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虎兔(下)

执笔落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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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当‘夫子’称谓,我等不敢与你争抢山宝,还望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开。”

    李闻啼正要将自己得到的山宝交出来,抬头一看,眼前哪儿有什么兔妖,只有一个肤色泛白、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一时手足无措,急忙揽住姑娘的盈盈腰肢,轻嗅她身上的芳香,一时间迷了心窍。

    周白将龙虎爆元丹顶在上颚,看着卯月兔耳娘,正要咽下,刹那间,煞气横生,无边黄泉滚滚而来。

    身上锁着沉重的锁链,来到了鬼门关。

    周白抬头,见到了一座城,上书二字:酆都。

    周围很多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戴着锁链,被魑魅魍魉四小鬼用鞭子抽着进了酆都城。

    “快走,看什么看!”

    一鞭子朝着周白抽了过来,抽得他皮开肉绽,他摔倒在地上痛得打滚,正好看到一个低头走路的灵魂,没有神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

    “师父!”周白喊道。

    没人理他。

    理会他的是一鞭子一鞭子的皮开肉绽。

    一旁的火火,神情突然变得惊恐起来。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死人,一场大雨混着血水哗啦啦的流着。

    无数穿着铁甲的兵士闯了进来,见人就杀,一刀宰一个,连老人和小孩子都不放过,他们的面目是那么的狰狞,那么的可怕,如同恶虎,择人而噬。

    白清歌站在最后,手里抱着竹剑,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她的眼前走出来两个熟悉的人儿,她向他们招手,嘴里哭喊着“阿爹、阿娘”,没有回应。

    当年阿爹还是一个没有功名的青衣书生,初见温婉动人的闺中女子阿娘,心间一时怦然,恍恍惚惚地就送出了亲手打磨了十几年、爱不释手地青竹剑。

    如今。

    青竹剑柄已发黄,物是人非茶走凉。云烟过处无人问,笋尖依旧节节上。

    阿爹送给阿娘地信物,终究变成了遗物。

    “姑娘请自重,怎么来解我腰带。”

    李闻啼突然大叫道:“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他身后出现一座虚无的书山,山崖上,铭刻着“浩然”二字。

    走到白清歌面前的卯月已经抬起了兔爪,被李闻啼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转头望去,李闻啼眼瞳中出现了一个“山”字篆文,纹路爬满眼角。

    她惊讶道:“你不通修行,怎么可能挣脱我的魅术?”

    卯兔肚子一痛,转回头来,青竹剑已经插入她的腹中,对上白清歌漆黑的眼瞳,莫名的有些心悸。

    “你还真是不走运,我可是拥有夜瞳的女人。”

    白清歌将青竹剑拔了出来,舔了舔上面的鲜血,喃喃道:“这柄剑本是给我自己准备的,非杀人,而杀己。”

    “这一路,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活下去,因为纵然活下来,也不过是别人的傀儡、棋子,反正我从来都是灾星,都是一个人,生死于我而言,也不过是提早去见阿爹阿娘,能有什么可怕。这双眼睛从来不是恩物,而是灾祸。”

    “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要变得强大,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了。”

    卯兔在无法理解中,死去,悄无声息。

    周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惊异地看着周围。

    哪儿有什么山神庙,不过是一片乱葬岗,从一开始自己这一行人就陷入卯兔的魅术之中。

    李闻啼指着黑虎、白兔,掐着脖子尖叫道:“我的先生啊!”

    他的两个同窗也早已死去,周围的几个地痞流氓的尸体上都有被虎妖啃噬的痕迹。

    “难怪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地违和。”

    周白扶起还有些怔怔的火火,看向白清歌,问道:“怎么回事儿?”

    她手中的竹剑还滴着鲜血,兔妖尸身可就在她面前。

    “世间坟葬之地多狐兔作窝,这只兔妖一开始就施展了魅术,可惜最后被我这双眼睛看破,你们都被迷了进去,倒是李公子先清醒过来。唧唧哇哇的,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李闻啼吓得发白的脸突然通红。

    周白不去管他,胸前的伤痕已经结痂,扶着火火,说道:“我们先回五柳县,修养几日,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一行人走后,两只妖兽也不知所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回到了五柳县,李闻啼告辞了众人,就去见了他的先生。

    老宅子外面种了五颗柳树,很好认。

    院子里的老先生,摇着摇椅,抽着旱烟,号“五柳”,大家都叫他五柳先生。

    “就是这样,先生,你看。”

    李闻啼将昨晚的事儿告诉了老先生,生怕先生不信,还运起了脑海中的一段晦涩的口诀,虚幻的书山出现在他的身后。

    五柳先生磕了磕手上的旱烟,言道:“收起你的神通吧,显摆个什么劲。”

    “既然你受了别人恩惠,踏上了修行之路,引路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正好屋里我刚写好了一幅字,拿去交给你的救命恩人吧,我们也该启程了。”

    “好的,先生。”

    李闻啼心大的紧,否则昨夜那场面,早就吓死了。

    临要出门,五柳先生丢给李闻啼一个钱袋子,交待道:“这是那两只野味的钱!”

