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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村一心手中有刀，但真正是否拔刀斩妖却会度人审事。
他早过了看见妖邪就动手的年纪。
比妖邪要残忍的人类，比人类要善良的妖怪，他也见得不算少。
还有就是···不论是滥杀无辜亦或者有救无类，这种一刀切的行事方式其实于他修心修行都全无益处，同时还会影响到那个人所说的‘缘’——遇到那佛珠的，玄妙而不可言的因缘。
他不知道那个人所说是真还是假，但暂且还是只能选择相信。
因为穹身上的问题已然超过了现代医学、超过了金钱所能拯救的范围，只能寄希望于此。
度人审事。
度人，是否值得救。
审事，在整件事里人是不是过错方，活该被妖魅缠身甚至索命。
而从绯村一心一下午的探访来看的话，一条家、特别是一条哀虽说摆脱不了狗大户的名头，但振兴乡村扩大影响的同时确实并没有什么太多欺行霸市鱼肉乡里的传言——和他东京黑道出身倒是一点都不相符。
再看整个一条哀儿子的中邪事件。
口供还原来看这孩子实际也不过普通孩子，被犬神盯上也不过只恰好是一条家的大少爷···哪怕就是将目光拉大，整件事一条家实际也没虐狗杀狗吃狗，不过是恰好落到了最后的处理环节，被狗尸堆催生的犬神盯上报复而已。
无论从人从事来看，他都没有不出手的理由。
所以···得加钱。
这个世界很公平。
他帮人降妖除魔，收取酬金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毕竟过于无谓的善意不仅可能获得不了善意，甚至会招致种种敌意——孔子也训斥子贡赎人不领钱而开心子路收牛，世间世事从不是直感上的善良就是好的。
至于关于具体的收钱，绯村一心也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依旧是，度人、审事。
有钱人就贵点、穷人就便宜点。
事情起因缘由相关贵点、无辜牵连便宜点。
还有多出来的一条就是——按照要应付的邪魔妖鬼实力的棘手程度，按自己所需费的功夫来加价。
所以，绯村一心对一条哀五千万的开价加了一个‘1’。
事情起因基本和一条家无关，按实力的话这只大犬神行情最多也就五百万到七百万左右···但一条家是狗大户，所以将五千万的出价翻三翻到一亿五千万去，也相当合情合理吧？
嗯，完全与之前因为年龄被无言鄙夷看不起无关。
不过只是加了区区一个亿而已。
这数额也就买个挑战资格，试着获得写着‘拳’字的不起眼会员木牌而已。
这都不叫趁火打劫，全部加起来总共才堪堪买下一个管家的价钱换个阖家安康，简直太划算，他亏得都要哭了。
要知道，要没他在的话，一条家这次大概就得是灭门惨案了。
“啊，记得全部都得是现金，不接受大额转账。”
虽然平常没啥表情，但这种时候绯村一心秉持优质的服务态度露出了笑容来，同时提醒一条哀自己的要求。
“我···”
第一时间，一条哀是迟疑的。
原本五千万头筹加上全部人都有的五百万，最多也就付出一个亿，甚至最终可能就五六千万的样子。
这个数额已经相当昂贵。
但现在绯村一心却还硬生生给答应的五千万前面加个数，全部加起来已经两个亿了——认真来说绯村一心这一亿五千万是额外委托，马铃儿那边驱离犬神才是约定五千万酬金正主，哪怕不算其余八个家伙的劳务费加起来也足两个亿了！
要知道这可是现金、流动资金而不是资产啊！
哪怕他身为一条家家族，家大业大···正因为家大业大，才肉疼啊。
这个数额，都够买凶杀人不知道多少次了···
“轰隆！！！”
不过在两人说话间数秒，警惕着绯村一心的大犬神躁动不安地左右横跳着，动作之间却是又将另一侧的房间又给撞塌了，一大堆瓷器字画碎屑飞溅出来，看得一条哀眼睛直跳。
