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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仅是如此,我也就不表达感想了。走了一半,居然有段路不知何时被人挖塌了!记得昨天我还自信地认为对这段路足够熟悉,且自己的电动车无法行驶到这边来,于是我放弃了对这作出进一步检查踩点。
要是从这转向回去,时间肯定来不及了。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背着个大书包,手脚并用努力地爬了过去。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段又一段的路,却在临近张浩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他爸……“我靠!要不要这么假,不是说有事,忙!不在家吗,这是能有多大个事?”
突如其来的状况差点郁闷得我吐了老血。唉!没办法,我只好趁那边还没注意,一个闪身钻入了路旁的田野。慢慢地到了他正对着的马路,终是等到他一个转身的机会迅速冲了过去。
虽然是没被发现,但我却在慌乱中一个不小心导致自己最喜欢的鞋踢到了一块尖石上,不小心划了道小口子。
“得,这基本报废了。”想到这,我心里不免又是一阵肉痛。
没办法,这不是我现在去该考虑的。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搞清楚怎么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准时准点地回去藏好。
我继续向前,尽量地避开了所有张叔目光所及之处。我一边找障碍物,一边在心里规划好路线,然后小心翼翼地通过。
可我还必须在身上装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尽管如此,那模样还是被恰巧出门邻居看到,弄得人家疑惑的脸上挂满了问号。
好在再怎么尴尬的时期也有熬过去的时候,没走几步路,我心中的慌乱与无可奈何就被身后的建筑与弯道给挡尽了。此时的天空,已在不觉间换了副颜色。那西面临山边的流霞添上了彩妆,而反观这东面隐隐地发着暗。
我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是下午五点半。距离上课时间只剩下不到五十分钟的光景,但这段路程却似乎才刚刚过半。
好在现在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迹了,再不用担心会遇见熟人,暴露行迹。只是要想在回家时也不被人撞见,这就显得极为困难了。
我这些天想破了脑袋,发现只有家后面有条我并不太熟悉的山路可走。记得当时刚买了自行车,心里开心得很,于是老爱跟着袁齐乱跑。这条路就是我们当时去历险时发现的产物。
唯一糟糕的是,这条路虽然就在家后面。可我长这么大就走过那么一次而已,所以再走时能不能不走错都是个问题。昨天踩点最重要的就是摸清这么一段路,
昨天到的时候,这路上只能勉强通车,路上十分泥泞,估计现在也是不太好走。有很多地方因岁月的累积,泥土被行人踩得发硬,形成了平整的弧块状,被雨打湿后变得格外的滑。有的地方已经冒出了青苔。
我自己都记不清楚,昨天这一趟路开下来有多少次差点翻车。身上、车上粘满了的泥浆。为了不引起老爹的注意,我特地找地方洗干净后才回的家。
等自己真正踏上了令我无可奈何的这条路,我才发现让我苦恼的远不只是路上那让人几乎无处落脚的泥土与小水洼。此时的天空已经不见半点阳光的影子,小路向着一眼见不到边际的松树林延伸。往里才深入不远,头顶的天空已被树木伸出的枝干悄悄挡了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点,还勉强得见。整条路上如我所料,这个时间段再无半点可能见人踪迹。静静的,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冷风透过衣服侵入皮肤,吹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偶然一个不经意地一瞥,居然见到远方林深那处有一座坟头!因为那周边不见树木,所以显得格外的明显。那座坟前没有墓碑,坟上……我把胸前的书包肩带抓得紧了紧,将步伐加快。我可没有在黄昏下赏坟的闲情雅致!更何况此时的天空除了灰得发暗的云朵,什么都看不到。
此时我只觉得心中慢慢地生起了一股子寒意。可我却又不敢快跑,怕真的背后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看出我的胆怯。我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不信邪,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慌的!虽然在有微风吹过的那瞬间,觉得这山林的空气格外的阴冷。
“沙、沙、沙、沙。”远处又有寒风吹来,树木伸出自己幽绿的手臂,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怪笑。走着走着,我又是忍不住地回头去看上两眼。在遇到弯道处时,因光线问题,总有角落显得极为阴暗,我只能一个劲地给自己加油打气,鼓起勇气去向看不见的前方。
终于,挨到了那最后,有光亮慢慢在眼前出现。终于到了!我回头看了眼身后那望不到边的林间路,甩尽了心中的心慌,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先找了个石堆,借着掩护摸清了附近是否有人,然后又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心里猛然咯噔地一跳,时间已经是六点二十三了,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吧?要是这样再往回跑,完全就是自投罗网。
“没,应该还不会那么快。”稍微一想,我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质疑。按照班主任的习惯,哪可能准时准点地到班上点好名查清人数。如果现在只是班干在班里,这么几分钟这情况只能被判断为迟到。搞不好会觉得是我自己请了假也很难说。
再者,对此事我对任何人都是只字未提,绝不存在有人告密一说。若说张浩的话,以我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光看他那架势就绝不会跑到我们班去没事找事!
