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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花了几个小时分析地形,发现这个地方是一个漏斗形的峡谷,他们只要守好那个最细的进出口,便能为自己赢取部分时间。可这样的地段有好有不好,因为最狭窄的地方一旦被敌方先抢占,他们就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
可是营地距离关塞要口距离不近,而且他们知道了这一点,对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论抢攻要塞,他们肯定不是红队的对手。
所以谢欣可这队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思路。他们觉得首要任务还是要稳固根基,找到熟悉的地形,和他们周旋。尽量使用消耗战术,而不是硬碰硬。
邵言和耿宁两人更是大胆,他们居然探到了对方营地附近。而且耿宁在对方营地里藏匿了大约十多分钟,居然还没有被发现。不过邵言解释说,当时营地里只有三个人,曾神也不知道在哪里。
两人汇报了一下对方的进度。红队已经做好了观察点和防卫点,大家正在安营扎寨,每个人表情轻松,仿佛真的是出来野炊一般。说着,邵言还用纸笔画出了他们营地的大致部署,众人传阅过一次之后,邵言就把纸条给烧毁了。
这时,姜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去了他们的营地,那他们是不是也来我们这边看过了?但是我们这边什么都没做啊?”
姜维一脸茫然,甚至还有点忐忑。看到他这副模样,谢欣可忍不住笑了。她伸出手指,轻轻在他脑袋上点了一下:“既然我们的人过去了,那么他们的人一定也来过。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探查的,我们一概不清楚。这说明他们的潜伏和侦查能力的确在我们之上。”
“而且曾神不在,说明那时候他不是去勘察周边地形、就是在探查我方营地。而且我们讨论的内容也要作废,说不定已经被他们偷听了。”邵言说。
“啊?这么严重!”方乐忍不住叫了起来。
杜嘉树忍不住往方乐的后背上猛拍了一下:“你上理论课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听讲,这些东西曾神都说过,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有一种人是鱼脑子吗,七秒之后,一切都记不住了。”方乐辩解了一句。
“早知道我刚刚应该打得更重一些,反正你七秒之后就忘了。”杜嘉树不屑道。
……
这两人一斗嘴就没完,谢欣可忍不住说:“我个人认为啊,即便曾神来了,能够窃听到我们的说话内容,只怕也会被我们气死。他想把你们教成精英,结果你们个个儿都成了说相声的。以后你们退役了,咱们去开个刑天相声社,应该能红。”
听到这话,七个人都笑出了声,之前的恐惧感顿消,一时间气氛又好了起来。
“好了别聊了,算算时间,他们也该规划第一步行动了。我们连个根据地都没有,大家快收拾一下。”谢欣可拍了拍手。
“谢教官,我觉得你有一点说对了。”邵言突然出声。
“什么?”
“我们没有根据地。”
说出这话的邵言,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他的左手空握成拳,置于唇边。其余六个人看得分明,这是他想问题的时候最常摆出来的动作。
“你有办法了?”陈远思问了一句。
“有是有,不过会辛苦谢教官。”邵言说。
“我是教官,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谢欣可说。
“你们凑过来,我跟你们说说。”
几人依言凑过去,邵言掩着嘴唇,防止有人在远处用望远镜解读唇语。他说完后,所有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还是方乐先忍不住了,他问:“这样也行?”
“试试看吧。”邵言说。
几人四下散开,谢欣可把什么东西交给了邵言。接着邵言在草丛里晃了一晃,人也不见了。整个草地上就只剩下谢欣可一人。
她不慌不忙,在草丛边撒了一圈防虫药,接着又从背包中拿了一张防潮垫,很自然地抖了抖,铺在了地上。接着她将包放在树干旁,又抽出了保温瓶,坐在原地开始喝起了咖啡。
其实谢欣可也累啊,陪着这群人搞什么模拟赛,从早上五点起床,到现在都没歇着。现在终于可以休息十分钟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树叶发出轻微的动静。若是别人在此,只怕会以为是风声或是小动物。谢欣可循声望去,几乎都没有怀疑,只是喊了一声:“鸽子,下来。”
树叶停止了摇晃,这片树林中又恢复了平静。谢欣可端着杯盖慢慢喝咖啡,她也不着急,反正她坐得舒舒服服,又不是蹲在树上的那个。
一杯咖啡见底,谢欣可拿出了枪。她端着枪,指着刚刚有响动的方向。谢欣可又喊了一声:“出来,你不想第一天就出局吧?”
