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降雷霆毙双王

施州大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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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庆国皇宫,前城城墙极为宽大,上面可以并行四匹骏马,全由青砖所筑,自然流露出一股肃杀气息。此刻城上城下却处处残肢断臂,血流遍地,杀声四起,如同炼狱。

    大皇子率禁军守城,二皇子率守备营攻城,正在皇城边激烈交锋。双方都持了遗诏,互骂对方是矫诏篡位、谋害先皇。拥护自己的大臣将士,此时也没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鼓吹大义,将无数士兵卒子投入这修罗场,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双方杀红了眼,皇城边的民宅便遭了殃,轻则被拆粱卸门,作了前方工事,重则被城上火箭硝石击中,家园尽毁。

    叶轻眉一行人从南门进城,见长街纷乱,便挑小路直往城西诚王府而去。城中百姓户户闭门,街上空无一人。偶有一小队乱兵拉着军械弓矢往城北赶去支援,又遇见一群受伤百姓,相互搀扶,反向而逃,哭喊连天。小叶子见到惨状,眼中含泪,默然不语。

    不一会已到诚王府门口,只见府门紧锁,府外竟是一个看门的都没有。陈萍萍上前敲门,通报世子回府,速速开门。

    等了一会,府门还是没开,李世信走近叶轻眉身边,忐忑问道:“小叶子,你刚才为何要寻叶重晦气?要知道殴打朝廷命官,形同谋反,万一追究起来,我诚王府也很难袒护你的。”

    “谁会追究?刚才路过长街,你两位皇叔不照样在宫门外打的不可开交?我们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没人在意的。”叶轻眉毫不在乎,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更何况,小李子你既然回了京都,就必须亮明诚王府的旗号和实力,那些不愿介入双王之争的中间派官员,才会为你所用。”

    见叶轻眉双眸清亮,直视自己,李世信如何不知她心思,但仍旧不安道:“虽是这么一说,不过双王之争一旦变成三王混战,此时再去收拢中间派官员,只怕是远水不解近渴,反倒玩火自焚。”

    叶轻眉双眉一锁,言道:“你以为当了缩头乌龟,等他俩打完后,就不会拿你家开刀?眼下情形,再想隔岸观火,置身事外,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小叶子说的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以攻为守,才有一线生机。”范建面沉如水言道。

    “不管如何,先进府见了父王再说。”

    却见门旁墙头有人探出头来,递下来一个长梯,招呼众人爬梯进府。好不容易进到府里,才发现那府门后竟是拿许多大块石头挡着,难怪刚才半天开不了门。

    府中下人领了众人径往后院而去,只见前方一中年男子身着衮冕,身后一中年妇人戴九翟冠,在十余个随从环伺下急匆匆而来,正是诚王爷与王妃。

    李世信眼圈一红,纳头便拜:“父王母后,世信回来了。”范建陈萍萍也跟着拜了下去。

    诚王妃眼中也是一红,急道:“信儿,你不是去了澹州,怎么这时候跑了回来?”

    “孩儿在苏州接到萱儿密信,知道京中出了大事,担心父王母后安危,便着急赶了回来。”

    “糊涂!”诚王爷怒道:“我诚王府眼见不保,你这时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爷息怒,世子也是一片孝心。”诚王身后一中年官员劝道。

    诚王爷转头对那官员叹道:“老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着急把世子送走,还不是为了今日能留下一点骨血。”

    “对了,义儿呢?”王妃见众人之中并无小世义,焦急道。

    “母后放心,世义尚在姆妈处,只我们仨和两位朋友赶了回来。”李世信安慰道。

    诚王爷叹道:“那还好。也罢,回便回了,眼下也没了退路,且另做打算。”

    见信儿身后女子白衣飘飘,少年黑衣肃立,背着一口箱子,王妃奇道:“这两位是?”

    叶轻眉与小竹子上前请安,报了姓名来历。

    “信儿你也是,这兵荒马乱的,自己回便回了,还带着叶姑娘到处乱跑。”王妃怨道。

    叶轻眉见王妃关心,解释道。“王妃不必担忧,轻眉和小竹子是自己要求跟着世子回京的,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母后,叶小姐并非寻常女子,刚才守备师叶重不许我们进城,叶小姐便打得那厮差点跪地求饶。这位竹兄乃是叶小姐家仆,更是身怀绝技,只一招便迫得流云世叔弃了长剑,拜服而去。”李世信宽慰道。

    “什么?叶流云居然败了?”诚王身后一中年太监吃惊道。

    “的确败了!”

    这太监约五十来岁,李世信对他竟是出奇的尊重,行了一礼,转头对叶轻眉介绍道:“这位是洪四痒洪公公,数十年来一直跟在父王身边,王府安危全赖洪公公一力护佑。”

    洪四痒从小竹子身上收回眼光,微微一躬:“世子言重了,这都是老奴的本分。”。

    叶轻眉见这洪公公眼中精光闪烁,便知其内力深厚,不知与叶流云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诚王爷见眼前这二人居然能击败京城里最负盛名的九品高手叶流云,哈哈大笑道:“小王眼拙,有两位高人在此,那我便安心了,还请进厅稍歇。”

    一行人进了厅内,按序一一坐下,便有太监宫女奉上茶水。

    “信儿,快见过你胡世伯。”诚王爷此时心下大定,微微笑道。

    “世信见过胡世伯,这一年来,世信不在府中,有劳世伯陪伴父王左右。”

    “世子客气了。”刚才那中年官员忙还了一礼,眉头一皱,问道:“世子此次回来,是萱儿给的信?”

