往上滑上去,就是我们的内脏区。”
随后手指继续耳廓鼓起的位置,“这一圈,就是对应我们的四肢、肩肘膝指趾。”
说完看着眼前的两人说道,“有意思吧?所以以后要是觉得身体累了,哪里不舒服了,就揉揉自己的耳朵,既能放松,还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随后拿着五分毫针,在武胜男的耳舟上方开始,一根一根的小心的往下扎,扎到有一指的宽度就停止了。
随后又开始在另一只耳朵上,在同样的位置上扎了很多的针。
“这个地方,对应的就是脚趾、脚踝、膝盖这些地方,这样双管齐下,就能让你的下肢恢复的速度加快不少。”杜衡看着武胜男的眼睛,用很淡定的语气说着。
可是武胜男的眼神中,却还是浓浓的怀疑。
杜衡眼神没有躲闪,就是那种你愿意看,那你就使劲看的模样。
等到停针的时间一到,杜衡又开始带着谷平开始做艾灸。
艾灸做完之后,杜衡让谷平收拾东西,他则是挽起袖子,拿出自己调配的活血化瘀的油膏,再一次开始按摩。
而这一顿折腾,到全部做完的时候,已经快到十点多,而这个时候,武胜男妈妈也终于忙完自己的事情,赶来了医院。
“谢谢杜医生,辛苦你了。”武胜男妈妈看到了杜衡最后按摩的部分,对于杜衡的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
“阿姨你太客气了,我和男男也是朋友,这是应该的。”
听着杜衡突然变的很亲近的称呼,武胜男很不爽的喊道,“杜衡,请你叫我的全名。”
武胜男妈妈回头瞪了一眼女儿,“你这孩子怎么和杜医生说话呢。”说着又转头对着杜衡说道,“杜医生别介意,这姑娘被我们娇惯坏了。”
“没事,我们是朋友,平时也这么说话的。”
“谁和你这么说话了?”武胜男还是傲娇的插了一句。
杜衡没理她,看着谷平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对着武胜男妈妈说道,“阿姨,你和我去趟办公室,我有点事情交代一下你。”
武胜男妈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说道,“好的,我们走吧。”
见两人要出去,武胜男赶紧的喊道,“有事就在说呗,你这是怕我听到还是怎么的?”
杜衡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笑着说道,“你想多了,我叫阿姨过去,除了教阿姨一些按摩手法,还有些药要给。”
武胜男妈妈也安慰武胜男,“好了楠楠,妈妈马上就回来。”
几人出了病房的门,一马当先的杜衡立刻变了脸色,脸色阴沉的可怕。
大意了,也失误了。
他错估了武胜男脚上的冻伤对缺血造成的影响。
就算是昨天看的时候,他都觉得虽然脚的问题比较的严重,但他还是有能力救回来,最多也就是最严重的大脚趾可能保不住。
可是当今天真的下针之后,那五根脚趾都如朽木般的感觉,让他的心里直接凉了半截。
他就不应该昨天等一天,别等药膏渗进皮肤,别等药物滋养血管,甚至前天都不应该等。
虽然那么做,可能会伤害脚部的血管和神经,但是绝对能保住其他脚指头。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杜衡内心有后悔,还有自责。
进到办公室的时候,李建卫本来看杜衡进来想问问情况的,但是看着杜衡阴沉的脸色,他的心里猛的跳了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立马跳了出来,武胜男的病情加重了?
刚想说话,又看见了身后的武胜男妈妈和谷平,便紧张的看了一眼杜衡,而没有说话。
几人坐定之后,杜衡直接说道,“阿姨,对不起,我对病情的估计不足,没有预料到冻伤对脚趾缺血的影响,男男的脚趾可能要保不住了。”
杜衡一上来就认错,然后说明情况,他不想推责,也不想瞒着武胜男的家里人。之所以没有对武胜男说,是怕她以为自己再跟她开玩笑,她自己不当回事。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自己又接受不了。
武胜男妈妈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语气颤抖的问杜衡,“没有挽救的可能了吗?”
“我只能说尽力,但是最后能保留几根脚趾,这个我不敢做保证。”杜衡无力说道。
哭泣,无声的哭泣,武胜男妈妈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可杜衡、李建卫、谷平三人只能看着,最多也就是给递几张卫生纸。
“一家子的警察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当的。
她爸爸那会就让我担惊受怕好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而且好几次差点把命给丢了。好不容易立了功当领导,不用下一线了,可她哥哥又当了警察。
当也就算了,还是要往一线队跑。现在好了,直接挨了一枪,伤了肺,年纪轻轻地就开始坐办公室了。”
武胜男妈妈一边哭,一边轻声的诉说。
可就这么轻声的诉说,让杜衡几人不由的挺直了脊背。
以前可能会对武胜男这样的家世调侃两句,自己嫉妒的同时,也会羡慕。但是现在,他只觉得人家有这样的家世,那是应该的,自己别说嫉妒,羡慕都是羡慕不来的。
让自己拿命去拼,自己有那个胆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