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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小有一张娇俏可人的瓜子脸,水泉映月般的眼睛,波光潋滟,脉脉含情,上妆时会特意将眼尾化得浓重些,便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妖娆妩媚,摄人心魂,与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骚韵味不谋而合。
一双光洁无瑕的纤细美腿令人挪不开眼,婀娜的曼妙舞姿更是无人比拟,与那些浑身脂粉气的女子不同,她喜欢随身佩戴一个自制的香囊,里面散着幽幽的清香,闻起来有安神的作用。
不得不敬佩这平月馆老板的生意经,洛小小芳名在外,八珍楼上的贞烈一跳被一夜间传开,到处称颂赞誉,平月馆趁着这个势头,出了个千金博一笑的投注游戏,谁要是能逗得美人一笑,谁就能将千两赏金通通拿回家。
押注的人络绎不绝,人人都做着一夜暴富的黄粱美梦,千方百计,费尽心思,可美人就是不给面子,至今无一人成功。肖念念沿途说尽了甜言蜜语,嘘寒问暖,大献殷勤,想必是看上了平月馆的那笔丰厚赏金。
肖念念对美人评鉴自有心得,他不仅会为美人绘图,还会给个直白浅显的评分,说那已逝的天下第一美人“谪仙公主”是十分,姿色普通的是五分的话,洛小小算得上是八分,慕容家的二姑娘可至九分,郡主元莲清虽容貌算不得上乘,但冲着那份才情也得有个七分以上,与江湖高手排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为何没给苏阿悬评上分,他的解释是,女大十八变,得等到她年满十八了才能评。
苏阿悬当他是闲着没事干,满嘴胡言乱语,可春城的名门贵族竟都疯魔了,争先恐后地拿着自家女子的画像上门索求评分,被肖纪鸿一把扫帚全赶了出来。
肖念念对官场攀爬并不上心,登高作赋也难有雅兴,为了藏些私房钱,背地里给人印章评鉴,赚得盆满钵满。
男子那么爱财的,苏阿悬是头回见。
不过,苏阿悬在平月馆打赏的钱,大抵是他出的。
方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鱼容,肖念念便已经在心里默默打下了一个七分。
“小小先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了,”洛小小莲步挪近白衣女子,倏而跪地,庄重地叩了三个响头,额头微红,缓缓起身说道,“当日小小爬上高楼,万念俱灰,是您拉住了我,才能苟活到现在。”
洛小小并没有逼近那女子,保留一段舒适安全的距离。
白衣女子认出洛小小,淡淡回道:“只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如此。”
众人羞辱时,白衣女子并未上前阻拦,闭眼欲坠时,她才出手相救。
她自认为高风亮节,却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冷眼旁观,这没什么好感谢的,甚至有些惭愧。
相较那些气性大的闺阁姑娘,她更愿高看一眼那位八珍楼上不惧生死的勾栏女子。
洛小小眼神诚挚,“姑娘是位大善人,小小不愿您被蒙在鼓里,特来相告。”
白衣女子质疑道:“实情?那么多人亲眼所见,那还有假?”