这时,有一枝树枝被拨开,谢欣可清晰地看到树冠上有一双眼睛。接着便是一阵树叶摇晃的声音,穿着作战服的人从树干上顺着滑了下来。
男人头发短短,身形纤长,皮肤跟邵言一样白皙。他也是红队队员之一,外号“鸽子”,是从特种部队借调过来帮助曾祺的成员之一。鸽子最擅长的就是侦查,而且传讯和找路能力一流,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被称为鸽子。
“不错啊,在树上蹲了这么久,来喝杯水吧。”
说着,谢欣可又斟了杯咖啡。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蹲了很久?”鸽子有些意外。
“耿宁说他在你们营地蛰伏的时候没有被发现,我就在想你应该蹲到我们这边来了。有你在,邵言和耿宁进都进不去你们的营地。”谢欣可说。
“倒也不是,耿宁我拦得住,邵言太狡猾了。他天生就是做特种兵的好手,不管从心理素质来说还是身体素质。”
说着话,鸽子走了过来。他接过了谢欣可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对他这么高看,你们也太能吹了。”谢欣可故意说着反话。
“那小子这里有东西,所以学得快。”鸽子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是的,这个谢欣可承认。邵言考入名校,虽然成绩总是处在最末,但是谢欣可明白,这只是跟他父亲找麻烦的一种手段罢了。他确实很聪明,而且不仅仅是小聪明。
“好吧,勉强算个理由。”谢欣可说。
“之前怎么不跟他们指出我在那里?”鸽子突然发问。
“他们都没发现我说过什么?”谢欣可看着鸽子,“难道以后上战场我还要跟着他们,帮助他们指明敌人在哪里吗?”
听到这话,鸽子忍不住笑了:“你啊你,我们都觉得你对他们太好了,但是说实话,在训练场上,你还是很严格的。只有私下里你才是个爱唠唠叨叨的教官。”
“好心给你水喝,你还说我唠唠叨叨?滚回树上继续去盯梢吧!”谢欣可半是好笑地推了他一把。
鸽子喝空了杯盖里的最后一口咖啡,将其递还回去:“看得差不多了,我该回去跟曾神报告这群小鬼的结果了。初步判定,大家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能够活到第二天。”
“去你的!”谢欣可朝他比了个中指。
“不过谢教官要小心啊,我们队里各个人物都想跟你比试一下呢,你小心不要被他们抓到。”鸽子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提醒。”
“走了。”
几个闪身,鸽子迅速在树林中消失不见。谢欣可忍不住啧了几声,这人可真是厉害。不过他们也不差就是了。
比如现在,七个人各自为营,开始在这一片树丛中进行扫荡战术。他们各自距离不远,若是遇上了什么特殊情况,也能迅速反应过来,进行支援。
这样的初期扫荡就是为了震慑敌人,给对方一种心理上的压制。邵言选择第一步走上这个战术,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他们是七个人,怎么样也能搞定一个人吧?
邵言蹲在地上检索周围情况,只听不远处发出一声叫喊,听声音,好像是杜嘉树的。
他本想直接出声询问,转念一想,他还是迂回过去看看。如果是敌人来了,他突然出声,只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再给对手送上一颗人头。
想到这里,邵言突感安慰。好在出发的时候他就说了,万一有什么情况他先去策应,要是需要帮助,他再打信号。
邵言循着痕迹,慢慢接近杜嘉树所在的位置。他屏息躲在掩护的草丛后,只见三个人站在那里,还有一个半蹲下去,伸手拧住了杜嘉树的双手。
这四个人的面孔他很熟悉,全是红队的人,各个都是他的教官。而且其中还有一人是个格斗好手,论近身肉搏,邵言根本打不过。不仅仅是邵言,队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一次出动四个人,这阵仗也太大了一点吧?邵言暗自咂舌。
“那就这小子吧,本来想先抓红薯的。但是这家伙落了单,先杀了。”
话音落下,邵言听到了枪响。虽然只是颜料弹被打出,但是邵言的脊背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冲出去救杜嘉树,可是这种悬殊太大,只要踏入,就会被直接活捉。而且他身上还背着象征队长的勋章。如果他冲出去了,胜负立见分晓。
可眼前的人是他的队友。虽然邵言知道这是一场模拟战,但如果这里是战场呢?队友被敌方死守围攻,他蹲守在咫尺之间,却不能上前一步,只能看着队友这样丧命。
一时间,邵言陷入了极端的纠结中,他头一次痛恨自己的理智。
那四个人在“击毙”杜嘉树之后,便离开了。邵言在草垛里蹲了好长时间,这才缓缓挪了出去,走到杜嘉树的面前说:“对不起。”
杜嘉树坐在地上,面有不甘,但他的话语还是挺真诚的:“没什么,我没有喊救援,你不应该来。很正常。”
“不……”
他还没说完,随即赶到的方乐就喊了起来:“邵言,不是说好你先来策应的吗?你这出的都是什么狗屁主意,眼睁睁看着我们的队友牺牲吗?”
因为太生气了,方乐都懒得喊他的代号了。
邵言一言未发,低着头,仿佛在认错。
“我跟你说,我什么都能听你的,但是唯独在放弃队友这一点上,我很讨厌!别跟我说什么利弊,如果我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一个人被活捉被杀的。你这个冷血动物!”
