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刀隐

执笔落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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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城以南,出了红烛府,进入北阳府。

    相比于战火纷飞的红烛府,北阳府一片祥和,正是春来播种的大好时光。

    连接红烛、北阳二府的是一条茶马古道。

    早年间红烛府有“清茶出红烛”的说法,出产的清茶,多被达官贵人、士林学子推崇,只是后来朝廷修了官道,茶业归于官府,古道这才被废弃。

    古道蔓草横生,平日里只有一些猎人、药农,以及一些为了省些官道路税的商行镖局在古道上打马上路。

    拐了个弯,野道中拐出来一大票人,扛着“北阳镖局”的旗帜。

    领头的是一个光头,没有眉毛,一身青布短打,手上起了厚厚的黄茧,行走坐卧之间,筋骨有雷鸣之声,看样子是玉骨大成的武夫,看他手掌宽大,应该主练掌上功夫。

    镖局里除了光头领头,还有两个镖师,一男一女,男的用的兵器颇为少见,乃是一柄银钩,女的腰间别着飞针。

    周白三人也混在其中。

    交了银子,那个叫付熊的光头,咧嘴一笑,见不过是三个俊俏年轻娃儿,兴许是大家族里的少爷小姐,出来远游,也就没有拒绝,带上了他们。

    镖局拉的是红烛府的茶砖,一共三车,只要进了北阳府城交了货,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落袋为安,至于说是不是走私,自有那些大人物去打点关系,疏通脉络关节。

    除了这些人,镖局里还混进了一个汉子,二十六七的年纪,邋里邋遢,听付熊镖头所说,此人姓封,名刀隐,很是古怪,抄着一口长安雅言,应该不是天枢洲人士。

    周白初见他时,半睡半醒,眼睛都睁不开,喜欢将鳄鱼皮刀鞘扛在肩头,马尾束发,点点胡须凌乱,没准就是用他的大刀刮的。

    直到他看到了白清歌,睁不开的小眼睛,突然变成了大灯笼,周白从他的眼中清晰地看出了“惊为天人”四个字。

    用吐沫捋了捋凌乱的乌发,扯了扯身上的黑衣劲装,腰间系好竹筒酒壶,长刀负于身后,三步作两步来到白清歌面前,大声道:“小生封刀隐,年方二十出头,父母双亡,至今尚未婚配,不知姑娘芳名,可有婚配,还望见告?”

    言语很真诚,白清歌却很冷淡,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封刀隐看着她扭动的腰肢,臀部的浑圆,一时不觉尽然有些痴了,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这一幕,惹得镖局众人哄堂大笑。

    自那以后,封刀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直粘着白清歌,处处献殷勤,白清歌虽然不理他,但他偏偏乐此不疲。

    实际上,封刀隐长得不差,收拾一番,任谁看着,都能给人一种头角峥嵘之感,只要他不笑,因为他一笑,就像是一个见了花姑娘的臭流氓。

    可偏偏他每次给白清歌献殷勤的时候,笑得跟菊花开了一样,也难怪白清歌处处嫌恶他。

    入夜,点了篝火。

    周白正在一边默默修行,呼吸吐纳,以期早日破开玉骨境的瓶颈。

    封刀隐暗戳戳、做贼似的来到周白旁边。

    周白睁开眼,四处逡巡了一圈,说道:“白姑娘,可不在这边,封兄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封刀隐一把揽住周白的肩膀,自来熟地说道:“兄弟,你老实告诉我,清歌是不是看上你了,你长得这么俊,夺了哥哥的风头?”

    这就叫上清歌了,脸皮子不差劲。

    “封兄,莫要妄自菲薄,我跟白姑娘顶多算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用心,铁杵都能磨成针。”

    周白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自己可没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那哥哥我就放心了。”

    封刀隐从衣服下面肉痛地掏出一本发黄的古书,放在周白眼前晃了晃,低声道:“兄弟,哥哥也不瞒你,二十载以来,哥哥从未如此心动过,怎么样,只要你帮我一个忙,这本哥哥珍藏的真武秘籍,就送给你了。”

    古书上写了四个大字,歪歪扭扭的,勉强辨识,是那“三破刀诀”四字。

    武诀大致可以分为普武、真武、极武、道武四个层次,周白的打龙桩功只是普武层次,唯独立意极高。

    “兄弟,这可是哥哥这二十年练刀的心血,系自创,不是哥哥吹牛,这刀诀那是直指大道,练到高深处,斩天破地都不在话下。”

    周白一边翻书,一边听他吹牛,心里压根不当回事儿,不过看了几页,看不懂,嗯,只要看不懂,想来刀诀不差。

    刚要看到第四页,就被封刀隐一把夺了回去,“兄弟,你别光看啊,哥哥可是掏了心窝子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周白转念一想,自己确实不擅长使刀,但火火擅长使刀,至今为止还未曾有一门像样的刀诀,平日里也只是练些基础刀式。

