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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褐祁第三次整村迁移了。
因为触怒天之女王伊南娜的缘故,基什近三年洪频发,褐祁离基什很近,自然也被殃及。在几个月的暴雨洪水冲刷后,褐祁不得不下定决心离开早已将根牢牢扎入的土地,寻找新的开始。
虽然褐祁仅是数年前被基什以武力强征、小到都无法称为城邦的村落,但名义上仍依附于基什,若是被发现迁村,后果不堪设想,所幸如今的基什已经自顾不暇。
新的开始说来容易,但对人口仅有七八十的褐祁而言,无论是眼下的住处,还是之后赖以生存的农业都会成为阻遏他们生存发展的难题,所幸褐祁的男人多精通猎术,相隔一片树林和黄沙后是中型城邦拉格杰,虽远谈不上繁盛,但对于褐祁额,已经足够用以换取日常所需。
褐祁在这样恶劣的情况存活着,日子过得异常艰辛,但只要能看到久违了的太阳再次出现于蓝天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的褐祁很热闹,村里的一对新人即将完婚,男的强壮有力,女的貌美勤劳,对于许久未传出喜事的褐祁而言,这场婚礼更适合看做遗忘过往悲伤、喜迎新生活的起点。
一早褐祁的猎人便将猎来的新鲜食材宰杀清洗上了烤架,远行至拉格杰换来美酒的族人也已经归来,女人与孩子摘采回娇艳的鲜花和鲜美的水果,剩下的人则把已搭起的屋子布置完毕。
是的,所有人都带着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
今天,少女的心情无疑是喜悦的,这可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一大早被门外同村的女孩儿们欢快的呼唤声和敲门声叫醒,她总是睡得很沉,哪怕是在这样特殊的日子,她从床上坐起来愣了几秒钟,大脑才迟缓地开始处理信息,脸上随即浮起幸福的笑容。
她应了门外的呼声,女孩儿们便簇拥着进来,一边将最新鲜的花朵摆满了屋子,一边忙活着将早已备下的新衣裳替她换上,嘴上还叽叽喳喳说着祝福的话,向来闲静的屋子一下就变得热闹了起来。穿着打扮一直都不是她的强项,她只能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她们随便折腾。
她穿上了由褐祁最年长的妇人亲手缝制的裙子,上面是族里传统的花式图案,梳好的发髻抹上由植物萃取的发油,再插上开得最娇艳的花朵,脸上覆上香薄的花粉再点上些许樱红,原本因为身体原因而苍白的脸色现在变得明丽动人起来。
“新娘可真是漂亮。”
“新郎见了一定会看傻的!”
“桑哲嫁给那小子可真是便宜他了!”
“瞧你说的!新郎也是我们褐祁好男儿!还跟野猪徒手搏斗过!”
“好啦好啦,人家都看对眼了,你们还瞎操什么心!”年纪稍长些的女人打断了她们的调笑,弯腰凑到年轻的新娘边上,“你说是吧,桑哲?”
