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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动门把,一个整洁的小房间出现在眼前。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小木头桌,天蓝色厚天鹅绒窗帘。和普通女孩子的卧室没什么两样。桌子上随意地放着几个杯子,还有一大瓶橙汁。
“这里也没什么喝的,”许一梵抱歉似的对我们笑笑,“来点果汁吧。”
说着,她便去拿那个装满橙汁的透明玻璃瓶。
被刚才那两块蛋糕噎得喉咙里发腻,我没什么心情再喝饮料。加之对她的警惕心未减,我只是重重往椅子上一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急什么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工作么?”许一梵盈盈一笑,依旧在徐徐地往杯子里注入果汁,“挣得多,也不会耽误你的学习。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吗?”
好你个头!我不再多话,从兜里拿出小灵通就拨了赵黎的号。我看等过会赵黎来了,你还能说什么!
她一眼瞥见屏幕上的名字,递给我杯子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杯果汁便劈头盖脸地向我袭来。顿时,我头发上,脸上全是那种黏糊糊的液体,带着酸味儿,沿着脖子一个劲地往下流。
我朝她怒目而视,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袖子。却不防被她一脚揣在椅子腿上。哗啦一声,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小灵通直接从手中飞了出去,滴溜溜地在地上打转。
一旁的李彤被这变故惊呆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忙上前扶我。这一跤摔的不轻,从屁股和后背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幸好离桌子角还有段距离,要不这摔法一定能搞出个白痴来。
天杀的许一梵!我挣扎着想起来,却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我已经弱鸡到这种程度了吗?摔了一跤就残了?那饮料我也没喝啊,怎么回事?眼前又是一堆火花乱溅,我不由得用手捂住了额头。
“到现在还想走?”她仿佛早就预见了这种结果,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一脸不屑。
李彤也是一脸困倦的样子。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努力地思考着。我和李彤都碰过的东西.......
是那几块蛋糕!他们早就设计好了!
”谢昭?是你吗?“就在这时,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赵黎低低的声音。
许一梵脸上闪过惊慌之色,劈头盖脸地就来抢手机。我拼着命地把它攥在手心,如一个将要溺死的人一样,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手臂。
”快来救我们!“我不管不顾地对着小灵通大吼,也不管那边能不能听得清,”许一梵要......“
就在这时,许一梵终于成功抢到了手机。只听一声脆响,小灵通被她狠狠摔在地上。那手机本来就是个山寨货,根本不经摔。这一下早已是四分五裂,金属件乱飞。可她仿佛还不解气似的,用厚鞋底使劲碾着那些零件,一下又一下。耳边传来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瞅着它变成一堆齑粉。
此时我已经晕的不行,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桌角。除了对她怒目而视,用目光来表达我的愤慨之情外,我已经是毫无办法。感受到目光里的挑衅,许一梵更生气了。她抬起脚对着我就是一下:”还想着给赵黎打电话?到这会你还想着他!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那细鞋跟很有杀伤力。只那一下手上就破了口子,殷红的血飞快涌了出来。我本来就是头昏脑涨,更兼这莫名其妙的一脚,心里是满满的委屈,忍不住冲口而出:”你们俩打破头管我屁事!喜欢他的人多着呢!你是他正牌女朋友,谁又能和你比!“
最后一句带着我满心的酸涩和不甘。我算是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疯了,还不是因为赵黎!我真倒霉!
”女朋友?一周前我们就分手了。“她的脸上划过悲伤,很快如同流星般消逝不见。接着满脸的都是愤恨与不平,”都因为你!你有什么好的?你这么丑!这么俗!他究竟是看上了你哪一点?“
我几乎被她的话逗乐了。天啊,可怜的女人,可怜的嫉妒心。她还真是看得起我,我何德何能让赵黎喜欢我啊。
此时的脑袋仿佛有千钧重,脖子早已无力承担它的重量。我把头靠在桌腿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反驳她的荒谬理论,索性虚弱地闭上了眼睛。现在的我,只能祈求赵黎快点过来,收了他家这个神经病女人,好放我们一条生路。
”赵黎宁可喜欢丑八怪都不踩你,可想而知他有多么讨厌你!“一把清泠泠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是李彤。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是夸我吗?我听了哭笑不得。许一梵的脸色变得铁青,李彤慢慢地扶起我,一脸不屑:”早就听说你这个人不干不净。就凭你,还想把我们卖了?也得看你配不配!“
趁着许一梵一愣神,李彤伸出双手,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把推开她,拖住我就往门口冲。
许一梵甚至连阻拦的动作都没有,只是那样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前,?兴致勃勃地望着我们,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再有一步,我们就可以和这个房间告别。李彤却硬生生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我能感觉到她整个人明显一僵。
又怎么了?我抬头向走廊望去。壁灯的阴影里站着几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们或蹲或坐,手里的烟灰已经落了半截。像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
