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7)

青竹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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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轰隆一声, 像是雷鸣,又像是什么东西断裂了,大地微颤, 水面卷起大浪。任逸飞立刻趴在船上, 一只手捞着猫, 一只手抓住船的边缘。

    “啊啊啊——”三层楼高的浪头直接拍散了逃难的人群。

    “啪!”白浪形成的墙拍下来,因距离关系, 就一点浪头打在小舟上, 然而玻璃鱼缸嗡嗡作响,他直接闭上眼, 人和小舟都像被人一巴掌拍扁了。

    雨水倾盆而下, 四面全是水, 衣服湿透了。

    因为他离得远,四面又有泡沫托举,小舟竟奇迹一般的安然无恙。任逸飞艰难抬起头,空空荡荡的水面飘着些杂物。

    他伸出手在水中划拉:“喂?还有人吗?”

    都是渔民, 不至于这点水就淹死吧?

    然而水面一卷一卷的余波直接把任逸飞的小木舟冲远了, 他一直看着远处, 只看到浮起的杂物, 看不到人。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呆坐在船上,看着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不说话了。

    “海岸线开始大面积坍塌了, 如果没有意外,最边缘的人, 差不多已经全军覆没。”看着手里的显示屏, 小女孩心想。

    头上暖黄色的灯一闪一闪, 屋子里人的脸也是一明一暗。目前在座的,二分之一都是玩家,他们之间并不交流,各自思量。

    npc还在家中的时候,玩家就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这个庄园的人。

    不过玩家们不喜欢聚堆,对于一个副本内的同类,多数玩家带着排斥心理。所以,这些玩家各自散开。

    这间小小的森林小屋里有三个玩家,都是自顾自的类型,剩下则是陆续上来的避难者。

    避难者的表情比死了亲人还难看,一些气急败坏骂天骂地,一些嚎啕大哭心理崩溃,看起来心理素质都不高,很容易就情绪失控,很好辨认。

    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十几个避难者,每个都是满面惶恐,或者哭或者颤抖,一些两手空空就来了,一些身上带着紧急救出来的物资。

    “小岛塌了。”从远处来的避难者哭着说,“轰隆一声,半边都沉海里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其他人都异常震惊:“小岛怎么会塌?”

    “我也不知道,它就是塌了!它裂了!”说话的人显得很是崩溃,他捂着头,“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森林小屋里各种哭声此起彼伏,音效立体循环。

    小女孩别过脸去,另外一个玩家也是无动于衷,她们都想着一件事:幸存者太多,有时候不是好事,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幸存者少一些就好了。

    只有靠着墙坐在角落的萨曼翻开一本乡村志不说话。

    这个庄园已经聚集了八个玩家,他不确定‘黑兔子’是藏在庄园的npc里,还是未到达。希望‘他’听到了广播。

    这一次的副本对‘他’很不友好。

    伪装流缺少护身的道具和技能,而他进入荒芜之角仅仅一个月不到,更别提玩家中还有不少心怀不轨的。

    透过玻璃门看着外面风雨,萨曼抿紧嘴唇。

    山下某处。

    小舟里的水被勺出大半,黑猫站在木桶里,弓起身体抖落身上的海水。

    还在水面上飘荡的任逸飞面对着突然变得凶恶残暴的大海,呆立良久:“先去山上。无论如何,先活下来。”

    走错两次,一直到遇到其他逃难者,他才找到庄园入口,一条隐藏在山林间的水泥路。

    庄园建立在半山腰上,隐约能看到上面一点灯光。山脚下有一条直通的水泥路,路还算宽阔,两边都有护栏,护栏边上贴心地挂上了指示牌。

    庄园山下的路口堵满了小舟和各色漂浮物,后来者用绳索将自己的小舟也捆绑在大部队上,任逸飞有样学样。

    他抱着木桶和猫,背着包,从一个个湿漉漉的小舟上走过,一直到踏上水泥阶梯。

    水泥阶梯上的人三三两两走着,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孤独一人的,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影子落在风雨中,像是幽魂。

    顶着风雨,任逸飞走得艰难。

    骨头架子一直跟着他,但是其他人却好像没有看见。

    人群中的避难者同样行动别扭,一脸惊慌,但是任逸飞一样没有在对方身后看到什么。

    他怀疑这些东西只有针对的某个人可以看到。

    “啊!”一声惊呼,一个避难者滚落下来。任逸飞侧身避开,他抬起头,看到一个惊慌的背影。

    滚下来的人带走好几个不幸的避难者,下面叫骂声不断。

    大家的情绪都是紧绷状态,一点不对都会点爆煤气罐。

    之后这些人更加小心了。

    顶着金鱼缸,拖着沉重负累,只想要找个干爽地方坐着休息的任逸飞面无表情爬楼梯,走过一个又一个惊恐又害怕的避难者。

    回头看着一地小舟和雨中干瘦人影,整个小岛似乎都笼罩着看不见的阴影。

    “喵呜。”黑猫缩在木桶里,小心翼翼看着外面的环境,声音都弱了很多。

    “放心,一会儿也就到了。”他喘着气,一步一步向上走,风很大,感觉自己随时会被风吹落,滚下,必须弯着腰才有一些安全感。

    台阶都是水泥的,做了防滑纹,大雨天还是滑溜溜。

    戴金鱼缸真是他做过的最好的选择之一,虽然被雨打得一路震动,耳朵嗡嗡响,可是头部保持干燥,哪怕身上大部分位置湿透,整个人也会舒服很多。

    那些打伞的穿雨衣的,这会儿差不多也湿透了,而且还看不清路,一个没注意就是脚底一滑。

    贴着大腿的裤兜烫了一下,任逸飞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后来感觉不对,才发现已经是十一点了。

    手表湿透了,也不知道这个表防水不防水,隔着玻璃缸勉勉强强能看见指针的方向。

    果然是十一点。

    信息大概更新了。

    会和身边冒出的骨头架子、这场暴雨,以及小岛坍塌有关吗?