说着,方乐一拳打到了邵言的胸口,男生防备不及,直接摔倒在地。方乐直接扑了上去,双手齐下,打算揍他一顿。
好在队员们赶来及时,将方乐扯开了,邵言这才免了一顿打。
方乐被姜维和顾勇齐齐抱住,还在那边喊:“放开我,我要打那个不讲义气的家伙!”
“好啦,你刚才打他一拳就算是给我解气了。”杜嘉树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方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邵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对杜嘉树说:“这是我的方法失误,才导致你的牺牲,这一点我无可厚非。”
“听到没有,他都说自己有错了。”方乐喊到。
“那你能想出比红薯更好的法子吗?”顾勇反问方乐。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一群人冲上去,开枪扫射,打到一个是一个。”方乐挥着拳头。
顾勇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说什么。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牺牲了一名队员。接下来以防守为主。如果你们还愿意听我的指挥,就按照我之前的部署任务来。我负责侦查,你们缩紧战线,保命为上。”邵言说。
几人点了点头,方乐虽然愤愤不平,可还是应了下来。
等人群散了,顾勇被邵言叫住。邵言把象征队长的徽章塞给了他,顾勇愣住了。
“误会大了。你不出去不是在自保,而是在保我们全队啊。”顾勇忍不住说。
“可是刚才意外,我确实应该负责。”邵言揉了下自己的胸口,方乐那一拳打得扎扎实实,他到现在还觉得难受。
“那你现在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说着,顾勇把手里的徽章又递了过去,但邵言没有接。他对顾勇说:“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我和谢教官商量过了。这是她的决定。”
“她的决定?”顾勇有点意外。
“嗯,因为我们没有根据地,所以我们干脆轮流来做指挥官。冒险是冒险了一点,也有赢的概率。”邵言说。
“我觉得还是你拿着比较保险,你比我们理智。”顾勇说。
“但是现在我没办法理智了,我们输了一颗人头,现在我要去冒险了。”
邵言把徽章推了回去,重新整理了东西。他卸下了背包,将其转交给顾勇:“麻烦你带给谢教官,我现在先走一步。要是多捐了个人头给对手,希望你能给我捡回来。”
听到这话,顾勇一把抓住了邵言的胳膊:“不是你告诉我们要冷静吗,你现在冲动个什么?刚刚红队给我们的下马威,就是为了让人冲动起来不顾后果,邵言,你给我冷静下来!”
说话时,顾勇扇了邵言一巴掌,那一声脆响在树林间格外清晰。邵言捧着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顾勇看着他,说:“醒过来了吗?”
邵言肿着半边脸,点了点头。
“东西拿上,徽章收好,该干吗干吗去。”顾勇冲他扬了下下巴。一个小时后,几人集合。谢欣可看到了杜嘉树身上的红色颜料弹,忍不住笑出了声。杜嘉树一脸恼色道:“谢教官,有你这样的吗?”
谢欣可伸手,好奇地摸了摸红颜料。颜料是速干的,打上之后连抹都抹不下来。杜嘉树闪到一边,怎么都不肯让谢欣可再摸了。
“我觉得你的牺牲很有必要啊,毕竟用生命掩护了我们七个人,你怎么不往好的方面想想?”谢欣可说。
“我还没发挥自己的实力就死了,我怎么能往好的方面想?”杜嘉树反驳。
“模拟战不止一次。这次你有幸可以旁观全程,分析两边战术。并不是参与其中才有提高,旁观有时候收益更多。好了别废话,你去敌方阵营游走,当我们的眼线。”谢欣可两手推着杜嘉树,边推边说。
“这样对吗?”杜嘉树有点疑惑。
“也没说不可以啊。”谢欣可说。
众人一听此话,恍然大悟。
对啊,曾神只规定“死人”不能参战,但是没人规定“死人”不能说话不能出谋划策啊!谢欣可这一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
听到这话,杜嘉树卸了行李,欢天喜地往对方的营地冲了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喊:“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用死第二次了!”
