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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苍梧郡,仓岚城中。
深夜,张津府中又传来整理城防军备,等待援军的命令。城内很多士卒无精打采的收拾着城墙上的战斗残痕,有的忙着打水扑灭城中被投石机引起的大火,城里城墙上都忙做一团。
张津和柳岩考虑的半饷,还是命令士卒将城墙和四方城门附近的栅栏拒马修补完好。虽然在投石机下,没什么作用,但还是能给人一点安全感。
又命令士卒隙开城门,尽量捡拾箭失、盾牌、刀枪等,张津恨恨的喊道,“路贼猖狂,早晚有一日兵败于我手,到时候……哼哼……”
柳岩沉默了半饷,淡淡的向张津说道,“刺史大人,路镇南兵威太盛,此番出征必是蓄谋已久,当真是又快又狠。待我们反应过来,整个苍梧郡就只剩仓岚城了,现在又有投石机之力,怕是守之不易,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张津邹眉道,“柳将军这是怕了?路贼的荆州本就是四战之地,必要留下部分兵力防守袁术、刘繇、刘焉三方。故此番攻打苍梧郡,兵马绝不会超过十万,甚至不过五六万!”
“五六万?”柳岩嘴角一抽,不敢置信的说道,“若是仅有五六万兵马,路镇南怎么敢围攻苍岚城!?要知道我仓岚城本就有一万五千守军,如今再加上大人带来的四万兵马,可是足足五万余人呐!”
看着满脸凝重的张津,柳岩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我灰心丧气,大人观我守城,何曾退缩过??只是此时荆州军士气太盛,各各都想先登仓岚城,建立功勋。而我军虽是守城,但却守得心惊胆战,士气低落。这……过不了三五日,仓岚城危矣!”
张津沉默不语,不甘心的询问道,“三五日??交州山多林险,兵马支援不便,我已经快马传讯了,再多守三五日可行?”
柳岩叹道,“守自然是没问题,只是到时候就只能死守,我们再没能力突围出去了!”
张津闻言一惊,神色一紧道,“现在突围有几成几率?”
“十成!”柳岩低声道,“路镇南虽说是四门齐攻,但南门只是做做样子,显然也想着我们能撤走,他也好多保留些兵力!”
张津又问,“那照你所说,守个三五日再突围呢,有几成几率?”
柳岩眼神一闪,苦笑道,“五成吧!荆州虽然是四战之地,但蜀州和江东出兵不易,淮南袁术又先败了一阵。如今刺史大人也在仓岚城中,若是有机会,我想路章不介意再调些兵马来。”
见张津额头渗出冷汗,柳岩继续低语道,“若是此战能生擒或者斩杀刺史大人,那么交州或可一战而定,这种诱惑路章极有可能会搏上一把!”
张津不由得擦了擦额间冷汗,匆忙道,“若非刘将军提醒,险些误了大事!路贼贪婪奸滑,怕是早有此意!”
柳岩附和道,“刺史大人所言甚是!”
张津心思越想越乱,在厅内不断来回踱步。柳岩见之,低头不语。
不多时,张津语气有些沙哑道,“刘将军,我欲连夜后撤!你意如何?”
柳岩立即点头道,“大人明鉴。”
看到张津有些不甘,柳岩又说道,“刺史大人,我交州和蜀州相似,难入亦难出。各郡之间道路狭长,山高林险,故此只要派大军守好同行要道,谨防荆州军突袭,则无忧矣!至于苍梧郡,我等他日反攻,民心尚在,易也!”
张津闻言,心安不少,虽然知道柳岩是在给他找台阶,但也颇有道理。
张津狠狠的点了点头,低声喊道,“柳岩将军说得极是,今朝就旦看路贼逞一时雄风,他朝老夫要他成丧家之犬尔!哼!”
“不错!刺史大人只需暂避其锋芒,待路章势衰,就到我们反攻了!”柳岩迎合道,随即又拱手道,“大人且快些准备衣装,我这就去整军备马,我们三更突围往合浦郡而去。”
“嗯,这次就劳烦柳将军的!”张津正声道。
柳岩抱拳后退几步,转身快步走出府门往军营而去。却在约五百步后,柳岩突然往后一看,又左右撇了几眼,缩身钻入一个小院子中。
其内有一老者正端坐着,柳岩见之连忙上前几步,“晖管家,久侯了!”
士晖摆摆手道,“无须客套!事情办的如何了?”
柳岩淡笑道,“张津真无胆之人,被我一吓,还真答应今夜便逃往合浦郡了。”
士晖闻言一喜,笑道,“家主听到这个消息一定高兴极了,柳将军立一大功矣!”
柳岩连忙拱手道,“若非士家救助,我柳岩安能有今日?再者如今汉室衰弱,群雄并起。那张津之辈实在是……哎!”