名为桑哲的少女浅浅地笑了,以最幸福的表情回应了女人,她对以前的事记不大清了,但在褐祁的三年她过得真的很快乐,她也相信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会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家,那是她已经失去太久的东西,而如今却又能重新获得了。
待全部收拾完以后,新娘要等待的就是新郎来迎接自己,在伟大神明的见证下许下婚姻的誓言,之后便是为之准备了一天的晚宴,整个褐祁的人都会来参加,为新人祝福。
这时,门外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年轻的新娘桑哲听到后急忙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披着浅色麻布的、坐在粗劣双轮椅上的女人,她喜形于色,急忙提着裙摆跑过去喊道:“婆婆!“
被少女称为婆婆的女人艰难地推着自己的代步进了屋子,也多亏了桑哲夫妻俩手巧才弄出了这样的东西。
婆婆看着桑哲这装扮满意地点了点头,由衷为她感到高兴,亲切地摸着她的脑袋笑道:“瞧瞧这是谁?都漂亮得要认不出了。”
“婆婆。”桑哲蹲下身子,伏上婆婆的双腿,听到她这么夸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婆婆亲切地笑笑,又探头看了看屋子里的装饰和那群嬉笑着姑娘们,”看来你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为首的女人立刻回道:“放心吧,在那小子来迎娶桑哲前,我们一定会把她看得好好的!“
“对!对!就算洪巴巴来了也绝对不会让他抢了去!“
眼尖的姑娘瞧见了门外正要进来的少年,又大声说道:“快看看,已经有人来确定新娘是不是被抢走了呢!“
少年进门时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还愣了下,但目光很快锁定了屋子中间的新娘装扮的桑哲,便也温柔祝福到:“桑哲,你今天真漂亮。“
“这都已经是第一个夸桑哲的了,能把一年的份都给说完了。“
“喂喂,你这可不像在夸我!“桑哲有些无奈地反驳着,却没有人真的去应和,反而笑作了一团。
少年带着微笑走到婆婆身边,推动粗劣的轮椅:“要不要出去走走?长老刚好像在找你。“
她点了点头,再一次将祝福带给年轻的新娘后让少年推着自己离开了,走过小道时远远地看到天空的边际仍是一片灰暗,那是前往基什的方向。
褐祁长老瞧见婆婆与少年便匆匆而来,也是满面喜色,可见她远望的方向后又立刻耷拉下了脸,虽然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不应该提这种事,但以褐祁的安全为第一位的话,他还是开口说道:“褐祁迁居已有半年有余,如今只求安稳无忧,望基什不再来犯。“
这始终都是褐祁人最怕的一件事,经历过完全单方面被虐杀的一天一夜,基什于他们而言便是噩梦般的存在,迁村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还是有了那样的前提才敢有的想法并真的实施。
但基什的强盛并不会被洪灾立刻打倒,据说现在想出的唯一对策就是筑坝,只有在这个时候基什才会想到那些强征过的土地,他们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那些中小城邦村落正是最好的输出,而在这种情况下,褐祁的迁居行为便会被基什视为背叛,最坏的结局甚至是带来灭顶之灾。
少年沉默着,与婆婆长时间看着同一个方向,也是未言一语。
“愿吾主安努佑我褐祁。“
可事实证明,伟大的天空之神并不能时时刻刻保佑着祈愿之人。
暮色渐浓之时,年轻的男人在长老的示意下点燃了村子中心的大型篝火,当艳色的火焰冲上云端之时,所有人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以此来迎接今晚的主角。
褐祁的婚礼便由此开始。
英俊的新郎带着早上亲手猎下的豹子大声喊着新娘的名字,桑哲被女孩儿们拥簇着从屋子里出来,接受新郎的礼物后便将手递了过去,这代表她接受了与之共度一生的邀约。
在神明的见证、长老的主持下,新郎与新娘正式结为夫妇,桑哲看着三年前救了自己的年轻男人,眉眼都变得柔和,一切的伤痛都会变成过往,她幸福的日子从今天开始。
宴会开始了,空气里满满地都是食物的香气,架起的烤肉滋滋流油,新摘下的瓜果留有清香,所有人都大口吃肉喝酒,畅谈高歌,孩童们把脸埋进了香甜的蜂蜜里,饮着他们最喜欢的甜食。
本该是充满新生与希冀的夜晚,本该是被喜悦与祝福环绕的宴会,所有人自然沉溺在了这样祥和的气氛中,而忘记了他们所担心的事正在悄然发生。
桑哲看着自己的丈夫,他早已被热情地拉去男人堆里喝着啤酒,脸变得红扑扑的,仍在一口接一口。她自己也乐呵呵地吃着东西,只是晃一眼看到村庄之外,所有的光亮无法照到的地方似乎特别的黑暗。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好多次朝那边看了几眼。
黑夜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在这个完全靠明火照明的时代,团聚在光源之外的土地处处都可能藏匿着杀机。
桑哲坐在稍高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婚宴上的人似乎少了些,比如好些时候前说要解决内急的一个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是其他人都顾着玩闹,过了好久也就是笑话一句是不是跌进了坑里。
桑哲看着周围人的嬉笑打闹,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有点不踏实,目光扫过他们现居地之外的林子,与这边的闹腾完全相反,属于大自然的黑暗寂静,令人心生敬畏。
但也就是这么一眼过去,当她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了有点儿不对劲,林子深处刚才明明有个人,但在晃眼间就忽然不见了,再一看又是另一个方向好像有人影,可身形不大一样,还俯身在较低的位置行走,头上还有明显一起移动的树枝残影。那个人影不断在靠近人群,离火光近一些后也就看得清了,他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那是——
“……绳子?”
