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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学志震了半晌才缓缓道:“恕我直言,本门确有此人,他乃在下师弟,只因他曾叛离本门,由此不相来往。”他微皱眉头,稍一缓神,接着又道:“据我所知,本门未曾接到请帖,由此对各门各派联盟概然不知。江湖流传是否属实,想必老板娘所言非虚。”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去,略一沉思,又回头对老板娘说道:“在下有一事相邀,向老板娘卖个面子。”她凝视了学志良久,缓缓道:“严兄弟先说所为何事。”严学志红着脸道:“你先答应。”老板娘低着头,想了一会道:“严兄弟不说,我怎么答应?”严学志追道:“你不答应,我又怎么说?”话一落音,四目共对,良久二人禁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真乃心有灵犀一点通。
只闻老板娘说道:“好吧,我答应。”严学志一听,心中一喜,立刻说道:“明日请你与白兄于酒楼一叙。”老板娘听完此话心头不由得奇怪,满脸微笑地问道:“严兄弟认识白海棠?”严学志只点点头,说道:“我与白兄拜为朋友,还请老板娘替我转告上。”老板娘惊讶地回道:“是呀?好吧。”
夜已深邃,杜庄渐若宁静,这里才是张牙舞爪复又温馨,严学志自知命运多轮,无需言表。虽有佳人在侧,可命让他无可奈何,由此二人拜别。他怀揣不安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尽量将两腿伸直,保持最舒服的姿态。思到江湖即将的风云变幻,心头忐忑不已,却难料那时的八卦门,悠然感叹这间温暖卧房不比任何地方都要温馨,恍惚之间慢慢地沉沉睡去。
第二天晌午时分,严学志来到酒楼,寻了一张桌子坐下,桌上摆着一碟花生米、一盘素果、一盘糕点和一壶热茶,只等二客前来。由于昨夜于赌坊一拼,已惊人不少,今日二客必有耳闻。正在寻思间老板娘与白兄一同而致,相互拱了拱手,彼此寒暄一处,各自落定。
热茶均已满上,严学志端起一杯向老板娘一揖,说道:“此次前来杜庄略有小事,难烦惊扰,今以茶代酒聊表心意,望请海涵。”老板娘一听顿时起身,回敬道:“客是客,严兄弟是客人,就莫要客气。何况本庄人多手众,一时照顾不周,请你莫怪。”听此一说,严学志心已落石,略镇定一下神情,对白海棠说道:“严某今日想讨教白兄,不知白兄能否摊开胸怀?”
白海棠面带微笑,一本正经地回道:“如能坦言,白某自当相告,望严兄莫怪。”严学志说道:“武林各派准备联盟,严某幸得老板娘相告,白兄可有耳闻?”白海棠答道:“消息早已传开,这并非秘密。”严学志呷了口茶,接着问道:“白兄可知此次联盟在谁的主持下掀起?”白海棠答道:“桃花岛岛主令飞燕,这也非秘密。”严学志忽又向老板娘一抱拳道:“还没请教老板娘的尊姓大名,望请赐教。”老板娘柳眉一扬,说道:“杜月娘是也。”
三人正在说话间,忽有个仆人飞奔而来,支支吾吾地对杜月娘喘道:“不好了,那……那小子又回来了。”杜月娘粉脸娇怒,说道:“为何如此慌张?谁又回来了?”那仆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他是李目,我恼了他几句,他欲对我动手,我便跑了。”杜月娘听那仆人如此一说,脸不禁寒了下来,冲着他道:“我知道了,你去吧。”那仆人答应道:“唉!”不禁又掉转头低语道:“他正四处寻你呢!”说完便匆忙离去。
