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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万籁俱寂,一层层淡淡的迷雾笼盖在野合之上,连空气都是湿润的。慵懒的太阳趴在山腰上,发出柔和的光亮,似乎连它也还未睡醒。
木屋内,少女仍趴在桌上熟睡。方桌上的残烛已燃烧殆尽,只留下一片雪白的蜡油。一缕阳光从门缝中挤了出来,成了屋内唯一的光芒。
那人卷起竹简,站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门前。
“吱——”
轻轻一声,门被推开了,屋外寂静无声,和往常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门旁还有一只把头埋在背上羽毛里睡觉的小鹤。
他又走回屋内,站在摆满药的木架前,扫视了一遍,伸手抓了一把形似桃花,却呈淡黄色的草药。随后走到少女身边,取过杵臼后,又坐回方桌边,把刚抓的药放入其中,拿起木杵,不断捶打,将其碾碎成粉。
“哒、哒、哒......”的敲击声,终于把还在一旁熟睡的少女吵醒。
她坐起身子,伸手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只觉得眼角又酸又疼,说不清的难受。
“醒了?”那人放下手中的木杵,回过身来看着她,悠悠的问道。
而那少女似乎还有些懵,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他。
那人年纪看比她大不了几岁,穿着一身素衣,腰间系着一根云纹束带,乌发秀长,却有几分凌乱。眉目清秀,注视着她的眼光懒散且又随意,但同时给人一种无法回避的感觉。
少女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这并非是在自己家中,瞬间清醒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少女问道。
“我是谁?”少年一笑带过:“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闯入我家,翻我东西,最后还睡在这儿,现在你却反客为主,问我是谁。”
“什么叫‘闯’入你家?这门明明就是开着的,我好心帮你守了一夜,你恩将仇报,竟然这么说我。”这少女倒也机灵,不仅只挑对自已有利的回答,反倒还回咬了一口。
“恩将仇报?”少年若有所思:“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啊......这就免了吧,你要是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啦。”那少女嬉笑着回答道。
“那你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
“啊?”少年本以为她会问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却没想到仅此而已:“你跟我绕了半天,只是想套出我的名字?”
“嗯?有什么问题吗?”少女眨巴着眼晴望向他:“全当是与我分享一下喽。”
“在下烟寻安,寻常的寻,安心的安。”少年从站起身来,向她作揖行礼。
少女也站起来回礼:“烟寻安?是八大民氏之一的那个?”
寻安笑答:“正是。”
少女听她如此回答,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那你熟通百草喽?”
“哦?姑娘何出此言?”
“烟氏医术高超,着手成春,这可是天下人皆知的呀。”少女有些诧异,后又一脸八卦地看着他:“难道......”
寻安坦然一笑:“熟通百草有些言过,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
“那你......”
“好了。”少女欲问,却被他打断了。
“你有功夫问这问那的,不如把这药先吃了。”寻安把木臼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朝里瞄了一眼:“这什么?我为什么要吃?”
“沉莲粉,解酸艾毒的。”
“解毒?你竟然趁我休息时给我下药?”少女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哎?这也赖我?酸艾可是你自己服下的。”寻安无辜地摊了摊手。
“酸艾......酸......”少女思索着,猛然醒悟:“就是那长在灌木丛上的黄花?”
“不然呢?你还吃了别的?”
“不是,我中毒,可我自已怎么没感觉?”她还是不信。
“酸艾本就算不上是毒药,有毒的不过是它表皮,通常人们把它去皮后用来泡茶喝,有助睡眠。”寻安解释道。
“那我连皮吃了,不会有事吧?”少女开始慌了。
“无碍,不过是短暂的眼睛酸痛,干服了这药粉,马上就好了。”
“干服啊......”用手指沾了点药粉,舔了一小口,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东西真要干服吗?”
寻安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却看见她已举起木臼,还未来的制止,药便入喉了。
“咳!咳咳、咳......”药粉刚入口,便被她咳出大半,淡黄的药粉,立刻充斥了小半个屋子。
寻安扭过头,不忍直视少女那狼狈的样子。
“咳、这样毒咳......咳、算是解了吧?”少女一手扶着桌子,咳得浑身直颤,原本披在她身上的白狐长袍都掉在了地上,被飘扬的药粉染得微黄。
“够了够了,够解个几百次毒了。”寻烟走到她身旁,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长袍,用手拍去上面的药粉,然后随手丢在一边的竹榻上。
“你.....咳咳......什么意思?”少女捂住胸口,仍止不住咳嗽。
“一小撮沉莲粉即可解这酸艾的毒。”寻安淡淡回道。
“你!咳!咳咳......”听他如此回答,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咳得更为强烈,可从口中蹦出来的,只是弱弱的一句“你骗我。”
寻安伸手边拍她背顺气,边解释道:“是你自己没听我把话说完的。”
半晌,少女才止住了咳嗽,她坐起身,撇着嘴,两眼泪汪汪的,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流出来的,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幽怨地盯寻安。
寻安被她盯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好啦,我的错好不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再原谅我一次?”
少女没有回话,仍盯着他,偶尔伴着几声抽咽。
“你......真生气了?”寻安试探道。
“吭......”少女又下头,想咳,又没咳出声来,硬是闷在了肚子里。
“这样吧。”他似乎想到了办法:“你在这里干什么都行,我尽量顺着你。”
“真的吗?”少女“刷”的一下抬起了头,刚刚还哭丧着脸,瞬间又绽出了笑容。
“真的。”寻安虽是淡然答应,可心中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你听好了。”少女拭去眼眶里的泪水,掰着手指数了起来:“首先呢,你的木屋我要征用几天,因为我要在这住一段日子。其次,今天的中饭你包了,不仅如此,还有明天的后天的......另外,白锦每天的食物就由你负责了,就是门口那只白鹤。还有还有......”
寻安懊悔地望着门口外的那片草坪,抿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谁叫自己答应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