    “是的,萱儿在信中只说皇爷爷殡天,京中危急,劝我别着急回来,是世信自作主张,跑了回来。”李世信见胡世伯眼中震怒,知道不好,忙替萱儿遮掩。

    胡御史闻言,心下略松了一口气,朝诚王爷揖道:“老胡教女无方,陷世子于危难,难辞其咎,回去必好好管教。”

    诚王爷哈哈笑道:“这小丫头也是担心信儿安危,没想到适得其反罢了,老胡莫怪。何况咱哥俩不日便要结为亲家,你闺女便是我闺女,心疼还来不及,哪舍得让你责骂。”

    “爹爹,你说心疼谁家闺女呢?”只见堂后跳出一女孩来,只七八岁样子,娇小可爱,一把抱住王爷大腿,咯咯笑道。

    “当然是说我的宝贝闺女咯。”诚王爷摸了摸女孩头发,脸上尽是爱意。

    那女孩转眼见到李世信,又扑了过来,娇嗔道:“哥哥,你和二哥跑哪里玩去了,怎么不带云睿一起去?”

    “云睿,快别缠着哥哥,大人们商量正事呢。”王妃忙让随身嬷嬷带着云睿下去了。

    天色渐晚,李世信等人陪王爷和胡御史在堂上叙话,王妃不便多言,便请叶轻眉跟着往堂后花院而来,进到湖畔一处水阁里,俩人坐下叙话,小竹子自是背着箱子随在叶轻眉身后。

    听叶轻眉说起与世子范建诸人相交往事,王妃听心下奇道,适才看信儿神色,似乎与这叶小姐相交莫逆,这一年来竟一直在一起?

    “世子胸怀天下,轻眉十分欣赏,早与世子约定好,叶家商号愿全力辅助世子完成宏愿,还天下太平,因此这才跟着世子进了京。”

    “信儿幼有大志,我是知道的,但王爷不喜权势,不爱结交。眼下京城里兵荒马乱,我诚王府不过是个空架子,能保住平安便不错了,哪有能力去争那金銮殿上的宝座?”

    王妃话虽这么说,叶轻眉却听得出来,没那能力,未必没那心思。

    王妃又道:“你主仆二人虽武艺高强,但要在沙场上与千军万马作对,怕是非人力能为。”

    “王妃放心,轻眉若无十分把握,如何敢来这诚王府?王妃这辈子,做好当皇后的准备便是。”叶轻眉呵呵笑道,手中把玩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金属钥匙,眼神却瞥了小竹子身后箱子一眼。

    王妃闻言大惊,顺叶轻眉眼神瞧去,只见那箱子平平无奇,又见到叶轻眉手中钥匙,心道箱中莫非藏着什么绝世兵器不成?

    这一夜,两条黑影偷偷跃出诚王府,转眼消失在黑暗中。

    乌云压城,眼见一场雷雨即将降下。宫门外的攻城战已持续多天,不知还要打多久。

    二皇子立在中军帐下,军旗凌冽,声势浩大。前几日早已下令封住京都九门,断了大皇子外援,这皇城已然是绝地,本该早就攻下,没想到大皇子居然搬出先帝灵牌,摆在城头,二皇子投鼠忌器,不敢再用弓矢和攻城器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射到灵牌,失了大义。

    二皇子心下恨恨,见胜利就在眼前,不甘就此罢手,不停抽调后方士卒往城墙上扑去。用不了弓矢器械,我拿人淹死你总行吧,估摸着再过一两日就该大功告成,自己还得赶紧抽出手来应对北魏来犯的大军。

    皇城上,大皇子手持利刃在城头督战,连宫中太监宫女都被禁军侍卫抓来加固工事,心中只盼京外忠于自己的军队能早日赶来解救。见城下老二跋扈模样,心中有气,又对骂起来。

    哗啦啦,瓢泼大雨忽的降下。双方将士冒雨奋战,已然十分疲惫,但迫于严令,不得不继续勉力厮杀,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心中不停咒怨老天爷为何不劈死这俩逆子。

    “啪啦!”一声惊雷响起,城下中军帐下大乱。“再一声惊雷,城头也乱了......

    皇城不远处一座残破的民宅中,叶轻眉吹了吹枪口硝烟,小心捡起地上的弹壳,与身旁小竹子对望一眼,便如狸猫般消失在大雨中。

    诚王府内,诚王爷与诸人立在堂前,心下惴惴不安,却又无可奈何。身后王妃想起昨夜叶家小姐的话,神色有些怪异,也不知是担忧还是期许。

    咚咚咚,府门突然重重响起,门外一阵嘈杂喧闹。诚王爷叹了一口气,神色苍然,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霍然起身,略整一整衮冕,对王妃淡然一笑,又对洪四痒一点头,便领着堂中众人向府门走去。洪四痒奉命护着世子与郡主,与范建陈萍萍一道往后院小门撤去。

    府中管事朱格带着下人遵命搬开大门后的堆石,府门缓缓开启,只见门外禁军林立,一群文武官员涌了进来,诚王爷闭上双眼,昂首挺立,只待束手就擒。身后众人肃立雨中,竟无一人慌乱,心道便是死,也要死得有老李家的尊严。

    不料那群官员一见到诚王,忽的全都跪在了泥水里,高声唱喏:“臣等恭请诚王殿下入宫,即皇帝位!”

    ......

    暴雨早已停了,天河大道前方就是宫门,这皇城早上还是血污遍地,此刻却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文武百官恭恭敬敬跪在御道两侧,迎接新皇入宫。

    “天神降怒把两位皇兄劈死了?”诚王诚惶诚恐坐在龙辇中,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