虽然那仆人出声很低,可严学志耳力过人,听得真切。他虽然不悦此人,但彼此终究同门一场,难免感怀,因此严学志没得当真。桌上三人茶盏从未停过,相互甚得投机,只听严学志话锋一转,说道:“天下武林本就一家,各有各派实属各取所长、各有传承,江湖各派联合起来容纳百家所学,避其之短,成就一家。如今联盟在议,二位如何看待?”白海棠说道:“此话颇有道理,但事无伦常,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大势所趋。我等虽为武林同道,对此难免忧心。”说到此处,他神色一变,淡淡地又道:“对贵门惨遭巨变,白某早有耳闻,实感痛心疾首,期间幸得少林大师出手匡扶,才免遭灭门,这既能洞悉两派之间同气连枝,又得侠义名头。但江湖人心险恶,严兄要谨防有诈。”
严学志略一拱手,说道:“多谢白兄。如此说来,白兄是反对武林各派联盟了?”白海棠当即还礼,答道:“我白某自由得惯了,从不过问江湖的是非对错,只做买卖。”这时一旁的杜月娘也附和道:“此言即是,我这杜庄不管他是哪个道上的朋友,所来即是客,至于那成天打打杀杀的也未见是好。”严学志轻叹一声道:“江湖中比白兄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也寥无几人,却说出这等的话来,难免让人叹息啊。”
白海棠喝了口茶,答道:“此言差矣,但比严兄那是远远不及啦!”说完他忽然拿眼盯着前方不动,其余二人扭头顺视望去,只见一人走了过来。此刻严学志心里一揪,没等他磨开视线,那人便开口说道:“那股风把这小子给吹来了呢,难怪今天会跳眼皮,原来就跳出来了个他喔。”一语未了,便坐到桌子上拿了杯茶一饮而尽,扭头对着杜月娘,又说道:“天下最好的人便是杜妹妹了,跑遍江湖哪都没这儿好,所以我又回来了。”杜月娘笑道:“你便是嘴甜,倘若不是,现在不知在哪呢,给饿死了也难说,说不定都沦为乞丐了。”
来人正是李目,当初由于他年长而入门较晚,比他年幼的严学志却为师哥,只因他看上去模样较老,柳青青曾私下里叫他“老头子”来打趣他。只不过现下彼此互不痛快,不似从前那般模样了。如此说来,他以“妹妹”来相称杜月娘合乎情理。
李目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满脸堆着笑容,从中抽出一张递给杜月娘,说道:“这是五百两,向杜妹妹奉上,如果不够,请杜妹妹开口,如果还剩了点呢,就当是我孝敬你。”说完把余下的银票揣入怀里,忽又道:“不对,我比杜妹妹年长,如何称作孝敬呢,是…是…是”他咳嗽了一声,继续道:“算是哥哥陪给妹妹的嫁妆啦。”杜月娘收好了银票,笑而不语,心里不免奇怪,短短几日他便腰缠万贯,瞧那银子至少近万两,严、白二人无不面露奇色。
因李目刚赶路而致,腹中饥饿,于是冲着酒楼伙计叫嚷道:“他奶奶的娘,酒菜为何不致?没见这儿坐着客人吗?”那位伙计躬身奔了过来,瞥见了老板娘,由此只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李目复又嚷道:“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想必聋了。”端起茶杯“咕嘟”一声,一饮而尽,口里嘟囔道:“他奶奶的娘,渴死我也。”杜月娘对李目柔声道:“那间客房我还给李兄留着呢,不如请李兄回房,泡一个热水浴,再备上好酒好菜给李兄送去,让李兄享乐一番,如何?”李目一听,乐得嘻嘻地笑声不断,说道:“正合我意,但眼下饿得紧,先寻点酒菜垫饱肚子,这样泡上更舒坦。”话刚说完便对那伙计说道:“上一盘炒猪肝、一盘牛肉、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快去!”那伙计无奈,只得奔去。
李目突然而致,弄得桌上气氛尤为尴尬,严学志见他与杜月娘之间甚得亲切,碍于几份薄面只能忍声,何况彼此曾同门一场。由此桌上四人偶有两两低声细语,要么各人呷口细细品茶。不亏是颇得名气的杜庄,一小会儿功夫那伙计端着酒菜匆匆而来,他若撤走桌上茶点之时被严学志拦下了。只闻严学志说道:“且慢!请你另启一桌,这儿已有客人。”那伙计只得向李目道:“客官,这边请,这桌有空位,您瞧这儿行吗?”那伙计边说边走到隔壁的一张桌子旁驻下,等着客官的回应,哪知李目大眼瞪小眼地大声吼道:“他奶奶的娘,没看老子坐在这儿呢?”
