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了

西门不吹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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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将军......”

    当他那句勘称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不仅是封易执,就连一直当背景板的陈朝也不禁暗暗心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聂将军何出此言。”封易执轻呼一口气,道:“玄甲军向来爱国忠君,这是父亲留下来的规矩,所以有些话将军还是慎言的好。”

    “爱国不差,忠君却是未必,若是老将军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被那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如此羞辱,他的反应只会比我更加激烈。”聂容嘉声音冷然,透着一股残忍的杀意,自然不是冲着封易执去的,而是那位远在邺京的帝王。

    “你都知道?大哥告诉你的?”封易执垂眸。

    “何须他来告诉我,虽然远在边关,但也不是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实话和你说,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周他们几个就炸开了,直接怂恿着祁澜就要打回京师去,对于那帮子粗老爷们来说,什么都可以忍,头可断血可流,唯有戴绿帽这种事绝对不能忍,何况这其中还牵扯上了你。”聂容嘉冷笑,“夺人臣妻,如此羞辱你,羞辱祁澜,真当我上官家是好欺负的吗,若他不是皇帝,我直接就一刀砍了。”

    就算是皇帝,你也是可以直接砍得,封易执如此想着,然后道:“我不可能不回去,欠我的,欠哥哥的都还没还回来,我又怎能不回去?!”

    聂容嘉心中一动,“你......”

    “将军。”封易执淡淡道:“你策马逍遥关外是痛快了,却葬送了这几万的玄甲军,先父创建玄甲军是保家护国,而非是让他们成为匪类,为祸一方的。”

    聂容嘉不赞同,“如何会是匪类——”

    “脱离了军制,便不再是军队了,将军能压制的了一时,却镇压不了一世,到时候这群失了规章制度的豺狼不是匪类又是什么?!”

    聂容嘉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摇头说道:“我总是说不过你的,罢了,你既然来了便由你拿主意吧,七万玄甲军,包括我在内,总是听令与你的。”

    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封易执满意的点点头。

    顾虑着她一路赶来,路上劳累辛苦了,聂容嘉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临走前不忘说道:“王副统领那里的洗尘宴我给你推到了明天,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日来接你。”

    “多谢将军了。”

    宫中训练出来的人办事效率果然最高,聂容嘉前脚刚走,后脚房间便收拾好了,封易执也确实累了,近一个月的日夜兼程,精力再好的人也会累。

    壁炉中暖暖的光晕驱散了冬日的寒气,临睡前,桃梓拿着一纸信封走了进来,信是平盏从宫中寄来的,事无巨细的记载了一些宫中发生的事,封易执只是扫了几眼便放在一边不看了,无论如何,宫中的事算是暂且与她无关了,她现在的重点是明天,襄城关这里的情势复杂,并不比邺京简单到哪里。

    陈朝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桃梓关上门走了出来。

    望了望紧闭的房门,他小声道:“娘娘睡了?”

    “是。”桃梓点头,“这些日子累坏了,公公有事?”

    “吕将军他们把孟清衡给送过来了,原本想问问娘娘该如何处置的,现在看来我明日在来问就好。”

    天色已晚,两人小声说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了。

    北方的夜冰冷刺骨,寒风呼啸中几乎要把人的骨头冻僵。

    寂静的夜中只剩下双脚走在雪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忽然,陈朝停下了步伐,一点寒芒如流星一般疾闪而来,在离他面门仅有一尺的地方停下。

    铁铸的寒枪锋锐肃杀,比周围的残雪更加的惨白,冰冷,带着嗜血的杀意。

    面对这样一支只要往前轻轻一刺,就能洞穿他喉咙的寒兵,陈朝不惊不怒,甚至连声音都是平缓无波的,“奴才见过聂将军,不知将军此举何意。”

    “虽然是个奴才,却是有些胆气,也难怪能被她留在身边。”聂容嘉眯眼轻笑,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陈朝低眉垂眼,不卑不吭,“将军过奖,娘娘看得起而已。”

    聂容嘉收了手中的枪,最后看了他一眼,并不给任何解释的就走了。

    他来的突然,走的也是毫无预兆,期间拿着枪指着别人的喉咙,毫不客气的爆发出自己的杀气,在一问一答之后,又尽数退了自己的杀意,离开的干净利落,当真是莫名其妙。

    而陈朝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到那个黑色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他才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重新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脚步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就好像刚刚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

    翌日清晨,封易执早早的就起来了,襄城关这块地方,比之邺京更冷,空气也干燥的很,这让她这个自小就生长在南方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等她早上起来的时候,便发现嗓子发痒,低低哑哑的咳了起来。

    她这一咳嗽不要紧,可把底下伺候的人吓着了,桃梓又是着急又是担心,急忙急火的说道:“怎么就病了呢?昨晚上还好好的,快快!”她连连催着一旁的小宫女,“快去找大夫来!”

