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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场内喧哗声四起。李玄机率先暴怒而起,声色俱厉:“果然是你!”
钟衍对着李旬机重重一跪,掷地有声道:“弟子体内有魔气,是在北荒被擒之时,魔修仓栾企图用血誓胁迫弟子。之前纭机长老的死和弟子确实毫无关联,请掌门明察。”
李旬机还在沉吟不语,一旁的长老李玄机冷哼一声道:“死无对证,自然由你狡辩。”
人群之中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回禀掌门,纭机长老身殒时秦师兄死里逃生,是我施药救治,当时师兄身上确实没有魔气。前几日师兄也才问了我关于血誓的种种,还请掌门明察!”
钟衍抬眼看去,果然是青尤。正带着一脸焦急之色朝钟衍看过来。果然患难见真情,可这话说得不是时候。钟衍轻皱眉头,对青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出声。
果然,李玄机闻言怒气更盛,喝道:“掌门与长老理事,堂下弟子不可妄言!”
这几句话用了修为,如雷贯耳,响彻场内。诸位弟子倾刻间都安静了下来。李玄机才转头看向钟衍:“金丹长老被杀,凝神期的弟子却死里逃生,偏偏又不记得凶手长相了,这世间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青尤看懂了钟衍的暗示,咬咬牙闭口不再说话,想要退出人群。钟衍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心里什么打算,大喝了一声:“青尤!”
等青尤闻声犹豫了一下,走回刚才的位置,钟衍才含糊其辞的低声说了一句:“不许找人。”
长老站的地方有些远,并未察觉他的小动作。问机长老抬手劝解住了一旁的李玄机,起身道:“秦鸣奚,并非我们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你先说一说,你既非长老,又非首席,仓栾为何要同你立心血誓?”
可惜,这个问题恰好是钟衍的死穴。
且不说钟衍绝不可能当着数百名弟子与三位长老的面,说仓栾把他当成了顾悬砚的道侣。再者,顾悬砚在门派之中声望极高,又得掌门与诸位长老青眼。若是此言一出,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情形,顾悬砚的名誉也不知道会受什么影响。
更何况,虽然童灵除了在很久以前打过一次酱油之外就再也没出场了。但好歹也是原书里顾悬砚的正牌对象。要是自己和顾悬砚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出去了,岂不是破坏别人姻缘?
想到这,钟衍心里突然有些许的不舒服。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又微妙得很,像是心里有一潭水正咕噜咕噜往上冒泡。他想,自己这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道侣名号又是被喂血又是背黑锅,还得考虑顾悬砚的名声和对象,真是大爱无疆。
然而这么久的沉默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心虚的证据。李玄机冷笑道:“让你解释又闭口不言,让人如何信服,难道就凭你的一面之词?”
钟衍又磕了个头,掷地有声道:“我敢向吕祖起誓,纭机长老的死和我绝无关系,我也未曾给魔修暗中勾结,否则就让我修为俱毁,永世不得飞升。”
这誓一出,弟子中又骚动起来。有人不屑哼笑:“证据确凿,还敢厚着脸皮起誓”,也有人犹豫道:“敢以吕祖名义起誓,或许真有隐情也说不定。”
一时间,私语之声不绝于耳,台上诸位长老对视一眼,掌门李旬机上前一步,道:“弟子禁言。”
场内立刻安静下来。他望着钟衍,朗声道:“既然你以吕祖之名起誓,那就由吕祖决断。如烟剑除魔卫道,你若能经过它的试炼,自然说明吕祖庇佑道修弟子。若是不能,则说明你已坠魔道,天意难违。”
钟衍一愣,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因为不知道你清白与否,不如让你先让如烟剑捅上七剑。如果你没死,说明你是清白的。如果你死了,那就是你自己活该了。
这样的话还能说得如此义正言辞,钟衍气极反笑,道:“掌门既然这么说,那也不必请剑了。直接杀了我,让我去侍奉吕祖吧。”
李旬机闻言面色一沉,大喝道:“拿剑来!”