杜月娘欲劝解李目几句,但瞧李目此刻正在火头上,怕会火上添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瞪眼旁看。那伙计慢腾腾地朝他走来,怕严学志有声音,颤巍巍得拿眼瞟着严学志,左右为难。就在此时,李目顿时而起,一步跨向那伙计身边,抓起托盘上的酒壶,“咕嘟”一口喝将起来,嘴里说道:“你奶奶的娘,别洒了!”说着另一只手拈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边吃边指着那张桌子,对那伙计说道:“放这,就放这,放下!”
严学志忍了一时终究没能忍下,寒着脸色对李目说道:“请朋友挪一下座桌。”李目瞟了他一眼,又饮了一口酒,呵呵地笑道:“朋友?以朋友相待,那就放那儿。”说完示意那伙计放去。严学志怒道:“你强词夺理!”李目圆睁双目,说道:“难道你堂堂的严侠说话出尔反尔?”话刚毕,他又道:“我李某才一到杜庄,便耳闻你于赌坊挑了梅仁杰,要不了多久严侠便名满天下,这是何等的风采华贵啊!”严学志见李目讥讽自己,想到他在八卦门时的不义,毫不嘴软地回道:“你李大侠的大名早已风靡江湖,只不过是贪生怕死罢了!”
李目见他揭自己的短处,怒气上涌,指着他大吼道:“小子,别太张狂了,小心今日老子挑了你。”说完“仓”地一声拔出长剑向他刺去。严学志立忙跃开后退两步,站在那里指着他说道:“你…纯属无赖。”话还没有落音,李目“唰唰”又是两剑攻来,口里嘲笑道:“你小子算老几呀?就是那一招‘行云流水’还凑合,剩下的卖给你丈母娘她还嫌差呢,难道老子还怕你不成?嘿嘿。”李目越来越得意,一剑紧似一剑,一招更胜一招,但剑剑落空,每剑均是差一点,气得他哇哇直叫。十几招过后两人仍旧不着边际,李目陡然大气,心想平日输就输在那一招“行云流水”上了,其余的不比他差,今日究竟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了,屡屡不中。
想到此时李目陡然一转撤回长剑,身子后退三步,立在那里瞪着严学志,突然他提足凝气,加紧真力,宛如剑一般窜出,长剑向严学志的腰间刺去,赫然是“行云流水”。严学志瞅眼望去顿时心里来气,这招满门上下自己使得最棒,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却在眼前卖弄。于是严学志当即凝气运劲,躲开了来剑一击,挥出右手突然向他的手腕抓去,不偏不倚抓个正着。没等他扣稳,李目便是一招“二龙戏珠”,将右手里的长剑掷到左手,刹那间向来手击去,可见李目的身法之快无与伦比。严学志大惊,立即撤回右手,这时李目的长剑刺过自己的右手,划破了衣袖,当下收剑回身立在一边。
此刻一张折子从他的衣袖里滑落了出来掉在地上,四目不约而同地瞧去,只见上面写到“名册”二字,一旁焦急如焚的白海棠与杜月娘也注目到了。只见李目的神色惶恐不安,生怕别人先于他将之抢了去一样,目光来回、上下转悠个不住。这刻他圆目一转,心头打定一个主意,何不将三人视线先行引开,再夺了来。顿时他开口嚷道:“小子,几日不见倒是不同于以前,长进了不是?当刮目相看,差点没把老子给挑了!”严学志冷哼了一声,也不搭话。
