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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呼吸,这样的神态,为什么那么像梦里那个纠缠着她的焱殇?她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爬起来,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袖子往上撸……
“你干什么?”君漠宸长眉微微一动,盯着她涨红的小脸问妲。
青鸢抬眸,和他对视一眼,视线迅速回到他的手臂上,光滑的小麦色皮肤,肌肉纹理清晰可见,没有被女人抓过的痕迹。
她不死心,又跪直了凑到他的心口上去闻。小鼻子吸吸,离他的心口只有半指的距离,他的心跳声格外清晰有劲,扑通扑通,敲打她的耳膜。
“怎么,倾华是属狗的?”他冷笑。
青鸢还是不死心,眯了眯眼睛,慢慢直起腰,脑袋和他平齐了,盯着他的冷瞳一字一顿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你有秘密要告诉本王?”他冷漠地看着她。
青鸢红唇唇角一弯,小声说:“焱殇还活着,我看到他了,他穿着你的王袍,他还……”
“还怎么样?”他瞳中冷光闪动。
“我们还……窀”
青鸢故意舔了舔唇角,一双小手搭上了他的肩。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君漠宸和焱殇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不然,为何焱殇穿着他的蟒袍?
“还怎么样?”他还是这句话,语气却充满了嘲讽。
“我们还那啥了!”
青鸢鼓足勇气,把话说完。但她立刻就后悔了,她看到了君漠宸眼底涌出了残忍冷酷的笑意。
“阿九你在干什么?”卫长风愕然的声音从窗口传进来。
青鸢吓了一跳,人往后一坐,飞快地转头看向卫长风。他狭瞳里全是失望的波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方才她和他靠得太近了,尤其是她双手搭在他肩上的姿势,看在别人眼中,完全就是一种亲昵。
君漠宸转头看卫长风,一掌包着青鸢的小脸,沉声说:“公主方才告诉本王,焱殇还活着,她与焱殇在墓室中又有了燕欢之事!”
“什么?”
君博奕也转回来了,因为卫长风在这里,所以忍着没问墓室里的人是谁。此刻他脸色大变,震惊地盯着青鸢。
“来人,去搜陵墓,掘地三尺,也要把焱殇的踪迹找出来,本王要亲手斩了他的脑袋。”君漠宸松开青鸢的脸,深深看她一眼,那脸上的得逞之色呼之欲出。
“你……你……”青鸢懵了,君漠宸不是和焱殇是好友吗?难道她被他骗了?
卫长风怔立窗外,视线一直停在青鸢的脸上,瞳中痛苦挣扎的光越来越亮。
“倾华,告诉我,是真的吗?”君博奕大步跑进来,一把扣住了她的肩,紧张地问她。
“我那是胡说的,太子你告诉我,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在哪里?”
青鸢比他更紧张,她真的糊涂了,她分不清焱殇的出现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如果是假的,为何那些感受真实至极?如果是真的,他后来为什么又不见了,任她被君博奕带回来?
老天,谁来告诉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君博奕呼吸沉了沉,低声说:“我进去的时候,你还在棺材里,被冰凉的潭水泡着,差点就没救了!”
青鸢拍额头,所以,那些不健康的画面都是她濒临死亡才出现幻觉,因为之前她总惦着焱殇,又与君漠宸一起在轮回崖过了几日,脑海里深深刻着这两个人的身影,所以才会做那么一场离奇的梦!试想,君漠宸怎么会为了她犯险、钻墓里去呢?焱殇是由卫长风亲手擒获,被君漠宸亲手射死,又怎么会出现在墓室里?
君漠宸这样做,分明是看卫长风又打了胜仗,他想打卫长风的脸,杀卫长风的威风!这个心胸狭隘的小气包子。
“是真是假,一搜便知,他若下过陵寝,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君漠宸的身影已到院中,健步如飞。
“但父皇已经下葬,再打开陵寝于祖制不合……”君博奕略带犹豫地说。
“此事关乎国之大运,皇兄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你。”君漠宸转过头来,视线直刺仍站在窗口的卫长风,沉声道:“若真搜出焱殇的下落,卫将军只怕得就好好解释一番了。”
卫长风转过身,迎着他锐利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若真搜出来,我便再抓他一次,此次必会让他碎尸万段。”
“甚好。”君漠宸有些傲气地笑了笑,也不等他二人,大步离开。
青鸢的脸越涨越红,往后一倒,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卫长风又被君漠宸激怒了,他以前不是不理智的人,但遇上焱殇的事,他总也冷静不下来,这说明卫长风对焱殇和她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但说到底,关他什么事?
