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疑窦

温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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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城分为新城,内城和宫城,每重城墙外部环有护城河,所以城内河道,桥梁较多。新城为防御,自正城门进,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通向远方,由此进入内城。

    大周普遍实行街巷制,道路系统呈方格型,街巷间距离较密,住宅,店铺,作坊临街混杂而建,自然各种人都有,危险程度也高。奕王早已与禁军,巡防营协商好,维持路途治安,保护皇族安全。

    约摸半个时辰,队伍到达安阳城最久远,最宏伟的桥——伏天桥,远望千丈处,便是皇宫了。

    奕王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几年来,纵然护卫的将士很多,准备的齐全,每次他的心仍是半吊着。大周的皇后,嫡公主都在,难保会有一些别国奸细心怀不轨,意图生事。

    终于到了朱雀门,巡防营的士兵在此停留,换为禁军护卫。奕王也下马,换为步行。直走百步,过太极门,永宁宫的太监和侍女已在旁等候,淑华公主慕容嫣丝毫不顾形象,立马从轿里跳下来,身后的侍女叶子如出一辙。

    奕王听见动静,瞥了一眼,无力理会。

    当年的襁褓婴儿甜美可爱,活泼灵动,太后赐封号淑华,望其文淑华贵。这些年越长越偏离轨道了,华贵倒有,文淑……呵,不提。

    这时第一顶马车里,先是出来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嬷嬷,踩着楼梯下来,等候着主人。这位主人由另一个侍女扶着,缓缓走了下来。刚站定,便拿出帕子轻咳了两声。皇后身子孱弱,这是周帝慕容括尚为宣王时,落下的病根,加上生淑华公主时,冒了风险,皇后的身子便一直需要药物的调理。

    奕王在一旁候着,朝着一旁的太监招招手,“快,把轿子抬过来。”

    慕容嫣也忙上前,扶着皇后,道:“母后,这几日舟车劳顿,真是辛苦母后了。”

    皇后温声说:“祈福是必须的,我身为皇后,这是我的责任。”

    “好好好,母后说的都对,那母后现在的责任呢,便是让我和哥哥陪您回永宁宫,您好好休息。”

    皇后莞尔一笑,顺从地让慕容嫣扶进了轿子里。

    奕王和慕容嫣跟在轿旁,奕王轻声问:“我们的淑华公主,怎么不坐轿子?”

    慕容嫣勾唇,并不回答,反而说:“我们的奕王殿下,怎么不关府中?”

    听到此话,奕王心里瞬间不舒服的很,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叹了口气,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知道你是冤枉的才嘲讽你,我的亲哥哥,我怎么不了解呢。”

    奕王自嘲地笑了笑,在感叹妹妹聪明的同时,更因这完全的信任而感到欣慰。可是,为什么他的父王不信任他呢,甚至还没有查查,便关他禁闭。

    慕容嫣见哥哥有些恍惚,便用手肘推了推奕王,小声说:“你待会儿和母后说说话,不然关禁闭,可就见不到人啦!”

    “知道。”

    “哎,哥哥,”慕容嫣歪着头,又换了个话题,“你见过那个被邱晓带进宫的齐林齐姑娘吗?”

    “没见过,只听说她住在竹轩,因为帛画的事,把后宫搅翻天了。”慕容烨答了句,只是没说参了王存一本的人,就是齐林的父亲——徽州太守齐文山了。

    “这么猖狂……”慕容嫣叹道,其实她心里更想说,哇,好厉害,好嚣张,敢在这后宫翻天覆地,她淑华公主一定要认识认识,继而又问道“被关在内廷司里?”

    “是的,你有的玩了!”奕王笑道,睥睨着他的妹妹,“听说,父皇让她住竹轩的原因是,可以让你这个淑华公主,见见江湖人。”

    慕容嫣抿着嘴偷笑,心里那是乐开了花儿,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心里盛开的鲜花莎啦啦被浇灭了,“哥哥,你逗我玩呢???人家齐姑娘现在被关在内廷司,还玩个什么呀!”