说时迟那时快,李目一个箭步如飞地跨了过去,只手一探便将名册抄在手里。就在这刻突然一个人影闪到他的面前,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反力拉去,右肩撞向他的胸膛。李目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踉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只见名册到了那人手上。
李目见名册被人夺了去,凝目一瞧,那人恰是杜月娘,于是他心下大宽。又不由得心中吃了一惊,暗暗佩服道:“好伸手!没想到杜妹妹竟能深藏不露,如果老哥没猜错,杜妹妹使得是松花岛的‘小推手’。”话刚一落音便要去抢夺名册,他提足运劲朝着杜月娘疾驰而去。这时一旁的白海棠快如闪电跻身而致,拦在李目身前,指着他冷冷地说道:“住手!”李目一看眼前情势当即收住脚步,嘻嘻一笑道:“三打一,不要脸。”话当如此,可他也无奈,只得向着杜月娘央求道:“好妹妹,你把它给我吧,回头我把世上最好的礼物送给妹妹。”
杜月娘瞥了他一眼,举起名册晃了一晃,向李目问道:“这是什么名册?鬼鬼祟祟的一副神情,害怕让人知道了去。”李目又软声软语地说道:“好妹妹,把它抛过来,我再给你五百两。”杜月娘没理他,随手展开了名册,仔细瞧了上去,但见名册所列:武当掌门郑瑞桥及其帮众、少林方丈空云大师及其帮众、泰山派大弟子吴宗泽及其帮众、青龙帮帮主夏萧天及其帮众。
李目见杜月娘打开了名册,脸上露出一副沮丧的神情,迫于那一手奇妙无比的“小推手”的震慑,此刻他只得忍着,更何况白海棠在一旁虎视。杜月娘不解其由,这名册上所记乃都是当今武林各派中久负盛名的人物,各自的武学均为名排前列,威震天下,平日行走江湖,四处行侠仗义,所到之处无不令敌人闻风丧胆,如今这什么样的人又跟他们干系了哪去?将下她开口朝李目问道:“这名册上所记众人皆是各门各派中响当当的大人物,哪一个都惹不起,作此何用?”
李目拿眼瞟了瞟杜月娘,一本正经地回道:“那上面记录的每个人物及其帮众均反对武林各派联盟,经名城城主神剑的提议,不如大家聚集起来举行一场武林英雄大会,共同商议,避免打打杀杀,那便是赴会的名册。”杜月娘说道:“这副名册怎么到了李兄的手里?难道李兄是此次大会的主持不成?”李目见杜月娘今日似乎是管上了此事,沉吟了一会,回道:“杜妹妹乃是置身事外的人,今日为何如此迫问?”杜月娘噗嗤地笑出声来,说道:“谁迫问你了?我担心你会惹上是非,怕你出事,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说完便把名册扔给了李目,哼的一声生起了闷气。
立在一旁的严学志心下犯疑,据李目的口吻杜月娘的伸手传自松花岛,且不知她与松花岛有何等关系,但以她的武功去论至少与之有渊源,看来杜庄确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本想求教的疑问又放下了。当下他向杜、白二人一拱手道:“多谢二位,严某人就此告辞!”白海棠与杜月娘二人忙施礼话别,这时一旁的李目冲着他的背影吼道:“小子,恕不远送,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当家,我李某人随后便到。”严学志并没搭理他,朝着客房奔去。
严学志来到房中备好了行装,付完了银两,要了备马,纵身骑上催马奔去,一路之上忧心重重,无心领略沿途的风景。行不多远马匹突然驻足不前,双蹄跃起嘶鸣不断。他四下一打探,发觉来到一片树林里,除了惊起一群飞鸟外别无他物。想来几日不到马匹已被庄上伙计富养,跑不动路途,由不得叹吟道,“人被富养懒,马被富养病。”