青鸢突然就生气了,她和谁怎么样,与眼前这些晃来晃去的男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一个个在她面前大呼小叫地干什么?尤其是君漠宸,他那到底是什么表情?燕欢又怎么样了?有本事把焱殇从阎王那里挖回来,焱殇你就用白骨爪掐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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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耀武扬威的男人走了,她也懒得看,蒙头睡了好一会儿,梅玉芬进来,轻轻地推她的肩,“顾尚宫,起来吧。”
“什么事?”青鸢把头伸出来,闷闷地问。
“宏王来了。”梅玉芬指窗外。
青鸢往外看,吓了一跳,这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王爷吗?他站在一株白梅树下,黑色长袍,黑发未束。身形削瘦了一大圈,胡子拉茬,活像几年没洗过脸,双眼深凹,布满血丝,衣衫不整,王袍皱巴巴的,看上去颓废不堪。
见她坐起来,君耀然才慢吞吞地走进来,眼睛直直地停在她的脸上,小声问:“倾华,你再说说,那晚父王驾崩时什么情况?”
“再说一次,也和那晚说的一样啊。”
青鸢抱着膝,同情地看着他。这么多儿子里,只怕只有这一个是真心伤心的吧?她看君博奕,那是神彩奕奕呢!
“你说啊。”他弯下腰,紧掐住她肩,沙哑地问她。
“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权瑛逃不掉……”
“到底是谁?”君耀然跌坐下来,双手捧着头,“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到底要争什么,狠到要去毒杀他?”
“陛下让我转告你,让你去肖山为王,他给你准备好了以后的事,保你一生无忧。他让你不要争帝位,他说你不适合,不心狠。他让我答应他,一定要劝你离开。”
青鸢答应君鸿镇的事,她还是会努力去办,但若这小子不听,她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她扛着这小子走。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吗?”他拂开青鸢的手,转过头,瞪着腥红的眼睛问她。
“有时候糊涂一点,是好事。”青鸢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是是非非,又怎么可能全都说得清楚?你心疼你父亲,你父亲手上染的血又有谁说得清?那些恨他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够了!”君耀然陡然发怒,一掌把她往后推去。
青鸢的后脑勺碰到雕花的床栏上,痛得直咧嘴。
“顾倾华,你杀人嫌疑尚未洗去,你怎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指着她,怒气冲冲地问。
青鸢翻了个身,压在锦被上,水眸瞅着他,认真地说:“说真的,宏王,陛下去的时候,只做了三个安排,一是你,一个是我,还一个是太子。我看太子正高兴,我也感觉解脱,只有你一个人为陛下伤心,陛下也没白疼你。不然你就听他的话,去肖山当个逍遥王爷吧。”
君耀然的唇紧紧抿住,好半天才冷笑,“若是你父亲被人谋害,你会走吗?”
“哈哈……”青鸢夸张地笑了起来,红唇故意咧大。
君耀然的眉头紧紧拧住,被她笑得头皮发麻,后来反应过来,她的国、她的家、她的父亲不正是被天烬国给灭掉的吗?
“所以,是你下毒?”君耀然一掌抓来,削瘦的脸有些扭曲狰狞。
“宏王,若是我下手,你父亲能和我说那些话吗?你父亲爱死我了。”
青鸢冷笑,拍开他的手,盘腿坐起来,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她知道,君耀然心里并不信是她下毒的,不然不会跑来问她,他甚至心里已有怀疑的人,正因为不愿意接受这个人的身份,所以才会跑来她这里求证。
青鸢又有些怜悯他,他生在皇族,偏有一颗善良的心,让他直面母亲杀了父亲的惨烈现实,这种痛苦可想而知。
果然,他又缓缓瘫坐下去,一掌抹过了脸上滚烫的眼泪,怔怔地看着她。
“走吧,我答应过陛下,一定要劝你走,你就让他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吧。”青鸢又劝他。
他不说话,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过了好久,人往后一仰,后脑重重砸到地上,然后昏睡了过去。
“喂……你不能睡我这里啊!”青鸢急了,赶紧叫人。
梅玉芬跑进来,和她一起把他抬到窗边的躺榻上。
“去叫人,把他送回去吧。”
她抹着汗,气喘吁吁地指外面。君耀然虽然瘦,但这么高的一个男人,骨头也比常人重。
梅玉芬轻轻摇头,小声说:“嫦曦宫都是女子,搬不动他。”
“这里不会是冷宫吧?”青鸢傻眼了,名字如此美妙,怎么会是冷宫?