李彤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她有些害怕地往后倒了几步。为首的男子轻佻地吹起了口哨,抢先一步挤进了门。
”你们放开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冲上去把李彤护在身后。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银餐刀。
眼前的人比我高一个头,脸上的刀疤让他看上去非常像某种吃人怪物。巨大的恐惧抓住了我的心,连我自己都看到拿餐刀的手在不停颤抖。那小小的一抹银光在他面前,就像夜幕里的一颗星星。随时可能被吞噬。
那人显然没当回事。他咧嘴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刀身,几乎没怎么用力,那餐刀就成了一根麻花。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轻轻从我手里抽出刀子,用力掷向角落。
“我就喜欢你这种有脾气的。”他毫不客气地拧住我的肩膀,无论我怎么挣扎,他的两条手臂就像钢铁铸成的一般,纹丝不动。挣扎间,只听哗啦一声。雪纺的袖子断为两截。如同野兽一般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我向后拼命躲着,却不能阻拦那些粗野的亲吻雨点般落在我的脖颈间。
李彤还在绕着桌子左闪右躲。她惊慌的脚步回荡在我耳畔,间或还有那些人的调笑声。
”到大爷这儿来!“一个人大叫道,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别听他的,哥哥在这里等着你!“另一个人高声嚷道,我几乎能想象到他色眯眯的猥琐面相。
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她恐怕也只是在拖延时间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声压抑的闷哼自头顶传来,接着身上就是一轻。我慌不迭地起身,用破裂的衣服遮挡着身体。刀疤脸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几道血迹正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流下。显然打他的人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周围的调笑声戛然而止。其他的人听到动静都停了手,不解地回头望向这边,看看这是哪个找死的来搅事。只听又是一声惨呼,那个调笑的家伙捂着肚子嗷嗷乱叫。一个穿红衬衫的家伙正对着他连踹带踢。李彤趁机从桌底钻了出来,紧紧地盯着新进来的几个人。
是赵黎,是他带乔骁来救我们了!直到这一刻,眼泪才止不住地流下来,我安全了。
赵黎站在那一小撮人面前,手里的甩棍上隐约还带着血迹。看来刚才他就是用这东西把刀疤脸打伤的。两个对四个,这很明显不占上风啊!我一边慌不迭地整理破了大口子的上衣,一边使劲向他那边看去,生怕他吃什么亏。
同伴一个被暴打,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剩下三个人脸上便很明显地浮现了愤怒的神色。甚至其中一人已经摸出了腰间的匕首,暗暗戴上了指虎。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动手,只是站在那里紧盯着二人,仿佛是有所顾忌一般。乔骁来也并不害怕,?正相反,他跑过去从暖瓶里倒了杯热水,递给了惊魂未定的李彤。
“我自会向吴远峰解释。”赵黎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坚定和不容置疑。为首一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一挥手走了出去,打手们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不甘心地向他俩投去最后的挑衅眼神。
“快穿上。”赵黎脱下衬衫递给我,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许一梵毫不理会,“我带你回去。”
我哆哆嗦嗦地穿上那件明显大了好几号的衬衫,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今晚的一切仿佛做了个噩梦,而赵黎是让我醒来的那束清晨阳光。
”赵黎。“许一梵紧走几步,直接横在我和赵黎之间,她紧紧地盯着赵黎的脸,“你想就这么带她走?”
“你个臭拉皮条的,还想留我们吃饭还是怎么样?”李彤没好气地插嘴道,乔骁来在她身边站着,仿佛给她添了几分底气,“这一晚上闹得还不够吗?”
“你以为赵黎是谁,吴远峰又是谁?若不是这层关系,那他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她谢昭一打电话,他就知道找上门来。”她向我转过身,眼睛里带着刻骨的寒意,看得我浑身发冷。那心有灵犀四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
“少听她胡说八道。”赵黎不再理会她,拉起我就往门外走。
我有些迟疑地停住脚步。许一梵说的,也是我正疑惑的。在电话里,我根本没来得及说地址,赵黎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和李彤出来兼职,学校里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胡说八道?你敢不敢承认当着她的面承认,吴远峰就是你亲舅舅?“许一梵尖声叫道,那声音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赵黎,你怎么对得起我?你答应我的,都忘记了吗?“
”我是说过会好好照顾你。但你也要适可而止。“赵黎停下脚步,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奈,“不要太过分了!”
”我变成这个样子,不都是因为你吗?如果那天我没有来这个酒吧,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许一梵大叫起来,眼泪簌簌落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绝望的她。人前的她永远那么甜美可爱,老天垂怜,众人爱护。眼前的这个如同垂死天鹅般哀鸣的女孩,是我熟悉的许一梵吗?
”你们刚才说我拉皮条。拉皮条怎么了?我又没偷没抢!“?她抹着眼泪愤恨地说道,伸出手指着赵黎,”他又比我好多少?也不过是吴远峰的一条狗!“
死一般的沉默在屋里扩散开来。我震惊地望着赵黎,天知道我多么希望能从他嘴里吐出一个不字,不,哪怕只是摇头。我也会信的。
赵黎站在那里,僵硬得像一尊大理石雕像,他动了动嘴唇,却终于没有说话。这是某种意义上的默认吗?