他的耳朵边突然传来“啪啪”一阵声响,严学志凝目瞧去,前方一人劲衣蒙面,正立在那里鼓掌。他心中一凛,那人何时到来自己竟全然不觉,想来是听了一番叹吟,多有同感出此而发,就不知来人是友是敌。
严学志大着胆子发话道:“朋友为何拦去去路?”那人纵声答道:“向阁下讨教讨教。”听此一语,郎朗音韵,中气颇足,绝非庸手。严学志朗声问道:“敢问朋友尊姓大名?”那人闻此挥了挥手,说道:“大名就免啦,你我素不相识。”严学志说道:“你我近无怨、远无仇,阁下又是何必呢?”那人闻后呵呵一笑道:“阁下要是害怕,想必不来杜庄寻仇。既来之、则安之。”严学志一扬脸问道:“阁下怎知此事?”那人答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完话那人便右手提着长剑向严学志奔驰而去,左掌击向他的胸膛,快如闪电。严学志当即提足连蹬马鞍,长身纵起,极速后退五步,右手握拳截向来掌,此刻二人拳劲相触反扑,两人均被震得连连后退数尺。那人稍一运劲稳了脚跟,立在那里怔了半晌,突然破口大笑道:“好内力!果然是少年英才。”说完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可惜啦!”
话毕那人便跨步飞跃奔去,右手挥出长剑,只“唰唰”两剑齐到,右肩欲撞其怀,劲力颇丰,身法俊逸。严学志见状似曾相识,这身法颇似杜月娘力压李目的那一手,心下怀疑对方施展的便是“小推手”。于是他急忙由拳变掌截向肩头,只见那人侧身一移,左手掌力击向他的手腕,顺势拍去。严学志只得撤回掌力,提足运劲,猛力点地使出一招“仙女飞升”,纵身拔起,却不知那人驭身紧随,长剑“唰唰”紧迫不弃,二人几乎在同一时刻落地。
严学志不由心下大骇,此人的内力与轻功远远在自己之上,直到这刻他未让自己使上一招,逼迫得学志连连防守,倘若不是依仗《阴阳散》的内功修为,已被其毙于掌下了。思到此处,他调息凝气,将劲力贯注二指,左手抽出长剑向那人掷出,直指那人的胸膛,而人随其后飞奔而去。但见那人迎面而来,右手挥出长剑一抖,击落了来袭之剑,身影滑向学志,剑尖刺向他的喉咙,刹那间严学志的二指夹住了他的剑,稳如磐石。就在此刻,那人顺势一送,右手松开长剑,转身双手推向胸膛,不偏不倚击个正着。由于严学志将全力贯注二指,难免脚下虚空,一个踉踉跄没能站的稳,仰面“啪”得一声重重栽倒于地。此刻那人如惊雷一般,全身袭来。忽然人影一闪,来人挡在那人面前,双掌对决,只闻“砰”的一声二人皆后退几步。
严学志幸得《阴阳散》精纯的内力支撑,否则他必身受重伤。此时他咬牙忍着疼痛,爬起身来立在那里,纵目瞧去,来人赫然是自己的师傅智善法师。于是他心下大宽,没料到在这儿遇上师傅,想必师傅此次前来定有要事。思念及此,只听智善法师合掌道:“阿弥陀佛,朗朗乾坤,施主何以伤人性命、屠杀生灵?”那人笑道:“哈哈,在下奉劝高僧还是少管点闲事为好。”智善一听当即生厌,皱了皱眉说道:“以佛而论,上天自有好生之德。以侠义而论,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眼下施主德、义皆无,难免让人唾弃。”那人冷哼了一声道:“呵呵,只怕高僧参错了这德、义。”智善合掌为十道:“阿弥陀佛,只望施主网开一面,就此罢了。”那人说道:“高僧定要多管闲事,在下实属无奈。”智善道:“此言差矣,所伤之人正是贫僧爱徒。”