桑哲喃喃说了句,再一看那人已经伸手将绳子套了过来缠上人群之外的几人没有任何防备的脖子上,她忽然意识到了那意味着什么。
“外面有人!”她站了起来,惊恐地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停止了欢笑,只有器皿倒翻后发出的流水声,目光汇聚到少女所指的方向。人群之外被注目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下一秒脖子一紧,呼吸骤停,窒息的感觉让他奋力挣扎,但身后人的强大和及时被捆绑住的手脚让他迅速败下,头被牢牢摁在了地上。
一瞬间,其他方位也同样蹿出了黑影,以同样的手法制服了好几个褐祁族人。
“啊——!!!”
人群中迸发出女人的尖叫声,老人搂过孩子纷纷躲避了起来,醉酒的男人们也纷纷清醒了过来,抓起身边的武器奋力反击。
眼尖的人已经认出了不速之客的装扮,愤然大叫道:“是基什!基什的人又来了!”
巨大的绝望随着这声叫喊迅速蔓延开来。
老弱妇孺哭声一片,仅有十数个男人在奋力反抗,但因为酒精的作用,他们并不能使出全力,不消一会儿其中几人便绳索困住脖子和四肢制在地上。
桑哲在混乱中看到了自己的丈夫,他是为数不多还在与基什士兵缠斗的人,她的心也跟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叫着丈夫的名字让他小心,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有人在靠近。
“……?!!”
她的衣服被扯破了,花朵落到地上被踩得粉碎,她听见了身后抱着自己身体往后拖的人发出淫、贱的笑声。
她的丈夫也同样看到了这样的她,这么一个分心,却被对手看到了眼里,眼明手快就是对准后脑的猛烈攻击,令他膝下一软,跪到了地上。
桑哲尖叫着、挣扎着,却完全不是强壮男人的对手,她被丢到了地上,沙石磨破了她的手掌,而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此刻血流如注、倒地不起的丈夫。
她的脑袋变得好痛,有什么可怕的记忆突破了壁障,忽然从她的脑海中炸裂开来,从灵魂深处要将她撕裂。
丑恶的男人将她压在了身下,继续撕扯她残留的衣服,那本该是象征幸福的婚服,她痛苦地叫喊着,渴求伟大的安可以拯救他。
“什么人?!”男人忽然停止了动作往后看。
桑哲抽泣着,也同样往他的身后看去,那个特有的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褐祁只有一个:“……婆婆!”
男人听到了桑哲的话,再看那个坐在古怪木头上的女人,嗤笑道:“我可对老太婆没有兴趣。”
“婆婆快走!”桑哲大叫着让女人离开。
只是轮椅上的女人不为所动,头上的麻布挡住她一半脸,辨不清表情。
“快给我滚!”
男人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用力推了把女人,只是想要赚过身的下一秒感到眼前有什么一晃而过,他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头一看,却发现原本该是手掌的部位已变成一个平整的切面正在不断飙血。
“……诶?我的……手呢?”
“在这里哦。”
男人抬头向说话人看去,站在那里的正是刚才坐着的老太婆,她手上抓着的正是自己的断掌,然后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给丢到他眼前。
“啊啊啊啊——!!”疼痛仿佛此刻才传到自己的神经中枢,他大声地叫嚷着,握着自己的手瘫软在地上。
叫声引起了所有基什士兵的注意,他们纷纷抓紧了武器看了过来。
“……婆婆。”桑哲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而被称为婆婆的女人稍微动了下胳膊和脖子松松筋骨,苍老的面容下是熠熠生辉的深色眸子,她对桑哲笑了笑又回头看向朝自己逼近的几位不速之客——
“啧,这可是你们先开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