这些可都是真迹字画。
单独一件都是几十几百万上下，要是损害再大点，加上房屋的损失···
“成交！”
咬着牙，一条哀答应了下来。
对于一条家来说，这么多的钱看上去不算什么——但赚得多也意味着花得多，纯收入可不算雄厚。
再加上这些现金和能流转回来的投资支出不同，可是完全单纯的支付···对持家许久的他来说这笔钱花出去是真的肉痛。
而且这次多半还得走他个人的金库，走不了公司家族的账上，就更加心疼了。
但再怎么心疼，也得答应。
“多谢惠顾！”
刚才的营业式微笑似乎只是错觉，绯村一心脸上的表情收敛了起来。
“！！！”
而当他完全转过头去的时候，被盯了一眼的大犬神全身僵硬了一下。
“轰隆！！”
众人只听一声巨响，巨大的风压掀起了头发，等到再次睁开下意识闭上的眼睛时，便是只见庭院与和室的交界处一片狼藉。
“呜————”
而那只给人以恐怖印象的大犬神，此刻却是和幼犬一般凄凄叫着，在铺满圆润石头的庭院中一晃一晃地打颤。
那明明是气雾构成的右前爪，却是烟雾垂落消散显露出一道被砍伤一般的修长痕迹，居然给他们一种鲜血淋漓的感觉——明明刚才用手枪都没能造成任何伤害，此刻却在普通木刀的斩击下像个活生生的血肉生物被砍得内外翻转！
“哒。”
没有穿着鞋，绯村一心直接赤脚轻轻跳下，从残破的和室边沿踩到庭院的白色砾石上，右手握住木刀斜抗在肩膀上，正对着大犬神。
明明相较起狮子黑熊般的大犬神相当瘦小，却又给后面缩成一团的骗子们与一条家的人以安全感。
“那么，开始了。”
将木刀垂下插到泥石里，绯村一心并未着急向大犬神进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长条蓝紫色的丝带，双手交叉到头上，双手交叉却是在顷刻之间就把丝带转做发箍用途，将遮挡眼睛的前刘海全部压到了脑袋中部。
相比起过去梳起月代头或者起码总发的武士，现代可真是方便。
“那是···？”
一条家的手下保镖也不都是些没用的家伙，虽然刚才表现得那么不堪，现在却也分散各处掏出手电筒更加照亮庭院方便绯村一心战斗，而也因为这个行为，不止大犬神，绯村一心的身影也变得相当清晰。
因为微微侧身的角度，所以他们可以清楚看到，绯村一心额头之上那一道瞩目的疤痕。
从左到右一以贯之。
并不是什么狰狞的伤口，但看着却让他们、特别是留守的医生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位置的伤口，如果再深那么一点点的话，命都会没了。
不，甚至来说，可能已经是致死的深度了。
难怪留这么长的刘海，不是因为不良或者宅气，而是为了将伤疤遮蔽起来。
绯村一心甩了甩头，确认绑住的头发不会散开。
视野变得开阔，理好头发变得清秀瞩目同时也变得狂野的绯村一心重新拔出了地里的木刀。
“对你这种妖怪的话，木刀似乎还稍稍不够。”
抬起木刀，绯村一心喃喃细语着。
虽说是紫檀木削出来的木刀，有着相当不错的强度，比起竹刀要强得多，但如果以此应敌的话还是得多费工夫浪费力气。
····一不小心，说不定真的会被它逃掉。
除恶，务尽。
实战可没有留手的说法。
“呼咻、呼咻、呼咻、呼咻···”
在旁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绯村一心轻轻踱步向前，同时就像是拿着一根棍子般活动手腕地甩动着木刀转着风车。
然后，那稍显沉重的破风声悄然变化了。
停下。
“！？！”
“什、什么时候！？”
就在众人面前。
等到绯村一心停下右手动作的时候，他手中的木刀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把带鞘的长刀。
在场根本没人看清什么时候变的。
“呜！！！！”