那人怔了半晌,缓缓道:“天下竟有这等巧合?高僧的内力在下已略知一二,不如就由高僧代劳吧。算这小子命大!”智善法师扬了扬眉头,说道:“也罢,请阁下出手吧。”那人冷然提剑袭来,快如奔雷,长剑陡然挥出,向对方的臂膀斩去。
高手过招稍不谨慎便会人仰马翻,旁人只当是他略有退却,殊不知这一剑欲封住对方的招数,待时机成熟再行杀出,由于劲力刚猛,让人难以还手。只见智善不避不闪,抬起右臂,二指却向来剑迎去,迅疾夹住剑尖,右臂运劲提力,阴纯无比,再行弹去,“啵”地一声劲力反扑,那人被震得手握长剑连连后退。
智善当即合掌为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好功夫!”只一个照面那人落了下风,眼见这和尚的劲道实非小可,再行斗下去恐占不得便宜,更何况一旁的少年人并无大碍,如果逼得太紧,恐他加入战团再次来击,到那时以一敌二必败无疑。思念及此不如作罢,当即一拱手道:“来日方长,告辞!”那人说完纵身掠起扬长而去,只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学志一瘸一拐地来到师傅面前,欠身施礼道:“师傅,徒儿没听师傅嘱托,未有留在门中好生修炼,只身外出,徒儿知错了。”说完垂下头,面露一副沮丧的神情。智善缓缓说道:“身已在外,不必多言。”说完便托起他的手腕,伸手探了探脉搏,略一沉吟道:“并无大碍,只是体积瘀血。只要稍作调息,活血通络后即可复原。”于是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严学志,说道:“这是舒筋丸,能帮你疏松筋骨,快快服下。”
严学志见师傅没有责备,心下一喜,服下药丸。正待开口时只见一人从一棵大树的背面走了出来,步伐轻盈,严学志窥目一探,但见她面如桃花,眉似弯月,口如银杏,体态风骚,乃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美妇。
那美妇来到智善身前,轻声地说道:“甄师哥,刚才可把我给吓坏了,那人的武功如此了得,以你看他会是哪路人物?”智善回道:“以身法来看他藏得深,瞧不出何门何派。从武功修为来看他属绝顶高手,在江湖中屈指可数,但不似歪门邪道人物。”一旁的严学志听了心下大解,少林没有女弟子,那美妇唤之师傅为师哥,想必曾在八卦门时她与师傅是同门师兄妹,却不知又为何离开了本门。想到此处,又听那美妇说道:“名门正派的高手何以对一少年下手?这其间定有误会。”智善呵呵一笑道:“历来江湖人心难测,其中的因由恐怕需要从长计议。”他看了看一旁的严学志,稍顿了一顿对他说道:“徒儿,过来拜见师娘。”
严学志一听木讷了半晌,恍然回过神来,向着那美妇恭身施礼道:“徒儿严学志,拜见师娘。”这时那美妇满脸的红润,抬起他的手回道:“严少侠,不必多礼。”此时智善一脸的不悦,沉着脸道:“何以呼之为少侠?当是志儿。”那美妇见智善一语不欢,立忙拿话岔开,说道:“甄师哥,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了,否则今日后果不堪设想。”智善一听,脸色和悦了很多,缓缓道:“师妹说的是,你们杜庄的伙计还算一流,幸得他来及时相告,否则怎能赶上学志。”一语未了,严学志心下奇怪,师傅来了杜庄,自己全然不知,却不解杜庄的伙计为何把自己的行踪相告师傅,于是他向师傅问道:“徒儿赶马从杜庄而来,难道师傅也去了杜庄?”
