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魂断断魂(2)

桜色泪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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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我听到了那人倒地的声音,还听到了他因着被击中胸口而发出的剧烈咳嗽声,但是我知道,他不会丧命。 虽说是用尽了全力的一击,但是我身上大部分的灵力,都已用来维持这片“月见海”,即使它们已枯萎,我也不想将灵力收回。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当是我懦弱好了,我就是在天真地等待奇迹出现,那又如何?

    我强撑着身子,缓缓站起身,面向着那个遭了我毒手的侍卫,淡淡道:“我应该说过,谁都不许靠近这里吧?是我离开得太久,让你们忘记了‘遵命’二字该怎么写么?”

    是的,我不容许任何人踏足这片净土——魔界唯一的净土,也是我心上唯一的净土。

    “是、是!小的知错!可是……可是,大皇子,翎女皇她……她……女皇她回来了!”

    母后……

    母后她……

    回来了?!

    “砰——”

    我清楚地感觉到,就在前一刻还几近死亡的心脏,这一瞬发出了一阵剧烈的跳动。恐慌,是恐慌!纯粹的恐慌!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向我发出告知危险的讯号!

    也是这一瞬,我的脑海中飞速地闪现出几个念头——几个或许可以称得上“致命”的念头!

    浇灌这片月见的时间绝不算短,纵使“百年”对于我来说,只是弹指一瞬,它也绝不是一个可以用“片刻”来形容的时间,我怎会糊涂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忽略了母后的存在?!

    不,不光是这百年,甚至是我当初决定离开龙城之际,为什么,我会完全没有考虑到母后这个“危险的存在”?!

    我以为,我离开了,母后的一切阴谋就会被迫中止,亦或是粉碎了,可是,在这百年时间里,母后去了哪里,是否仍是滞留在龙城内,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在龙城内做了些什么,她又对义父和月见做了什么……天,我什么都不知道!

    依着母后的性格,我如此违逆她的意愿,她又怎可能善罢甘休?纵使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又如何,母后绝不是一个可以任由自己儿子破坏自己计划,然后还坐以待毙的人!

    可是……可是……

    这么久以来,我并没有听到关于母后的任何传闻啊!

    还有,我也完全没有收到任何龙族陷入险境的消息啊!

    那么,是不是说明,我的离开,是有价值的?——我不会说自己的离开是对的,因为单凭“让月见伤心”这一事,与我来说,已经足以成为这世间最大的错误。但是只要能救她,能救龙族,就是有价值的。

    不对!

    我怎么又忘了!

    这里是魔界,对于深知龙魔不共戴天的魔界子民来说,怎可能会带回任何有关于龙族的消息!小时候对于龙族的些微了解,也仅是小沐告诉我的而已。

    所以,与其说没有收到消息,不如说是无法收到消息要来得贴切!

    那么,母后呢?母后的消息,魔界至尊翎女皇的消息,总该热为人传吧?可我也同样毫无耳闻啊!

    ……

    瑾辰啊瑾辰,扪心自问,究竟是毫无耳闻,还是充耳不闻?

    这些年,一心埋首于照料这些月见草,已将生活作息都悉数打乱的我,还有什么闲暇之情去关心母后的事?

    哈——我可是个将母后抛诸脑后百年的“不孝子”啊!

    事到如今,应该看清事实了,我离开,只是我的一意孤行,或许到头来,根本谁都救不了……

    不过,现在不是该纠结自责的时候,之前想的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让我惊惧的,是母后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以我的思考方式看来,我回到魔界,离开月见,确实是刻意在打乱母后的计划,可她并没有阻止我,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所做的一切,对于母后来说,都只是可笑的无用功?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母后就很有可能依旧在执行着自己的复仇计划,那她现在回来,是不是就说明……

    !!!