感受到绯村一心握住长刀之后的气息变化，原本就有点惧怕的大犬神看着这样的他，全身直接都炸毛了——哪怕是雾气的形式其他人也能感觉到它的受惊程度。
将刀斜插入腰带，绯村一心像武士一般把刀别到腰上。
右手握住刀柄向右前拉出，在刀刃拉出好一部分之后，换到左手顶住刀锷向下移动少许再夹拉住刀面部分，右手松开左手接替用力向前完全拔出之后再换右手握持。
动作不常规，却给人一种优雅又正式的感觉。
【神】·【净】
在长刀与刀锷接触的地方，缠绕在刀身之上有一握多长是被金色金属给紧紧包裹的部分，其上镂空刻有两个汉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便是这把刀的名字，也是绯村一心所修习流派的名称。
【神净流】
···当然，按照书谱自学能否如此自称流派弟子或者传人也是一个问题——更别说这还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么长的野太刀是怎么藏起来的，魔术？！法术？！”
哪怕没有凑近观察，但就这么看着绯村一心手持，年轻时候也没少打架的一条哀也能判断出他手中的神净刀远远超过了一般打刀和太刀的长度。
当然，实际上来说绯村一心手中的神净并不是野太刀，甚至不算武士刀。
不过不论怎么说，这个长度都远远超过了他之前携带包裹的剑袋的长度、也超过了上一刻还手持着的木刀的长度，相当不科学。
认真来说，这并不算‘法术’。
和阴阳师扔出咒符或者巫师挥舞魔杖不同，这并非是他施展的法术，而是这柄‘神净’本身所具有的特殊性——只要使用神净流的招式，就能从切换‘形代’切换为‘神形’。
简单来说。
不论是竹刀、木刀还是棒球棍不过都是伪装的替身，得要使用正确的‘钥匙’才能开启这柄刀刃的真身。
相当没用的功能。
但某种意义上，在现代社会却又相当便利——不然的话他连新干线都坐不了。
而且如此的‘藏刀术’，一般对手根本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在某些时刻施展出来能起到一击必杀的奇效。
“————”
隐约间似乎能够听到更锐利的破风声，又好像听不到。
只见绯村一心不过是漫步向着大犬神走过去，身体重心逐渐放低单手长刀斜挥之下，大犬神那本就变得不稳定的右前爪直接眨眼之间就被他砍了下来！
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刀身与剑路一致，刀筋正则金石亦开。
“嗷呜！！！”
惨叫着，大犬神直接红着眼张嘴向绯村一心咬来。
但那连一头猪都能轻松塞下的狰狞巨口快速的咬合下却除了空气什么都没都没碰到。
“噗嗤！”
侧身跳步就轻松躲开咬合的绯村一心由下而上十分轻巧不着力地就沿着侧面划拉开了大犬神的腰腹部，再度留下一道修长的刀痕。
虽没流出红色的鲜血，但是凝实的气雾却翻腾着如同倒流香一样向外带着气球泄气般的声音不断垂落散逸。
加上大犬神的神情，明显能够感觉到受伤不轻。
“嗷！”
“啪嗒。”
突如其来，传来了一预料之外凶烈却又幼嫩的犬吠声，被大犬神吸引去了注意力的众人这才发现从大犬神身上被斩掉落下来的右爪前端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一个小点的狗头，那脱落的犬爪连带犬掌部位已然化成的犬头拖着整个手臂断肢向绯村一心的脚部咬去。
根本意想不到。
换做一般人，乃至有战斗经验的普通能力者，说不到就已然中招了。
然而。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似乎并未影响到绯村一心丝毫，没有任何迟疑，不过是脚步的腾挪之间便是躲过了那开始向犬神转化的小狗头的撕咬，一脚踢开它的同时脱离开了它的攻击范围。