士晖轻笑道,“家主先前将交趾郡交于张津之手后,就曾点评过他,贪婪而无胆,量小而称君子,才华尚可,却德行不足。”
柳岩闻言称赞道,“士燮公点评的当真精准!依我看,这交州之地还是得由士燮公做主才是!”
士晖一听此言,笑着指了指柳岩,“家主在得到中原传来的消息后,打算出手执政交州,故此才找你这般行事。”
柳岩闻言双眼精光闪动,欣喜道,“士燮公学问优博,通晓治政,士家更是在交州威望深远。统慑交州绝非难事!”
士晖点点头,又问道,“家主让我来此之时,还有一问,要你如是回话!”
柳岩连忙道,“晖管教且问,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士晖问道,“此次兵出交州苍梧郡乃是路章亲自领军。你是苍梧郡三位掌军校尉之一,也是现在唯一未被擒杀的主将。你观路章其人如何?”
柳岩闻言沉默,片刻后言语道,“兵势如火,动若雷霆。若非荆州军不熟苍梧郡地势,我怕是回不到仓岚城。”
士晖再问,“会不会是路章麾下将军善战?他本人只是来此提振士气的。”
柳岩摇摇头,苦笑道,“我在阵前见到他了。不谈其勇武,只看其人统兵厮杀,简直是如驱手臂,让我实在兴不起对阵之胆呐!”
“咳咳!咳……咳!”
士晖还欲再问,突然后屋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即一怔,立马说道,“我真是糊涂了。柳将军还要助张津突围,快去准备吧!莫要耽搁了!”
柳岩下意识的望了眼后屋,随即拱手转身而走。
时光流转,转瞬便是三更天。
静谧的夜色下,突然响起阵阵杀伐厮杀声,荆州军大惊。
路章连忙翻身持剑,跑出帐外,大喝道,“何处厮杀?张津也敢夜袭我营??”
林耐连忙回答道,“主公勿忧,不是敌军夜袭!”
“那是何处传来的厮杀声?”路章双耳微动,又开启神通点灯,上帝视角一起,顿时大半军营皆在眼中。只是还是未有厮杀声来源。
路章微微邹眉,低声道,“莫非是南门?不对啊!城中尚有四五万大军,张津这般无胆?”
“哒哒哒!”战马飞驰而来,“主公,城中突然窜出三四万大军,直插南门!我军在南门兵力不多,实在是拦不住了!”
路章闻言一惊,随即欣喜道,“无妨!且调东西两路兵马随后掩杀!”
“主公不可!”吴冲此时也杵着拐杖跑了过来,急忙劝道,“天色黝黑,不易大军掩杀,唯恐调虎离山之计啊!”
路章微微颔首,“孟达所言有理。那就叫魏延领三千军马随后掩杀,监视。叫他多折树枝,栓于马后,以壮盛势。”
“喏!”
这时,贾诩、蒯良等人也跑了过来。路章入帐,众人随行,帐内又是灯火通明。
“报!”有斥候突然跪在帐外,路章挥手招他进来。
“主公,外面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自称交州士家子弟,想来拜见主公。”
“交州士家?”路章闻言一愣,又低声低估了一句。
蒯良却是欣喜道,“主公,交州偏远,世家稀少,仅士、赖两家。此代赖家人丁稀薄,但士家却是一门四杰,士燮、士壹、士酭、士武,在交州威望极大。此次张津突然撤离仓岚城极有可能是士家的手笔!”
路章神色一动,问道,“那你觉得士家欲要何为?”
蒯良刚想回话,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立马摇头称作不知。
吴冲嗤笑一声道,“天下乱起,他们士家想来是不甘寂寞,欲要趁势而起了!”
这时,林耐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进入大帐。
“士酭见过君侯大人!”
路章伸手虚扶,“先生此来何为?”
士酭淡笑道,“交州刺史张津自上任以来,行事荒诞,上不能报君,下不能安民。前番更是想无端征伐荆州桂阳,实乃……”
路章微微邹眉,打断道,“帐内皆是我心腹,先生还请明言!”
士酭沉默片刻,言语道,“吾兄士燮欲掌交州,此番先行助将军夺取仓岚城,借将军之名诛杀张津!”
路章瞳孔一缩,好一个借我之名诛杀张津!张津已经逃亡南浦,我愿是不愿,士家都会将杀张津之名扣在他头上。
吴冲自然也猜到了此节,出声大喝道,“张津乃是先帝明诏封赦的交州刺史,如何能杀??还要我主承担此恶名,你士家倒是无耻的很呐!”
士酭拱手道,“万事皆可谈,无非是利益不够。此番请君侯先收下苍岚城。后面之事,我士家会再遣人来谈。”
路章也不接话,对林耐吩咐道,“来者是客,上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