话从口出,白衣女子明显迟疑了一下,那么多人口供一致,若非事实如此,便意味着有人提前编排串供了。
洛小小将她视作救命恩人,言语恳切,不像欺瞒。
洛小小不急不缓地回道:“当时场面一度混乱,大家都打成一团,谁也顾不上谁,事后那些劣迹斑斑的膏粱子弟没一个有担当的,不论是非,全将责任推卸到了苏小姐一个人头上。至于八珍楼的贾老板和伙计,谁位高权重,就得听谁的,为了自保,趋炎附势,众口铄金,不会有您要的答案。而事实是,苏姑娘除了为我出气,打伤了那几位公子,其它是什么也没做。那日真正弄伤您的是怀远将军府家的宁公子,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从店小二那儿夺来热水,原想泼在苏姑娘身上,却因自己没站稳,一个踉跄,直接泼到了您身上。”
洛小小言之凿凿,白衣女子突觉胸口气闷,手里剑刃松动,但仍举剑未放。
洛小小以三指起誓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苏小小在此发誓,今日若有半点欺瞒,便叫我永世沦为青楼女。您若还是信不过我,觉得我有意偏袒,您可去那八珍馆问一名叫阿年的小厮,慕容家曾给过他恩惠,想必能对您说出实情。”
“够了,小小姑娘,说谎的人不在乎多扯一次谎,既是真的,又何须起誓?我自会查明真相。”白衣女子神态无变化,心中早已起伏不定,没有哪位女子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平月馆的女子也不会例外。
白衣女子收剑干脆,向苏弘致了个歉:“苏公子,得罪了。”
“不碍。”苏弘摇摇头,心里松了口气,能解开误会就好,这姑娘受了伤,却不能揪出肇事者讨个公道,也着实可怜。
“慕容姑娘,我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洛小小抿了抿嘴唇,踟蹰了片刻说道。
白衣女子抬脚起步,却鬼使神差地停下回道:“你说。”
“若那位公子能不顾自危为您挡下,而不是独自跑开,想来那水也泼不到您身上,伤及的也只会是他背部,因隔着有一层厚貂绒,不会太严重,好生敷药养护,也不是不能痊愈。”
洛小小用最平静的言语道出了一个凉薄的事实。
白衣女子一阵心惊,握剑的手变得用力,仅在刹那便又松开,“多谢姑娘直言。”
她下意识地要保护别人,却从未考虑自己才是那受害者。
弟弟慌了神,紧张地与姐姐对视,白衣女子当即投递了一个严厉的眼神,少年默默低下头。
洛小小点到为止,没有多说,两个人的忙算是都帮到了。
墨团袭笼山间,竹林在冷风中群魔乱舞,吹折了的叶子如浮萍般四处飘散无所依。承载不住满空忧郁的世界终于放弃挣扎,夹杂着似雪非雪的冰滴压下,扣地有声,伴随着几分肃杀与寒凉。
肖念念脱下外衣,径直裹住苏阿悬的身体,又悄然撑开玉扇,护于少女额前,豆大的冰滴敲击在扇面上,叮叮咚咚,算是这剧风骤雨里潜入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丝温暖。
少女一动不动,任由他添衣防护,就连眼睛也未曾离开过身边这个浑身被雨水打湿的少年。
半年未见,这个邪里邪气的公子哥又生得好看了许多,论男子外貌皆用俊逸潇洒,她却想用漂亮妖媚来形容,难得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他的睫毛密长微卷,能撑起好几颗雨珠。
少年似是发现少女在看他,未语先含三分笑,嘴角轻勾,蛊惑人心。
少女撇过脸没再看他,他还是他,牡丹花下过,温柔乡里眠,烟波流转间,不知捕获了多少少女芳心。
谭先生贴心地安排小童送来油纸伞,鱼容和肖念念分别接过一把,苏阿悬便匆忙钻进了鱼容的伞下。
肖念念执玉扇的手停留在半空,见洛小小走来,便撑开雨伞,一手负背,与她并肩同行。
苏阿悬偷偷回头望了一眼,雨帘下,两位妙人的身影跟在其后,少女轻叹一口气,挽着鱼容的手臂,有些吃痛地靠着她大步前行。
苏弘冒着雨追上已经离开的两人,没等女子开口,将一把伞塞进她手里,“我家有位先生姓顾,几十年来钻研药学,学神农尝百草,收集了不少灵丹妙药,祖上有位民间妙手,传了几道偏方,兴许能把你脸上的伤看好。”
白衣女子刚要开口,俨然是拒绝的意思,苏弘继续说道:“那等我三年学成归去,我带顾先生亲自去府上拜访,雨天山路危险,姑娘千万小心。”
他脖颈处的血混着雨水滑落,子衾已然泛红,没赶得及对方一个谢字便作揖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