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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水祥面色如土,伏地连连叩首,口中急急的言道:“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虚长小朱子几岁,长久以来奴才将小朱子当作兄弟一般。奴才怎会伤害于他,而且今日饮酒初始,奴才己先干为尽,小朱子仅仅浅酌一口。倘若酒中有毒,也是奴才先一步中毒。怎会小朱子有恙,奴才却毫发无损。这当中定然有人陷害奴才,欲陷奴才于不义,请皇上明鉴啊!”
张水祥越说越是悲怆,言及最后竟然声泪俱下,眼泪如洪水抽闸般汹涌而出,在场者不禁被其悲伤的情绪感染。就连银雪也生出一种是否错怪了张水祥的错觉来。
而小朱子则更加坚定的相信了张水祥是冤枉的,当即手足并用向前爬行,至与张水祥并列的位置,对皇上磕头言道:“奴才请皇上明查,奴才相信张公公断然不会对奴才不利,此事必定另有隐情。”
张水祥精湛的演技令喜妃异常满意,面色也略缓了不少,当即跪下对皇上言道:“回皇上,臣妾心中有疑?”
“爱妃有何疑问,但说无妨。”皇上应允。
“皇上,小朱子乃内务府执事,自行宫初建始,便被调往行宫任差。直到此次才随圣驾同回皇宫,与玉琼宫更是从无交集。今日为何蕊妃会如此关心小朱子?听说适才在凉亭小朱子身子不适,玉琼宫的总管太监薜承领引宫人,亲自护送小朱子前往玉蕊宫中,并请来张太医诊脉。蕊妃如此热心,是否太过异常了?”
喜妃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扭头瞪了面色微变的蕊妃一眼,继续颌首对皇上言道:“多年来,蕊妃与臣妾向来不和,无论大小事宜均是处处针对臣妾。此次下毒之举,臣妾不得不怀疑有人妄图陷害臣妾及宫人,伺机对臣妾不利。”
喜妃言辞犀利,矛头直指蕊妃,不仅推掉了张水祥的嫌疑,还乘机摆了蕊妃一道,往她身上安了个污陷之罪。
“哼,喜妃果然好口才,竟然能将黑色说成白色。”蕊妃闻得喜妃竟然颠倒是非黑白,立即接过话去言道:“皇上,张水祥当时携带的酒壶,此时还在臣妾宫里,皇上可派人前去取来,请太医查证壶中是否有毒,此事便一清二楚了。”
喜妃闻言并未松懈,扭头对蕊妃阴阴的言道:“蕊妃,你也说了,张水祥携去的酒壶一直搁在你宫里。如今己过去如此长的时间,即使壶中无毒,恐怕也变得有毒了吧?此时再采集壶中酒水验证,足以让人信服吗?”
“嗯,喜妃此话倒有些道理。”喜妃言毕,皇后微微点头,满眸皆是赞同的神情。
张水祥拒不认罪,而喜妃更是反咬蕊妃陷害其下毒,事件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满以为可借机给喜妃下绊子的蕊妃,万没料到喜妃一盆脏水不偏不倚的泼向自己。
此时就连皇后也信了喜妃几分,蕊妃顿时神情显的有些狼狈起来,气急的对蒙在鼓里的小朱子喝道:“你这个蠢奴才!本宫好心救你一命,你去帮着害你之人置疑本宫。你仔细想想,适才入玉琼宫后,除了服下张太医开出的催吐汤药,本宫及宫人可有让你服过其他物事?”
小朱子抬眸满面茫然的神情,少作回忆后对蕊妃言道:“蕊妃娘娘说是,奴才入玉琼宫后,的确未服过其他物事。”言及此处,仍旧不太死心的看了张水祥一眼,怯怯的言道:“可是可是那酒,张公公也饮下许多,不可能会有问题才是。”
正在此时,伏首久不言语的张太医恭声言道:“回皇上,可否容臣替张公公把脉?”