“不是冷宫,这儿住的是以前的老嫔妃,她们无儿无女,就在此养老。如果无圣意,这里连太监都不许进来呢。因为是尚宫你病了,太子不放心别人来照顾你,所以让我跟过来。这里离前殿挺远的,丫头们抬不动他,还是让他睡醒了,自己走吧。”梅玉芬给君耀然盖上锦被,轻声说。
“你是太子的人?”青鸢狐疑地看她。
梅玉芬笑了笑,轻声说:“说不上是谁的人,到这种清冷的地方来吧?
“免礼。”青鸢像模像样的抬手,威仪十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上官薇和蕊嬷嬷在她面前摆的谱,那才叫绝。
“你们去哪里?”梅玉芬小声问。
“叶太妃病了,我们去拿点药。”小宫婢脆声说。
“又病了啊。”梅玉芬轻叹,摆摆手,“快去吧。”
看着几人走远,梅玉芬同情地说:“叶太妃才四十多岁,已经病了十多年。”
“什么病。”青鸢随口问。
“女人病。”梅玉芬掩掩唇,小声说。
“好治啊,用烈酒两碗,男人一个,一帖见效。”青鸢猛地想到了一个历史典故,玩心起,又大胆开了句玩笑。
“呸……胡说……割舌头!”梅玉芬的脸胀成了猪肝。
青鸢赶紧道歉,吐吐舌头,轻声说:“我是胡说的,姑姑别生气。”
“呸……”梅玉芬又啐她,双手掩面往前走了。
青鸢不好意思,赶紧装回正经模样,跟在她身后往前走。走了几步,感觉不太对,扭头看,只见那位从云罗来的汉仪郡主满脸愕然地站在梅树下,绿鹦鹉就站在梅枝上,向她打招呼。
“公主吉祥,公主吉祥。”
“小玉吉祥。”
青鸢尴尬地笑着冲鹦鹉挥挥手指。她这样大胆的话听在这些大家千金耳中,当然粗|||俗不堪,要吓破人家的清纯的小心肝了!她以后还是正经些吧。
鹦鹉扑翅飞来,落在她的手臂上,歪着脑袋向她要小珍珠的下落,“小珍珠,小珍珠……”
“它晚上去找你玩。”青鸢抚它的羽,抬眼看汉仪郡主,“郡主是来找宏王殿下的吧?”
“嗯。”汉仪郡主红着脸,过来抱绿鹦鹉。
“她在我屋里。”青鸢笑吟吟地往前面指,她记得的,汉仪郡主是云罗献来的第一美人,秦兰作主,给了君耀然。
汉仪郡主扫她一眼,转身就跑,好像她是洪水猛兽,随时会扑上去一样。
青鸢吐吐舌尖,背上直冒汗,幸得是汉仪郡主听到,若换成别人,真会来割她舌头了。不过,这嫦曦宫的看守还真不顶事,怎么谁都能进来呢?
幸尔她不想久住,不然得好好整治一番。
往前找了一会儿,听到梅玉芬的声音从一扇窗子里传出来,随即传出女人虚弱的咳嗽声。
“叶太妃……”梅玉芬轻拍女人的背,担忧地唤她。
青鸢绕进屋里,轻撩起泛黄的帐幔往里看。说是四十多岁,但这满头白发,满眼皱纹,足像六十多岁的老妪。
“咳咳……”太妃又咳嗽,枯瘦的手紧抓着梅玉芬的手腕,急喘着说:“玉芬,有他的消息吗?”
梅玉芬看了一眼青鸢,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是?”
太妃费力抬眸,混浊的眼珠有些吓人。脸色过白,额中刺有一朵火红的芍药花。这在二十多年前,是天烬很流行的装扮。
“这是倾华尚宫,以后她就在这里管事。”
“不是你管事吗?”叶太妃有些失望,继尔又欣慰地点头,“不来的好,不然被我们这些晦气的老妇人连累,一生不得出头之日。”
“太妃,这是什么话?我以后也在这里,只是倾华尚宫管事而已。在这里,还有哪个地方会比嫦曦宫好呢?清静,人善。”
“善什么呀?我当年也争那口气,只是争不过而已,这双手上染了不知冤魂的血,所以有今日的报应。”叶太妃咳得更厉害了,好容易好了些,眯了眯眼睛,看向青鸢,“这丫头也年轻,怎么会分到这里来,得罪了什么人吗?”
