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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姝抱着他,顺势把眼泪蹭到他衣衫上,就这么迷迷糊糊醉死过去了。
夜寒川站在那,任由夜风把自己吹的凉透了,才慢慢的,慢慢的摸了摸她的头。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低声问。
静姝醉死了,自然不会答他。
夜寒川给自己倒了碗烈酒,一口喝了,才小心的托住她的膝弯,把人抱了起来。
避开人,他将她送回她的房间,仔细给她掖好了被子。
他想走的,可瞧着她的睡颜,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她睡着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平时胆大妄为的样子,显得格外乖顺,只是眉心微微皱着,似乎揣着数不完的心事。
他试探着伸出手去,意图抚平她的眉心,却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顿住。
收手,迅速转身回了侯府。
快的好像下一刻静姝就要从床上跳起来抓住他一样。
夜风清冷的吹过,残酒还在,夜寒川耳边却寂静的只剩风声。
天色陷入黎明前最暗的时候,上空划过一只隼,稳稳当当落在了他身边。
是卫遥来的信,江州那边有消息了。
北越果然有大批人藏在江州,卫遥多方打探摸到了一个方向,但对方人数众多,身份又是当地豪强,他不敢妄动,让夜寒川尽快过去一趟。
这事耽误不得。
处理好京中事,临出发前,夜寒川瞧了眼那头的长公主府,沉默了半晌,才走过去。
此去只怕十天半月都回不来,她昨夜又在这喝醉了,他走之前应同她打个招呼。
静姝确实醉的厉害,只是今早长公主府有人来拜访,且这人一向得她重视,锦如就叫醒了她。
“舒衍来了?”静姝坐在妆台前还有些发懵,直到灌了一碗醒酒汤才缓过神来,惊讶道:“他说了找我?他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她自接触舒衍开始只说了姓谢,如今文试案结束,她还想找个时机亮明身份呢,谁承想他找上门了?
“奴婢瞧着舒公子气定神闲的,说不准早就知道了。”
静姝捏了捏还有些隐隐作痛的额角,“这群人啊,心眼一个比一个多,真是难办。”
话是这么说,见着舒衍时她还是揣着十二分的热情,“我还想着今日去见舒兄,倒是你先来了。”
“见过长公主,在下一介平民,不敢叫长公主称句舒兄。”舒衍拜道。
静姝虚扶了一把,“你我平辈论交,以往可没见你规矩这么大。”
舒衍失笑:“若以往就知道你是长公主,我怎么敢让你叫我兄长?”
“哦?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静姝盯着他。
“没多久,殿下上次同我说文试有问题,让我等等。满京城有几个姓谢的姑娘敢插手文试的事,也只有大名鼎鼎的长公主。”
“我大名鼎鼎?”静姝好奇。
“京城的新鲜事历来不少,可近几桩都和长公主有关。”舒衍意味深长道:“若我猜得没错,二殿下那位红颜知己也是长公主的手笔吧。”
“那姑娘又不是我塞他被窝里的,我充其量就是让他俩见见人。”静姝叫锦如拿来点心和果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舒衍倒了一杯,“我这没什么好茶,拿你的茶请你了。”
她这样随意,倒是和茶楼里的谢姑娘一般无二。
“现下手里没了,下批果子到了我做些送你。”舒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静姝连连点头。
两人聊得正好,没注意到镂空花墙的另一头有个人静默的转了身,动作轻的一点风都掀起。
夜寒川回府,上马,带人出发。
整个过程像没事人一样。
只是马跑得太快,暴露了一点他的情绪。
他不擅长和人相处,更因着自己的毛病从未和哪个姑娘走的近过。
可她放肆而热烈的闯入他的生命,高调的叫嚣着喜欢,等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迈出那一步,却发现她的笑容从来都不只属于他一个。
她同别人也是那样的有说有笑,她还会给别人倒茶。
隔着花墙看不真切,但那男人风度翩翩,又那么早出现在她府里,想来是和她亲近的。
更遑论她还给他倒茶。
思绪卡在这怎么也过不去,总是她笑盈盈给别人添茶的样子,夜寒川捏紧了缰绳,试图将那幅画面从脑海中赶走。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他自暴自弃的想,他果然是有病,这样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也能揪着不放半天。
谢静姝知道了应该会很讨厌吧。
马越跑越快,带起的风将他的袍脚吹得烈烈作响。
身后的随从只当他查案心切,也跟着飞奔。
那头,长公主府里。
静姝喝完茶,又吃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子,才问到关键,“如今你拿了自己的卷子,想来能得个不错的官职,可有信儿了?”
“倒是有机会留在京城做个不大不小的官。”舒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就是不知道长公主以为我做个什么官合适?”
“这话怎么说?”静姝问。
“长公主府离我常去的那间茶楼挺远的,想来你也不会恰巧连着好几日都去那喝茶,还那么恰巧的坐在了我旁边。”舒衍说到这看了眼静姝,“而且你第一次去就盯着我看,好像生怕我不知道你是来找我的。”
饶是静姝脸皮已经修炼的够厚,此时也难免有些尴尬,她自以为狐狸尾巴藏得好,结果人家一见面就逮着了。
“那你为什么没戳穿我?”
舒衍坦诚道:“我当时还以为是不知何时招惹的桃花,想体面的把你打发了。”
静姝一口点心噎在嗓子里,狼狈的咳了咳。
舒衍体贴的给她递过去一杯茶,继续道:“后来几日我才瞧出不对来,可我又实在好奇你的目的,于是便顺水推舟。”
“那你现在猜到了吗?”静姝问。
“想来是和二殿下有关,当时武试你受了伤闹得沸沸扬扬,我便调查了一下,你近来所有的动作都在针对二殿下。”
“你那时在准备文试吧,还查了我?”
“家父并没有要求我考个状元,随便考考而已。”舒衍露出一个笑来,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能气死天下士子的话,“不然叫一个商户之子考了状元,天下文人的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