其他队员细细一想,对啊,这确实是一个特别好的办法。虽然无耻了一点,可谁也没说不可行啊。而且谢欣可提出建议:“我觉得吧,咱们就别费神杀其他人了。要切就切曾神吧。要是有人要杀你们,也不要紧张,掉头就跑。只要能活下来,我们也有赢面。”
“那样会不会不太厚道啊?”陈远思忍不住问。
“他们四打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厚道?你们简直太天真了。”谢欣可说。
“谢教官,您这意思是,要我们猥琐一点?”耿宁忍不住问。
“猥琐发育,别浪。”
听到这话,几个人哈哈大笑。这是最近几个大男生私下里在玩的游戏,他们也不知道谢欣可是从何得知其中的台词。这样乍一听来,实在是太好笑了。
明明该是很被动的场面,被谢欣可的雕虫小技一调动,队伍的气氛立马就活跃起来。邵言远远地看着,心里却是止不住的艳羡。
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明明处在逆境,却能够鼓舞所有人向上。
谢欣可从远处走来,看到了隐匿在光影中的邵言。借着微弱的光线,谢欣可看到了男生脸上的红肿痕迹。她有些诧异,往前快走了两步。两人距离很近,谢欣可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顾勇的巴掌扇得不轻,以至于谢欣可伸手的时候,他轻轻“嘶”了一声。哪知这时,谢欣可坏心眼的在他的脸颊上用力一按,邵言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谢教官,你要杀人吗?”他忍不住低吼。
说话时,邵言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谢欣可看他这副委屈模样简直快要笑死了。她一手掩着唇,一手在口袋里掏着什么东西。拿到之后,谢欣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邵言。
“喏,我的万能面膜,你拿去敷一下,可以缓解灼伤感。”
谢欣可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了,给予关心的方式也很特别,不会让人感觉到突兀和尴尬。邵言突然觉得很感激,她对他的信任,是别人不曾给过的。
“谢谢。”他抿了下唇,低着脑袋,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好谢的,平安度过今夜,我们就算是胜过了一天。”说着,谢欣可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快去那边的溪水洗洗脸,我陪你去。”
两人往溪水边走去,谢欣可身子轻盈,很快便站到了一块大石上。她很是放松地坐了下来,对邵言说:“你还没回来前,顾勇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你想不想和我聊聊?”
邵言一边往脸上扑着水,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是我的错。”
“你这种心理素质,日后上了战场,还没被人打败呢,就先被自己打倒了。”谢欣可晃着腿,对邵言说。
男生没说话,只是一味地将脑袋埋在了溪水里,仿佛不想面对这些事情。谢欣可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曾祺说邵言只是看起来强大,其实还需要磨练。
没有真正亲临战场的人都会低估战场的残酷性,有时候臆想中的强大,其实不堪一击。这也就是为什么曾祺对他们要求严苛。现在的严苛,是为了他们日后少受点伤。
谢欣可踏着溪水,直接走到了邵言的身边。他还在憋气,似乎将脑袋埋在水里,就可以逃避一些想法。哪知他还在放空,却一把被谢欣可拽了起来。
男生满脸的狼狈无处躲藏,这是他第一次在谢欣可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
其实他不想这样,他想显得强大,就像曾祺一样。他不希望在谢欣可面前流露出一点点没用,说不上为什么。可他就是觉得,他在她面前,应该无所不能。
谢欣可伸手,轻点了一下邵言的额头。她的语气温和:“逃避无用,你要正视你的选择。”
“我……”邵言叹了口气,“是我决策失误。”
“你才二十一,受训不过半年,想斗过那些老兵,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点?”谢欣可揪着他的衣领,反问。
听到这个问题,邵言愣了一下。
“你一定要强行把自己拔到和他们一个层次,我觉得你的判断有点不合理。你这样的行为,属于高估你自己了。在战场上,这样的判断是最要不得的。我们应该合理地估算自己与对手的差距。这是你必须明白的,懂了吗?”
谢欣可眼神慑人,邵言忍不住想要避缩。但对方牢牢揪住了他的衣领,他想退也没有办法。
此刻的谢欣可,果然拿出了教官该有的样子。她的严肃认真,让人难以忽视。
“报告,懂……了。”邵言的回答有点不干脆。
“再说一次,懂了吗?”谢欣可又问一遍。
“懂了。”
“算了。你这么骄傲,要你承认和别人的差距还需要时间。”谢欣可拍了拍邵言的脑袋。
他被拍得一脸茫然,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男生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脸不悦,看起来像某种小动物。
谢欣可看着这样的邵言,心头一动,忍不住就想欺负他。她这么想着,手倒是先动了。她抽出了邵言攒在手心里的面膜,接着挤了一大坨在自己的手上。她对邵言说:“蹲好,我给你涂药。”
被训得发蒙的邵言自然乖乖听话,他蹲坐在地,谢欣可凑得很近。她将面膜沾在食指上,一点一点往邵言的脸颊上涂抹。
两人凑得很近,夜色给他们加上了最好的伪装。邵言的鼻端不停地传来谢欣可身上的馨香,那样的味道惹得人脸红心跳,简直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脚步不自觉又往谢欣可的方向凑近了一些。他只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很舒服,她的手指在他的皮肤上一阵一阵地划过,惹得他心里痒痒的。
那种骚动他不止一次体会到。但邵言不敢深想那种感情背后的意义,他自己想得越深,失去的就越多。
可是在这一刻,那种心情呼之欲出。有句话就藏在唇边,张开嘴巴,那句话就会自己冒出来了。
不能说,不敢说。邵言还记得谢欣可对他说过的话。现在是训练,她不会放置其他的情绪,那么他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心思。
眼下有眼下的要紧事,其余的东西,日后再说。
好多胡思乱想从邵言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正想着,一手扶在岩石上。哪知他手上扶住的石头上长了青苔,一个没留神,便按岔了。
他身形不稳,直接带倒了谢欣可,两人一同摔倒在溪水里。
而在这个时候,他趁机吻上了谢欣可的嘴唇。谢欣可一双眼睛瞪得好大,他几乎能够从她的眼里看到那个疯狂又荒唐的自己。
这一刻,邵言十分相信。平白摔倒是不会吻上对方的,除非是一个人有意为之。
而他,正是那个心怀不轨的人。
那天夜晚月亮很亮,谢欣可一人攀在树上望着月亮,心率过速一整夜。
她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邵言吻她的那一幕。虽然邵言解释,那是因为他手滑。但是这已经是第二次手滑了啊!