“是陛下为了保住她,特地让她来的,进了这里,便得皇族庇佑,过往罪孽一切不计啊。”梅玉芬小声解释。
青鸢这才明白君鸿镇的良苦用心,去哪里都不如这里安宁,有祖制摆在眼前,秦兰和朝中大臣们就拿她没办法。难怪君博奕面露难色,不敢放她走,原来是君博奕不想为她冒这样的险。
但这样一来,她真的要困死此处了?
“咳咳……”
叶太妃又开始咳,喉咙里像有什么堵着,一呼气,胸口就像风箱一样地拉扯,
“我来。”
青鸢挽起袖子,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腋下,环托她瘦弱得如羽般轻的身体,另一手在她的背上轻拍。脊椎上有几处穴位,温嬷嬷咳嗽的时候,她就这样给温嬷嬷揉,很快就能好。
拍了一会儿,叶太妃果然好多了。二人扶她躺下,她转动眼珠,看了青鸢一会儿,吃力地抬手指墙边的箱子。
梅玉芬过去打开箱子,拿了只小匣子过来。
“你们例银也少,平常都不够用,没有银子给自己谋算。我这儿还有十金,你们拿去送给权瑛,打点打点,不要在这里关老了……”叶太妃指小匣子,看看梅玉芬,又看看青鸢。
“权瑛他……”
梅玉芬想说实话,被青鸢拦住,她笑吟吟地接过了匣子,连声道谢。
“谢谢太妃,我们马上就去。”
叶太妃微微点头,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梅玉芬看了一眼青鸢,欲言又止,给叶太妃盖上锦被,轻手轻脚地出来。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忿色,对青鸢拿走叶太妃的金子感到不满。
青鸢故意不出声,要看她如何反应。
出了小院,梅玉芬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看她,不满地说:“以为尚宫是正直大义之人,在国之大难之时挺身而出,保住太子安危,所以我才愿意进这里,陪伴尚宫,哪知尚宫你……”
“嗯,贪财嘛,谁不爱金?”青鸢此时已知梅玉芬的品行,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人的善恶,都在她的眼睛里。梅玉芬气得脸都红了,不是装的。她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手,把金子往她的掌心放,脆声说:
“叶太妃相信用金子可以买来安心,我们为什么不让她安心呢?金子死不带去,留着何用?我看这里一切都陈旧了,尤其是太妃的床榻被褥,冰凉潮湿,这样住着,病怎么可能好?你是宫中的老人了,一定有门路,拿这个为太妃置办新榻,新被褥,新炭炉。再听我的,买些黄酒来,黄酒温热了喝,对女人身子好。”
梅玉芬眼中的神色由怒到惊,再到佩服,赶紧捧好金子,向她行礼。
“尚宫恕罪,是奴婢无知。”
“姑姑你太老实了,说得好听是善良,说得难听点……我心好,就不说难听的话打击你了,”青鸢轻轻拍她的肩,嘻嘻地笑得开心。
梅玉芬的脸胀得更红。
青鸢不逗她了,正色道:“我听太妃的话,她病成这样,多是心情郁积所至。要想让人快乐,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她的心。等你办好了这些,太妃问的时候,只需说是我们马|屁拍得好,权瑛今儿高兴,把这些过时的东西赏给我们了,还说有机会就调我们出去。她会认为替我们办了件大好事,自然开心。趁我这几日还在这里,教这几个小丫头替她按摩,不说痊愈,起码不会这么痛苦了。”
“尚宫……”梅玉芬眼眶一红,把金子捂到心口上,怔怔地看着她。
“去吧,最好晚上就能办好,我一个人再逛会儿。”青鸢用力推她,指着宫门的方向笑。
梅玉芬激动地点头,转身就走。
青鸢目送她走远,转身时,只见君耀然和汉仪郡主并肩站在不远处看她。她一笑,冲二人挥挥手,径直走进了梅园深处。
女人可怜,进了这笼子,这些苦楚不死不休啊。不争,就会凄凉,争了,心里又压上沉沉血债,一辈子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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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仪郡主看她走远了,扬起小脸,痴痴地看君耀然,两根粉嫩的小手指摇他的胳膊,“殿下,我们走吧,母后等着呢。”
“这丫头……”君耀然的眼中涌起了一丝奇异的光彩。
“倾华公主,确实与众不同,若是我,也会误会她了。”汉仪顺着他的视线看,诚心赞道。
“走吧。”君耀然转过身,大步往园子外走,“去向母后禀报,我要出任天羽林军的统领。”
“可是……”汉仪郡主一愣,赶紧追上了他,“你不是说想要离开吗?”