    奕王耸耸肩,“没办法,也不知道帛画的事她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不过…父皇自有圣裁的。”

    淑华公主撇撇嘴,心里有些小郁闷。

    队伍浩浩荡荡,到了永宁宫。

    这不是后宫里最宏大的宫殿,也不是最漂亮的宫殿,但这是最深情的宫殿。且不说这宫殿布置,花草树木均是按皇后的喜好安排。这因地势缘故,永宁宫冬暖夏凉,原是帝王的最佳休憩之所,但周帝心疼皇后,把这宫殿赐予了皇后。

    回到宫里,皇后坐在凤座上,殿里早已暖意融融,余嬷嬷又取来银狐毯,轻轻盖在皇后身前。

    奕王和淑华公主看着心疼,这初春了,他们宫里都不少生炭火了,可母后的宫里饶是如过寒冬。

    “你们坐吧,”皇后喘了口气,轻声说,“我的宫里还像过冬一样,你们这些年轻孩子怕是暖的不行了。”

    淑华公主眉头一皱,道:“母后。”

    “好了,来我旁边坐着,”皇后抿嘴一笑,向慕容嫣招招手,又转而对奕王说,“烨儿,王存的事………我听说了。”

    奕王手紧握成拳,他的眼中带着憔悴,更有悲凉,他轻声说:“母后,孩儿实在是不知道王存怎么会这样。他在信中经常和我谈及地方治理之道,百姓富足之策,怎的做起事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暂且听你父皇的,在府中待着,温读圣贤之道,怡情养性便是。既然王存的事与你无关,你父皇又知晓你的脾性,皇儿何必忧虑呢?”

    “母后说的极是,之前,是儿臣钻牛角尖了。”慕容烨应声道,虽说心里的乌云有些被拨开了,但心中的郁闷与苦恼仍是满满。不过,他也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歪。虽然如今仍是阴天,但他相信,阳光明媚的明天即将到来。

    他见母后面有倦色,便缓缓起身,温声说:“一路劳累,母后很是辛苦,我和嫣儿先行退下了,母后稍作歇息吧。”

    语罢,他向慕容嫣使使眼神,慕容嫣正有同感,她还怕自己这位兄长唧唧歪歪说个不停了,于是她火速起身,朝着皇后行了礼,和奕王一道离开了。

    皇后叹了口气,对一旁的余嬷嬷说:“清风,几时了?扶本宫去寝殿吧,本宫乏了。”

    这位嬷嬷姓余,唤作清风,是皇后的陪嫁嬷嬷,虽已四十五岁了,但保养的挺好,竟不怎的见老态,可见皇后平日里待她极好。余嬷嬷回答道:“刚过午时。”

    余嬷嬷拿起盖在皇后身上的银狐毯,交给一旁的侍女,然后小心地扶起皇后,迎着皇后的步子,送皇后去寝殿。

    “宫中如今是怎样的情形了?”皇后目光淡然,看着前方的路,仿佛刚才的话根本不是她所说。

    “罪犯被暗杀,齐林放了又被关,丽妃迎宠,贤妃涉案。”余嬷嬷寥寥数语,告诉了皇后如今的情形。

    “哦?”

    “不过,今天早上,皇上阴着脸从华阳宫出来,去了毓秀斋用早膳了。”

    皇后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道:“罢了,皇上不容易.......申时叫本宫起来,本宫回来看到,永宁宫的西府海棠竟然提前盛开了,你且去邀请各宫嫔妃,申时后来永宁宫赏花。”

    “娘娘......”余清风不愧是皇后的陪嫁嬷嬷,只这一说,她便懂了皇后的意思,她是想让皇后养身子,不管这些的。

    “嬷嬷去就是了,”皇后拍拍余嬷嬷的手背,打断了她的话,又接着说,烨儿温厚纯良,不善心计,让本宫为他探探路吧。”

    余嬷嬷只好柔声称诺,便一心为皇后梳妆,安排她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