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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精砂入炉,不过半日光景,周元便将新的刻刀炼制完成,余下半日竟是一连将两柄法剑铭刻完成,此时距离接领役事之日共是十一天。
一月时日,此时尚未及半,五柄法剑大成,再往后只需每日刻画完两柄便已是绰绰有余。
他自觉再无碍难,便又趁着黄良不在宝元楼之时,将先前残剑修复,至于此事是否会被楼中旁人得知,周元也不在意,此番役事本就是他独自完成,旁人并不知晓他所需炼制何物。
如此又是七日之后,总计三十六柄法剑,他已是将其中二十四柄的阵法铭刻完毕,及至翌日,黄良终是向他问起炼制之事。
“自今日起,每日日落之前交与我三柄法剑,你可有难处?”他一脸笑意,看着周元问道。
自刻刀炼制之后,周元便将铭刻完法阵的剑器通通收在了袖囊之中,黄良此时并不知他已然完成了三分之二,只道他许是堪堪刻画了不到三成。
周元一拱手,淡淡言道:“弟子自当竭力为之,请黄执事放心。”
见他神情如此平静,黄良一时有些诧异,心中暗暗忖道:“此子如此淡然,难道近几日技艺大增,精进神速?”
他心中纳闷,口中却是正色道:“若能如此,自然甚好,只不过你可切勿夸口,到时交不出剑来,可莫要怪门规无情。”
周元心中冷笑道:“莫说只需刻画法阵,便是要我将禁制打入,余下时日也是极为充足,欲借炼器之事拿捏于我,你怕是挖错了坑了。”
心念闪过之后,他便躬身称是,却是随即便自袖中取了三柄法剑递到黄良跟前,口中言道:“今日首次交剑,自当提前一些时辰,便不等到日落之前了,还请黄执事为我鉴别一番,看此剑炼制是否有误。”
接剑一看,黄良便是一怔,哪怕之前便知周元冶炼精砂一艺甚为精湛,却仍未料想到眼前这三柄法剑所用材质皆是如此精纯,丝毫不带杂质,只此一点,这法剑只需炼制完成,至不济也得是中品。
他再观其上所刻法阵,非但没有半点差错,而且各处阵法排布相辅相成,道道阵纹别出机杼,再加此一项,若是后续禁制打入无误,定然会成为一件上品法器。
他虽是金虚峰执事,只是筑基不到十年,也是新进之人,而且最高也只能炼出这般上品法器,于炼器一道而言,至今也只是一名炼器师,距离能独自炼制法宝的炼器大师还有不小差距。
此时见周元所交三柄法剑皆为上乘之作,他心中极为骇然,暗道:“虽然不知他与世家陈氏有何恩怨过节,但以他炼器一道的天赋来看,陈枫一心欲除之而后快,却也不无道理,假以时日,待他成为炼器师之后再想动他,恐怕是难上加难。”
即便如今金虚凋敝,然能称得上炼器师之人却也是颇受门中看重,要袭杀一名炼器师,门中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此事,到时一旦查明事由,就算是世家子弟,也难逃门规惩处。
黄良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沉默良久,脸上终是挤出一丝笑意,清了清嗓子道:“这三柄法剑炼制极佳,余下法剑望你能同样保持如此水准。”
周元拱手道:“弟子一定尽力而为。”言罢,他便回转而去,继续铭刻法阵。
黄良见他离去,又仔细审视了一番那三柄法剑,心中冷笑道:“纵然每一柄剑都是上品,只是以如此进度,到时也难在限期内上交所有法剑,我依然能借门规惩处于你。
到那时再暗暗提点一番,乖乖认罚还是拿出六合云雾阵盘破财免灾,想来不难抉择。”
此后又不过七八日,周元便将那三十六柄法剑的法阵尽数刻画完成,只是他仍是每日只提交三剑,其余时间便将余下的合离精砂用来仿制剑匣,倒也一共炼制出了六把法剑。
只是剑匣所用的泰纹木一时无法寻获,无法将剑匣炼出,再加之合离精砂不够,这六柄法剑虽是炼出,但也不堪大用。
没有剑匣,法剑不足一十六把,便不能发挥其整套之功效,只不过即便能仿制出全套,他非是澜江剑派弟子,并没有运使剑匣的功法,亦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此番役事共需维持一月,到了后期的十天,每日皆有不少刻画完阵法的半成品法器上交,只等黄良打入禁制便能完成,他即便整日在宝元楼之内,一时也顾及不上去查看周元进度。
如此等了一十二日,他也没能等来周元断供之机,直到最后三柄法剑交到他手上,他才意识到自己不仅计划落空,还主动赠与了周元晋升阵法师的机会。
实则他心中清楚,此番役事并非如此急迫,限期一月令所有人将手头之事做完,本就只是为了借此营造氛围,以逼迫周元交出法宝,只是不想却事与愿违。
十日来他整日在宝元楼中为法器打入禁制,此时也是心神俱疲,他看了眼全套法剑,随后转头看向周元的目光已是五味杂陈,虽是怒火中烧,却又不得发泄出来。
他见周元交剑之后便立在原地不动,也是知他用意,只得佯作喜意,笑道:
“此番役事,你做的很好,稍后我自会传信炼真殿,明日你可自去殿中更改名碟玉符。”
闻听此言,周元淡然一笑,拱手道:“多谢黄执事提携,日后定当尽心竭力,多为执事分忧。”
他心中并未有任何喜色,晋升阵法师一职,对他来说固然有些益处,只是他此时实可称得上是真正的炼器师了,晋升区区阵法师,不过是退而得其次而已。
见黄良许久不语,已是有送客之状,他便当即告辞,大步流星一般回转洞府之中而去。
见他离去,黄良仿似心中忽然悟出了一些事,极为阴沉的脸色倏尔显出了几分狞笑之色,心中冷冷哼道:“阵法师一职如此好拿?
既然晋升成了阵法师,他日只需借有阵法排布、修复的役事,将你调遣至山门之外,凭尔炼气中期修为,到时生死不过在他人一念之间,我看你可还能如此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