“嗤！”
又是一刀。
由上而下朴实无华挥下一刀，在神净刀修长的剑刃攻击范围下，剑痕如断头铡一般将那只被踢开而咬了满嘴白石的小犬神从中间再度一分为二。
然后···
虽然雾气翻腾散逸，但那狗头和后面手臂的部分，却是又各自沿着一分为二的裂痕延伸开来，一边一半脑袋快速拉长，却是像又开始各自分化为新的犬神躯体。
“啧，有够麻烦。”
跳起躲开大犬神本体趁机一甩尾巴的攻击，绯村一心砸了咂嘴。
虽然意识不足导致攻击方式和连协进攻都与体型实力不匹配，但这种分化的能力也太恶心了。
“嗷呜！汪！呜呜呜！嘎哦！咯呃——————”
哪怕是旁边看着的众人也都是头皮发麻。
只见大犬神前爪的断臂处和腰腹部被划伤的地方，暴露出在空气的位置虽然没有血淋淋的肌肉血管，此刻却是雾气翻腾着地，一只又一只不同样子乃至不同样式的狗头在凶狠、怨恨又哀痛地嚎叫着冒头，从大犬神的体内不断向外想要用力挣扎出来、又不断向内钻入像是想要回到内部的矛盾样子。
【犬神】
本是指犬类饱含怨恨咒毒死去而化身成为的妖怪，如果是由阴阳师或者祭司之类的术者来进行仪式催生成式神或者蛊毒的话成功率会较高，正常野外情况下基本上很难产生。
而这面前这只不仅是野生的，而且还格外不同。
见多识广的绯村一心能判断出来。
···这由成千上万的犬尸堆积，乃至来说附带有各个流浪犬收容所淤积的动物单纯怨恨所构成的巨大犬神和普通的‘单个犬神’不同，似乎是一只‘集体犬神’。
就像是由各种破碎肉块组合成的憎恶一般，它们是由各种残破灵魂和怨恨糅合成一体的精怪。
妖怪中的怪物。
“呕！！！”
望着犬神那各自分裂诞生、断口狗头翻腾宛如地狱绘图一般的场面，那几个被一条家找来的‘大师’实在忍不住地吐了出来，哪怕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们也是脸色齐齐一白。
这画面，对精神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喂，一条家的，将那边我的箱子扔过来。”
而真正处于战场之上的绯村一心反倒没有多大的影响，不过是躲避着大小犬神杂乱的爪牙攻击，同时还防备着它们伤口处不时潮水一般猛然涌出想要咬死他的残破犬尸海。
攻击是还在攻击，不过他避让开了大犬神本体，而是集中攻击着断爪部分分裂出的小犬神。
接连切割了好几次之后，大犬神爪掌部分分化出最小的小犬神才是彻底消散没能再度分裂，也让握着拳头看着都冒一身冷汗的一条哀松了一口气。
这种方式也能处理掉大犬神，但这样实在太费工夫了。
所以绯村一心向室内站在原本自己站着位置的保镖喊了一声。
“···哦、哦！”
手拿着电筒映照着庭院里的场面，这位突然被叫到的保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急急忙忙四下扫视，才发现地上绯村一心一早就拿过来的手提箱，将靠着墙边的手提箱提起来用力地向他那边扔过去。
因为过于紧张有点没发出力扔得有点近，但好歹绯村一心反应过来向这边移动了几步，左手伸出接住了从残破室内飞来的手提箱。
跳开几步，拇指转动手提箱上的秘密锁然后扔到地上，用脚轻轻一踢手提箱就弹开了。
和化妆箱差不多并不算大的箱子里，放着琳琅满目许多东西。
黑狗血喷雾···不行。
不是因为五个字不行，而是黑狗血喷雾虽说还在保质期，但对面是犬神，几千上万的流浪狗中几乎必然有黑狗，同种类大概效果不好。
十字架、银制匕首、紫光灯、黑糯米粉、八卦镜、豆子、盐···扫了一轮，总共才思考了两三秒的绯村一心还是做出了决断，用刀将箱子里一叠纸挑起，用左手拿住了。
不是黄底红字的符篆也不是白底黑字的咒符，而是紫色的小纸张。