失望一寸寸涌上来,在我的内心化作狂风怒吼。不,这不可能真的。那么好看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学校里早就有传言,说许一梵为酒吧做援交中介。然后,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居然是赵黎?
“叔叔。“他突然开口,对着门口的人轻声唤道。
“这怎么回事?”吴远峰皱着眉,不住地瞅着地上兀自昏迷不醒的刀疤脸,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把他打伤了?”
看来是刚才那几个打手去向他通风报信了。我害怕地盯着这个赵总,总感觉他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阴鸷。
“过几天会有几个新人来。您又何必此时着急呢?”赵黎依旧不动声色,伸手指着我说道,“这个未免长得太差了。”
他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我只是件货物,可以根据成色定出三六九等。
吴总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转而望向李彤,“这个长得还行,以后说不定会红。”
“您还是算了吧。“赵黎笑起来,突然正色道,”她是李校董的侄女。校董会合影上我见过她。“
”校董?“赵总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李彤也是福至心灵,冲着他就嚷嚷:”我们就是出来玩玩,不放我们走,看你怎么和我姨夫交代!“
简直是不打草稿地扯谎。我赶紧低下头,奋力掩饰脸上的惊讶。不知道正坐在家里看新闻的修车老李,此时会不会因为他女儿的鬼话打个寒颤。李校董,这也太能扯了!
赵总的脸上闪过犹豫,我也立刻随声附和:“我刚才打了‘灭绝师太’的电话,李老师在路上了。“说着瞥了一眼地上的手机零件。反正那倒霉玩意儿已经七零八碎,他们难道还能重组了它挨个翻通话记录么?
”那个死老太太.......“赵总喃喃道。他的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看来我俩的理直气壮已经让他心生惶惑,”不乐意就算了。又何必闹成这个鬼样子呢。不过——让人知道李董事的女儿出现在酒吧,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吧?“一句不能构成威胁的威胁后,他瞅了赵黎一眼,”打个车把她俩送回去。”
我如同听到赦令一般,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后背上。真是想不到,“灭绝师太”的威名已经强大到极道都畏惧三分。
猛然想起早些年的一个传说。那会儿三中还是个普通初中,秩序混乱。父母们纷纷忙着下海做买卖,压根没空也没心思管孩子。学校后门便成了约架圣地。经常有各校学生在此斗殴互掐。恶战之后,打破头算是轻的,被捅了要害奄奄一息也不是没有。
有一回,隔壁学校的混混又来围攻。我们学校有个学生眼看寡不敌众,便扭头往学校里面跑。那几个混混儿穷追不舍,竟然跟着冲进了教室。那学生怕到了极点,估计也是没办法了。竟然径直往灭绝师太身后躲了过去。
灭绝当时在上课,见此情形也不畏惧,拿起角落里扔着的拖把棍子,睁大眼睛怒视对方:“怎么着!课堂上还想打人!”一声怒喝震得那几个混混也是一愣。他们本来气焰嚣张,无所顾忌,突然出现这么个矮小的干巴老太太不畏不惧,气焰顿时矮了三分。虽然是一只脚踏在极道上,这些人终究还是学生,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尊师重道的意思,又瞥到保安警卫纷纷赶来,于是只好骂咧咧地扭头往外走。
一场恶斗就此平息。众人皆是瞠目皆舌。风暴中心的灭绝师太,却若无其事地拿起粉笔,清了清喉咙:“现在我们讲余弦定理……”
我们站在路口等出租车。深夜的台门西路处处纸醉金迷,笙歌不绝。赵黎点着了烟,一亮一灭的烟头仿若他嘴边绽放的一朵凄艳的烟花。
“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她并不好惹。”他吐出一口烟雾,慢慢开口。
这分明是许一梵给我们下了一个套儿。到现在你还在为她说话?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了上来,我抬头望着他冷漠的侧脸,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三个字来:“知、道、了。”
“赵黎,许一梵说的是真的吗。”李彤开口了,她道出了之前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那酒吧,吴远峰。。。。”
“嗯。”他点头,算是默认。接着便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可千万别想多了。我今天只是为了来给我叔叔收账,像你和李彤这种乖孩子,家长盯得紧,指不定给我们惹出多大麻烦。不要你们纯粹是为了规避风险。用不着谢我。”
一时间心凉了半截。心思被人窥破的感觉并不好受,我恨不得缩到角落里不要让他看见。我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讨喜。除了学习成绩半差不差,我还有什么?强烈的自尊心让我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你好搞笑,我有什么要谢你的?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许一梵那个混蛋骗了么?”
“切。”他伸手招呼出租车停下,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从后车窗望去,灯火楼台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漆黑长夜。今晚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个噩梦。悲伤和失望涌上心头。这噩梦不会醒来了。那曾经我眼里唯一的光,那个我喜欢的男生。一切都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