即便谢欣可能用“意外”来解释邵言的行为,可是她的心跳和胡思乱想,却不能被什么理由骗过去。面对邵言,她不自觉地亲近和说不出的情愫就会蔓延开来。
而且换作别人对她有这种无礼行为,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哪会有什么脸红心跳?
她骗得过别人,可是骗不过自己的心。谢欣可躲躲藏藏这么久,就是不愿意承认,她喜欢上了邵言。
把“邵言”和“喜欢”连接起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是这种奇谈,却落在了谢欣可心里。
一想到这件事,谢欣可恨不得抱头撞树。她双手环着树干,嘴里喃喃自语:“神呐,为什么一语成谶的人偏偏是我啊?”
但是神也不能解答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解释心动的秘密。“喜欢”这种感情太过神奇,有时人为设置的诸多条条框框都会被否定。
在遇到邵言之前,谢欣可也不曾得知,她会对他动心。
好在所有人平安度过一夜,第一天只损失杜嘉树一人。但是他一人也换来了不少情报,不过就是情报延迟就是了。
谢欣可的确想了个好主意,但曾祺也不是吃素的。她有高招,他也能防。红队的障眼法十分高妙,把杜嘉树骗得是团团转。他发了好几个错误消息传回营地,反倒是暴露了蓝队的行踪。若不是之前谢欣可要他们六个人成团行动,估计又要白送人头给红队了。
第二天下来,蓝队除了谢欣可之外可谓是各个精疲力竭。连邵言都承认了,他们和红队果然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这种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的。
好在即便经过这样的历练,蓝队也没有一人放弃。经验不足,精神可嘉。
到第三天的时候,蓝队终于获得了突破性进展。他们以人换人,送出一个方乐,生擒了敌方一员。这一成就让几个大男生雀跃不已,方乐也觉得自己的牺牲挺值得的。而且蓝队还是占据着优势,但红队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不是牢不可破的神龛了。他们明白,只要努力,还是有希望攻破红队的防守网。
夜里,蓝队几人虽然兴奋不已,不过还是要集中注意力守在营地里。蓝队的全员分析过现在的情况,因为他们首次取得成果,一定会掉以轻心,而红队正好可以利用这种心理上的漏洞来采取进攻。
而且邵言还提到一点,他说出了一个阴谋论。邵言猜测,会不会红队是故意送出这一个人头让他们放松警惕,好在半夜里一举攻来,将他们全员拿下?
这一点让蓝队队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耿宁反对这种言论,但不能排除的是有这种可能。毕竟曾祺那么狡猾,一开场便让蓝队差点分崩析离、相互责怪。
谢欣可也点头赞同了邵言的话,她说:“不管怎么样,小心为上。”
她说完话后,便走得远远的,企图和邵言保持距离。
看到她如此孩子气的举动,邵言忍不住想笑。他的心里仿佛盛满了蜜糖,轻轻按下去,甜甜的蜜就会渗出来。
即便不言不语,只是老远地看着,邵言的眼神也轻柔甜软,像是云,又像是棉花糖。那种喜欢的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谢欣可不敢靠近他的原因。她怕隔得近了,就会被这样的甜蜜攫住,再也脱不了身。
眼下她还是教官,更是蓝队的负责人。她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动摇全队的军心。
她知道自己一碗水可能是端不平了,可这个时候,她还是要努力放平自己的心,不能让天平一味地倾向邵言。
而且她也不知道,邵言对她的感情,到底是像顾勇那样的一时迷恋,还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谢欣可更犹豫的是,一旦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邵言又会怎么想?
这会儿谢欣可正在胡思乱想,她一转头,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夜里的峡谷常有这种动静,很多小动物趁着夜里出来觅食,他们前两天也被这种情况吓过几次,后来就习惯了,开始能够分辨这样的声音了。
大概这个时候也是什么果子狸之类的小动物吧,谢欣可暗自想着。
虽然这么想着,谢欣可还是往声源处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她一看差点被吓死。
谢欣可忍不住大叫起来:“曾祺,没见过你这么卑鄙无耻的!”