    身边都是人,不知是敌是友,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当口袋里的异常不存在。

    一路避开数次滚落事件,他终于到了修在半山腰的庄园。

    这里有个爬满藤曼的购票平台,台阶上生出许多苔藓,大门开着,两边都是特意栽种的花木,枝叶长时间没人修理,看起来乱糟糟的,这会儿还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

    “哗啦。”一道金色闪电闪过,暴雨下的庄园更有了一丝丝幽森气氛。任逸飞抬手抹抹玻璃缸,想将这庄园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面前是个拱形大铁门,铁门掉了漆,生出暗红色的铁锈。上面有个“星光庄园”的霓虹招牌,但是几个灯箱已经坏了。

    下角门牌号在雨里摇摇晃晃,断了半截,就残留12两个数字。

    这个庄园,看起来有些破旧,并且带给人一种奇怪的不祥感。

    大门已经开了,一个身穿美丽白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她头发长到腰季,像波浪,就算完全打湿了,也是好看的。

    “欢迎你们来到星光庄园。”她站在铁门里,脸上没有笑容,冷若冰霜,人也一动不动,仿佛是不欢迎他们。

    因为这种奇异的矛盾的态度,让进来的人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是庄园老板?”他们议论纷纷。

    “我是庄园老板,”她听到了大家的议论,“进去后请克制自己,不要破坏里面的东西。”

    她的声音冷冰冰硬邦邦,和暴风雨一样冷。

    倒是她身边一个高大青年多了许多温度:“各位快进来吧,里面准备了毛巾。”

    “快走!不能进去!”门口还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大爷,疯疯癫癫,看到一个人就扯着叫,“别进去,这个庄园有鬼!会把人变成鬼!”

    正是白日见到的疯子,身上的衣服被雨打湿了,看着更是破破烂烂。

    大家正不安着,突然被这大爷一吼,整个人就犹豫起来。

    庄园老板看了他一眼:“你们也可以不进去,假设你们还有别的可以去的地方。”

    “不能进去,进去会死!”疯子老大爷拿着一个喇叭,不过大概没有电,他的声音只能在有限范围内传播,还被隔壁的小提琴声压制了。

    没错,拉小提琴的流浪艺人也在,此刻就站在屋檐下,旁若无人地演奏。

    天地就是他的舞台,风雨是伴奏。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演奏的小提琴声,慌乱的队伍反而一下冷静了,他们心里的天平往‘进去’的方向倾斜。

    从庄园里还走出两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年轻小伙,他们招呼着众人往里走。

    庄园有自己的发电机,所以还有电,只是得省着用,路灯都暗着,只有前面一排木屋的窗户透出橘黄色的光亮。

    在忍受了一夜黑暗的人看来,这光亮就意味着希望,也意味着文明。

    他们再也不听老大爷的话,飞一般朝着光亮处冲去。

    任逸飞也迫不及待跑过去,他冲着庄园老板道谢:“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庄园老板看了他一眼,嘴角有着奇怪的笑意:“不必客气,我喜欢有礼貌的客人。”

    最亮的那一排木屋落在一大片草地中间,边上还有一个全玻璃结构的‘水晶宫’,看里面摆设,是餐厅。那里面也有人,有些在整理东西,有些把衣服脱下来拧干。

    他本来要去前面最大的一间屋子,人却被后面涌进来的人群撞了一下:“滚开!”

    一眨眼他就被暴躁的人群推到边缘位置。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奇怪,之前还算是冷静的群体,突然有些疯狂起来。因为接近了目的地,于是维持不住文明礼貌了?

    站在一旁树下,他看到这群人涌进了那些小木屋,然后和之前到达的人争吵起来。

    这些人的脾气未免太暴躁了些。

    摇摇头,他注意到了另一边某个小小的蘑菇形状的屋子。

    远离那一排小木屋,看起来很特别。

    小蘑菇屋子在碎石子路的尽头,被高耸的杉木包围着,夜色下,雨幕中,光从小小窗户里透出来。

    他像是迷失在童话森林里的可怜人,偶然发现了一个蓝精灵村落,步履蹒跚朝着小屋走去。

    蘑菇屋不大,屋顶和墙上的漆都脱落了,鲜艳的颜色变得暗淡,角落里生了霉菌,凑近有股地下室的味道,还有海边特有的咸味儿。

    不过再怎么样都比淋雨舒服。

    “真舒服。”推门走进这个灯火通明的单层建筑里,风停了,雨止了,空气也变得温暖。他立马放下木桶和背包,摘下玻璃缸头罩,露出他那姣好且青春的脸,并且深吸了一口气。

    同时扯下脖子上的胶带,‘斯拉’,痛得他嘶了一声。

    咦?好香……

    空气里飘来一种熟悉的焦香味,在冰冷的夜里像等着他光临的咖啡馆,里面亮着温暖的光,橱窗里摆满了各种甜食。

    “你的演绎有一个巨大破绽……”

    任逸飞的眉头下压了一个百分点:甜品玩家,萨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