    陈朝早上过来,刚踏进门槛就听到了这么一句,顿时,礼数请安之类的都顾不上了,漆黑的眸子直直的落在封易执身上,“娘娘病了?”

    他从未这样直视过她,眸中的担忧心疼没来得及掩饰,被望过来的凤眸看了个正着,封易执心下一动,若有所思。

    “并无大碍。”她的声音有些哑,伴随着低低的轻咳,“大夫就不必请了,一会儿聂将军就该来了,你们别大惊小怪的透露出去。”

    陈朝二人自然是不想同意,但无奈对方坚持,他们只能领命。

    封易执特意让人给她画上了淡淡的妆,好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然后又被桃梓裹得严严实实,连嘴巴都差点给捂上了,才被放着出门。

    此刻,聂容嘉已经在门外等着了,黑衣黑甲,一派肃杀。

    看着封易执等人出来的时候,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在陈朝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她身上时,难得的轻笑起来,“我记得你以前不怕冷的,怎么去了邺京几年变得娇惯了。”

    闻言,首先想要跳脚的是桃梓,自家娘娘那是生病了,却还被人如此编排——虽然她知道对方是在说笑,却也还是心中不痛快,如果不是自家娘娘早已有言在先,不许说的话,她早就想开口反驳了。

    封易执含笑,“我也记得聂将军为人冷肃,最是不苟言笑,经常把底下的士兵训练的抱头痛哭,怎么,几年不见,竟是平易近人了不少,都会打趣人了。”

    聂容嘉终是笑出声来,跟他一起来的士兵都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谁不知道聂容嘉将军是个活阎罗,平日里瞪人一眼能吓掉半条魂,别说看他笑了,就是神情缓和些也是少见,何况是这样舒畅的大笑,虽然不想这么说,但他们瞪着眼睛看他的样子就像是白天里见着鬼一样。

    封易执勾唇,一来一往,两人间的距离亲近不少。

    上官祁澜失踪之后,襄城关的军政大事便暂且落到了副统领王叶辛身上。

    封易执来时专门对边关的形势做了个详细的了解,襄城这边经过上官家两代经营,无论是在军中,亦或是襄城百姓心中,有着绝对的权威,但这不表示其他派系就不存在了,只是因为上官祁澜的压制,个个都做着缩头乌龟,不敢贸然出头而已。

    其中唯一能制衡上官家的就是西北这一带以王家为首的世家大族。

    原本世家大族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家大业大,受着祖宗庇护有个高傲的派头而已,但如果这个世家掌握了兵权的话就不得不忌惮一二了。

    而王叶辛就是那个出身西北王家,手握兵权的人。

    襄城关这边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二十三万的人马,占了全国的十之三四,由此可见襄城关的重要性。

    而其中七万是玄甲军,八万上官军,余者除去一些杂兵散兵,都由王叶辛指挥调动。

    西北王家在前朝之时,就已率领军队打退过外族入侵,之后前朝覆灭,新帝即位,王家投降,被先帝封为镇北将军。

    可以说,王家在这里的根基比之上官家这个空降的要深得多,也稳的多,眼下的这片情势,也是上官父子两几十年经营的结果了,换了任何一个手段差点的,都很可能要受制于这些世家,如今能与之抗衡,甚至稳稳的压过一头,已是不易。

    而如今上官祁澜失踪,王叶辛暂领襄城军政,更重要的是她从邺京带来的那道圣旨,明明白白的写着要王叶辛暂代镇国公上官祁澜的职位,正好对方打瞌睡,她就给送枕头来了,对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吧,这样一个名正言顺打压政敌,独揽权利的机会。

    车轮滚滚,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封易执轻咳一声,忽然说道:“你们说,如果我假传圣旨,会不会被砍了脑袋?”

    “啊?”车内的陈朝和桃梓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

    “娘娘怎么会假传圣旨?”桃梓不解,眼中满是疑惑。

    陈朝却是若有所思,“是离京时皇上给的那道旨意吗?若想隐瞒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是王家势大,难保在京中没有眼线,娘娘除非能将局势一手掌控,否则后果难料。”

    封易执笑了起来,“我知道,那是个馊主意。”她从袖中摸出那道明黄色的圣旨,交给了陈朝,道:“待会儿你来宣旨吧。”

    车轮慢慢停了下来,目的地已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