“我还有机会!”想清楚了其中关键,我见眼前无人,便迅速冲过了那条空阔得让我觉得极无安全感的水泥路,钻入了自家屋后的竹林。
我按照事先想好的线路,屏住呼吸,从一处闪到另一处。不断地观察左右,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我提前选好的地方都可以藏身,即使是来人了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这时家里有声音传来,听动静,家里显然不止父母那么几人。好像有亲戚来了我们家,看样子他们应该正在吃饭,顺便不知正在讨论着些什么事。
今晚会有亲戚来的消息,我没听老爹提过。至于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家,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一时间,在我这个少年人的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见正好四下无人,我迅速轻跑到柴房前,使劲将一堆干柴搬来,露出了里面为了防潮而用砖块架起的一副料子。那底下刚好有足够的空间够我藏身。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我会在失踪后迅速往家里跑。更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够胆往这底下钻。
至于什么是料子,这是我们这边长辈为了图个吉利搞出来的说法。那其实就是一副尚未上漆的棺材!被家里面用一些木板与柴火挡住了,放在屋后面这座没有门的柴房里。后面临着的,就是刚才我用来作为掩护的竹林。
那个口子我没搬开太大,我提前试过几次,知道怎样的一个样子刚好够我快速藏进去。
那棺木有两米来长,下方架上了一米左右的高度。原木色,看着也不是那么地渗人。此刻我的注意力也放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是不觉得那么恐惧了。待我把入口处重新遮挡好,再爬去墙角,坐在了我提前铺好的垫子上。在靠在墙上坐好,所有动静都消失了的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
我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确认了一遍昨天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水以及压缩干粮还在。这才又把手机关了,放在腿边,静静地舒缓着这一路的疲劳。
刚才扫了眼时间,已经是六点十几分了。听家里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吃完了饭,不过却也没其他大的动静。我将眼睛闭了,不去关注身侧的黑暗与心中压积的烦恼,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虽然是在柴房,但毕竟周围挡得很严实,比在那坟头吹冷风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想到这,我不禁又是一阵自嘲。
可……就算没有鬼,那万一有点小动物什么的呢?昨天下午踩点时,我从头到尾的路线基本都过了一遍,其中当然也包括这里。毕竟这是全路程中最容易被发现的一段。我清楚的记得,昨儿我走到后面的竹林时,听到有东西窜动。不过因为那玩意动作太快,我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只是这个仍未完全转寒的秋已让我感到了一丝危险。
出于谨慎,我又是坐不住了。喘了口粗气,逼着自己强撑着起身仔细去看了一圈墙角。这底下很开阔,没有杂物,很干净,没有任何小东西活动的痕迹。但我心里也不是十分清楚这是否就意味着安全,毕竟此处与外面时起时消的冷风一比,不知道要温暖了多少。万一有东西出于需要过来避寒……想到这,我又从柴火堆里抽了根结实的短棒在手,这才放了心。眼睛一闭,生死由命。
几分钟后,家里的大门被打开了。“哦,好,好,好。嗯,得,慢走。”这是父亲的声音,语气中还带着笑意。随着外面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变小了,空气中又渐渐安静……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在这时极为突兀地传来,带得我的心是猛然一紧。那是老爹的手机铃声,能在这个点打电话来的估计也不会有别人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好迎接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
我微微张来着嘴巴,尽量让鼻子处的呼吸显得不那么粗重。听外面老爹逐渐转喜为忧的语调,我已经可以绝对的确定电话那头的来人。听着老爹嘴上说着什么,转而进了屋子里。
这时我才按照计划好的打开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他:“我很好,不用担心。看我房间枕头底下。”记得我在走时,在那提前留了一张字条。为了避免我没能真正的跑出来,又被家里人提前知道了我的意图,那上面只有一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虽处凡尘傲比龙。”后来在前进的道路上走得累了,每每想起自己当初的这份青涩、稚嫩与狂傲,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怀。