小小的正方形大概手掌大小，看上去像是小孩子折纸用的纸或者说便利贴的纸，但实际上却如草纸一样粗糙，通体粉紫偏蓝之色，似乎是加入了什么荧光材料在亮光下泛着微光。
【神吹樱】
如此雅意名字称呼的便是这小小的纸张。
诞生至今也就十几年左右的时间，却已然成为‘标配’的驱魔道具——而且可以程度上相当具有革命性的用具。
“一张使用价五千——不过酬金给得够多，这部分费用就给你们一条家免了，不用谢。”
就像是用布擦拭刀身，将多余的神吹樱塞入怀里的绯村一心左手夹住几张贴近剑身，从剑柄的部分向外移动整体拖过剑刃。
散落。
就像是真正樱吹雪的美景般，正方形的神吹樱随着那擦拭的动作裂解为正分的四张小正方形纸张从他指尖滑落，然后又再度裂解、裂解、裂解···看上去真的像是樱花围绕着剑身在飞舞。
等到神吹樱彻底消失在绯村一心手中的时候，整把神净就宛如游戏当中被附魔了的武器，全身都浮映着在夜晚当中都相当瞩目的粉紫之色。
超常的景象。
虽说犬神的出现一样不是正常的景况，但绯村一心手中的神净却更让人有种非现实感——而且和犬神现在让人作呕的氛围不同，神净身周缠绕的粉紫色给旁人以莫名的安心感。
“呼咻！”
依旧还是平平无奇的劈砍，挺身向前不过数秒的功夫，绯村一心挺身便是将面前大犬神手臂分裂出的犬神中保留最大的那只一刀劈成了两半。
“呜呜呜！！！！！！”
凄烈。
一分为二又各自延伸出半只狗头来的小犬神没有像刚才一样趁机发动攻击，而是发出了让人脊背发凉的凄惨狗叫，倒在地上不断左右翻腾着弄得石头飞溅，自身气雾不断溃散在地上飞溅，就像是漏气的气球一般。
燃起来了。
被神净切过犬神的切口不像刚才虽然翻腾离散却依旧凝实纠缠，而是直接燃起了一层粉紫色的火焰。
一只一只又一只的小犬以气雾的形式在断口处痛苦哀嚎，用力挣扎着不再想要回到犬神内部，而是向外挣脱，却是依旧在粉紫色的火焰当中被不断炙烤消散。
就连散落在地上的气雾，也如蜡烛一般在被徐徐燃烧着，映照得整个庭院都是淡紫色的光辉。
紫色的海洋就像是云，随着溃散的犬神气雾，蔓延笼罩起院子来。
辉丽、又神秘。
这火焰，并不是物理上的火焰。
实际上哪怕将书本、衣物或者金属放入其中，粉紫色的火焰也只会如流水般绕道而过，不引起丝毫的燃烧。
——这火，是炙烤灵魂的火焰。
特别是妖邪，更受克制。
对付河童或者天狗那样的实体妖怪都能产生不小的伤害，如果像是发鬼或者泥田坊这样的灵体妖怪更是一刀就能欲生欲死——面前的大犬神虽说有别于普通的犬神，但依旧是肉身不存的邪念灵体。
这就是它的天敌。
“让我给你一个解脱吧。”
绯村一心望向大犬神，而大犬神却是身体僵硬着，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继续踏步。
绯村一心单手挥舞着明显更适合双手的长刀，修长的刃身划过地上哀嚎的两截犬神，左右扭转连着数刀，将它化为了十来段，却是没有再像刚才一样有任何挣扎分裂成小犬神的迹象，而是直接彻底死亡溃散，云雾一般冲击四周，继续带着粉紫火焰将整个庭院带入如地狱般的领域。
十数米的范围内，粉紫色的火焰以气雾为根基猛烈燃烧着，将四周染成自己的颜色、让所有人脸色不断变换。
“嗷！！！！”
被绯村一心直视着，已然诞生神志的大犬神发出了威胁的声音，却显得外强中干。
一只爪子连带手臂被躲掉，还有腹部被划开。
——这些刚才的伤势实际上虽然痛苦，但对于内部众多流浪狗生前都是缺隔壁少腿乃至没耳朵没眼睛的大犬神来说，并非是不能忍受的。
报复人类。
这是它的脑中，掺杂了成千上万微弱灵光的灵魂唯一的共识。
所以哪怕还没完全降生，它已经分化一部分来想闹得一条家家破人亡。
就算遭受苦痛也无所谓。
但同样的。
作为一种‘生灵’，哪怕死过一次···正因为死过一次，它才更想要活下去。
报复是执念，生存是本源。