“只要我在这里,母后就不敢对太子哥哥怎么样,十九皇叔也是,谁碰太子哥哥,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君耀然微抬下颌,脖颈扬出坚毅的弧线。
“那妾陪着殿下。”汉仪拉住他的袖角,红着脸说。
“汉仪,我不如哥哥们会争,你跟着我会吃苦头哦。母后也会让你来劝我,若劝不动我,她还会为难你。”他揉着她的小脑袋,苦笑着说。
“我不怕,我想和殿下……长相厮守……殿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汉仪郡主盯着脚尖,声音如蚊蝇。
“走吧。”君耀然拖住她的小手,带她慢步往外走。
汉仪郡主小脸红扑扑的,抿着唇笑,绿鹦鹉跟在她的身后,不时扭头看,仿佛是在看小珍珠在何处。
风拂梅花摇,夜凉微雨落。
嫦曦宫静了,这是天烬皇宫中,最安静的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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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是难得的安宁,不光焱殇,连红眼男都没来她梦里乱踏,一觉睡到大天亮。
梅玉芬办事果然靠谱,天亮后,置办的东西陆续运来了,不过跟在太监们身后的大太监出现时,让青鸢怔住了。
是权和!
他一身崭新的总管灰色长袍,慢步迈进门槛,左右看着,瘦了一圈,但人还算精神。看样子,他是君博奕的心腹!青鸢之前一直想把他救出来,可惜自身难保,如今看他高升,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这老小子能耐这么大啊。
“顾尚宫。”他抱着拂尘,向青鸢拱拱拳。
“恭喜权总管。”青鸢眉眼弯弯,客气地回礼。
“洒家是来请顾尚宫前去赴宴的。”他慢步走近,上下打量青鸢,笑吟吟地说。
“太子设宴?”青鸢疑惑地问,太子不要去皇陵里搜焱殇吗?
“太子已定于下月初三登基,顾尚宫是大功臣,这宴席你是贵客。”权和轻晃着脑袋,腔调颇足。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耀武扬威的权瑛这时候只怕已经腐烂了吧?她看着权和略有些骄傲的模样,想笑笑,没能笑出来。
“轿子等着了,请吧。”权和指宫外。
“公公稍后,我换身衣裳。”
青鸢回房间换了件嫦曦宫的青布衣裙,束雪色腰带,梳双螺髻,缠上青绸带。和梅玉芬打了声招呼,大大方方地上了小轿。
“起轿。”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过,小轿稳稳抬起。
她从小轿的窗子往外看,权和抱着拂尘,慢吞吞地跟在轿边,步子稳稳,肚子微腆。身为奴才,最希望得到的就是权和这样的地位了吧?陪伴天子身边,满朝文武见着他也得客套地抱抱拳,叫他一声权总管。那些失去的威风,就在这一声声的尊称里,找回来了。
这里是皇宫,这里是世间人心最复杂、最难懂的地方。没有纯粹的善与恶,没有纯粹的好与坏,黑暗与光明交错占着上风,而良善固执地占据着一席之地。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见到前面恢弘的宫殿群,嫦曦宫果然够偏僻。太子已从东宫移居至皇宫里的青澜殿,待登基大典之后再正式入住帝宫。
青澜殿外有一群高大的身影正往里去,君漠宸一身紫衣蟒袍,格外打眼,前呼后拥地走在正前方。
青鸢下了轿,跟在一群大男人后面走。官儿们最会拍马|屁,这时候正使劲吹捧君漠宸。
“这天下,还是只有宸王配得上弑神二字,此次若不是宸王,太子和卫将军哪这么容易脱身?”
“宸王一箭定乾坤,真是令人佩服。”
青鸢撇嘴,别人仗快打完了他才去,这时候来抢功劳,原来也是个厚脸皮的人!
卫长风正站在大殿前与君博奕说话,见到这一行人,转过身来,向众人抱拳问好。众人敷衍着,甚至有人看也不朝他看,直接走到君博奕面前请安。
“四哥。”青鸢从人群里快步过去,径直到了卫长风的面前,仰起小脸看站在高阶上的他。
“你也来了。”卫长风微微惊愕。
“啊,太子请我来的。”青鸢向君博奕微笑,双手攀着台阶要往上跳。
“走台阶。”卫长风赶紧阻止她。
她吐吐舌头,绕过高阶往白玉台阶处跑。
君漠宸正往上走,她冲得太快,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