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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扣儿领着几个护院急匆匆地赶过来,见少爷无恙,扣儿松了一口气,嗔道:“少爷,你把云安容救了,她却把你扔在这儿不管了,真是岂有此理。”
夜宁笑道:“没事,你们不是来了吗?”
扣儿兀自愤愤不平:“方才在路上我问她,我家少爷呢,她只是指了指身后,一声不吭就走了,太气人了。”
“呵呵,你气啥,咱要大度一点,知道吗?人家是千金小姐,脸皮薄,与你家少爷在这儿林子里都待半天了,也不知发生了啥。这瓜田李下的,人家当然害羞了,自然不会与你多言。行了,甭气了,走了!”
“哈?少爷,你真的跟云安容在这儿林子发生了啥了??哎呦!少爷你干嘛敲我?”
“你个笨丫头,我只是这么一说,真以为你家少爷是范子程啊,瞅着没人就用强。”
“嘻嘻!我倒是希望少爷与她发生了啥呢,这样夫人就开心了。”
“行了,别说了,哎呦!”
“少爷,你咋啦?是不是伤了腿了。”
“没事,只是拉了一下。回去拿药酒搓搓就行。”
“少爷,我来扶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施粥赈灾现场发生了惊马伤人事件,伤者达到数十人,云家赶紧把城中的郎中召集过来,给伤者紧急救治。由于事件严重,云安容被惊马带走,然后为夜宁所救的八卦新闻暂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傍晚时分,夜宁回了夜府,母亲迎面而来,便是一叠声儿的嗔怪:“儿啊,那是惊马,你咋能跳上去救人啊!你快让娘瞧瞧,还有哪儿磕了碰了,哎呦,幸亏只是伤了一处,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扣儿,你个死丫头,还不快快去把药酒拿出来,给少爷搓搓!”
“来了,来了,药酒来了。”扣儿从外头捧了一支药酒,急匆匆冲进来。
夜母接过药酒,一把将夜宁摁在椅子上:“快把裤子脱了,娘给你搓搓大腿。”
“娘!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就别了吧,我自个儿回房搓就行。”夜宁不由分说,从老娘手中把药酒夺了过来。
夜母瞪了他一眼:“兔崽子,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身上哪个地方娘没瞧过。”
夜宁哭笑不得:“娘……”
夜母甩了甩手:“行了,行了,扣儿,快扶少爷回房,你给少爷搓搓。”
扣儿忙不迭点头:“好,少爷,我扶你!”
“去去去,谁都不用,我自己来!”夜宁哐当一声,把房门关上。
夜母又急急叮嘱:“儿啊,你可要仔细些搓搓,腿脚拉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仔细用药,小心落下病根啊!”
“娘,我知道了。”夜宁应了一声。
其实夜宁只是左边大腿内侧小小拉伤了一下,一开始痛觉明显,其后由于他不断做拉伸运动,痛觉便舒缓了许多,手中的药酒是母亲从一个跌打郎中处高价买来,药效颇好。夜宁忍着痛,大力搓揉一遍,伤痛处顿时清凉舒服,好转许多。
便在这时,门子持了一封拜帖从外头匆匆进来,说云家到访。
夜母惊愕不已,云家拜访应当把帖子送到老太公那儿的,怎么会往长房这边送呢,问那门子是不是搞错了。门子说,对方说要拜见夜宁公子。
夜母沉眉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叫扣儿给少爷换一身新衣裳,再去见云家人。
暮色昏暝的江宁渐次亮起了灯火,街市也开始热闹起来了。在夜府西边院落的一个角门外,停着一辆深色帷幄的马车。云安容一身清爽利落的儿郎装扮,手中握了一柄折扇,坐在马车上等候着夜家门子的回信儿。她今日为惊马所累,伤了数十灾民,云家上下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云海天,怒不可遏的老爷子更是命人要将那匹大宛马当场打杀,好在云安容拼命给爷爷解释,说马儿之所以失控是因为被人扎了屁股,老爷子这才作罢,然后他命儿子将此事告知衙门,一定要将元凶揪出来严惩。
其实将夜宁落在野梅林里,云安容一直心存歉疚,兼之对方因为救自己拉伤了大腿,云安容便寻思着要亲自上门去瞧瞧对方的伤势。此事宜早不宜迟,趁着人们还无暇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去夜府走一趟,表达谢意。
夜府西院的客厅内,灯火馨黄,温暖如春。为了招待云安容,夜母特意叫人开了客厅里地龙的暖气,还将新鲜水果和酒水端上,款待这个在她眼中的未来儿媳妇。
如今夜家境况不好,为了节省开支,府上除了老爷夫人和少爷的房内可开地龙暖气,其余人等是不能享受此等待遇的。
云安容虽作儿郎打扮,却也细细描了妆容,她的美本就兼具三分飒爽之姿,略施粉黛之后,整个人直如美玉般的俊俏郎君。
在客厅内,分宾主落座之后,云安容命鸢儿把药酒奉上,说道:“这是济世医馆的跌打药酒,治疗筋骨挫伤,最是有效。”
夜宁叫扣儿把东西收了,笑道:“云姑娘有心了。”
云安容叹道:“眼下灾民汹涌而来,江宁城外遍地哀鸿,境况让人担忧,今日施粥赈灾,却又发生了这等事,若非夜公子出手相救,安容只怕难以幸免,无论如何,安容再次感谢夜公子相救之恩。”说着,起身向夜宁福了一礼。
夜宁摆了摆手:“嗨,在林子里都谢过了,不用再谢了。”顿了一下,面色微凝:“今日我也观察了一下灾民营地的状况,人多,随地便溺,卫生条件极差,不但有许多动物的尸体,甚至也有不少饿死冻死的人,尸首都没有掩埋。眼下天气寒冷,情况还不算太糟糕。不过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咱们不但要施粥救济,更重要的是,得做好防疫措施。”
防疫?
云安容微微一愣。
近些年来,周朝每年都会发生蝗灾旱灾,灾民流离失所,殁者不计其数。官府对这种灾害的应对措施除了号召豪门富户施粥捐物,再无别的办法了。死了的人,官府只命人将尸体集中起来,挖一个大坑掩埋了事。若出现疫情,则干净利索地将城门一关,绝不放人进来,任由外面洪水滔天。至于防患于未然的防疫措施,那是从来不会出现在官府的操作手册上的。如今夜宁提出这个举措,云安容只稍稍沉吟,便颔首认同:“你说的没错,提前做好防疫措施是很必要的,这事我得跟卓大人禀报一下。”
“云姑娘认识官府的人,那是再好不过了,这样吧,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把具体的防疫措施写下来,就当是临时的防疫手册。扣儿,你替我招待一下云姑娘。”夜宁向云安容告一声罪,便急匆匆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