这时,邵言头一个反应过来。他找到声音的源头,眼看着一张白色的大网就往树上飞了过去。邵言顿时咋舌,怪不得谢欣可要骂曾祺无耻,这人居然找了张网子想要直扑谢欣可!
好在谢欣可也不是吃素的,她手脚麻利,往另一棵树上跃去。谢欣可还没站稳脚跟,哪知三个人一并朝她扑了过来。
“我的天,曾祺你这是逗我呢?”谢欣可忍不住嚷了起来。
曾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一手攀在树上,一手指着谢欣可:“告诉你,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前两天放你们适应一下,现在才是真正的战斗。”
“你针对我!”
谢欣可一边逃命一边冲着曾祺大喊。
“不不,我现在才是针对你。”
说话时,曾祺举起了枪,谢欣可正好在他的射程范围之内。而且她深知曾祺枪法神准,没有意外。
“谢欣可,跳下来。”
这时,邵言喊了一声。
谢欣可往下看去,邵言站在不远处。他站的地方很刁钻,曾祺不一定射得中,但她如果跳过去,说不定就能脱困。
见她还在犹豫,邵言又喊了一声:“谢欣可,跳过来!”
她想也不想,三两下逃到另一棵树上,借用树枝的力量,她晃荡了两下,直接跳了过去。
可惜这个时候有人射击了。谢欣可为了躲避子弹,身子一侧,落地的姿势便出现了问题。她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左脚,而落脚点下方,正好有个硕大的树根。
谢欣可被绊了个扎扎实实。她觉得左脚一阵钻心的疼痛,真的是要了命了。
好在邵言适时赶到,他刚刚拦腰抱起了谢欣可,却正好被身后的枪给顶住了后脑勺。谢欣可往后一看,发现是鸽子拿着枪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蓝队可以投降了,毕竟你们的队长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曾祺从树上跳下,朗声说道。
一时间,部署在各个地方的蓝队队员都震惊了。他们没有出声,只是探着脑袋往前看着。确实,邵言已经被人抓住,而且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出来,还是不出来?队员们都有些纠结。
“不用多想了,都出来吧。”曾祺又说了一遍。
蓝队队员这才灰心丧气地走了出来。他们各个高举双手,示意投降。
见他们如此乖顺,曾祺歪了下脑袋,轻哼了一声。他看着抱着谢欣可的邵言,心里有些犹疑。想到这里,他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谢欣可。
曾祺刚准备开口,就看到谢欣可突然从邵言的腰间拔了枪,她的速度很快,红队的队员都没有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枪响,曾祺的胸口处染上了蓝色的颜料弹。他一阵愣神,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砰砰”几声,自己的队员纷纷中弹,全部变成了“死人”。
这时,一直藏在树上的顾勇跳了下来。他从荷包中摸出了那枚象征队长的徽章,对曾祺说:“对不起曾神,我才是蓝队的队长,他们都不是。”
“我靠!”
红队队员纷纷大喊起来:“我们也被假消息骗了!”
杜嘉树和方乐从一边走出来。方乐插着腰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们是吃素的吗,我们才不是真的被骗了呢!”
“不不不,你是真的被骗了,我才是障眼法。”杜嘉树说。
……
“好了好了。”曾祺拍了拍手,月光下的男人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假面,他笑出了白晃晃的牙齿,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你们啊,这次算你们胜了。”曾祺说。
听到这话,蓝队所有成员都跳起来,他们尖叫狂喜。有人还用力拧着自己的胳膊:“靠,我居然赢了曾神,不可能,这一定是我在做梦,一定是!”
谢欣可也替他们开心,这群大男生,虽然借用了她的力量,但是实力不俗,以后肯定不可限量。
她借着邵言的力气下了地,左脚刚刚踩到地面,就忍不住轻呼一声:“好疼。”
“这么疼吗?”邵言忍不住拧起了眉头,“这里离营地不远,我背你过去让军医看看吧。”
“不用不用,我要曾祺帮我看看就成。这里离营地三十公里山路呢,你背我过去,你不会累死啊?”谢欣可连忙拒绝。
好在这时曾祺走了过来,他俯下身轻轻捏了捏谢欣可的脚踝。谢欣可痛叫一声,差点踢到了曾祺的脸上。
“你怎么连我都舍得踹啊!”
曾祺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心里一沉,看情况刚刚谢欣可是伤得不轻,肯定锉到骨头了。说着话,曾祺剥掉了她的鞋袜,他拿出手电照了一下,果然如此。
“欣可,我带你回营地,你这脚伤不能耽误。”曾祺说。
“这么严重,我觉得还好啊。”谢欣可说。
“可能伤到骨头了,谁要你刚才那么拼命。”曾祺指责了一句。
“没事没事。”
其实谢欣可也觉得疼得钻心,但现在,她不想扫大家的兴。
“曾神,我带谢教官回去吧。”
邵言自告奋勇地说了一句。
“你?”曾祺一愣,“二三十公里路,你怎么带她回去?”