皇上虽不解张太医意欲何为,仍旧应了下来:“准。”
对于医理之术,喜妃一窍不通,而对张太医为何会突然提出给张水祥诊脉更是不解,但心中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妙。皇上既己应允,喜妃也不便说道什么,只是极为不满的向多事的张太医瞪了一眼,气闷的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宫人们机灵,在李忠庆的示意下,搬来一方紫檀小几置于殿堂正中,暂时用作张太医诊脉的抚案。
张太医上前几步在抚案前盘膝而坐,对张水祥言道:“张公公请。”
张水祥无奈,上前张太医对面隔几而坐,极不情愿的将手腕置放在小几上。
殿堂之内顿时一片寂静,帝、后高坐于上,众嫔妃两侧静坐,众人的注意全力集中的张太医与张水祥身上,谁也不知诊脉之后会有何答案。
张太医从医多年,虽然众主围绕四周,却并不受其所扰,只见他探手轻搭在张水祥的脉门,双眼微闭静心审起脉来。
张水祥便不似张太医那般沉着,只见他神色极为不安用余光瞄向喜妃,同时轻搁在小几抚案上的手腕也轻微的颤抖着,他实在不知张太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作贼心虚,心中着实有些惶恐。
片刻之后,张太医抬起眼帘终于诊脉完毕,起身面对帝后伏身言道:“回皇上,微臣适才诊得张公公体内虚浮气息上涌,且脉动时急时缓隐有两鼓互力在暗相搏斗。而且若微臣判断无误,张公公此时心里可有欲呕之感?”
此话倒是真真的说到了张水祥的心坎里,也不知是心虚之故,还是殿堂内人数太多气闷之故,此时张水祥心中倒是真的有些恶心想吐。正欲回话,余光却瞄得喜妃冷眸精光乍射,张水祥本己到嘴边之言,又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故作神情轻松的言道:“回皇上,奴才此时心中舒畅,并无欲呕之感,看来张太医诊脉并不太准。”
“哦?”皇上淡淡望向张太医言道:“张太医,适才你坚持为张水祥诊脉,可是有何玄机?”
“回皇上,微臣诊得张公公脉动时急时缓且有”
皇上见张太医又打开了学究派的话匣子,不由龙眉紧拧打断言语言道:“张太医,医理学说不必一一向朕回禀,你只需言及重点即可。”
显然皇上对张太医那套晦涩难懂的医理学说甚感无趣,此时他唯一关心的只是张水祥是否真正下毒加害小朱子,若是肯定,那下毒事件之后是否另有隐情。
“臣遵旨。”皇上对自己学究之言毫无兴趣,让张太医有些汗颜,急忙挑重点言道:“臣从脉相诊得,张公公之所以酒后无中毒迹象,是因其在事前服用了大量的解毒药剂之故。但此解药仅是暂时压制住生附子之巨毒,稍后一正一邪两股药性会在其腹中纠缠。事者必然会有呕吐的症状,将体内暂压之毒全数吐出方可达解毒之功效。”
“朕明白了。难怪适才你问张水祥心中可有欲呕之感。”皇上恍然大悟微微点了点头,顿了顿看向张水祥,见其面色并无不妥镇定自若的伏首堂下,不由言道:“不过此奴才,并无欲呕之象,由此可见他事前并未服下解药。”
“非也,非也。”张太医缓声继续言道:“臣从医多年,从未曾错断脉相,适才臣探得张公公体内两股气息相冲,定然是错不了的。”张太医神色严肃极其肯定的言道。
闻得此言,一旁伏地不语的小朱子也满眸疑惑的望向张水祥,复尔对张太医言道:“张太医,您所言可是真的,难道张公公果真”显然这一事实让他很难相信。
“本太医所言句句属实。”张太医义正严辞的对小朱子言道,同时双手抱拳遥遥向上一揖继续言道:“圣上在此,本太医若有半句虚言,岂非欺君?”
张水祥此时面色越发难看,显然张太医之言让他心中忐忑难安,心中翻腾作呕之感更盛,但明面上还必须装作无事一般,个中煎熬实在是让他难以言表。
张太医的种种言行表明,他并不会对张水祥有丝毫包褊,喜妃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对张太医怒声喝斥开来:“哼!无良庸医!竟敢在皇上眼前信口雌黄。张水祥分明神色正常并无不妥之处,你却妖言惑众胡言乱语,分明是故意与喜瑶宫作对。说!你是受谁人指使与本宫作对?”
喜妃怒声斥责,张太医却神色淡淡并不理会于她,而是对皇上施礼继续言道:“回皇上,照时辰来看,此时张公公腹中之毒己受药物催促,不可再刻意压制,势必呕吐而出方可。若人为刻意压抑呕意,恐怕”张太医说到此处故意停了下来,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张水祥一眼,继续言道:“恐怕过了时辰,毒素被肌体全然吸收。到那时,任是仙人也回天乏力了!”
张太医语音刚落,张水祥便双眸圆瞪,面色顿呈灰白,极为失态的一声轻呼:“啊!”呼声未落,突然脸色大变,双手猛然掩唇,两腮圆圆鼓起,顾不得向皇上施礼告退,便起身向殿外狂奔而去
不多时,殿外隐隐传来张水祥连接不断频频作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