    我强压着内心的躁乱与恐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该死!这些年来我都做了些什么?——垂首看向脚边的狼藉之地,太可笑了!我废寝忘食、不问世事的努力,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的离开是为了保护挚爱之人,可又偏偏愚蠢到将最危险的人留在了她的身边,一走了之后,甚至还闭门百年,对于她的事不闻不问!

    双手颤颤微微地伸至面前,无视侍卫惶恐的神情,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拼了命地捂住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因为太过恐惧而发出呜咽声。

    我瞪大了双眼,目光终是没能从脚下离开,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除了我自己的心跳声,和颤抖着的粗喘声,再无其他。

    不,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现在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母后顺利执行了计划归来……

    我该做的,不是在这里杞人忧天,而是看清现状,然后找出正确的对策去解决,即便母后她……她……真的……成功了……我也一定要找出解救月见的办法!更何况,或许事情并非像我想象的这样糟糕……

    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我的思绪,也开始渐渐恢复清晰。当我觉得自己终于稍稍稳定下来,第一件事,便是闭上眼抬起头,努力不再去看那些足以令我心碎的画面。

    “母后……我是说,女皇她……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

    “诶?”

    侍卫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是因为讶异于我的问题,还是被我突然出声而吓到了。

    无所谓,难道到了现在还会有人认为,我的心上,还有多余的位置可以供我去在乎别人的想法么?

    只是现在的我不能再浮躁了,我已经离谱地错过一次,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

    我睁开眼,直直地看向侍卫的双眼,读到了他眼中的慌乱,却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冷着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不要让我一再地重复,我说,翎女皇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是……是、是……”

    再不敢回视我,侍卫惊惧地低下了头,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无疑,是我冰冷到不近人情的表情,给了他这无法喘气的压迫感。

    他重复着说了好多个“是”,就在我提步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又叫住了我。

    我没有回身,只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低着头,从我斜视的这个角度看去,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他愈发剧烈颤抖的躯体,却早已被我尽收眼底。

    我紧蹙起眉,之前就开始泛起的不安感,瞬间膨胀起来——母后是一个人回来的?那洛痕呢?

    “有话快说!”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他浪费,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母后回来的原因、月见的现况,还有……被我伤透了的洛痕,在哪儿?

    “啊!——是、是!”

    侍卫被我的一声怒吼吓得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面上,用几近哭喊的声调对我说道:“大皇子,女皇她回来了……是、是、是一个人……但是……但是女皇她……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血……好多……流了、好多……血……”

    真是够了!完全语无伦次,但是零星的只字片语也足够我理解了。

    看来还是我太乐观了,光凭单纯的不安感来判断事态的好坏,却完全没有料到,事情或许远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严重!

    再无暇顾及侍卫的絮叨,我开始飞奔向母后的寝宫,可跑了两步之后,我便又立即折返,回到了河边。

    那侍卫也着实可怜,应该是见我已走,所以才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可刚一抬头,又见到一脸冰霜的我,愣是又生生地吓到跌坐在地。

    当然,我并不是要回去安抚受惊的他,若是以前的我,定会亲手将他扶起,可是现在……呵,我连月见都守不住了,又何来的心思去顾及此等无关紧要之人?!

    我蹲下身,最后一次轻触了这些枯萎的月见草,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猛地起身,转过头,闭着眼收回了所有灌输在这片“净土”之上的灵力,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母后那儿跑去。

    可是,这样的逃避有用吗?这样的自欺欺人是明智的吗?纵使不看,我也完全可以想象地到河畔的景象——不会再有狼藉了,月见草枯萎后的萧条之色,不复存在了,一切,都只是回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而已。

    没有生命破败的迹象,却比遍地残骸还要令人倍觉凄凉。

    月见,不是我不想守住这与你最后的关联,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次,或许是我拼尽自己的全力都无法面对的坎儿,所以,请原谅我的分身乏术。

    但是你别害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把你唤回来。

    “前路未卜,但即便是十八层地狱,我也会陪梓曦一同踏入。”

    月见,我曾对小沐说过的这句话,不是戏言,所以,相信我,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