我才将手机屏幕熄了一小会儿,它便又自己亮了起来,那是老爹打开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外面闪烁飘荡的手电光,及声声呼唤。想都没想,我直接将屏幕往左边滑了滑,将那不断跳动的按键扔进了红光里。只是不一会,我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这次我犹豫了,选择没有去理它。任由那绿色的接通键在手机静音下不断的跳动,伴着那点微弱的屏幕光催人心魄!
手机上又是一次稍大幅度的一闪,这是第三遍了。我看到周围的光与那呼唤声渐渐小了去,终是忍不住把手指放在了接通键上。
两秒后,已经确认电话处在接通状态,我却并没有说话。有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更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表达出心底的反抗。“杨邪风,你跑哪去了?你在搞什么!”这时的老爹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我听得出,他在尽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我很安全。”我却没有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着与他相近的语气平静地说着。只是那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冷淡!我顿了一下,又继续接着说:“我不想读了。”这下,老爹完全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可能他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也在此刻成了虚无!
手机里静静的,老爹那边在此刻也失了声,他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有效的话。只是强行让自己组织着语言“你先回来好吗?有什么事回来说……听话!”我清楚地听到,那语调中分明带着几分恳求。
“回去?回去干什么,回去让你打吗?”我却不吃他这一套,语气中带着声声嘲讽,嘴角挂起一抹苦笑。
“什,什么?”老爹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在儿子心中成了这样的形象。“回去让你打吗?”我又一次发问,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这下,那边彻底沉默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事实上,这样叛逆的事情不是我第一次干了。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哪一次,算的这么仔细过。记得前几年有一次赖在一众人眼前死活不去学校,就硬生生地挨了老爹十几个耳光。虽然我知道后面几个已经是他留了情的,可那滋味仍让我如今想起来说什么也不愿再去体验第二回!于是我就计划着先藏个几天,等那边气消了,心里知晓了我这个人比那些所谓学业重要的事实了,我再出去。想必那时候他也不会强压着我去那学校挨日子了吧。
以前几次有个头疼脑热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帮我请假接我出去陪着看个病。出去后一心想着他能陪我久一点,能把我接回去让我好好地休息一回。可每个月刚打完针抓了药,还没等我来得及想好怎么向他开口,他就已经摆起了那副严肃的面孔,将我心中一切的幻想搅得粉碎:“在学校记得好好吃药,在医院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去,不要耽误了学习。”
“哼,呵呵哈哈哈哈哈。”每次说到这,我也就什么念头都消了,心里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是选择塞进肚子里。为什么别人家的家长就会把自己儿子女儿好生接回家照顾着,偏偏我不能?仿佛在他心里,自己儿子的身体远远没有那一份所谓的成绩单来得重!久而久之,任凭它怎么个病法,我也再没请过假。以至于遇到一些小的发烧感冒,都是自己硬挺过去,再没沾过半点药。反正这早就成习惯了,不过如此。也免得再去惹得自己心里难受,也为了心中某些莫名的要强。
“孩子,哈,回来吧。听话,来,回来,先回来吃饭,家里菜还是热的,外面风冷……”此时的老爹话语中充满了慈祥,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又重新让自己笑得柔和,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声音中竟然带着微弱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