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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家还是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龙家能够名列四族,与玺国云家、齐国楚家、太府张家齐名,无非是祖上余荫,如今的龙家文不治国,武不载道,靠的都是钱生钱的本事,干的都是令人不齿又一本万利的勾当,看似富可敌国,实则早就是无根大树,风吹则倒。
富而不贵,富而不强,又以为有钱能死鬼推磨,凭钱可以解决问题的人,往往都是别人眼中的肥肉。譬如,现在的龙家,就是周王李宥一眼中最肥的肉。上次税银丢失之事,周王大为光火,命龙家半年之内找出盗银凶手,另外筹齐白银千两。这银两好凑,凶手难寻,知道内幕的钦差大臣王洪祥和龙家幕僚龙图早已身亡,又不能随便找个人去搪塞周王,他们只能把目光放在了慕秋寒和米河身上,却又不敢得罪玉清宗,真是进退两难,陷入死地了。真是应验了一句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玉清与龙家的五日之约,转眼便至,玉清真人带着玉清七子和苏信,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孟州龙家。
这一日,伴山云府天宫盛阙的上方突现七彩祥云,玉清宗众人从天而降,威势登临。天宫盛阙的小厮们哪见过这样的场景,连忙到云明山涧请来了龙家家主。龙知性与龙知命见到玉清真人亲赴伴山云府,有些不知所措,“不知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老道五日之前,知会过你家,今日要与你们了结白银失窃一事。”
龙知性与龙之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像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真人,此事又从何说起啊?”,龙之性不解的问道。
“哼!少给我装蒜,前脚派人上门兴师问罪,转过头来一脸无辜,你们装给谁看,敢作敢当,我兴许还能绕你们一命”,玉清喝道。
看二人反映,不似作假。慕秋寒终于想明白那日龙家使者若有若无的笑意,原来是有人借刀杀人,借玉清宗的刀杀龙家的人。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使者又到底是谁的人?
“我是派出使者,不过只是想去去看看河儿,给河儿带了些孟州的特产,别无它意啊。”,龙之命解释道,他看看了米河的表情,心想米河积怨已深,心结难解啊,心中一阵悲恸。
果不其然,米河毫不领情,“前脚派人来兴师问罪,后脚就上演父子情深,你也不嫌恶心。”
“兴师问罪,绝不可能。我们是想找二位高徒把事情说清楚,找到失窃的银两,但绝不可能兴师问罪,这从何说起啊”,龙知性连连否认。
“叫你们使者出来,我们当面对峙”,张春生不愿在纠缠不清,无休无止的吵闹下去。
“不瞒真人,龙云去过玉清山之后,便在再未回来”,龙知性口中的龙云,便是龙家派去玉清山的使者。有些事情,本来很容易说清楚,却因为这些阴差阳错的蹊跷,造成了无法挽回的误会。
好在慕秋寒那日心思细腻,看破了当中挑拨离间的伎俩,便在玉清真人和米河耳旁低语一阵,说了其中关窍。
“我只想问,你是不是也以为银两是我和师兄夺去的?”,米河不在关心是不是有人挑拨,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唯一在乎的便是这所谓父亲的看法。
龙知命当然愿意相信米河是清白的,但证据确实清晰,龙图是龙家多年老臣,忠心耿耿,从未说过半点假话,又叫人如何不信。加上,在青州确实是锦瑟救走了慕秋寒与米河,这下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从银两失窃以来,龙之性与龙之命感受到了来自家朝廷和家族内部的巨大压力,虽然一千万辆银两对于龙家来说并非巨款,但有人借题发挥,却也无可奈何。
龙之命多想说一句,“河儿,我信你”,但他却说不口,终是默不作声。他们兄弟商量过,此事最好的结果,便是让玉清宗抗下盗窃银两的罪名,帝国碍于玉清在修道界的卓然地位,也只能吃个暗亏,之后再想办法弥补与帝国的裂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慕秋寒会因此差点送命,玉清真人愤怒异常,与米河的关系也没有亲到可以让玉清放下芥蒂,导致如今骑虎难下!
龙之命也知道,此时不干脆的回答,便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两相权衡之下,他作了一生当中有一次艰难的选择,没有了这个父亲,米河至少还有师傅,还有师兄,还有玉清宗。没有龙家,他和大哥变什么也没有了,龙家上下几千口人都会面临灭族灭种之灾。做出这个决定,他心如刀绞,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龙之命的迟疑,对米河来说无疑于是一种凌迟,像一把刀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身体,割断了与这个所谓父亲的最后一点血脉。米河虽然没有与龙之命一起成长,但毕竟血脉相连,被至亲抛弃的那一刻,也是热泪盈眶。
米河擦擦眼泪,笑了笑,对玉清真人说:“师傅,我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玉清看着小徒弟惹人怜惜的摸样,圆圆的脸蛋上依稀还挂着泪水,什么样混蛋的父亲,才会抛弃如此可爱的儿子。
玉清真人转过身来,一脸怒意,“以后,他的人生我管,他的武功我教,知只要我在一日,便无人可以欺他、辱他。以后,他开宗立派、娶妻生子,都与你再无干系。”,玉清指着龙之命说道,“你太懦弱了,根本不配做米河的父亲。”
“我玉清在这里昭告天下,龙家银两失窃一事,与我两个徒儿无关,与玉清宗无关。以后,再有人将次罪名安在我玉清宗头上,便是与我玉清真人为敌,我将与他不死不休!”
玉清真人之语天震地骇,响彻云霄。
玉清真人突然凌空百尺,手握“梦蝶”宝剑,对着玉清宗人与龙家家主中间的缝隙,狠狠一剑劈下,整个伴山云府顿时震动,竟被齐生生劈成两个峰头,吓得龙家众人仓皇而逃、惊叫连连,有的甚至魂飞魄散、当场昏厥。
一剑断山,一剑斩情,一念之差,一生懊悔。
很久之后,龙之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依然心如刀割,“在人生的漫漫长河中,总会遇到难以应付的事情,我们可以妥协、可以懦弱,这不是丢人的事情。可是,在挚爱的面临,我们总要勇敢一回,毫无顾忌地勇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