    心里有了主意,周白一口答应,“不过事先说好,能不能成功,那可另说。”

    封刀隐心中一喜,跟着周白就在篝火旁咬耳朵,让周白不时点头。

    火火拿着干粮来找阿兄,见到这一幕,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周白尴尬地推开封刀隐,封刀隐咧着嘴笑笑,将三破刀诀丢给火火,大笑三声而去,惹得众人侧目,只当他是发疯,反正自从见了白清歌,他就疯里疯癫的,也不以为怪。

    火火翻开册子,仔细翻看,眼中多有异色。

    “怎么样?”周白出声问道。

    “刀诀只有一招,名破盾,刀术精妙,不过应当还有后续。”火火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可以看出来,这一招只是初创,饶是如此,凭此一招也称得上是真武诀。”

    所谓真武,悟出真意,足以引动天象加身,威猛无双。

    ......

    一夜无话,鸡叫天明。

    镖局继续赶路,茶马古道一路向南,经过落鹰崖。

    落鹰崖常有山盗出没,飞鹰寨寨主名古豹,常年占据落鹰崖,收取买路财。

    此人早年投军,成了北阳府的府兵,一路升迁至千夫长,后来因扫匪杀良冒功,犯了军律,一怒之下,逃出军营,当了山匪,当真是世事如棋,因果循环。

    进了落鹰崖能明显感觉到付熊都变得紧张起来,另外两个镖头也手按兵器,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封刀隐跟着白清歌在后面,周白与火火一道,翻过山丘,果然飞鹰寨拦住了茶马古道,细数一下,二十三人,每个人都是刀头舔血的练家子,脸上带着狞笑。

    领头的豹皮半盖着上身,露出的半茬子身子有两条狰狞的伤口,身量较小,只有一条眉毛,应当就是古豹。

    付熊上前,抱拳躬身道:“北阳镖局付熊见过古大当家,兄弟们都是在江湖上混口饭吃,还请高抬贵手,这两百两银子就当我请诸位兄弟喝酒。”

    说完将一袋子银子扔了过去。

    古豹接了银子,掂了掂,阴笑道:“银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的雇主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批茶砖雇主乃是北阳府军户司的一位主司,姓蔡,正是他当年撸了古豹的千夫长职位,并下令按军律要斩了古豹。

    将银子扔给后面的兄弟,接过长枪,一式横扫,“付熊,只要你将镖车留下,飞鹰寨绝不拦你,如何?”

    付熊根本不知古豹居然还与蔡军司有这等过节,平日里只要交满两百两过路费,并不会节外生枝,如今骑虎难下,完全是无妄之灾。

    至于说留下镖车货物,那是万万不能的。

    且不说如今镖局生意难做,单单丢了这趟镖,就足够赔掉整个北阳镖局,再说这蔡军司,一个小小镖局如何得罪的起。

    付熊沉声言道:“古大当家当真不愿交个朋友,和气生财?”

    一边使眼色给另外两个男女镖头,随时准备出手。

    “不愿!你当如何?”

    古豹学得是军中兵家杀术,白虎破军枪,长枪拖地,拖出一条沟壑。

    “早就想试试你付熊的巨熊掌,奈何你太会做人,每次过路,交足了银子,没有由头拿你,正好今日与你一战。死来!”

    古豹大喝一声,枪随身走,直取付熊要害,出枪之际隐隐有白虎啸声。

    付熊一压,如同熊罴一掌架开长枪,一掌直取古豹胸口。

    这两人都是神藏境,劲力相差不多,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另一处男镖头使银钩,配合女镖头的飞针,两人配合默契,山贼虽多,暂时也拿他们没办法,不时还被女镖头的飞针击中,也不流血,只是绞痛地厉害,躺在地上呻吟。

    面对杀过来的山贼,火火按住双刀,正好试试新学的三破刀诀,只是绝不离开周白三丈范围,在她心中,阿兄的安危始终是第一位的。

    封刀隐隐晦地看了周白一眼,周白秒懂,朗声道:“白姑娘,且让封兄护你一程,这几日多承付镖头恩惠,不可不报。”

    说完之后,杀进山贼中,对上一个同样使拳的眇目山贼。

    一身劲力流转,又有矩甲护身,周白不管不顾,只管出拳,一时酣畅淋漓,与眇目山贼只管换拳。

    气血蒸腾,出拳四十一招,拳拳到肉,玉骨震响,一记贴山靠,撞向眇目山贼胸口,将他撞飞三四丈,胸口塌陷。

    感受着筋骨齐鸣的快感,原本饱满的力量持续溢出,内心说不出的畅快。

    玉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