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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弋槐气冲冲摔门走进卧室,正面向下趴在床上刷手机。分明刚在学校的时候还是零条回复,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盖了一百多层。
她平时没有逛贴吧的习惯,里面千奇百怪的昵称让她毫无头绪。
她一条一条向下翻,除过银行卡账户变动通知信息外,似乎还没有别的什么文字能让她看得如此细致。
22楼:真没想到江弋槐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23楼:之前还看见她放学和楚江川在一块,我还以为他俩有什么。
24楼:不可能,楚江川怎么可能喜欢她?我见过好几次了,她和他们班那个高高的男生勾肩搭背一起走路来着。
25楼:好像是叫赵长煦吧?
江弋槐翻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一个个的都匿名吃老子的瓜,没点正事做嘛!
26楼:要我说她就是渣女一个,甭管什么人都勾搭,这不,翻车了?
27楼:大快人心!我每天看见她那个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烦!
江弋槐被气得直捶床,她倒不是生气别人评论的内容,只是听他们的口气,似乎都是很了解自己的人,平时表现得和和气气,背地里却在网上匿名说自己的坏话。
“姐!你在干嘛!”江弋棘没好气地拍门来质问。
他没想到,三声门还没拍完,江弋槐已经铁青着脸站在门前了。
“你管我干嘛?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才懒得管你!谁让你发出那么大声响,我还怎么写题啊!”
“咱俩屋还隔着堵墙呢,哪就有那么大声响了?你自己没学好还怪我!”
“行,好,我没学好,你学得好可以了吧?你多厉害,都考上河瀚了呢。”
“江弋棘,你再给我阴阳怪气地说话!”要不是面前这个人是她弟弟,她早就上手了,哪会跟他废话这么久?
江弋棘心里同样生气,他的理智控制着他没有继续顶嘴,而是转身走了。
翌日清晨,江弋棘故意从餐桌旁经过却没动早餐,也不同江弋槐打招呼,只当她是空气,自顾自出门去了。
江弋槐已经见怪不怪了,死小孩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也不上心,反正晾他几天自己就觉得没趣了。
她冲着他的背影翻个白眼,掏出手机再次打开贴吧,只见令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条帖子下所有的回复竟全部删除了!
诶呦喂,大伙儿良心发现了!
她叼着一片面包大喜过望地冲进学校,似乎这个平时令她厌恶不已的地方也变得可爱了。
她一脚踏进教室门便感受到教室里齐刷刷向她投来的目光,她当即热情打招呼:“早上好!”
势必是没人回应的,只是她并不介意,仍旧哼着调调开开心心坐在位置上。
“跟谁聊天呢?”也许是因为心情好,她竟关心起前桌的关攸攸的动作了,她的上身伏在桌上,将脑袋凑近他的手机屏幕。
他当即将屏幕退回主界面,不耐烦道:“你干嘛!”
“切,小气鬼!不给看就不看呗,谁稀罕!”
江弋槐已经不打算搭理他了,他却反倒一头雾水地盯着她看,昨天还一副要掐死人的样子,今天就多云转晴了?
不不不,一定没这么简单!他的目光变得警惕,扔开手机,一翻身踩着江弋槐的桌子又跳到地上,双手将她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将她摁在桌上制服:“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惊吓与疼痛双管齐下,令江弋槐咿呀喊叫:“这话该我问你吧!抽哪门子风!”
“你不是要跟川儿打架吗?”
“谁跟你说的啊!”
她并非真的要从关攸攸那里得到什么答复,一使劲从他手里挣脱,而后反手将他的校服领子一把揪住,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拉到自己桌边,让他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桌面正中那个赫然的鞋印上:“说吧,我和我的桌子怎么得罪你了?”
关攸攸只得赔笑,抬起一只脚道:“能被刻上4bred的印记是这桌子的荣耀!”
江弋槐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到关攸攸的脚上,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嘴里却道:“还觉得你陪跑aj的外号不够响亮吗?”
“江弋槐!你缺不缺德啊!”他推开她的手,双手在身侧握拳,含胸,并鼓起嘴,故意扮丑,用挑衅的口气说,“那也好过猩猩吧?”
关攸攸口中的“猩猩”的来由,其实是之前比赛,江弋槐进攻时总喜欢猫着腰加死亡凝视对手,篮球在左右手之间拨动,最后气势汹汹突破防守队员,故而被解说同学亲切地赠予“小金刚”的外号。一来二去便被叫成了在同学之间更为响亮的“猩猩”。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进行重复喊对方的外号的无用功行为,并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人类复读机的本质。
“你们俩在干嘛?”前来整顿早读纪律的班主任见状呵斥道。
江弋槐立即在位置上坐好,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翻开语文课本,等待赵长煦领读。
关攸攸反倒被她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江弋槐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本语文书?他难以置信地凑上前仔细打量书本的封面,而后又翻来覆去查看书本的内容。
“老师,关攸攸打扰我早读,您不管管吗?”江弋槐高举一只手正大光明打小报告。
董明何尝不是为她的行为大吃一惊,凭借他对她的认识,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是绝对不能当真的,只是眼前的场景又确实如她所说,束手不管也不是道理,于是只好清清嗓子,道:“开始上早读了,都各自坐好。”
江弋槐趁机冲着关攸攸做了个鬼脸,而后立即将头埋在课本后,令关攸攸气得直瞪眼却无计可施。
阵阵早读声响起,江弋槐虽同周围同学一样立着课本,却藏在其后无聊地吐泡泡。明希时而侧目观察,而后忽然说:“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啊?哪件事?”她侧脸与他对视,似乎在脑子里以倒叙的方式一幕幕回忆了最近发生的大事,而后才忽然明白他话中所指,“哦,那件事啊。嗯——”她拖着音,一面思考着,似乎还没想到什么主意。
“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我替我妈跟你道歉。”
“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她反倒苦笑起来,像明希这么客气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又想了想,最后只笑叹着说:“想不到,不想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绝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她又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不过有件事想请教你。”
“你说。”
“怎么才能不被退学啊?我要重新做人!”
“啊?”一向稳重的明希脸上显露出平时不易见到的复杂表情,正常人谁问这种问题啊?他并未将自己的心声原封不动吐露出来,解释道,“一时半刻想不到怎么答。”
“很难吗?很难吧,我就知道。”她说着又叹了口气。
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简单到他从未为此困惑过,所以才答不出。
“我会时时刻刻提醒你的,可以吗?”
“真的吗!感激不尽!”她一时激动地险些将书扔出窗外,引得领读的赵长煦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明希忙将她的书按在桌上,教诲道:?“早读要念书,不可以说无关的话!”
她悻悻将头再次藏在书后,装模作样地念了几行,转念一想,不对呀,分明是他先找着自己说话的,怎么反倒要求起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