“跑着回去,权当负重越野。”
说话时,邵言眼神坚定,那样严肃的表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就连谢欣可都忍不住说:“邵言,这……太辛苦了,我可以等到明天早上。”
“没关系,我可以的。”
曾祺思忖了一下,他要以大部队为重,确实不能随便离开。邵言的能力有目共睹,而且谢欣可身份特殊,万一她的脚伤给她以后的运动项目带来了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曾祺同意了邵言的提议:“那我简单给她处理一下,你把她带回营地。”
“报告,保证完成任务。”邵言说。
曾祺扶着谢欣可在一边坐下。他帮她找东西固定伤处,嘴里还止不住地念叨:“你啊你啊,当年看你徒手攀瀑布都没见伤,哪知现在还会被个树根绊倒,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谢欣可揉了下鼻子:“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嘛!”
旁人都觉得没什么,只有邵言听到这话时震慑了。他站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怪不得她的姿势让他觉得眼熟,怪不得……
如果他的猜想正确,她肯定就是Xin,谢欣可就是Mystery的Xin!那个让他爱慕崇拜多年的女神!
曾祺简单为她处理了伤口,邵言站在一边,看起来神魂不在。但是他背起谢欣可的时候还是十分稳健的。男生像是背了无价之宝,那样的小心翼翼,就连谢欣可都感受到他的惴惴不安。
男生背着她走出了一公里远,谢欣可趴在他的身上,听着邵言越来越快的心率。她忍不住说:“邵言,你休息一下再走吧。”
“我不累。”
他怎么可能觉得累,邵言身上背着的可是他一生仰慕的女神啊!现在的邵言,每一步都觉得踩在云端,心里头全是不真实的感觉。
太不真实了。邵言一直以为Xin是一个活在视频里的人,他永远只能在电脑的这头看着里面那个纤细的人影。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Xin是他脑子里最遥远的梦。既然只是梦,他就觉得是无法触碰的。
可今天曾祺的言语,却让他如坠梦境。
想到这里,邵言又用力地摆了摆头。不对不对,万一是他误会了呢,如果谢欣可不是Xin呢?
而且他刚刚理清楚自己对谢欣可的感情,万一谢欣可就是Xin,她会不会误会自己对她的感情呢?
一想到这些问题,邵言忍不住怔住了脚步。谢欣可圈着他的肩膀,感受到男生停顿了下来。她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我太重了,你放我下来,我们休息一下。”
“不是不是。”
邵言突然红了耳根,连带脖颈都泛上了一层粉色。好在天黑,谢欣可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是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也是啊,你今天戒备了一天,肯定很辛苦了。”谢欣可。
她柔软的话语仿佛羽毛一般轻轻搔过他的心房,邵言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他拼命地想着曾经在视频中听到的声音,视频中的Xin说的是英文,但是他总觉得两人的音质十分相似。
“谢教官,你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邵言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唱歌?”谢欣可愣了。
“嗯,我好像从没听过你唱歌。我想听你唱歌,这样我也不会觉得累了。”
邵言故意放缓了自己的声音,说话时黏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一般。
男生软软的调子显得特别可爱,她忍不住将脸蛋贴在他的背上,被他这样背着,她的心情也像是坐着过山车,忽高忽低。山涧里的夜风吹来,吹得她的嘴角扬起,荡漾着甜蜜。
“好啊,你想听什么歌?”谢欣可问。
“英文,英文歌。我记得你在国外待的时间比较长,应该对英文歌比较熟悉。”邵言说。
谢欣可不疑有他,唱了一首WholeWideWorld.
这首歌俏皮可爱,配着朗朗月色,谢欣可的嗓音越发迷人。邵言听得心都酥了,他简直想要狠狠将谢欣可拥入怀中。
好在邵言忍住了心中的冲动。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假装没听明白似的问了一句:“这首歌真好听,你唱得也好美。可是最后两句歌词是什么,你能再重复一下吗?”
“Alittlegirlwithgreatbigplans,Iwannaholdthewholewideworld.Righthereinmyopenhands.”
念完之后,谢欣可又解释了一遍:“一个拥有伟大计划的小女孩,我想把整个世界握在手心。”
听到她念出来的英文,邵言如遭雷击。他的双手轻颤,甚至快要背不住谢欣可了。邵言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句:“谢教官……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十分小心地将谢欣可放了下来。他把外套铺在地上,谢欣可坐了上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邵言便一把将她抱住了。
谢欣可被他抱了个满怀,她的心跳剧增,但脑子还在发蒙。
这小子又怎么了?
而且谢欣可感受到了邵言的身体在颤抖,她有点不知所措,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邵言,怎么了,不舒服还是?”