智善答道:“为师此行杜庄得知徒儿也在,由你年少气盛,行走江湖经验不足,盼你多行历练,因此不想打搅。只因你单剑败了三枝梅,为师怕你出事,所以一路尾随而致。结果不出所料,杀手莫名而致,日后只盼好生求知,不可懈怠。”严学志一听,似有泪水噙满眼眶,答道:“多谢恩师,徒儿谨记。”此刻他心中只恨自己学艺不精,倘若是死了,又怪何人。他听了师傅的一番话,又想起白海棠曾劝告自己不可多惹三枝梅的那份友情,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流了下来。
那美妇对智善说道:“志儿伤未痊愈,眼下不如回到杜庄歇下,再做打算。”智善沉思了一会,说道:“也罢,时辰不早,我们即刻动身。”复又对学志道:“徒儿随我们一道而去,免得再生祸端。”严学志吭声答应。遂二人各自牵得马来,翻身跨上。由于严学志静心平气了好一会,又服下了舒筋丸,使得他现下能活动自如了,只见他抓起缰绳骑上马背,纵不能像往常那样生龙活虎,只得跟随其后,嘚嘚而去。
这一路之上智善情怀意满,颇得心境,悠闲自得地坐在马背上领略沿途风景。正当夕阳西下,晚霞普照,杜庄隐约再现,远眺恰似一副山水诗画。他心中泛起年少时的那座庄园别墅,篆刻在心灵处既让他留念,又得烦恼,此时他想割断这一段过去,于是勒马缓行,等候学志。待二人并肩时智善对严学志说道:“志儿,满门师兄弟中除了你之外谁更有灵性一点?”严学志历经了这次劫难,性格更沉稳了一点,稍一沉思问道:“师傅,方少强与李目二人算在其内吗?”智善回道:“当要算上他们二人。”严学志随即答道:“以徒儿之见,当属方少强更具灵性一点。”智善听后微微点了点头,黙而不语。
忽然路道一转,山林不见,一片开阔水面呈现眼前,那儿渔夫晚歌,颇有意境。智善意兴悠然地说道:“徒儿,以为师之见方、李二人过去的那段不快就此罢了,今后不必扰心。”严学志答道:“是,师傅。”虽口头答应,但内心仍存余悸,他复又说道:“师傅,徒儿自不必多言,只怕邵师弟他们恐难接受。”智善说道:“志儿不必多虑,他们几人自当有为师,等日后再论。”严学志瞧着师傅此时心情甚好,不便多加打扰,遂勒马放慢脚步,紧跟其后。
行不多时,天闭暮色,三人已达杜庄,依那美妇的安顿,师徒二人宿住后寝,这里不似客房,虽无伙计的打点,但格外清静,甚得智善心意。严学志安好了马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刻也不敢懈怠,当即坐上床铺,运功调息,见自己索无大恙,心下宽慰。不由思去,原来师娘是庄上之人,瞧她对待自己甚为亲切,处之和善,不禁心生感激。只因师傅是僧人,如今又得师娘,自不便轻易告人,以免换得口舌。既然身无大碍,眼下学艺未成,虽身乏体倦,但不能落下功课,幸亏那部秘籍随身携带,不如就此修炼。
他伸手朝怀中摸去,取出《阴阳散》,翻到阴阳指部节,开始调息运功,凝神静气,气沉丹田,诸气化虚。此刻他耳聪目明,方圆十丈以内稍一风吹草动,可了然于胸。屋外脚步声碎碎,渐行渐微,朝着师傅的屋子步去,待之一停,扣门声又起,只听开门声传来,一人说道:“兰花,进来。”仔细一听,说话的人便是师傅。闭门声一去,严学志心下思量起来,兰花又是谁,偏要晚上来寻师傅。略一走神,他功消气散,一轱辘爬起身来,顿觉腹中饥饿。正当此时忽闻得一人匆匆而来,敲门道:“志儿在吗?”他听得是师娘,立即收起秘籍,抽身开了门,应道:“在,师娘。”只见师娘立在门口说道:“时辰不早了,快到你师傅那里吃饭,明儿我叫人单独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