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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城中的投壶营销热潮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正如夜宁所言,人们也就图个新鲜劲儿,当理智回归之后,这种营销的模式就不灵光了。而且各行各业都过来凑个热闹,鱼目混珠的,当中还发生了几起以此为引的欺诈事件,那就使得消费者更趋理性了。
城中的几个书社,有沽名之徒借此机会纠结一起,向知府大人公车上书,请求府衙颁下文书,禁止此等有辱斯文的营销活动,知府段煊却将请愿条陈按下,并未表态。段煊属于务实派的官员,他知道周朝的繁荣昌盛得益于商业的发展,对于以投壶为引的商业活动,他是喜闻乐见的。说穿了,那也是一条刺激消费,增加府库税收的好路子。而对于儒生们的请愿活动,他也能理解,自古文人多气节,但也多毛病,总会有不少人披着卫道者的外衣对他们不屑一顾东西指指点点的,这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保持沉默,沉默就是最佳的应对法子。
知府大人的沉默,让那些个请愿书生很快意兴阑珊,其实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涉及道统的大事,不过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酸腐故意闹腾罢了,事情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中秋将至,位于淮河之畔的江宁城也渐渐凉了起来。
夜府一切安然,变化并不多。夜氏布行的生意依旧起色不大,毕竟最好的营销是建立在产品质量过硬的基础上的。之前的投壶营销只是行一时之快,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布行的困局。
经过投壶营销一事之后,夜宁在夜家上下的眼中,似乎改观的也不多。尽管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谈吐行事也都与过往的那个怯懦胆小,唯唯诺诺的呆子扯不上半点关系,但老太公并没有让他插手布行生意的意思,他没有进入夜家的核心圈子,没有利益冲突,也就不会产生威胁,别人对偏居一隅的他自然也不会投以过多关注的目光。
这是夜宁希望看到的,穿越过来的时间还不长,他对这个世界更多的是一种好奇的心态,要他眼下对夜家产生很大的归属感,那是不大可能的。前世的他尽管风光体面,但也忙得脚不沾地,今天飞这里,明天飞那里,今天赴这个酒局,明天赶那个商会,没有片刻闲暇,一天的行程被小秘书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连睡觉做梦都在搞布局,追效率,身边的女伴年中倒是换了不少,但纯粹是不涉利益的生理需求,真正谈恋爱的,一个也没有。
如今好了,终于可以让身心静下来,过一过在前世根本不敢奢望的清闲日子,夜宁很满足,如果就这样当一个游手好闲的古代富家废少,一直混到老死,那真是一件让人神往的事情啊!
夜宁每天都沿着秦淮河的河岸跑步,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他整个人的状态已经恢复到前世那种神采奕奕的永动机状态了。他与夜府的护院队长谭猛也混得熟了,经过夜宁的努力争取,夜母也答应了他学武的要求,所以谭猛成了他不那么正式的师父。
谭猛的水准在他所谓的绿林豪杰之中,属于中等水准。其谭家刀法刚猛狠辣,颇具威力。在前世,夜宁曾经上过截拳道的课,虽然只是繁忙当中蜻蜓点水般的修习,但他在武术上有些天分,所以也算有一定的武术基础。
在谭猛的教授下,夜宁很快掌握了出刀的一些技巧,比如如何以最小的发力,达至最大的杀伤,出刀的角度如何选择,手腕的发力如何配合身子的动作等等。这些技巧其实并不适合教授一个初学者,但夜宁表现出来的武术天分,让谭猛有点意外,也使得他可以给对方讲授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天早晨,夜宁一直朝秦淮河畔的远处跑去,扣儿已经被他留在了身后的某处,反正以他目前的体能状况,跑起来的话,扣儿无论如何是追赶不上的。
沿着秦淮河出了城郊,阳光从远处的薄雾间缓缓绽出,早上的空气清新无比,风中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夜宁一路奔跑,不知不觉跑进了一段杨柳依依的河岸。在晨曦之中,这一段河面比较开阔,两岸花草摇曳,风景秀丽。
河畔的小道到了一处高坡,朝左前方逶迤而去,夜宁沿着这条岔道跑向了一处树木幽深的小山林,阳光洒落下来,让山林披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林中鸟鸣声声,花香四溢。
“救命啊!呜呜呜!”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了过来。
夜宁心中咯噔一下,大清早的,碰上色鬼行凶不成?循着声音摸了过去,却见一处背风的斜坡上,一个白衣青年正把一个秀发蓬乱的女子摁倒在地上,一面撕扯对方的衣裙,一面龇牙裂目,嘴里发出哀求的声音:“潼儿姐,你就从了我吧,你就从了我吧!”