在做梦盒子中被二氧化碳窒息死的、在街上被小孩子玩耍打断腿脚死的、在收容所内被员工玩弄死的、在树林当中被活埋死的···它们都想活下去，它想要活下去。
“嗷呜！！！！”
在于火焰环身手持神净如天神下凡般的绯村一心给予的巨大威慑之下，大犬神也不再执着于报复一条家，居然直接转身向着庭院围墙跑去——逃跑了！
边跑着，它已经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等它没入夜幕，就再找不到了。
如果让它逃离开，从马铃儿的法事影响当中活下来的话，假以时日说不定还有机会归来报复。
“嘭！”
但是，它很快，绯村一心却更快。
双脚用力在庭院那圆石地面中留下一个巨大坑洞，斜跳起来的他凭借强大的爆发力瞬间就抵达了大犬神空门大开的背后。
左手也握上了刀柄，双手持刀。
机会只有一次。
天色如此，大犬神藏入夜色中的话，他也毫无办法——就像之前说过的，他属于力大砖飞的莽夫。
所以，他挥下了刀。
“————”
起风了。
一刀、两刀、四刀、八刀···紫粉色如野草般不断摇曳着。
在无光的夜幕当中，刀光化为了一株株的麦穗。
不见人不见犬，只见荧色。
等到下方保镖们反应过来手持电筒转移方向朝半空照来的时候，绯村一心的攻击已经结束了。
“啪嗒。”
明明跳得很高却轻轻地落下，绯村一心反手将神净夹到肘关节内侧横拉，用半长的衣袖拭去上面刚才瞬间就变得黯淡的粉紫色光辉。
他不像个剑客，更像是从电影中步出的贵公子。
“嘭！！！！”
灵体的时候没有多少的实体表现，之前一条家的保镖用手枪射击也没有效果——但是，当那数米的大犬神从高空重重坠落于地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声响，激荡起地上还在燃烧的气雾残骸，却是像落于地的水珠一般飞溅，燃烧着汹涌冲击开来。
巨大的犬神完全溃散开来，让绯村一心的发丝飘荡飞舞更显神秘之外，还将一条家整个巨大的庭院包括临近的房室全部都笼罩入粉紫色的瑰丽火焰当中！
无声无热地，寂静燃烧着。
如果——如果刚才旁观者中有观察力强的人的话，就能够发现。
在刚才绯村一心脚尖一点轻落于地之前，空中的大犬神身上，粉紫色的痕迹一道又一道在它身上蔓延，然后才是沿着这痕迹完全裂解开来。
“刷啦！”
将神净重新入鞘化归为平平无奇的竹刀，绯村一心右手伸入到脑后当中，轻轻向外一拉便是顺滑地解下了用作发箍用途的丝带，让发丝重新散开，把额头的伤疤遮蔽的同时遮盖住了那双黑夜中也炯炯有神的眼睛，同时再度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甚至看上去有点颓丧感的普通男子高中生。
···望着他的样子，一条哀甚至有种可惜的感觉。
神净流·斩风剑。
用这门剑技，刚才绯村一心于刹那间挥出了无以计数地刀刃，彻底撕裂了大犬神的身体——连风似乎都能斩下的，神速的剑技。
神净流本就是对付巨型怪物或者妖怪的流派，更别提他还用出了这门的奥义，大犬神连反应的余地都没地就庖丁解牛般肢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整个过程，说上去很长，实际上不过数分钟的时间而已。
看上去很强。
也不过，稍微花了点功夫。
“老爷，我们回来···诶？”
而当管家小野带着做法事的其他人从正门方向回来时，还没等向家里人汇报喜讯，却是愣然地发现所见之处是一片的狼藉、沉默的一众人以及···笼罩了整个一条家巨大庭院，幽冥般还在徐徐燃烧的蓝紫色火焰。
连天空都被染色的，烧却一切不详的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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