如烟剑七剑同匣,因剑身细长,剑匣也只有一臂宽。半盏茶的时间,就有弟子奉命抱剑而来。李旬机打开剑匣。七把剑一见天日,便感受到了钟衍身上微弱的魔气,顷刻之间,七把剑剑身微颤,剑鸣呼啸之间,竟然依次向钟衍刺来!
钟衍也不再管什么尊师重道,提剑跃起,先斩下直扑自己面门的第一把剑,随即疾步后撤,躲开了第二把剑。李玄机怒喝道:“秦鸣奚,你居然敢在长老面前拔剑!”
钟衍又劈开一剑,却不防背后一剑已至。他躲避不及,被刺穿了右肩。如烟本就以剑气制魔,这一剑让钟衍的那点魔气立刻激荡起来,与体内的修为碰撞,逼得他气血翻涌,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钟衍闷哼一声,转身斩落来剑,才擦去唇边的血迹回应道:“弟子不愿蒙冤而死,自然只能奋力一搏。”
李玄机闻言怒气更盛,翻手对着余下的三把如烟剑打出一掌,试图用修为御剑。随即,三把剑的剑鸣凄厉更甚,响彻天地,一齐向钟衍而去!
刚才钟衍与剑对抗,尚能一搏。如今剑上含了李玄机的真元,便如同多了雷霆之力。钟衍勉力斩开一剑,回手再斩已来不及,转眼间,另外两把就来到了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长剑突然破风而来,剑鸣清脆响彻天际。
一时场上的人都被吸引过去,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惊叫一声:“是顾师兄的剑,顾师兄出关了!”
钟衍一怔,只见那把剑携着幽蓝的剑气而下,飞速刺向两把如烟!顾悬砚的剑剑势凶狠非常,居然瞬间破开了李玄机的真元,剑身相撞,星火飞溅,两把如烟居然被一剑斩断,碎在钟衍面前。
随后,顾悬砚踏风掠足而来,站在钟衍身旁。钟衍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要明天——”
顾悬砚简洁答道:“提前破境。”随即便看到了钟衍不断流血的右肩。瞬间,顾悬砚威压四溢。
小乘期的压制可怖非常,场内弟子闷哼着后退了几步,几乎站不住脚。顾悬砚却仿佛没看到,直接抬眼看向台上的人。
李旬机看着顾悬砚,语气较刚才好了不少:“悬砚已入小乘,可喜可贺。”
顾悬砚却不道谢,反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这句话不似他平时的温和有礼,也没带称谓,已经是大不敬。李玄机喝道:“放肆!掌门惩戒叛徒,你虽是首席弟子,也不可擅自插手。”
顾悬砚轻笑一声,道:“掌门惩戒我的道侣,我自然要问一句。”
此话声音不高,却宛如惊雷。不光在场弟子面色震惊,连钟衍都被雷得不轻,抓着顾悬砚的袖子问:“你说什么?”
与钟衍异口同声的还有掌门李旬机,他大喝道:“你说什么!”
顾悬砚直视着李旬机,不卑不亢:“魔尊仓栾为了威胁我,胁迫师兄立了血誓。万事都是由我而起,掌门若是想惩戒,便连我一起吧。”
话说到这,整个试炼场鸦雀无声,众人眼神都落在了场内的两人身上。
李旬机面色难看无比,沉默半晌后,才道:“既然事出有因,那血誓的事我可既往不咎。但秦鸣奚身上有了魔气,便不再算我道修弟子,让他今日便下山去,以后便不许再提我青岩门号。”
顾悬砚沉默片刻,道:“掌门说得是。”
钟衍心一沉,觉得脑中空白一片。他又想,也是,顾悬砚哪来的义务替他说话呢?
青岩首席这个身份对他助益良多,以他的智谋,自然会做出有益的选择。
钟衍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右肩上的伤口居然疼痛难忍,以至于他连礼都忘了行,慌乱道:“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顾悬砚轻蹙眉头,牵住了钟衍的手,温声道:“师兄,等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