那女子却手脚乱舞乱踢,不断挣扎,大呼救命。
咻——!
一声长长的口哨划破了小山林的安宁,也把饥渴的色鬼吓了一跳,受此哨声的刺激,那女子猛然一个剧烈的挣扎,将那青年推了一个趔趄,终于摆脱了魔爪。她狼狈不堪地冲向了夜宁,放声大呼:“壮士救命,壮士救命!”
嗯!长得还不错,难怪遭了色劫。
纷乱中,夜宁瞥了一眼对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蛋使他心头一动。
女子躲在他的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白衣青年一开始颇为紧张,面上的表情惊悚万分,嘴里不断解释:“潼儿姐,你别误会,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咦!怎么是你,夜宁,你……你要干什么?”
惶恐解释中的青年忽然看清楚了来人的面目,语调陡然升高,似乎产生了被人坏了好事的愤怒。
哟呵!还是认识的!不过我却不认识你。
夜宁呵呵一笑:“这位兄台,大清早的,这事整得颇有情调啊!”
“哟呵,给老子装糊涂是不是?你奶奶的病了一场就成爷了,就不认人了,你个孙子。”青年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液,又把头上垂下来的乱发绾了绾,再整理整理身上被抓落带扣的白衣,一副嚣张的嘴脸。
“对啊,你不说,我都记不起来了,我病得不轻啊,不好意思,夜某确实是糊涂了。来,你过来,让我瞧瞧你,咱有些日子没见了,怪想你的,过来,过来。”夜宁突然露出一副背背山的面孔,张开双臂,笑眯眯地走过去。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你个变态,你要干啥?”夜宁之前为了云安容投井烧屋的举动,被外界风传之后,成了众人口中痴呆的疯子,这位猴急的色鬼当然是知道的,如今见对方做出兔相公的举动,不由心中颤抖,跳脚躲开。
但夜宁没有止步,一股死劲儿地撵过去,白衣青年吓得大骂一声,迅速逃掉了。
“夜公子,我谢谢你!”女子泪落涔涔,向夜宁深深一福。
夜宁摆了摆手:“嗨!没事。”转身欲走。
“夜公子,你……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吗?”女子眸波泫然,疑惑沉沉。
夜宁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未请教?”
女子微微苦笑:“奴家叫吕映潼,是春凤楼的姑娘。”
“原来是吕姑娘,幸会,幸会!”夜宁朝对方拱了拱手。
在这个年代,青楼的奇闻轶事与后世的娱乐圈新闻一样,都是老百姓喜欢八卦的东西,也因此,青楼里的花魁头牌就有点后世女明星的味道了。夜宁也是偶然从家里的下人处听说了关于她的新闻,她是清倌人,才艺那是不消说的,反正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但入行数年,偏就守着那一副清白的身子,在达官贵人,纨绔恶少之中周旋,可见其八面玲珑,应酬交际能力之强。
想不到这位江宁城大名鼎鼎的清倌花魁,居然在这儿被人用强。那家伙到底何方神圣啊!?夜宁忽然起了兴趣:“不知刚才那位,怎么称呼?”
“他叫范子程,是范家的三少爷,唉!此事须怪我,识人不明。”吕映潼将身上被撕开了几道口子的裙裾用手揪住,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继续说道:“昨夜范家的画舫出游,范子程在春凤楼砸了一大笔银子,要奴家陪侍。奴家无奈,只好相从。昨夜他并无异常,今早画舫停靠河岸,奴家在廊道上被他撞见,此后被携至岸上观景,怎知出了这档子事,唉!幸亏公子相救,否则奴家一生清白无辜遭毁,唯死一途耳。”
夜宁点了点头:“这么说,他们家的船你是上不了了,不如我送你回城吧。”说着,将系在腰间的一件外裳解下来递给她。
吕映潼犹豫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这衣服有些汗味,可能会恶心到你,不过我就这一件外衣,你将就一下吧。”夜宁呵呵笑道。
吕映潼说道:“夜公子,你别误会,奴家不是怕你的汗味,奴家是担心,此事会影响到你。要不、要不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夜宁知道她的担忧,自己若与一个花魁大清早的从山野之中归来,而且对方腰上还缠着自己的衣服遮羞,事情若是传出去,难免就是一桩风流韵事。狎妓风流很多时候都是这个年代才子佳人的话题,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自己与云家大小姐还有婚约呢,如此明目张胆,只怕影响不好。
呵!这姑娘还真是想得周到啊!
“行吧,衣服带上,你先走。我还有一段路要跑呢。”夜宁将外裳扔给她,转身就走,继续晨跑去了。
跑?他为何要跑?
吕映潼微微一愕,继而浅笑嫣然,湛湛灵瞳洇出一抹迷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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