    李闻啼掂了掂钱袋的斤两,“我就说,一幅字太寒酸了。先生,你又不是状元郎,一幅字能值几个钱,我还想着把我的老婆本搭上呢,如今倒是不用了。”

    “臭小子,滚。”五柳先生,吹胡子瞪眼骂道。

    客栈。

    李闻啼找到了周白。

    两人在房间里小酌几杯。

    李闻啼佩服周白的胆识,周白看重李闻啼的人品,一来二去,就整了几杯。

    “周兄,你救了小弟的性命,小弟马上就要远行,此去天涯路远,相见恨晚啊!来,走一个。”

    “干!”

    “周兄,小弟没什么能报答的,只有这幅字还算拿得出手,还望你不要嫌弃。来,走一个。”

    “干!”

    “周兄,来,这袋子老婆本就当是我买了那两只野味下酒,你把心揣在肚子里,不要害怕。来,走一个。”

    “干!”

    “好了,我走了,不要送。”

    三杯酒下肚,李闻啼七晃八拐地离开了客栈,心里暗暗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我的先生啊!你收了一个好学生,成功化解了尴尬!”

    抖了抖细眉,一脸得意。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倒是让周白一时风中凌乱。

    白清歌和火火走了进来,问道:“怎么回事儿?李闻啼来干什么?”

    周白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的钱袋子和一幅字。

    火火拿起了钱袋子,一声惊呼,“阿兄,我们发财了。”

    袋口放出赤红光芒,里面全是一颗颗滚圆的赤钱,足有三十颗。换算成金票,那就是三万两金票。

    如此看来,五柳先生也不是寻常人了。

    白清歌拿起那副字展开。

    上书: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怎么样?”周白问道。

    “诗句出自《侠客行》,笔力遒劲,飘逸洒脱。”

    “可看出来其他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白清歌摇了摇头,言道:“我不通修行,但也知晓人鼎世代以来,人族修行共分五脉,为道、佛、文、武、剑,至于魔门,传闻是从这五脉中衍生而出,不知真假。”

    “这五柳先生兴许就是诸子百家中的修行人物,就像法家子弟子鼠舒书,所以这幅字肯定大有玄机。”

    周白点了点头,“正好,有了这份香火情,不妨去拜访一下。”

    再去拜访之前,周白先去了城外乱葬岗,恶虎、卯兔妖身早已消失不见,等到回到城中找到那五棵柳树旁边的宅子,五柳先生早已带着李闻啼离开,扑了个空,看来五柳先生并不愿相见。

    日月旋转,转眼又过了几日。

    三月将尽。

    火火借助灵丹,打开第二道神藏,气力又涨百钧,名副其实的大力女子。

    通江楼船正好经过五柳县,直抵北阳府城,周白觉得走陆路风险太大,花费时间过长,就上了楼船。

    楼船只是寻常军队淘换下来的普通的船只,一共三层,上面乘坐的也只是一些平民百姓,第一层拉的都是一些比较吃水的货物,只有二层、三层用来提供乘坐租用。

    为了不引人注目,周白在二楼较偏的位置租了两个相邻房间,白清歌一个,周白和火火一个,也好相互照应。

    楼船平静行驶了三日。

    三日里周白除了吃饭睡觉、打拳走桩,就是研究研究从郑显身上得到的砚台。

    这个砚台是个宝贝,至于其它所谓的山宝,不过是那些伥鬼装的样子,想要将周白他们一个个骗进去,各个击破。

    算盘打得通天响,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而剩余其他时间,就是在钻研《天枢问剑篇》。

    可惜那些蝌蚪文就像是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士兵,自己就像是一个德不配位的将军,指挥起来,凌乱无比,至今未能踏入门槛,若是强行运气,经脉就会被剑元割裂,肉身吃痛,不得不停下。

    “天枢问剑,第一层就这么难吗?”

    周白也曾问过火火她是怎么修行朱雀图录的,火火是这样回答的:“就是看到经文,想象着自己就是朱雀,然后就练成了。”

    说得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用了多久入门?”

    火火伸了一个指头。

    “一日。还好。”

    周白拍了拍胸口,虽然打击人,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自己哪怕一个月才能入门,也不过慢了三十倍,不算什么。

    看着周白离去,火火张了张小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不是一日,是一瞬。

    “还是不行。”

    周白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到甲板上吹吹风,这几日神经太紧绷了,这样下去,容易被外邪入侵,走火入魔。

    楼船甲板上传来一阵喧闹。

    “快看呀,江里有人踏浪而行。”

    “阿娘,我看见了神仙,世上真的有神仙,隔壁的小虎子没有骗我,我长大了要嫁给他。”

    “神啊,请赐我娇妻美妾,万贯家财,我愿用一年寿命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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