邵言对着她摇了摇头,不松手也不肯说话。谢欣可生怕他有什么藏着掖着不肯说,毕竟这男生那么骄傲。
“你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难得能够抱到远在天边的女神,这一次,他绝对不要放手了。说什么他也不会错过眼前的人了。
抱了许久,邵言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重新蹲下身来,转过头对谢欣可说:“谢教官上来,这次我一定能把你带到营地。”
月光照得他的脸明晃晃的,谢欣可总觉得眼前的男孩儿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像是得知了什么天大的喜讯,却要压制在心里,连脸上都挂着抑制不住的微笑。
“你这是有什么好事儿呢,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嘛。”谢欣可调侃了一句。
听到这话,邵言抿唇,低着脑袋笑了。
他半跪下来,对着谢欣可说:“谢教官,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现在不是时候。你说了,我现在是你的学员,你是我的教官,你不想再牵扯什么多余的感情进来。但是谢教官,我只说一次,就现在给你添麻烦。我对你,确实有很多余的感情,太多太多了,多到我的心里都放不下了。”
谢欣可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的双手被男生握住,男生跪在她的面前,表情十分真挚。
“那些多余的感情快要把我逼疯了,我一直想要忽视,但是我发现,忽视不了。”邵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知道吗,我有多少次想要放弃,可我一想到万一放弃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就断绝了这个念头。”
“可……可是……”
谢欣可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邵言的话太动人了,塞得她的心满满的。
“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对你来说是负担,所以后面的话我不说了。但是我的心不会变,我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邵言说得大声,像是在发誓一般。
“嘘!大半夜的,你要干吗!”
谢欣可生怕他的声音惊动了几公里外的刑天小队,她忍不住脸红了。
“这些话,我以后再说。现在你只用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会对那个吻负责的。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
“喜欢”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邵言连忙掩住了自己的嘴:“对不起,我现在不说。等你不是我的教官,我不会给你再添负担的时候,再堂堂正正地说出口。我不会发誓,因为这是我一定会做到的事情。”
邵言本来就是一个很有信用的人,他的言出必行已经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谢欣可忍不住有些鼻酸,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说:“谁信你。”
“你必须要信我,我都亲了你了,我要对你负责!”
听到谢欣可的话,邵言一下就急了。他跪在地上往前挪了两步,眼睛故意瞪大,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谢欣可被他这副模样给击败了,心里顿时软了下来,可嘴上还是不饶人:“想负责的人多了。”
谢欣可没有回答他。邵言没得到答复,心里有点失落。他吸了口气,努力振作起来:“我会加油的,直到你认可我为止!”
说着,他重新转过身去,背对着谢欣可蹲下。谢欣可咬着嘴唇,生怕心里的甜蜜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伸出双手搭在了他的背上,邵言的脊背宽阔,像是千帆过尽后的港湾。她兀自伏了上去,心里的“咚咚”声仿佛敲鼓。
曾几何时谢欣可有过现在的怯意。即便是面对风浪和悬崖,她的心脏都没有现在跳得快。原来一个人的言语能够比高山大海还要有震慑力,这是谢欣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邵言走在山路上,他生平第一次庆幸这条路有这么长,他可以背着谢欣可慢慢悠悠地走下去,一直走到营地。
其实在集训的夜里,刑天小队的七个人曾经开过夜谈会。有一天他们不知怎么地,就说到了恋爱和女朋友的话题。
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方乐首先开口:“我是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啊,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分辨出来谁是真爱的,我觉得这一点特别神奇。”
有女朋友的耿宁反问了一句:“这很神奇吗,我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自然,什么自然?我怎么不觉得?”姜维说:“大宁子,你说人到底是怎么确认自己的另一半啊,我们怎么会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能够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啊?”
那一瞬间,整个寝室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带有哲学意义的问题。
可是现在邵言知道。
一生所爱根本不用去分辨,只要他/她站在这里,你就知道,肯定是他/她了。不能区分、尚存疑虑,那都是因为那个陪伴一生的人尚未出现。而他/她只要走到你身边,你几乎不用去费上什么力气,你的心脏便自然而然地为他/她所动。
就像邵言现在肩负的重量。那不是负担,而是爱的重量。
邵言背着谢欣可走了好几个小时,中途停下来休息过几次,接着又上路了。谢欣可心疼他,可是他却完全不觉得累,连说话的时候都是兴致高昂的口气。谢欣可也觉得奇怪,到底是年纪小,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
但谢欣可没想到的是,男生早就在心里偷偷许下了一个承诺。正是这个承诺,鼓舞着他一路前行,没有丝毫的疲累和困惑。
他就是这样一路将谢欣可背回了营地,送到医务室的时候,连军医都感觉到诧异。谢欣可被紧急送往县里的医院拍片看情况。而邵言则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做了一宿的美梦。
梦里有山有月光,有他有谢欣可。
月光长长,叠着他们的影子拉成了一条密不可分的线。
即使睡得深沉,邵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